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吸血鬼骑士之蔷薇血 作者:幻花为雪 文案 这是一个外表御姐,内心女王的女人,穿越到吸血鬼骑士的世界里,成为锥生家长女锥生零的故事……锥生零:说吧,玖兰枢,你是来干什么的?玖兰枢:没礼貌,你应该叫玖兰学长。锥生零:……装蒜的水仙花。玖兰枢:……假清高的暴力女! 总的来说,就是女版zero与玖兰枢相爱(?)相杀的故事 作者的第一篇文,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内容标签:少女漫 血族 女强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锥生零 ┃ 配角:玖兰枢 ┃ 其它:女版zero ================== ☆、新生   吸血鬼骑士之蔷薇血   第一章新生   窗外夜色中飞舞的雪花已经渐渐停息,水汽在欧式精绘着花纹的玻璃上刻下冻僵的松枝,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房中跳跃着阴影,我慢慢睁开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抬起眼皮看了看墙上古老挂钟的时针,慢慢坐起身,盯着窗户看了两秒,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我旁边的那个睡得流口水的银毛小鬼。   忽然悲从中来,我仰头四十五度角盯着天花板,险些两滴液体流下来。我眼角余光瞥了瞥他,然后看着依旧睡得香甜香甜的小鬼头嘴角一抽,怎么回事,不是都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的么,难道仅限于兄弟爱BL,我这个本来应该是哥哥的淑女变成了姐姐,所以弟弟就成绝缘体了么?   我伸出我白嫩嫩还伸不直的爪子废力挪了挪身子,去戳那张同样白嫩嫩的脸蛋。   “呀,零你又在欺负弟弟呢。”我的爪子僵在半空,真是的,这个无聊的女人又在外面偷看了!身穿咖啡色毛衣的美人走了过来,自以为很温柔地抓住了我的小小的爪子,轻轻晃了两下,眼眸眯成了一条线:“零是一缕的姐姐,要保护弟弟呀。”   “……”我沉默了两秒,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戳在了那张粉嫩的脸蛋上,你的话我还听不懂,真的。   “啊,零太让我伤心啦,老妈的魅力还比不上一缕的脸吗……”   我无视美人故作哀怨的脸,要知道对于一个经历了很大变故还没缓过来的人,都有一个自我封闭的疗伤阶段,不能逛街不能上网,现在我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这个跟我躺在同一张小床上的小不点了。   软软滑滑的触感让我眯了眯眼睛,手指戳到的地方成了一个奶白色的小坑,脸蛋的主人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奶白色的眼皮下两条缝睁开,紫水晶般的大眼睛先是毫无焦距地看了两秒,才有些迟钝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狼爪。   我眯着同样颜色的眼眸,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锥生一缕呀,我的双胞胎弟弟。   为什么你是我弟弟,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地成了锥生零?   我无数次在内心咆哮,我想回去,回到我正常的身体,回到我的世界,而不是这个吸血鬼和人类恩怨纷争的地方,肩负着那样悲惨的命运。   对面的小鬼紫色的大眼睛突然弯了弯,似乎是觉得这样很有趣,我的眼中倒映出他傻乎乎的笑容,我撇撇嘴,我笑是因为我不想哭,现在看到这小鬼头傻到极点的笑,我居然心头一窒,特别TMD想大哭一场。   老娘回不去了呀呀!!!   注:这是一个外表御姐内心女王的的女人,穿越到吸血鬼骑士的世界里,成为吸血鬼猎人锥生家族的长女锥生零的故事。   深吸了口气,这几个月我的反应已经由庆幸感恩到郁闷抓狂再到平静——没错,我已经回不去了,刚醒来的时候我还在为自己大难不死投胎重回人世而乐的屁颠屁颠,饶有兴致地装小屁孩逗逗我新一任的父母,但没几天我就仿佛掉入了深渊,吸血鬼猎人世家?锥生零?锥生一缕?开什么玩笑?而且老娘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呀呀,直到第一次照镜子我看到自己的模样——银发紫眸,那一双与一缕同出一辙的紫色眸子如璀璨的水晶,我两眼一翻,几乎晕厥。   “一缕,来……和零拉拉手……”温柔的女声传入我的耳中,心里某个地方叹了口气,由着自己的手被一个软软的小爪子牵住,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嗤笑,我还真是小强一样的内心啊,由着一缕睁着紫色的大眼睛盯着我的手,口水哗啦啦流在我的手背上,我额头一跳,小屁孩,你给我等着。   锥生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虽然身在鼎鼎大名的吸血鬼猎人家族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但总会抽出不少的时间来陪我们两个,特别是在一缕被查出先天体弱之后,她就在考虑推掉手头上的工作以便有更多的精力来照顾我们,我看着她因操劳而憔悴的脸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一缕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体弱的,尽管我已经努力抗拒身体夺取力量,一缕还是变得虚弱。吸血鬼猎人双生之子的诅咒,降临到我和我旁边的这个睡得没心没肺的小鬼头身上,命运的齿轮已经磨碎了幸福的表皮了。   时间慢慢地流过,前世为了生计奔波,为了人生拼搏的我,终于也品尝了一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虽然灵魂不是小屁孩,但身体却是不折不扣的小屁孩的我,虽然处在这个坑爹的世界里,却还是要遵从作为一个小屁孩的生理反应的。我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用来睡觉,张嘴也只是啊啊呀呀,丫的真不知道那些穿越成婴儿的同仁们是怎么一开口就能叫人语惊四座一鸣惊人的。   在无聊的时候,我还是做了件穿越者都会做的事——回忆剧情,这可是一大金手指啊。吸血鬼骑士我看过一遍,剧情什么的大概还是清楚的,只是可惜老娘没穿成个纯血种拐带玖兰枢抹黑黑主优姬玩一把吸血鬼凄美范儿,而是穿成了锥生零这倒霉孩子,从动漫第一季第一集被心理身体双重摧残到第二季最后一集,命运悲惨的the end,金字塔之外的levelE,跟纯血种相比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被情敌当了十年的棋子,全家死光光师父不疼养父不爱连带守护的女孩也离开自己,TMD我只想说一个字:惨!   即使我是女版的ZERO这一点已经改变了剧情,但不代表我能改变命运。   就算我性别为XX,也摆脱不了我有成为最强吸血鬼猎人的潜力,也无法不让自己被玖兰枢那个妹控盯上,也无法对付狂笑姬绯樱闲。   levelE呀。   想到这个词,我瞬间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但不是成为levelE的可怕让我恐惧,而是命运的枷锁在紧紧钳着我的喉咙。   …………………………   我认识鹰宫海斗是在我八个月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开始在锥生妈妈特地准备的床上爬来爬去,一缕小屁孩趴在旁边睁着紫色的大眼睛囧囧有神地盯着我,突然我的脑袋撞到了一堵软软的墙,然后就被人抱了起来。   抱我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屁孩,只是他现在鼓着一张包子脸故作严肃很明显是在装大人,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一双墨蓝的眼睛跟我大眼瞪小眼,我在脑海里转了半天剧情也没猜出他的身份,他却用明显稚嫩的童音开口了:   “喂,小丫头,你叫做ZERO吧。”   他皱皱眉,似乎有些嫌弃地道:“真是奇怪的名字。”   又不是你的名字,你嫌弃什么?!   我张嘴刚想反驳,却想起自己现在语不成句,于是我抬脚,干脆利落地踹出——   小屁孩,在别人家最基本的礼貌要懂!   “唔!”他睁大眼睛,双手猛地将我放开,我坐在了床上,他墨蓝色的大眼睛露出惊吓的神色,然后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立刻红了。   哎?反应有这么大吗,我的力气对他来说应该很小的呀。我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看了看他的身高和床高,猛然醒悟,呃,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脆弱的地方。   小屁孩好像很受打击,一张包子脸由红变黑,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到他墨蓝色的大眼睛里似乎出现细碎的莹光,在我傻愣愣地盯着他的时候,他冷哼一声,迈着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突然推门进来的人被他撞了一下,我转过头,看到金发蓝眸的漂亮的男孩子郁闷地揉了揉那一头杂毛,发出疑惑的声音:“咦,海斗这是怎么了?”   这个跟鹰宫海斗很像的男孩子只比他大了一两岁的模样,但他的脸庞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和,转过头看到我和一缕眼中一亮,忙几步走了过来,他比刚刚那个别扭的小屁孩高了一个头,直接在床边蹲了下来,笑眯眯地开口:“呀呀,这就是ZERO和一缕了吧,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虽然也是蓝色,但却不是阴郁深沉的墨蓝,而是如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般的湛蓝,清晰地倒映出我紫色的眼睛。他伸手点了点一缕的小脸蛋,一缕呵呵地笑了,然后又来点我的。我身子僵了僵,却并没有躲开,这个男孩子的气息很温暖,那抹纯粹的蓝令我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还未见过的天空。   他又点了点我的脸,忽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哎?没反应?”   我唇角一抽,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就看到他沮丧地叹了口气:“难道说我又要多一个面瘫的妹妹了么?”   他说着就又去揉那头已经乱了的金毛,我无语地默默爬走,此时门被风风火火地推开,那个黑着脸跑出去疑似哭了的小屁孩冲了进来,他径直坐到了我和一缕的软床上,墨蓝色的大眼睛盯着我,但我分明看到他眼光看了一眼我小得可怜的脚,然后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   “呐呐,海斗,你看ZERO和一缕真的长得很像呢,是不是?”大一点的金毛显然发现了小屁孩的不对劲,无耻地拿我们姐弟俩逗人,他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如阳光般温暖纯真的笑容,只可惜鹰宫海斗一点面子都没给,看着伸手欲抱我的男孩子:“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什么可看的。”   “话不能这样说哦——”鹰宫泰斗向他的弟弟继续展露出他温和如水的笑容:“在海斗你这么小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傻乎乎地在床上爬来爬去呢,不过,作为哥哥的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啊。”   “才没有……”鹰宫海斗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又红了,不过不是害羞,而是恼羞成怒:“喂,你这家伙,不要老仗着你比我大两岁用这种让人不爽的语气说话啊!”   而我也怒瞪过去,傻乎乎地爬来爬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那种不存在的姿态了?我分明是在锻炼身体外加挑战一下这空虚寂寞的生活啊喂!   而某个金毛却是全无感觉地笑得温和:“啊,”他似乎有些感慨:“果然不管海斗你长多大,都有着那个爱哭小鬼的影子啊。”   “我没有哭!废材大叔说那对男子汉来说只是小事而已!”墨蓝的眼睛怒视过去。   “海斗,”我听着这依旧温和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觉得海斗小屁孩很可怜:“我早就跟你说过吧,那个废材颓废大叔的话不能信的,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抱着他的酒瓶子睡死过去啊。”   海斗小屁孩噎了噎,眼中的神采从狐疑渐渐变为另一种狐疑,小脸白了白:“ZERO她刚刚踢到我了……牛仔大叔说被踢到的话就当不成男子汉了,可废材大叔说这只是小事……”   “被踢到了?”鹰宫泰斗先是有些不解,然后他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睛眨了眨,无比纯良且透着一分心痛:“他们两个的话,牛仔大叔的比较可信吧。”   然后海斗小屁孩愣了愣,墨蓝色的大眼睛就闪出了莹光。   我额头冒出十字——不要在女士面前讨论这种问题啊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写文,欢迎各位读者大大评价 ☆、  夜刈凌波      第二章夜刈凌波   事实证明当弟弟的永远只有被哥哥欺压的份儿,自从鹰宫海斗明白自己被套话调侃了以后,海斗小屁孩就开始绞尽脑汁给自己找场子,我眯着眼睛看着鹰宫泰斗这个天然呆心腹黑一脸微笑地见招拆招,泰斗拥有一句话就能把海斗小弟弟气得炸毛的神奇能力,比如在这个难得的晴朗的夜晚,兄弟两个人看似和谐地坐在一起,但实际上已经气压低值了。   “非常感谢你的招待,锥生阿姨。”泰斗同学人虽小,但礼貌什么的一丝不苟,他穿的是和自家弟弟同色系的小T恤,一边的海斗弟弟也乖乖地向向我的母亲致谢,锥生妈妈看到他们两个手拉手兄弟爱的模样,顿时心里柔软了:“泰斗和弟弟在这里随意就可以了,我也很感谢你们两个陪零和一缕玩呢。”   “哈哈哈,雅惠子呀,这次真是麻烦你了。”略显粗犷的声音传来,一双大手分别按在了两个金色毛发的小脑袋上:“这两个总爱装大人的小家伙可是让人很头疼的啊。”   泰斗漂亮的小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了僵,海斗则是撇过头“切”了一声,但两个人都没躲头顶上的大手,身穿黄色大衣的头发蓬乱的颓废的大叔笑弯了眼睛,“凌波,这次一定要去吗?”锥生妈妈的一句话让那有些傻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下。   废材颓废大叔叹了口气,摆摆手:“雅惠子你也知道协会的命令有多急,帕尔非城的情况已经不能允许我再窝着啦,更何况连锥生也被早早地叫过去了。”   “又是那些高级的vampire在肆意妄为了吧。”我感觉到锥生妈妈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对面的人面色微沉,锥生妈妈的眉头皱了起来,一瞬间身为血猎的气势散发了出来:“难道说下一个从人类版图上消失的城市就是帕尔非吗?”   “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夜刈凌波凌乱的头发下目光沉定,慵懒颓废的语调却让人感到了几分信服:“吸血鬼们的帝国已经走到了末日,无论如何,土地上生活的主人都只是人类,披着人皮的野兽连进食物链的资格都没有。”   “赌上吸血鬼猎人的荣誉,绝不会让绝望降临——夜刈家族可世世代代都是专门对付夜间恐怖野兽的猎人啊!”大叔颓废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个励志的无比中二的笑容。   “但愿如此,不过,罗兰也去吗?”锥生妈妈有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个家伙一向爱跟十牙比,就算没人叫她也会主动冲过去的。”夜刈凌波挠了挠一头乱发,有些无奈地摊摊手:“吸血鬼猎人NO.1的名号,罗兰可是觊觎好几年了。”   “罗兰是忘不了那个男人吧。”锥生妈妈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透着一丝忧郁:“虽然是夜刈家族的厉害猎人,但罗兰总归是个女孩子……那个男人装作看不见的话,你和十牙作为她的哥哥,请务必保护好她。”   “……放心吧。”夜刈凌波沉默了片刻,然后挠着头傻笑:“雅惠子啊,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一个啰嗦的老太婆啊。”   “……”这是低气压的锥生妈妈。   …………………………   当纷纷扬扬的雪花再次飘落下来的时候,我终于能够说出人话了,一句“妈妈”将锥生妈妈乐得找不着北,紧接着似乎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一缕也开口了。   从锥生妈妈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两只住在我家的金毛小鬼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我和一缕的小房间,这半年的时间他们明显长高了一截,我对那个板着一张脸要我叫他哥哥的小屁孩懒得搭理,左右张望着就是不去看他。当旁边逗着一缕的泰斗如愿地听到了软软的一声“欧尼酱”之后,海斗小弟弟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某个外表纯良实则腹黑金毛兄长笑眯眯地凑过来刮了刮我的脸蛋:“ZERO看来不喜欢欧尼酱这个称呼呢,那不如试试阿奈外?”   “喂,泰斗!”某个不爽的小屁孩瞬间炸毛,我抬起我清澈明亮的紫色大眼,软软糯糯地乖乖道:“阿奈外~~”   瞬间石化的海斗如遭雷劈,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呵呵一笑:“阿奈外~~”   “……”或许我和鹰宫海斗的梁子从这时候就已经结下了也说不定。   “喂,泰斗,你说废材大叔怎么还不回来呢?”趴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白色的雪花在男孩子墨蓝色的眼睛里无声地飘落。   脸上一向挂着温和笑容的兄长此刻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双手插在裤兜里:“我们只要等待就好了,海斗。”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等着了,”墨蓝色的眼眸光彩黯淡,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握紧:“连锥生阿姨都在担心了,万一废材大叔……呐,泰斗,牛仔大叔说过协会的猎人一次出猎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吧。”   “早就过了啊……”泰斗湛蓝色的眼眸看着将下巴埋进胳膊的弟弟,湛蓝如天空一般的色彩也黯淡下来:“海斗,我们还不是猎人,除了听那个人的话在这里等,其他的事情是做不到的。”   “怎么说他也曾经得到过最强吸血鬼猎人的称呼,更何况这次猎人协会可是倾巢出动。”   “泰斗……”湛蓝的眼眸闪过惊讶,他从那个埋在自己小小的胳膊里的弟弟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这种感觉好讨厌……就像爸爸和妈妈消失的那时候一样。”   “废材大叔不要我们了吗,他之前也说过我们很让他头疼的吧。”   “不,”鹰宫泰斗话语斩钉截铁,透进的雪的反光映在他脸上:“牛仔大叔曾说过,夜刈凌波,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猎人,他所要守护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海斗,我们就是他要守护的人。所以,他会回来。”   稚嫩却坚定的语调坚信着什么,鹰宫泰斗低下头,凌乱的金色头发被阴暗的夜色染成漆黑。   …………………………   我对夜刈凌波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对夜刈这个姓氏我还是比较耳熟的,吸血鬼猎人里的与锥生家齐名的著名的家族,其中的夜刈十牙貌似是我未来的老师。夜刈凌波外表很像他的弟弟——或者说未来的弟弟,此时的夜刈十牙,在我的母亲和鹰宫家俩兄弟的话中,是一个年轻有为,严肃而干练的猎人,全无吸血鬼骑士剧情中那副颓废样,反倒是他的哥哥,曾经的曾经赢得吸血鬼猎人NO.1的夜刈凌波,已经从几年前就在申请退役,这次“帕尔非”的战斗,据说是他近几年来少有的一次出猎。   作为一部唯美的少女漫,吸血鬼骑士大篇的篇幅都在讲围绕被守护的纯血公主的纠缠不清的三角恋,关于时代背景的叙述几乎没有,吸血鬼们的“帝国”和元老院以及作为对立方的吸血鬼猎人协会几乎沦落成背景板。英伦风打底的社会,作为与吸血鬼天生死敌的狼人连根毛都没看见,更别提把吸血鬼当成“寄生虫”、“吸血的怪物”的对之如同过街老鼠般喊打喊杀的教会,这里简直就是吸血鬼们的伊甸园。   再加上相比于人类,吸血鬼实在是占有了太多优势,漫长的寿命,力量,以及vampire之血那恐怖的感染力,即使吸血鬼们的帝国已经走向了末日,一只贵族的levelB,也有足以在一日之内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难怪在剧情中他们可以以“高贵的血族”自居,毫无顾忌地制造大批levelE作为免费的劳动力和满足自己欲望的牺牲品。   吸血鬼猎人协会的历史虽然没有吸血鬼们的“帝国”久远,但作为维护人类的一方,也是传承了相当久的时间,也因此它的管理体系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松散,相反加入吸血鬼猎人协会的猎人们组织力与战斗力相当强,只可惜这个以守护人类为宗旨的组织,在剧情中不仅因为杀死了一名纯血吸血鬼而被下了“双生之子”的诅咒,更是在后来由于纯血吸血鬼的凋零而放松警惕,甚至于内部的高层为了自己长生的愿望而与吸血鬼的元老院串通一气,致使整个协会名存实亡。   而被“亡”的一个典型案例,就是在纯血的玖兰家和猎人协会高层共同推动下,覆灭的锥生家族。   我轻轻敛下眼眸,原著的zero之所以可怜是因为从头到尾他都在被骗,付出仅剩的生命去守护的存在到最后反而成了他毕生的痛苦的来源,他的父母,他的弟弟,都被一场场的筹谋夺去生命,我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个跪在血泊之中看着自己弟弟一点点死去的无力痛哭的少年。   当我变成零的那一刻起,那幅画面就在我的脑海中存在着。我知道很多,只可惜,我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   一缕的哭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知道是我排山倒海的负面情绪影响了他,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这一刻显灵了。等了几分钟也不见锥生妈妈,于是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抬手捏他的小脸。这招很有效,当然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很快地他就扁扁嘴,紫色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睁开,破涕为笑了。   我不嫌脏地给他擦了擦眼泪鼻涕,却发现一向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锥生妈妈居然还没有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我干脆从软床上爬了下来,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坐在一个角落,努力地向大门那里看去。   锥生妈妈,锥生爸爸,还有风雪中几乎被淹没的两个小小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啦 ☆、  失去      第三章失去   从那之后我有好几天都没看到鹰宫家俩兄弟的踪影,雪一直在下,笼罩在这座别墅的悲伤压抑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每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雪的纯白也无法战胜夜晚的漆黑,寒冷的气息如刀般在树枝上刮出颤抖的低鸣,鲜红的如野兽一般的眼睛和锋利的獠牙在奏出恐怖的乐章。   金色头发的漂亮的男孩子慢慢拉上了窗帘,他转过头,湛蓝的眼眸宛如万里无云的天空般纯净而温和,轻轻地感叹了一句:“还没停啊,这场雪。”   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在床前蹲了下来:“零,一缕,很抱歉这几天没有来看你们呢。”   一如以往的温和语调像氤氲着暖雾的泉水,但那抹明亮的湛蓝还是笼罩了一层灰雾,好像再也透不进阳光,旁边的一缕轻轻地吐出含糊不清的语调:“阿尼……”   “是欧尼酱啊一缕。”他弯了弯眼睛,显然一缕还记得他让他觉得开心,伸手,轻轻刮了刮一缕的小脸蛋。   “阿奈外……”我突然出声,他愣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我:“呀呀,零是在想念海斗了吗?”   “不过那个家伙病了呢。”一只手轻轻地捏我的脸,他转过身,就那么背靠着床坐在了地毯上,似乎是在说给我听,又或者说是在自言自语:“那个家伙前几天跑进了树林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高烧,他差点死掉啊。”   “白痴……”   低低的声音从那个小小的背影里传来,我看着他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在以后短暂的生命中,所有的那些脆弱的情绪,也只有这一刻在这里,鹰宫泰斗才释放过。   在夜刈凌波的死讯传来的一个月后,一个穿着黄色风衣的高个子的年轻人来到了锥生家,打扮颇有那个世界西部牛仔的风格。那时的夜刈十牙还是一个没满二十岁的少年,还没有被吸血鬼弄瞎了一只眼睛,作为吸血鬼猎人协会新生的NO.1,他的名声在帕尔非之战后传到了元老院中各个吸血鬼贵族那尊贵的耳朵里,然而此刻我费了一番力气才从那头不知多久没理的头发下找到了那双冷淡的眼睛,他的身上带着酒气——虽然很淡,但这个味道我前世今生都非常敏感,总之我从这个继黑主灰阎和夜刈凌波之后最强的吸血鬼猎人的身上,已经找不到可以验证那个“年轻有为,严肃干练”的评价的特征了。   他的瞳孔里,有着和鹰宫泰斗一样的透不进阳光的灰色。   夜刈十牙带走了鹰宫泰斗和鹰宫海斗,并答应了收他们兄弟两个为徒的要求,海斗依旧冷着一张包子脸,泰斗依旧是温和的语调,但那两个金色头发的小身影旁边还是缺了些什么,临走前夜刈十牙深沉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落在我旁边的一缕身上,他的神情十分复杂,良久,似乎叹了口气,我看到锥生爸爸和锥生妈妈的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但他们没再说什么。雪已经停了,我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忽然一怔,温暖而明亮的光芒从我的头顶温柔地倾泻下来。   ………………………………………………   时光如行驶的车轮,五年的岁月荏苒而过。   “我回来了!”我推开门,像往常一样,这座别墅里是令人熟悉的安静。轻轻合上门,我径直换上拖鞋,然后抬头看向把自己整个人掩在半开的门里只露出一个银色脑袋和一只胳膊的男孩子:“一缕,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敛下眸,淡淡地道:“和你一样,老样子。”   “喂,一缕……”正打算回房间的男孩睁大了一双紫色的眼睛盯着突然瞬移到自己面前的人,我看着跟我近在咫尺的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紫色的瞳孔里露出难得的惊讶,我满意地将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我说过好多次了吧,当姐姐放学回来的时候,弟弟应该飞奔着叫着‘欢迎回家~阿奈外~’才对啊!”   我闪烁着星星眼,脑海里那副已经勾勒了无数次的画面清晰得几乎能具象化,然而那个向着我飞扑过来的一脸求抱抱的小正太瞬间还原成脑袋上挂着一排排黑线的把脸撇到一边的样子:“不,零,你应该知道我是不被允许那样做的吧。”   连这个房间都不能轻易出去呢,紫色的瞳孔闪过落寞和自嘲,然而转身时却感觉到背后浓浓的怨念:“叫姐姐……”   “姐姐,”银色头发的小孩子这次却是从善如流,回眸一笑,不符合年纪的冷冷淡淡的一张精致的脸庞露出孩童特有的一丝纯真:“我饿了。”   我对着厨房里一堆几乎和我一样高的锅台炉灶,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缕的胃口很刁,他的身体要求所需的饭食更是苛刻,曾经请的保姆早就在我的意见下卷铺盖走人了,凭着前世闲着没事去考的营养师证,我包下了自家弟弟的一日三餐。   锅中烧开的水热气腾腾,我把嫩绿的菜叶放在盆里,打开了水龙头,背后一个声线稚嫩的声音传来:“零打算做什么?”   “一缕最需要的蔬菜汤。”我头也不回地道,想也不想那个银毛的小屁孩一定嫌弃地撇了撇嘴,弟弟呀,挑食是不好的,想想前世我是经过了多少艰苦岁月才把蔬菜什么的吃下去的呀:“一缕,帮我拿个番茄过来。”   他立刻效率很高地拿了好几个番茄过来,在一缕小盆友看来红红的酸酸甜甜的番茄和那些味道奇怪的绿色叶子是不同的,晚一步我就会搁数量多到他难以忍受的蔬菜,只可惜我还是只拿了一个,然后在他有些不满的目光中把一堆切碎了的菜叶放了进去。   “好了,现在要等五分钟。”我看了看手表,然后拉起一缕的手,他的手腕上戴的是和我的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的目光转到那里时嘴边极快地扬起笑意,我和他在放置在厨房的小型餐桌旁坐了下来,一缕没有放开我的手,握在一起紧贴的皮肤传来令人舒服的温暖:“呐,零,我们来玩数三十秒的游戏怎么样?”   “好啊。”握着的手放到了桌子上,两只蓝色的电子表显示出一模一样的数字。“数十次的话就是五分钟了,零先来吧。”他把下巴搁到了自己胳膊上,眨了眨那双跟我如出一辙的淡紫色眼睛。   我闭了闭眼睛,估算着大概的节奏,听着一缕说开始,我从一开始数了起来。   “1,2,3……28,29,30!怎么样?”   “快了一秒呢。”一缕眨眨眼,不过这点小失败我全然不在意:“一缕,该你了。”   “零,这次我要默数。”我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无奈:“好吧,你的意思是说你默数没问题吗?”   他歪了歪脑袋,虽然只是扯了扯嘴角,但那小小的一个笑容已经可爱到足以迷翻万千女性同胞了:“嘛……试试你不就知道结果了吗?”   我调好时间说了开始,一缕把脸蛋靠在了我的手背上,合起的眼睛上两排睫毛如同精致的小扇子,当数字显示到“30”时,他睁开了眼睛:“时间到。”   “真厉害,一秒不差……”我有些惊奇,要知道默数相比于口述可是极容易出差的,他得意得弯了弯嘴角,坐起来:“那么……”   他慢慢凑近我,抬起小手,屈起拇指和中指,隔着额头前银色的头发弹出。   我用手揉了揉头发:“再来!”   灶台上的锅喷着热气发出嗡鸣的时候,我已经被胜利女神抛弃了四次,得到了买四赠一的优惠,“那么……”我闭上眼,但额头并没有传来一如前几次的轻微痛感,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我还没睁开眼睛,软软的触感就传到了脸颊上。   ………………………………   月色倾洒在树梢,染成银色的空地上延伸着黑色的枝条,身穿土黄色大衣的身形高大的男子,速度不快不慢地走到了坐落在树林深处的别墅前。   伸出手推了推纹丝不动的门,男子有些无奈,看了看自己手心的钥匙:“真是的,又不是没有钥匙……”话语仿佛在自嘲,收起钥匙,后撤一步,微微弓起双腿,身影如风般翻过了墙头。   双脚轻轻落地,男子一只手的指尖撑在地面上,抬头向上方看了一眼,起身,手脚灵活地翻了上去,站在透出暖色灯光的阳台上,侧着身子向里看去。   布置简单的房间,白色的软床,两个小小的身影面对面躺在一起,一样的银色头发,一样的紫水晶般瑰丽的眼睛,一样的精致的脸庞,连笑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几乎相同。   男子将背靠在墙上,靛紫色杂乱的头发下是一双海蓝色的眼睛,清明却锐利得如出鞘的宝剑,他将双手插在衣衫的兜里,微微眯着眼,去看天上皎洁的月亮。   夜的寒风在男子的大衣上镀上一层冰凉,落地窗轻轻地被从里打开,软床上银发的孩子睡得正香,同样也是银色头发的孩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男子微微侧首,眯着的海蓝色眼眸睁开,对上那双紫色的大眼睛。   “这样出来好吗?你不怕他突然醒了见你不在伤心?”男子在那头银色的头发上瞥了一眼,淡淡开口:“毕竟你们可是有着心灵感应的双胞胎啊。”   “啊,我只是出来瞻仰一下每天晚上都溜进我家的NO.1吸血鬼猎人的英姿。”银发的孩子出口的是女孩子的声音,她话里的那个NO.1吸血鬼猎人闻言眉头轻挑:“这么说,我前两次来的时候你其实是知道的?”   女孩轻轻地撇了撇嘴:“自从你那天来我家被我拒绝了之后,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决心。”她张开手,银色的月光洒在手心:“不过是懒得理你,我起来赶你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把一缕吵醒的。”   男子薄如刀锋般的唇角一抽,话语平淡地没有起伏:“啊,那我就多谢你让我欣赏了两个夜晚这美丽的月色了。”   “月色是黑夜的礼物,对人类来说,是无法企及的另一种光亮,或许只有在黑夜中狩猎的人才会欣赏它的美丽。”沉默了两三秒,她静静开口,靠在墙上的男子转头,海蓝色的眼眸正好撞上瑰丽的紫色:“只可惜我并不喜欢那种生活,我喜欢的是阳光,大叔。”   “那么你是认为你没有生活在黑夜里吗?”他冷冷说道,闭了闭眼,转过头没有看她:“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数千年的纠葛厮杀,你还没有这个觉悟吗?”   如同身在吸血鬼猎人“名门”的夜刈家族一样,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同样作为“名门”的锥生家族的后代,又怎么能摆脱这个宿命,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何况你偏偏是那个诅咒的承受者……男子海蓝色的眸子冰冷而复杂,伸手去揉女孩银色的头发:“趁早把这些天真的想法丢掉吧,这个世界可是很残酷的啊,不拿起武器……这个世界就会做出让你失望的事的啊。”   “拿起武器的话,这个世界也会对你拿起武器的哦。”被揉得头发一团乱的女孩没有躲开头顶上的大手,只是凉凉地出声提醒:“那些承受宿命的觉悟,还是交给NO.1、传说中的几百年的,那些人去吧,我没兴趣跻身其中之一哦。”   作者有话要说: ☆、悲哀   第四章 悲哀   银色脑袋上的手一停,海蓝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孩子:“零,不要任性。”   她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去看那双眼睛中藏着的复杂与沧桑,对方轻轻叹了口气,拿开了手:“我可以给你任性的时间,但我不保证命运是否会如你所愿,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会再来的。”   高大的身影静静地转过身,不再多说一句废话,撑着阳台上白色的围栏准备往下跳。“大叔,”身后稚嫩的声音响起,“有钥匙的话,就别翻来翻去了。”   男子弓着的身形一顿,落地窗轻轻地被打开,刻意被放低的声音接着传来:“一楼有客房哦。”   暖色的灯光将女孩的头发也浸染出温暖,唇角轻轻地勾起,紫色的眼睛瑰丽浓郁,明亮如晨曦的星星。   夜风吹拂,阳台上只剩下男子一个人,“真是的,”他语气平淡地抱怨,“怎么老是被叫大叔,我明明还不到二十五呀。”   …………夜刈十牙是不折不扣的大叔……………………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餐桌旁,我看着夜刈十牙眉头微皱着用勺子舀起碗里的细如颗粒的面疙瘩,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喂,大叔,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学校吗?”   “没错,不过我可不是去当学生的。”他把勺子里的东西塞进嘴巴里,眼皮一抬,看了我一眼:“不要那么不可置信,嘛,我可是有教师执照的优秀教师哦。”   我额头冒出鲜红十字,唇角一扯:“那么,这是你们猎人的副业?”   我看着夜刈十牙慢悠悠地舀起我特制的疙瘩汤,勺子上热气腾腾:“人的一生可是丰富多彩的,充满了无数种可能,过早地遵循一条路线走到底的话——”他顿了顿,那话中分明意有所指:“就不可爱了呀。”   我额头啪啪啪爆出数十个十字,旁边乖乖喝着热牛奶的一缕抬头看了夜刈十牙一眼,那个大叔很不雅地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修长的手指拈着餐巾纸,面色沉静:“总之不抓紧时间的话迟到是一定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双手插在兜里离开了座位:“早饭做的不错,零,我发现你的第一个优秀天赋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手里还攥着勺子的我身后背景已然阴暗化。   当我和一缕穿着同色的小号风衣手拉着手慢悠悠走到学校的时候,夜刈十牙已经急冲冲地跑去找他所教课的教室了,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预备的钟声从某个地方悠扬地传出,楼前古老的樱花树上粉色的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我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抬起头,穿着白大褂的咖啡色头发的美人正弯下腰笑着:   “零和一缕一起来上课吗?不过今天好像有些晚了呢。”   我和一缕都乖乖地站好:“藤野老师。”   咖啡色头发的美人立刻露出一个沮丧的表情:“我说多少次了,是藤野姐姐啊。”   “是,藤野老师。”   于是藤野老师一个不稳险些栽到地面,抬起一张受打击的美丽的脸,看到面前几乎分不清谁是谁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小脸正带着完全相同的笑容看着自己,又瞬间被萌到了。   “卡哇伊~”她一捂额头:“完全抵抗不了啊……”   面前两个双胞胎的银发小学生额头同时滴下一滴冷汗。   “呐,你们两个,”藤野老师凑近,琥珀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警觉:“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一个男人和你们一块儿来的吧。”   “呃……”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藤野老师,那是我父母的一个朋友。”   “父母的朋友?”面前的美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一缕,一缕点点头,但她却并没有就此相信:“你们两个,父母经常不在家,可不要被什么自称是父母朋友的坏人骗了啊,话说那个家伙好像并没有离开学校呢,我貌似看到他溜进了教学楼……”   “不,老师,那个家伙应该也是学校新来的老师。”我微笑着说道,一缕同样微笑着补充:“有教师执照的优秀教师,只是找不到教室在哪儿而已。”   “呃?啊,哈哈,是这样啊……”傻眼的藤野美人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真是看不出来呢……”   “藤野老师,保健室的那批医疗器材已经到了。”不远处一位老师的声音非常及时地解除了尴尬,藤野美人站起身,歪了歪头,咖啡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轻轻晃动:“呐,那姐姐就先走了哦,你们两个的班主任那里我已经说过了,还有一缕,今天气色不错哦,加油!”   我唇边轻轻勾起一个笑容,这是我和一缕从来不怕迟到的一个原因,因为一缕体弱,我们和保健室的这个美女老师已经混得很熟了,班主任就很容易对我们两个的出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另外的原因嘛,就是有一缕和我这两个总考第前几名的学生出乎意料地让人省心。   ……………………………………   “18,19……咦?”咖啡色头发的穿着白大褂的老师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目光认真逡巡了几遍:“不对啊,粟原老师,好像少了一箱……”   她身后的阴影中,男子佝偻着背姿势怪异地站了起来,看着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来临的女子,原本清明的眼眸中划过挣扎,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变成血红的颜色。   “在这里……”粗犷的声音恍如野兽压抑着咆哮,光怪陆离的视野中,女子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一缕,不舒服吗?”我轻声道,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自己胳膊的银发男孩子抬头看了我一眼,语调有些含糊不清:“零,我有些困。”   “你等一下。”我心中一紧,一缕的脸色现在已经有些苍白了,我迅速向老师说了情况,就和一缕出了教室。安静的走廊上,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藤野老师,您来得正好,请替一缕看一下。”我看着面前的老师慢慢蹲下来,将手放到一缕的额头,不知为何,我似乎觉得身体周围有些冷,心里冒出的异样感觉被我担忧的心情压了下去。“没关系,到保健室那里睡一会儿就好了。”她笑着说,温柔的笑容让我微微松了口气。   “零去上课吧。”一缕看着我,紫色的大眼睛有些雾蒙蒙的,“那些课不重要,我和你一起去。”我立刻拒绝,现在他这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心,何况那些课程对我来说实在是无聊至极。   “哧啦”一声,拉起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我给躺着的一缕掩好被角,抬头看着窗边的人:“谢谢您,藤野老师。”   外面的灿烂的阳光透了进来,背着光,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脸,“没关系,一缕只是有些虚弱,零把一缕照顾得很好呢。”   我听着她的话语,不知为何从那一如既往的温柔中竟然听出了一丝阴冷,恍惚中觉得好像面前的人不是藤野老师,见我愣愣地盯着她,藤野老师走了过来,美丽而温柔的脸,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床上的一缕流露出的是关心,让我瞬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零能帮我把那边的体温计拿来吗?”   我刚想开口答应,但猛然间好似有一股阴冷的寒意涌上我的胸口,紧接着我周身开始战栗,那种莫名的兴奋让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我握紧了手,血液的沸腾突然停了下来,胸口的寒意涌上双眼,视线中是藤野老师温柔的笑脸。   她仍然笑得温柔,但却没有到眼底,那丝隐藏的疯狂如同嗜血的魔鬼……我被我脑中越来越可怕的想法吓得手指都有些颤抖:“藤野老师……我好像……也不舒服。”   我低下头不让她看到我眼中露出的恐惧,有一些东西被我回忆起来,第一次接触levelE,以及关于夜刈十牙的一只眼睛是怎么瞎掉的……我咬着唇,现在我和一缕已经在这里了,藤野老师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我不确定夜刈十牙能不能及时赶到,但愿……   “零不舒服?”她冷笑了一声,“怎么会呢,零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呀。”   “藤野姐姐!”我突然叫道,她似乎愣了愣,然后笑了,温柔中带着阴冷和悲哀,“请您冷静一点!”我说道,悄悄地抓紧了被角。   “为什么要冷静?!”她眼中的哀伤在瞬间转变成疯狂,琥珀色的双瞳瞬间变成血红色,温柔美丽的脸庞狰狞恐怖,她的嘴巴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张开,獠牙上滴下贪婪的口水,双手成爪:“堕落到地狱尽头的只有疯子才能存活!来为我解渴吧!小鬼!”   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块,面前的levelE发了疯似地朝我和一缕扑了过来,我猛地掀起被子朝她扔去,然后翻上床,一只手抱起一缕,用我背护着他,快速地滚到了地上。   我听到我手臂脱臼的声音,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哧啦”一声,我猛地拉开窗帘,身上还挂着被撕成破布的被子的藤野老师冲过来的身子猛地顿住,张开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阳光就在她的脚步前,她惊恐地叫了一声,退后了好几步,放下手,阴影里一双冷酷的红色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我,突然间她冷笑一声:“名不符实呀,锥生家的废材公主。”   “不,或者说你应该是个天才,”她舔了舔唇角:“我已经伪装得很好了,却还是被你认了出来,不愧是‘诅咒之子’,你们姐弟俩的血液一定非常美味……”   我的眼眸沉了下来,刚刚如果不是我反应快,那么现在……我抓紧了一缕的手,他已经醒了,眼前的情景让他愣住了:“零……”   “一缕,我很抱歉,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她已经不是藤野老师了。”我双眼片刻不离地警惕着面前的吸血鬼:“她现在是——吸血鬼。”   “吸血……鬼,怎么可能?”我怀里的一缕脸色苍白,大大的紫色眼睛试图从面前张牙舞爪的levelE身上找出那个温柔的影子,他伸出手:“藤野老师……”   阴影之中的吸血鬼双眼盯着一缕的手,眼中血色的红光闪烁不定,我抓住了一缕的手,银发的孩子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的悲伤让我心中像堵了块石头,却在此时我听到一声野兽的嘶吼,凌厉的疾风扑面而来,我只来得及将一缕护在身下,一道突兀的枪声在我上方响起。   “快逃!”低沉的男声命令道,我抬起头,是夜刈十牙举着枪冷酷的面容,鲜红的血液带着的铁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我耳边传来野兽一般的吼叫,我扯起泪流满面的一缕几步冲到了夜刈十牙身后,身形高大的男子凌空飞起一脚,骨骼脆响的声音宛如獠牙厮磨,我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子弹击中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血花从心脏爆开,绚烂得如同夜晚绯红色的焰火。   高大的身影挡在我和一缕的身前,手里的枪冒着白烟,海蓝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已经濒临死亡却仍然露出獠牙嘶吼的人,听不出感□□彩地冷哼了一声:“无法违抗本能的可悲的生物啊……”   在他身后惊惶的两个银发孩子从头到尾都目睹了这一幕,那张沾满鲜血的狂暴狰狞的一张脸上,再也看不到那个比飘落的樱花还美的女子,不知不觉之中,我的脸上滑落下带着咸味的,冰冷的泪水。   对不起……   我选择了立刻逃跑,我听了夜刈十牙的话,因为对我来说,没人比一缕重要。   但根本不需要说对不起,因为levelE的命运,终究只有灭亡。   嘶吼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地板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女子身躯慢慢软了下来,从脚开始,迅速化为沙土,连灵魂都被抹去的消亡,是vampire的悲哀,却也是levelE的……解脱。   咖啡色头发的女子的身躯在迅速消亡,温柔美丽的脸庞却忽然安详了下来,仿佛之前的狰狞只是一张被强行戴上去的面具,我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瞳中猩红的色彩在一点点褪去,温柔的目光掠过我和一缕,再看向夜刈十牙,她无声地动了动唇,说的是:“谢谢。”   我看着她那张美丽的笑脸随即也化作了沙土,消散在空气中,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悲恸冲击着我的脑海。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在接下来无数次厮杀中,能够支持着我一直走下去的,正是每一个死在我手里的levelE解脱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对着世界拿起你的武器   第五章 对着世界拿起你的武器   白色是最纯净的颜色,但在我面前的白色却慢慢地被污染——扭曲的,曾经我熟悉的那个世界,如同抽象的画作活动起来,宛如复活的魔鬼,抹不去的浓郁的红色斑点大篇幅地洒在上面,似乎是那上面奇形怪状的人流下的眼泪,不详的罪恶的,绝望的眼泪……   突然我捂住了我的眼睛,低下了头:“不……”野兽般的红光从我手指的缝隙透出来,我听到我发出战栗的声音,红色的血迹将白色彻底染成一片绯红,宛如触手一般地伸长,将我笼罩在里面——   我猛地睁开眼睛,暖色的光芒映入眼帘,面前是有些杂乱的床,但上面已经不见了一缕的踪影,我吓得一口气冲上喉咙,却感觉腿被什么给压着了,我转过头,一颗银发的小脑袋正靠着我,双手环住我的腰,瘦小的身子紧紧地蜷缩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一缕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哪怕这样睡着也没有安全感,眉宇间的不安昭示着他在做噩梦,我轻轻地晃了晃他:“一缕。”   他颤抖了两下眼睫,睁开了眼睛:“零。”由着我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没发烧,我松了口气,然后我却看到两行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零,不开心的事忘掉就好了对不对?”   这是自他懂事起我就告诉他的话,在他注定悲哀的命运里,我想尽可能让他开心,来自他人的目光,甚至于包括父母的,那些让他陷入孤独的一切都不要去在意,但我忘了一点,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最难忘记的,往往就是痛苦。   那是一颗埋藏的芽,总会有一天生长壮大,然后遮住阳光。   “我很抱歉,一缕。”我低下眼睛,却在道歉的时候嘲笑着自己,我所做的只是安慰而已,我甚至想着可以用痛苦来锻炼他,但终究我是做不到那样的,只能由着命运一点点地掐断我们紧紧依偎的羁绊。   “零……”他的手抱紧我的腰,他抬起眼睛,浸着泪水的紫色眼睛如同晃动的珠帘,眼泪从他白皙稚嫩的脸上冲开了一条路,一瞬间那副刻意被我隐藏在脑海深处的画面展现在我眼前,黑暗,血泊,哭泣着相拥的双胞胎兄弟,无法挽留的死亡……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银发的孩子看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女孩:“零,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零离开我的话,我就无法活着了……”   “好,”我伸手抱着他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我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我会永远陪着一缕的,我不会食言。”   学会珍惜快乐的人才不会被快乐所抛弃,即使未来仍旧黑暗,我也会带着对这些时光的回忆走下去,然后笑着与你再见。   ………………………一缕会黑化啊黑化……………………   “真是的,”胡子拉碴靛紫色卷发的大叔不满地坐在桌前,用贴着创口贴的大手拿着筷子,被挑出的面热气腾腾,泛着诱人的色泽,他眉头跳了跳,“本来以为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过这种日子了……”面被塞入口中,此时门开了,他瞪着那个从里面走出来的银发女孩子,她步伐不算慢地走过他眼前,目不斜视的模样看得他一阵眉头狂跳,女孩从厨房的小型储藏室里翻了翻,自言自语:“没有白菜了么,今晚本来打算新加一道白菜豆腐呢。”   “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那就只做青菜瘦肉粥,木耳白玉菇,鱼香嫩豆腐……嗯,都是些偏清淡的。”旁边嘴里塞着面的大叔,看着淡定地洗锅刷碗的女孩怨气已经接近实质化:“喂……我可是辛苦了好几天……”   “为什么作为你们监护人和老师的我救了你们两个的命而且还清除了附近其他的‘不安定因素’,到头来却只能几天如一日地吃泡面啊!!”夜刈十牙扯着嘴角,泡面蒸腾的热气升上他额头快要遮住眼睛的卷发,“那个承受能力脆弱的小鬼只是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吧,他全身上下没有少一块肉吧!”   “大叔,你真的是No.1的吸血鬼猎人吗?”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听说xx牌的泡面可是猎人们的必备口粮,你这样是在抱怨xx牌泡面味道很差吗?xx牌泡面公司的社长和员工都会哭的。”   夜刈十牙:“……”   于是NO.1猎人端坐在餐桌前,卷发下一双眼睛盯着洗干净的锅和碗,然后又盯着洗干净的新鲜蔬菜,然后又盯着冒出诱人香气的锅,“大叔,”拌着菜的女孩子背对着他,沉默了两三秒后她开口:“谢谢你。”   夜刈十牙沉默地看着她瘦小的背影,仿佛回想起那两个孩子依偎着彼此的画面,对于他们来说,失去对方可能等同于失去在这世上存在的意义,零虽然是个女孩子,但相比于她的弟弟他却更看好她,足够坚韧的她能够担任起照顾一缕和履行作为吸血鬼猎人的义务,可现在她终究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冒着热气的一碗粥放在了他面前,夜刈十牙抬眼看着身高只比自己坐下来高那么一点的女孩,他挑了挑眉:“这是给我的?”   银发的女孩点点头,夜刈十牙拿着勺子,品尝了一下,呃,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这孩子在厨艺方面的天赋果然不错,他脑海中浮现出她翻着一本本硬纸面的菜谱认真研究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大手抚摸着那银发的小脑袋,来回揉了揉,夜刈十牙冷峻的脸庞上露出难得的一丝温和:“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我能做的还是太少了。”银发的小脑袋低下去,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失落“大叔,厨房没有油了。”   夜刈十牙的手僵了僵,他把手拿下来,闭着眼叹了口气:“零,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快去快回,大叔。”   夜刈十牙看着那个走进房间的银发背影,无语捂脸。   我回到房间,门轻轻地在我背后关上,我靠着门板,大力地吸了口气,胸腔里那种沉闷的感觉却始终没有减轻。   这几年和一缕一起的生活几乎让我忘了初来这个世界的担忧,今天的事情无疑是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这是个吸血鬼和人类恩怨纷争的世界,即使我熟悉剧情,我也不能确保阻止所有悲剧,更何况还有剧情顾不到的地方,我看着自己的手,几天前的脱臼已经治好了,看起来小而柔软,没有一点力量——   没有力量,只有等死而已。   我叹了口气,即使我来到这里之后还没去过除了学校和家里之外的其他地方,也多少猜到了些什么。现在,玖兰家已经发生那场剧变了吧,身为吸血鬼世界数量稀少的纯血种,并且还是有“王族”之称的玖兰家,一夜之间几乎全灭,只剩下下落不明的玖兰枢和玖兰李土,有多少吸血鬼在寻找着他们?又有多少吸血鬼把眼光投注到了有“双生之子”诅咒的可能诞生出最强吸血鬼猎人的锥生家?玖兰枢为了保护从小就被藏起来的优姬而把她送到了最强吸血鬼猎人黑主灰阎的□□下,那么作为黑主灰阎曾经的搭档的夜刈十牙,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也不奇怪了。   几年前的帕尔非伤亡之惨重,让人类与吸血鬼,或者说吸血鬼猎人与吸血鬼帝国,下意识地选择了平息纷争,即使只是表面的和平。我曾想在这虚假的和平下把锥生家的废材公主继续扮演下去,我拒绝了协会和锥生父母的要求,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照顾一缕,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个天真的想法。成为吸血鬼猎人是锥生家的宿命,但赶来保护锥生家两个孩子的夜刈十牙又是否知道,他和锥生家族,或许已经成为了棋盘上的棋子。   在那个人的棋盘上所有棋子都只能照着他给出的路一步步走下去,无论结局是胜利或毁灭,他身处于这个世界给予他的悲哀的命运中,但他用命运作为枷锁牢牢地将每枚棋子绑缚在手心。在我的四周,血色的深红的锁链躺在我的四周,只等时机一到,就会扑上来锁住我的喉咙。   玖兰的始祖啊……   那个为优姬算尽一切,又为了所谓的和平而一意孤行,只在意自己重要的人的男人,从来不会明白,身为棋子的悲哀。   我深深地敛下眼眸,眼睛在暗处呈现出暗紫色。就算他玖兰枢的算计有多么的天衣无缝,我也绝不甘心会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不管他那所谓的‘仁慈’是否会降临,我也决定尽我毕生之力冲破桎梏,哪怕要与这个世界为敌。   自我决定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不死不休!   ………………夜刈十牙的眼睛这次没瞎………………   这是一个摆满十字架的墓园,荒凉得没有一丝生气,吹来的风里也没有一点阴森,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身上的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风声的哀鸣中,夜刈十牙停在了一个新竖起来的十字架前,海蓝色的眼眸掩藏在靛紫色杂乱的头发下,脸颊的胡须似乎是刚刚被刮干净,露出还年轻的一张脸来。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十字架上钉着的一张照片,咖啡色头发的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宛如冬日明媚的阳光。   “藤野……”他方一开口,声音就被风吹走很远:“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没想到还是被你认出来了啊。”   “只是很抱歉,我连个招呼都没有跟你打……”   “我回答你当年的问题……你,很漂亮。”   夜刈十牙冷峻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力的悲伤,风很快将一切声音都吹走,夜刈十牙慢慢单膝跪了下来,他捂着脸,肩膀在颤动,明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些话也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还是自欺欺人地做了墓地,其实,他什么都挽留不了,海蓝色的眼眸涌动着风暴,夜刈十牙紧紧握紧了手,不知注视了自己的手多久,他闭上眼睛,语气冷漠而冰冷:   “吸血鬼……”   ………………人生第一个职业………………   “那么,既然你已经决定成为猎人,说说你对吸血鬼的看法吧。”暮色中闪着晶莹光芒的草坪上,夜刈十牙高大的身影立在我眼前,海蓝色的眼眸带着几分严肃。   我心中一冷,对吸血鬼的看法么?我唇角轻轻勾起:“吸血鬼,生活在暗夜里的生物,外貌S级,能力S级,头脑S级,危害性SS级。”   “倒是很精辟的理论呢。”夜刈十牙扯了一个笑容,但很可惜他那一张冷峻的脸做出这表情给人的感觉只是皮笑肉不笑。“那么,你对你未来的职业,吸血鬼猎人的看法呢?”   我想了想:“吸血鬼猎人……外貌A级,能力A级,头脑A级,对吸血鬼的危害性A级。”   “这么说你认为猎人和吸血鬼相比还是吸血鬼更胜一筹吗?”靛紫色头发的猎人没对我完败的估计表示不满,只是紧接着又问我。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我点点头,其实连狩猎吸血鬼的武器都是吸血鬼给的猎人协会,如果说有一天真的和吸血鬼们彻底撕破脸,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那现实一点的看法呢?”   “有时候实力并不是决定成败的因素,我是指,就大方面的吸血鬼猎人与吸血鬼来说。”我顿了顿,协会要真的好对付,高傲的吸血鬼又怎么可能容忍他们这么长时间。“吸血鬼是喜欢掠夺和杀戮的生物,即使是面对他们的同类,而人类偏偏是喜欢在某些方面团结起来的物种。”   “你说得不错呀,零,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你,非常出色的洞察力呢。”夜刈十牙悠悠道,我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指的是我分辨是否是vampire的能力吗?”   “不,我指的是,你毫不犹豫地将吸血鬼本性说出来了呢。”夜刈十牙的眼睛里是沧桑的冰冷,透过那里是见惯了无数死亡的漠然:“让我告诉你吧,吸血鬼是一种外表与人类一模一样,却沉醉于鲜血的的生物,为了鲜血,他们混迹于人类,用温柔的话语和诱惑的手段狩猎,即使是明知他们很危险的人类,也很容易被其迷惑。”   “不要被吸血鬼迷惑吗?”我笑了,我啊,可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呢。   “这是身为你的老师的我告诉你成为吸血鬼猎人必须谨记的一条,有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零,忘记的话,就是万劫不复。”   我听着夜刈十牙静静地说完,话里的沉重仿佛带着浓浓的叹息,这一刻他想到了无数被引诱而变成levelE的人类,包括他协会的同伴,他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血液被夺走成为了吸血鬼的食粮,屈服在吸血鬼的脚下成为其奴仆。我轻轻抚上我的脖颈,光滑温暖的触感传到我冰冷的手指上,我轻轻地笑出声,利用女人可是无耻的行为啊玖兰枢,虽然我不一定能摧毁那盘棋,但……   至少没有什么纠结不清的三角恋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论吸血鬼猎人是怎样炼成的   第六章论吸血鬼猎人是怎样炼成的   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三观给我灌输完毕后,夜刈十牙根据我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给我定下了专门的训练计划,大致地翻了一遍后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真是比前世看过的特种兵训练还严格上几倍不止,何况我现在只是个七岁不到的小孩子,夜刈十牙被我那明显是怀疑他公报私仇的眼光看得嘴角一阵抽搐,但他挠了挠头,显然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沉默了十几秒后他看着我:“可能真的有些难……嘛,你有意见的话也是可以反映的。”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淡淡开口:“不,没有。”   夜刈十牙:“……”   “啊,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他伸手从大衣里掏出一本书来,封面有些旧,他递给我,我看了看封面嘴角一抽:“防吸一百招?”   “这可是少年少女们的必备哦。”夜刈十牙海蓝色的眼眸一眯,危险锐利的锋芒掩盖在眼皮之下:“根据猎人协会悠久古老的经验来看,吸血鬼什么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萝莉正太控……”   我一瞬间脑海中仿佛响起绯樱闲和白露更温柔的声音。   真是XX的孩子呀。   在我试着在别墅后的树林里完成了第一天的训练后,我远远地在大门那里看到了夜刈十牙和一个穿着咖啡色风衣的长发男子在交谈,没几分钟那个男子便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他和夜刈十牙朝我走过来,他弯下腰,额前橙色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呀呀,小零酱真是可爱的孩子呀。”   我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我抱到怀里,紧紧地抱着,然后愤怒地转头,声泪俱下地朝夜刈十牙伸出一根手指:“你这家伙居然把这么可爱的孩子虐待成这种模样,真是太不温柔了!!!”   双手环胸的夜刈十牙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虽然额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但语气还算平静:“作为猎人协会真正的NO.1,你是认为吸血鬼更加温柔吗?”   “真是老套的偏见!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一身杀气的模样——”他把手拿回来轻轻放到了我头上,于是我嘴角抽搐地看着一张据说被称为摘下眼镜24K纯帅的脸在我面前摆出一副碎了玻璃心的可怜模样:“小零零有这样的老师,也一定很苦恼吧……”   夜刈十牙的脸色已经能阴得滴出水,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嗓音:“黑主灰阎!不要把白痴传染给我徒弟!”   “喂喂,我听到了,你是在说我白痴吧?啊?”黑主灰阎脑袋上的毛都炸了起来:“不温柔的家伙,难怪到现在都娶不到藤野……”   黑主灰阎怀里小小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话说完后靛紫色卷发的男子罕见地没有反驳,黑主灰阎看着对方那难掩落寞的一张脸不由消了音,夜刈十牙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转身,几步走远。   “呃……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黑主灰阎傻眼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一脸地摸不着头脑,但心里已经有了许多猜测,比如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总算想开了,另嫁他人了,所以夜刈十牙就失恋了……黑主灰阎忽然听到自己怀里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她死了。”   银色头发的孩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紫色的眸子定定地与他对视:“藤野老师死了,就在几天前。”   黑主灰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说出口,沉静的淡紫色眸子的深处藏匿着冰封般的冷意:“夜刈老师动的手,因为她被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纯血吸血鬼变成了levelE,并来袭击我们。”   她继续说道:“她就那么死了——什么都没有剩下,连灵魂都没有了。”   我没去看黑主灰阎听完这句话的表情,越过他脚步僵硬地往回走,我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每一个画面都让我觉得压抑,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时候,漫天的风雪和野兽般的嘶吼撕碎了两个男孩子的笑容,那个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父亲一般的颓废大叔两只大手按在两个金发的小脑袋上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但那一幕却永远变为了过去。   我抬起头,飘舞的樱花中,也不再有那个咖啡色头发的温柔的女子,笑容比漫天飞舞的樱花还要美上无数倍。   黑主灰阎来得快走得也快,他跟站在门里睁着眼睛静静打量他的一缕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我,他单膝跪了下来,狭长的眼睛却没有与我对视:“拜托了,零,现在只有你能安慰他。”   他闭着眼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五年之后他还要再经历一次这种事,悲伤是最能打垮一个人的武器,与其让他那样默默地缩在角落里,我更希望他能坚持走下去。”   我默默地站在那里,黑主灰阎站起身,“拜托了。”他低落的声音里充满诚恳,“大叔,”我从背后叫住了他,“同为吸血鬼猎人,您——应该比我更能体会他的心情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黑主灰阎,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够固执地坚持你的和平共处理念,将玖兰的一家子吸血鬼当成自己的亲人呢?他们从不咬人吗,还是他们心地比人类更善良?   我看着黑主灰阎的背影一僵,我唇角轻轻勾起冷笑,吸血鬼,之所以为吸血鬼,他们那高贵的能让他们长生不死的拥有力量的血液,他们推崇的尊贵的血统——追根溯源,每一滴都是用无数人类的血浇筑而成的荣耀,寄生虫,恶心的寄生虫……如果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没有人类,吸血鬼也不过是一群低下的虫子,他们又凭什么仰着鼻孔说什么低贱的levelE,又凭什么摆出一副慈善家的脸充当人类的救世主。我胸口涌动着狂暴的气息,是什么让你感动的黑主灰阎,是那两位美貌有礼的玖兰家的贵族,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纯血优姬?   我总有一天,会把他们都杀了——   “零!”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一缕的喊声,脖子上我触摸的地方滚烫得如火烧一般,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黑主灰阎转身,他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捂着脖子的手,我脑海中有个声音压抑着想冲出来,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黑主灰阎和夜刈十牙是搭档………………   从那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黑主灰阎,听夜刈十牙说他在我醒之前就匆忙赶回了黑主学园,那一次我莫名其妙的昏迷把一缕吓得够呛,为了安慰他我不得不停止了一段时间的训练。所幸的是我身体的状况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一缕,但这件事怎么说都很奇怪,那个时候我心里涌起的厌恶,憎恨,还有杀意根本不像是我自己的,我对着镜子拉开领口,纤细的脖子上的肌肤白皙稚嫩,没有任何伤口,更没有那种灼伤一般的感觉,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感觉,用手指慢慢地勾勒出一个轮廓来——   十字?   难道我身体里已经被种了什么符咒吗?   我跑去问夜刈十牙,得到的答案是NO,作为锥生家的好友,他的话我不怀疑,而且他似乎也对我身体的状况不得其解。不过这次的昏迷事件就像一朵浪花,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之后我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在夜刈十牙的指导下,我重新开始了训练。   傍晚的树林里,暮色下回响着枪声。   夜刈十牙眯着眼,观察着几百米外的标靶,几乎每一枪都正中靶心:“呦,不错嘛。”他转头看着正手持双枪的我,目光又瞥到我脚下的几支□□,然后嘴角一抽:“百发百中……零,这是你的第二个天赋吗?”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枪转了个圈,“吧嗒”迅速将弹匣装填上子弹,我抬头看着更远处细线吊着的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气球,相邻的气球颜色不同,其中红色的是我的目标,我双手举枪:“大叔,计时。顺便问一下,你当年最好的成绩是多少?”   “13秒06,”夜刈十牙将秒表拿起来,漫不经心地道,然后他的手僵了僵:“我说多少次了,叫老师。”   “开始了哦,大叔。”   我放平了呼吸,视线锁定了那一大片乱糟糟的气球,食指扣下扳机。   “砰!砰……”红色的气球被迅速打飞破碎,闪着银光的弹壳陆陆续续地掉落下来,夜刈十牙在枪声中半睁着一双海蓝色的眼睛看着子弹射到的地方,红色越来越稀少,当最后一个红色气球在其他颜色的气球后露出头来时,最后一发子弹已经射出。   这出色的洞察力,还有这枪法……夜刈十牙在心中惊叹,按下秒表,他的目光转移到秒表上时,眼中的一丝讶异掩藏不住:“14秒整?”   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就算是再有天分的猎人,这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要知道他当年的成绩也是练了好几年才有的,协会里也少有人能及,但眼前的女孩子,接触枪法还不到两个月……   难道说,这就是“双生之子”诅咒的力量吗?   活下来的那个,会成为最强的吸血鬼猎人……夜刈十牙脑海里响起那句话,海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人,这孩子是为了保护那个注定为她牺牲的人才这样努力的,如果有一天让她知道这个诅咒,那无疑是毁了她。   “大叔,你现在惊讶还太早,等我迈进13秒的大门吧。”她瑰丽的紫色眼眸半眯着将暮色关进去,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在呢喃:“等我快过死神的脚步呢。”   比死神更快吗?夜刈十牙扯了扯嘴角,抬手就往那一头银发上揉,不管对方额头瞬间爆出的十字,语气轻慢:“这话还是等你成为正式的猎人再说吧,小鬼。”   这样也好,管他什么诅咒,吸血鬼猎人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零会成为他夜刈十牙的得意弟子,守护着她的宝贝弟弟,就这样简单——   夜刈十牙嘴角轻轻绽放出一个笑容。   当我超额完成夜刈十牙的训练计划后,他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有些高兴不起来的消息,再过几天,锥生爸爸和锥生妈妈要回来一次,夜刈十牙看着我板着的脸叹了口气:“零,你用不着这样,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放弃那个想法了。”   我冷冷地开口:“可是协会的流言蜚语很厉害不是么?锥生家的未来竟然寄托在双胞胎的姐姐而不是弟弟身上,这可是协会的一大茶余饭后的笑话啊。”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夜刈十牙和其他人选择了瞒着我那个“双生之子诅咒”的事情,但却不妨碍别人在心里对争夺力量的双胞胎的胜者是个女孩的猜疑。我在心中冷笑,协会也不过如此。一缕的身体明显比原著好了很多,有些人居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一缕身上来,锥生父母曾想让我和一缕一起成为猎人,但被我拒绝了,我想都不想就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夜刈十牙叹了口气,在协会混迹多年的他,那里面的明争暗斗他怎么会不懂,协会已经开始腐败,即使有他和黑主灰阎这个协真正的NO.1联手也不能彻底根除,就比如拿锥生家的事来说——锥生雅惠子诞下双胞胎的事本是秘密,但早在几年前就人尽皆知,更有甚者在协会明目张胆地提议让双胞胎决战选出最强者,那时候零第一次到协会里,他记得那孩子听到那句话后看着那个人,脸上的表情极冷:   “很抱歉,我拒绝成为猎人。”   夜刈十牙双手抱胸,海蓝色的眼睛盯着我,冷漠的目光中透出一分坚定:“如果他们还是这样决定,我会阻止的。”   我看着他转身,脚步一如既往地悠然散漫:“但是,零,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成为NO.1,也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呢?”   “当有一天你不在他身边,你又能用什么来保护他,ZERO?” 作者有话要说:   ☆、罗兰香气   第七章罗兰香气   “你们两个又长高了呢,”在我面前的亚麻色头发的女子,紫色的眼睛中溢满了温柔,她弯腰抚摸着我和一缕的头,在她旁边是银色短发的男子,坐在沙发上擦着他的枪,锥生妈妈叹了口气:“我啊,现在都分不清你们谁是谁了。”   “妈妈听声音就可以了,我是姐姐,至于旁边这个闷闷的小鬼头……”我牵着一缕的手,在我旁边沉默的他闻言不满地看向我,我继续不紧不慢地道:“是比我晚出来只能当弟弟的家伙。”   “切……”一缕撇过头,但还是在锥生妈妈的笑容里乖乖道:“欢迎您回来,妈妈。”   我晃了晃他的手,他抬头朝沙发那里看了一眼:“还有您,爸爸。”   “哎呀,孩子他爸,你这么冷淡真的好吗?”锥生妈妈微笑着扯起还认真擦着自己枪的银发男子的衣领,美丽的脸上露出几分阴测测的寒冷:“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求着这俩孩子赶快出生的,嗯?”   瞟了一眼自己的衣领,锥生爸爸没有反抗:“你没看出他们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了吗,雅惠子?尤其是一缕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居然没有躲回房间。”银灰色的眼睛露出赞赏,看了看我:“你做的也很不错,零,要记得好好向夜刈老师学习,我们实在是太忙了。”   “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们两个还没满七岁!你那是什么语气啊!”锥生妈妈更加不爽,反手一拳将手里的锥生爸爸揍回沙发,然后她侧过美丽的脸庞,对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我和一缕温柔地开口:“呐,孩子们,和妈妈一起去准备晚饭好吗?”   被那温柔的目光注视的两个银发孩子狂点头。   一向冷清的别墅,突然多出两个人来还是挺让人不习惯的,即使那两个人也是这别墅的主人。从我四岁时起他们就开始频繁地往来与协会与家庭之间,五岁的时候,作为协会重量级人物的锥生父母干脆过起了背井离乡的生活。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协会需要精英猎人去各处监视那些混迹在人类中的吸血鬼们,以防止他们哪天忍不住鲜血的诱惑再添个几十起命案,虽然猎人们都明白这就如同看守只在地上画了个圈圈起来的老虎一般不靠谱,但以黑主灰阎为首甚至是一向不怎么听他话的那些高层都不同意开战,他们也不想再看到另一个遍地凋零的帕尔非了。   但愿,那群野兽能一直这样乖乖的——这是我从对坐饮酒的锥生爸爸和夜刈十牙的谈话中听到的,我没忽略夜刈十牙说出这话时眼底的冷意和嘲讽,还有锥生爸爸紧锁担忧的眉头。   我摆好碗筷,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有些别扭的母子,一缕总低着头一言不发,方才还秒杀锥生爸爸的锥生妈妈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温柔的目光一直粘在一缕身上没离开过,手上的勺子都有些顾不得了。   我叹了口气,一缕这两年依赖我的情况越发严重了,对于一个与外界接触少之又少的孩子来说,经常不在他身边的锥生父母和陌生人没什么差别,他甚至不去懂父母到底是什么含义,或者说干脆不想去懂。我从没在一缕的眼神中看到过他对其他孩子上学放学都有父母接送时的羡慕,他除了和藤野老师比较亲近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喜欢和我呆一块,对其他人要不就是不理或者躲开,锥生父母也是这种待遇。我看着锥生妈妈眼里的愧疚心里有些不忍,决定还是过去解围。一缕看到我过来,挑了挑眉,我嘴角一抽,这小子怎么这么聪明,真是太不可爱了。   “母亲大人,我和姐姐帮您洗菜好吗?”银发的小男孩歪了歪脑袋,我看到锥生妈妈立刻被他的可爱样迷得七昏八素。   “我儿子真是又可爱又懂事~”在锥生妈妈眼冒桃心的表情中,这小屁孩对着我勾了勾嘴角,我眉头一跳,他紫色的眼睛已经闪烁着期待和希冀,我弯了弯嘴角:“是呀,一缕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了呢。”然后我稍稍侧了侧脸,接着说道:“特别是在穿姐姐送的爱心套装的时候。”   银发的小屁孩脸色立刻由红变白再变黑,我旁边的锥生妈妈则是立刻双眼一亮,我阴险地在内心叉腰狂笑,哈哈,跟我斗?弟弟呦,不要怪你摊上这样的老妈和姐姐,要知道你从出生以来拍的照片都是穿女装绝对只是因为你小脸长得太漂亮了,你五岁以前都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也绝对不是家里那个被压迫的老爸从来不敢说出实话的错。我笑眯眯地温柔开口:“一缕感受到姐姐的心意了吗?”   我看着身后背景阴暗无比的银发孩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老妈你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   “卡哇伊~我锥生雅惠子的两个女儿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啊呀呀,零,你看这张,小缕缕脸红了呢……”   “老妈,看这张,一缕的香艳出浴……”   “啊,我要是个男孩子,一定会为他疯狂的!”   站在房门口的银发孩子,一副无语到了极点的表情,他知道,就算他现在冲进去大喊我性别是男,那两个女人的热情也不会消退一点半点,他默默地转身,冷冷的小眼神盯着在厨房里刷碗的两个高大的背影,那两个背影僵了一下,其中一个卷发的手肘撞了下那个银发的,然后银发的在卷发的脚上踩了一脚,转过身来,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缕,要来帮爸爸和夜刈叔叔刷碗吗?”   锥生一缕走过去,爬上一张宽凳,让自己看起来和面前的两个男人一样高,他微微仰起头:“我想出去。”   银发的男子怔了怔,心中叹了口气,看着那双紫色的大眼睛里隐藏不住的希冀,抬手想抚摸那和自己一样发色的脑袋,却在看到自己手上的泡沫时停住了动作。   面前的男孩子却将这动作看成了不允许的意味,语气带上了几分焦急:“零说我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而且大人们都在,不用担心——”   “一缕,我没说不可以。”银发的男子冷峻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浅笑,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安抚着自己孩子:“我和你妈妈这次难得回来,当然要好好陪陪你们两个,否则这个父母就当得太失职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出现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侧首:“十牙,把泰斗和海斗也叫来吧,还有罗兰,我们两家人好久没一起聚聚了。”   夜刈十牙一贯严肃冷漠的脸愣了两秒,似乎才反应过来:“啊,好,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雀跃的锥生一缕看到自己的爸爸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地轻轻勾起嘴角:“这个星期天是晴天,我想试试放风筝。”   “十牙?”锥生爸爸回头看着卷发的猎人,夜刈十牙晗首:“没问题,让那三个任务狂懂得周末的意义的话我也很乐意。”   于是,没过两天,我就见到了与锥生雅惠子并称猎人协会两大奇葩,啊不,是名花的夜刈罗兰。   那天是星期五的晚上,外面一片漆黑,北风呼呼地吹着,我和一缕吃过晚饭,穿着锥生妈妈送的很有爱的一模一样睡衣(一缕小盆友听信了某个不良姐姐睡衣是不分男女式的话),正窝在沙发上同一张毛毯里等着电视节目,两张同样精致的白皙脸上紧张地等着广告结束,暂时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大门突然打开的声音。   从厨房里刷完碗的夜刈十牙警觉性比常人非同一般,探出身子往外看了看,然后擦擦手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回来,一个身影被他半搀扶着,进来之后几乎扑倒在地上——   “老娘没醉!”   夜刈十牙看着摇摇晃晃的女子,用食指和拇指揉了揉额头,此举却换来了对方的不满:“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还有空关心这个吗?注意一下你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夜刈十牙忍无可忍地转身走掉,干脆地丢下了没自觉的酒鬼,身穿紫色风衣的女子一只手扒着檀木的衣架软软地站了起来,紫色的短发在脸颊处打着卷贴着:“你新收的徒弟吗?”   海蓝色的眼睛向我和一缕的方向望了过来,定定地直视了三秒钟后抬手揉起了眼睛:“阿拉,看来果然是喝得有点多了,都看到重影了。”   我和一缕顿时嘴角抽搐,我感到有一股无力感袭来,这个女酒鬼就是夜刈罗兰?锥生父母赞不绝口的协会前十的厉害的女猎人?夜刈家的人都跟酒脱不了关系吗?   “啊呀,果然是罗兰来了呢。”闻风而来的锥生妈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手里拿着织到一半的围巾:“好久都没见你喝成这样,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罗兰色头发的女子嘴角轻轻勾起,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这笑容隐隐地霸气侧漏,她刚想说些什么,眼睛却往我和一缕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夜刈罗兰和锥生雅惠子姐俩好地抱在了一起,锥生妈妈脸上那八卦兮兮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   “我……我把他……给……”   在那个自以为说得很小声的女酒鬼把下一个字从嘴巴里蹦出来之前,我果断地捂住了一缕的耳朵,银发的小孩子乖乖地任我杜绝不良信息,我面无表情地道:“母亲大人,我们去给罗兰阿姨整理房间。”   ……………………关爱未成年,远离夜刈罗兰………………   “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轻轻地翻看着面前一堆的花花绿绿的东西,我旁边的一缕紫色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和欣喜,他拿起最后一个风筝,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这个颜色是紫色吗?”   “是紫罗兰色。”我把卷着风筝线的的木轴一个个摆好放进旅行箱,一缕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就像昨晚那个大姐姐头发的颜色呢!”   “一缕,那不是姐姐,是阿姨。”还是个彪悍的女酒鬼,我在心里为那个遭她毒手的男人送上一份同情,然后我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是阿姨,是大妈。”   我和一缕同时转过头去,门口两个金发的漂亮少年正向我们投来目光,那句话出自那个板着一张脸装酷的少年之口,双手抱胸,墨蓝色的眼睛冰冷淡漠得和夜刈十牙有一拼,然而在他旁边双手插在裤兜里的少年却是温和地笑着,湛蓝的双眸如万里无云的天空般纯净:   “海斗,在背后说女士坏话可是不好的行为哦。”   他的语调一如他的眼眸所展露出的温和,然而墨蓝色眼睛的少年却是毫不在意地“切”了一声,温和的少年越过他的弟弟朝我们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他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我和一缕的身影:“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我是鹰宫泰斗。”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冬天的金发男孩子的笑容,和面前这张俊秀的少年的脸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十三岁的少年拔高的修长身躯很能给人以安全感,而在他身后的海斗小弟弟也不是当年那副鼓鼓的包子脸,渐渐现出棱角的脸庞脱去了稚嫩,墨蓝色的眸子清明而锐利如出鞘的宝剑。   “不要傻站着啊,来,叫泰斗哥哥。”两只手分别捏上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我脸一黑,但面前俊秀温和的少年身上的气息却怎么都让人提不起火气来,我怨念地腹诽着自己的小屁孩身份,却听站在一旁的鹰宫海斗说道:“嘛,不愿意叫哥哥的话,叫NO.2也是可以的。”   一只手揉上了鹰宫海斗的金发脑袋,十一岁的小少年瞬间濒临炸毛,鹰宫泰斗悠悠道:“海斗啊,他们还不是正式的猎人,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鹰宫海斗恶狠狠瞥了他的哥哥一眼:“猎人协会不存在无知的小孩子!”他甩开那只手,墨蓝色的眼睛快速划过一丝痛色,鹰宫泰斗轻轻叹气,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笑道:“夜刈老师。”   夜刈十牙点了点头:“来得还挺快。”目光扫过我们几个,他的眉头轻挑:“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还没有把风筝整理好。”一缕脆生生地开口,夜刈十牙看着面前脸色因兴奋而染上一丝红晕的孩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缕眨巴了下眼睛,居然没反抗夜刈十牙,夜刈十牙慢慢道:“一缕,你也可以叫我老师。”   听到这话的一缕猛地抬头看向夜刈十牙,紫色的眼睛里亮光闪烁,夜刈十牙看了一眼在一旁冷冷地盯着他的我,嘴角没好气地一扯:“大叔我除了猎人执照外,还有优秀教师的执照……,一缕,等过段时间,和我学习绘画吧。”夜刈十牙朝床上铺着的风筝抬了抬下巴:“老师能画的和那些风筝一样漂亮呢。”   NO.1的血猎还是画家?   一缕闻言立刻转头看着我,大大的紫色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神色,看到我点头,他立刻乖乖地叫了一声:“夜刈老师。”   卷发的颓废大叔脸上轻轻绽放出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玖兰枢   第八章初见玖兰枢   这是一个坐落在半山腰的温泉旅馆,走过去零零落落地盛开着几颗古老的樱花树,粉色的樱花花瓣几乎落了满地,天空万里无云,温暖地阳光中残留着带着些许冷气的风。我伸出手将木制的窗户关上,转头看着自己在跟衣服奋斗的银发孩子,悠悠出声提醒:“一缕,要多穿一些。”   他闷闷地撇了撇嘴:“零,我不想裹成粽子。”   我严肃地纠正道:“什么粽子,是卡哇伊的小白熊。”   一缕小盆友顿时睁大了那双紫色的大眼睛控诉地看着我,我抬手捏捏他的脸,开始哄小孩子:“好啦,一缕也不想感冒难受的对不对,姐姐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养出点肉呢,瘦下去的话就不能出去玩啦。”   早熟的小屁孩对我的这种语气早已见怪不怪,微微撇头“切”了一声,还是乖乖地将衣服套上,我刚帮他把带着绒毛的帽子整理好,和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我拉开门,一高一矮的两个金发少年正站在那里。   “ZERO,一缕,准备好了吗?”开口的是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鹰宫泰斗,他朝我们扬了扬手里的风筝,一缕小盆友却在看到两个少年穿着简练的时候有些不满,旁边另一个金发的少年戏谑地眯了眯墨蓝色的眼睛,目光扫过我和一缕身上:“呦,两只小白熊嘛。”   一缕童鞋瞬间濒临炸毛,我微微转过头去看仍然笑着的鹰宫泰斗,“是呀,海斗,”泰斗哥哥感叹道:“只不过当年的你是一只可爱的小棕熊呢。”   “……”鹰宫海斗嘴角狂抽了数下,默默地闭嘴,我感叹一声:“终于学乖了啊。”   在海斗弟弟几近实质的冰冷目光中,泰斗好哥哥一手牵着一个银发小孩子笑眯眯地走在前方,我抬头看着金发的少年温和地将风筝的起源娓娓道来,金色的头发毛茸茸地遮住了他的耳尖,走廊里吹来的风轻轻摇动着他的头发,我的手被他全部包容在里面,温暖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勾起唇角。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少年会是猎人协会的NO.2,一个能面不改色杀死上百名levelE的人,我低下头,协会的那些高层老不死的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换言之鹰宫泰斗居然能以十三岁的年纪成为仅此于夜刈十牙的NO.2,那么他经历过的杀戮至少也有夜刈十牙的一半,名副其实的强者中的强者。我敏锐地注意到他尽量不让自己手心的薄茧硌到我,我笑了笑,与他的弟弟不同,鹰宫泰斗是一个温柔而细心的人,我伸开手掌,与他的掌心相对。   鹰宫泰斗微怔地看了我一眼,正说得精彩的风筝起源的故事也停了停,但只是片刻,他向我笑了笑,然后继续在一缕好奇兴奋的目光中接着讲了下去。   风筝,最早是被用来作为战争中通信的工具,第一只风筝据说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一位著名的学术宗师用木头制造的,构思精巧,几百年后风筝已经广泛在民间流传,而它在军事上的作用也被其他的方式取代,时至今日放风筝已经是大人小孩子的娱乐活动了——我所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但经由鹰宫泰斗讲出来就趣味横生,愣是把一缕小盆友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连后面的海斗也从不屑一顾到跃跃欲试,鹰宫泰斗发挥大哥哥的优良作用把我们带到了空地上并教会了我们怎么玩,没几分钟几只颜色各异的风筝就甩着尾巴悠然飘在了天上。   明媚的阳光下,锥生一缕抬起头,天上风筝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暖暖的感觉从每个毛孔里渗透进来,他轻轻勾起嘴角,耳边是他的双生姐姐和那个傲娇金发的吵闹声,还有罗兰色头发的阿姨嘲笑夜刈老师是个放风筝的白痴的声音。   真的,很开心呢……   然而此时的他却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如梦幻泡影般容易破碎,未来陪伴着他的,更多的是苦涩的孤独。   ……………………I'll show you a sweet dream next night.……………………   “优姬在滑雪的时候摔倒了……那个黑主大叔打电话来是这么说的。”金发的少年看着飘落在车窗上的樱花,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可是现在看来我们被耍了呢,枢。”   栗色发丝的少年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恼怒,只是静静地将手臂靠在了车窗旁:“我早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只有一家温泉旅馆。”   “哎?那你怎么还……”一条拓麻不由惊异,看着将头转向车窗外的少年,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兴味,毕竟他对那个脱线的大叔的品行也有所了解,玖兰枢却是沉静地道:“把我叫来这里,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吧……,不仅仅是为了他的无聊……”   酒红色的双瞳忽然动了动,玖兰枢伸出手,接住了从天上掉落下的东西,这是,人类小孩子玩的风筝?   目光落在那上面彩色的涂鸦上,没有嫌弃那稚嫩拙劣的画工,玖兰枢想起了自己万年以前的和现在的童年,都没有那样无忧无虑的快乐。身后的一条拓麻已经凑过来,笑眯了眼睛:“黑主大叔是叫我们来放风筝吗?只是不知道枢你会不会呢。”   玖兰枢看着手里明显是做工不良的风筝,淡淡应道:“啊,我不会。”没去管一条拓麻脸上露出的不可置信,他将断掉的风筝线慢慢收了回来:“不过,应该很简单吧……”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玖兰枢抬起头,手里拿着线轴的银发孩子左右张望着跑了过来,“风筝的主人来了。”玖兰枢淡淡道,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双引人注目的瑰丽的紫色眼眸,银发的孩子停在他面前,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与玖兰枢静静地对视。   玖兰枢将手里的风筝往前递了递,温和地开口:“你的吗?”   锥生一缕点点头,玖兰枢弯了弯唇角:“画得很漂亮呢。”虽然言不由衷,但玖兰枢看到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还是下意识地赞叹了一句。   银发的孩子羞怯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开心的笑容:“零和泰斗哥哥也是这么说的。”玖兰枢将风筝放到他的手心里,脆生生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谢谢你,大哥哥。”   不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已经走了过来,锥生一缕转过头,看到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庞:“零,罗兰阿姨。”   玖兰枢抬起目光,罗兰色头发的女子抿着唇盯着他和一条拓麻,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上,锥生一缕却没发现暗藏的危险:“零,是这个大哥哥捡到了我的风筝呢。”   “是吗?”锥生一缕看着他的双生姐姐走过来,轻轻牵起他的手,力度有些大,然后对着车里坐着的两人面无表情地道:“多谢两位了。”   玖兰枢只是点了点头,看着罗兰色发丝的女子走到双胞胎的身前,他忽然勾起唇角,淡淡地对司机吩咐了一声:“走吧。”   车子按原路返回。   “枢,那是……狩猎者的双胞胎?”一条拓麻若有所思,而在他旁边的玖兰枢酒红色的双眸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口气却是漫不经心:“啊,没错,亲眼看到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多年以后那个满是鲜血的夜里,当一条拓麻回想起这一幕,他才恍然惊觉,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这盘棋局就已经存在于那个人的心中了。   …………………………博弈开始…………………………   玖兰枢,玖兰家的纯血吸血鬼。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虽然此时的纯血君还算是个小孩子,也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位金色头发的跟班。两天前锥生父母和夜刈十牙因为协会任务离开了旅馆,夜刈罗兰和鹰宫家的两兄弟没有任务,干脆留下来陪我和一缕。在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我甚至在懊恼,如果锥生父母和夜刈十牙能迟走两天,我一定会不计代价挑起战争——哪怕以我自己的血作为诱饵,我管你玖兰枢是什么尊贵的血族君王,只要能杀了你,我一千一百个愿意。   但现在懊恼也没有用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未来再见到的话,就是在黑主学院了吧,可是到那个时候,我还有多少胜算呢?   那个时候我还剩下什么呢?   冷风吹进我的衣领,全身都似乎包含上了散不去的冷意,玖兰枢,优姬是你唯一的救赎,被你推进地狱的的我,未来的救赎又是什么?   “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呢?”突然出现的人一只手狠狠按在了我脑袋上揉着,我被这突然的力道弄得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我干脆不去反抗,冷冷地瞪着某个金毛,他弯下了腰,我这才看到他的脸上一贯温和的戏谑中带上了几分严肃:“你的杀意太明显了。”   我撇过头去不说话,鹰宫泰斗叹了口气,翻过走廊的扶手坐在了上面,他静静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是因为白天那个纯血种吸血鬼吗?”他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我冷漠的眼神,悠悠道:“你想杀了他。”   我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闭着眼闷闷道:“只是想想而已。”现在我太弱了不是吗,说句不好听的,玖兰枢一根指头就能碾死我,我现在和一缕都还活着恐怕还要感谢纯血之君对棋子的慈悲,没错,榨干那个悲惨的少年身上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用他的眼泪去换来自己和纯血公主幸福的生活的慈悲。   “ZERO,你要知道协会现在是不允许猎杀levelB以上的吸血鬼的。”鹰宫泰斗接着道,夜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头发,“为了和平安定的世界。”   “和平安定的世界?”我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大灰狼和小白兔的角色搞反了吧,吸血鬼成珍稀保护动物了吗?”   猎人和吸血鬼谁更凶残没有人性,答案显而易见,像玖兰枢身边的那几个levelB,不杀人也只是为了能跟在玖兰枢身边,只有那个单纯的纯血公主才会天真地相信吸血鬼里也有好人。   “以前的我也不同意协会的做法,但当了猎人之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鹰宫泰斗淡淡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他闭了闭眼睛:“当力量不足以打破规则的时候,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现在这种局势,其实已经很难得了——虽然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不断有人在失踪,停战后吸血鬼们的胃口一点都没减小,也许再过几年,又会爆发冲突。”   我在心里暗暗道不会的,因为没几年玖兰家的纯血之君就会在黑主学院为了和平招兵买马了,更何况还有个亲吸血鬼的协会长,鹰宫泰斗的手又揉上了我的脑袋,十三岁的少年语重心长地对我道:“ZERO啊,虽然师父和都我对你很看好,但说实话你还没真正经历过和吸血鬼的战斗,所以千万不要逞强,你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只卡哇伊的小白熊可是会很伤心的。”   “那你呢?既然选择妥协,又为什么成为NO.2?”   “为了——战争再次爆发的那一天。”他回答,然后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你没有听错,不是为了歼灭levelE,这不是猎人存在的理由。”   他低下眼帘,夜色中玉色的脸颊笼罩着淡淡的怀念和悲伤:“曾经……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告诉我,猎人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双手沾满吸血鬼的血也好,将同伴的尸体抛弃在身后也好,守护我们的亲人和家园,不让绝望降临,才是……成为猎人的意义啊……” 作者有话要说:  boss枢出现啦 ☆、刀术名门   第九章刀术名门   “零和一缕,爸爸妈妈还有夜刈老师去工作了哦……泰斗和海斗哥哥,还有罗兰阿姨会照顾你们的……”磕磕绊绊地将纸条上的句子读完,一缕扭头看着我:“零,这么说他们又有好长时间不回家了?”   “没错……”我将行李箱中的东西拿出来在床上摆好,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星期,衣服什么的也不方便洗,还是在家里比较好:“不过一缕看来平时有用功哦,那么多字都认识了。”   银发小孩子对我的夸奖不以为然,不满地撇撇嘴:“零,你不生气吗,又把我们丢下了呢……不过我不会伤心,因为还有零陪着我。”   我闻言将一个一缕童鞋的画作风筝丢在他脑袋上,语气凉凉地纠正他:“什么叫被丢下了?从爸爸妈妈将我们两个生下来的那天起,这种情况就不存在。”我看着他盯着我一脸质疑的表情叹了口气:“一缕,我也一样,自从作为你的姐姐来到世上,我们两个之间就不存在谁抛弃谁这种说法。”   我抬起手,将他跟我一样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他回抱住我:“零……”他突然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总有一天要说的……一缕,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一缕会像这样乖乖听我的话。”   我感觉到他笑了,七岁的小孩子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的承诺:“我会永远听零的话,永远和零在一起。”   ……………………承诺啊承诺……………………   一杯甘冽的白兰地下肚,在口腔中惬意地回味了一下味道,罗兰色头发的女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唇角轻轻一勾:“来啦。”   “嗯。”我随意应了一声,坐在她旁边,闻到酒味又皱了皱鼻子:“罗兰阿姨,你又趁着夜刈老师不在喝酒了。”   夜刈罗兰眼角微扬,毫不在意,手一抬,豪爽地又灌了一杯:“切,那个家伙还不是一样。”我眨巴了下眼睛,本来就没指望能劝得住她,没承想还踩住个夜刈十牙的小尾巴,我想起那天晚上锥生妈妈的话:“罗兰阿姨,你是又有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哦。”夜刈罗兰对我抛了一个女王式的媚眼,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模样的纸张,她一把把它塞进我手里:“如你所愿……协会已经同意将你弟弟作为‘普通人员’看待。”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睛也不眨地将薄薄的一张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我忍不住扬起了笑容,夜刈罗兰眯着眼:“虽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执意不想让你弟弟成为猎人……但ZERO你究竟明不明白,身体虚弱什么的是不能作为拒绝当猎人的理由的,他是能做他的画家了,可作为锥生家唯一一个‘有用’的后辈,你要背负些什么,你想过吗?”   我恢复回扑克脸,淡淡道:“你想太多了,罗兰阿姨。”   “切,不可爱的小鬼。”夜刈罗兰看了我片刻,转过头,摇了摇手里的酒,然后得意地哼哼道:“还有一件事哦,协会那些老不死的终于不多嘴了,老娘的名次终于定在NO.3了,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我看着她扬起手臂目光向前,在心里暗暗佩服了一把后吐槽道:“那NO.2先生呢?”   我话音一落,夜刈罗兰脸色突然变得极度的不爽,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只要罗兰阿姨打败老师的话,我这个NO.2愿意无条件认输哦。”   金色头发的少年和他的弟弟向我们一步步走过来,湛蓝色的眼睛里含着和煦的笑意,无论谁看到这样的一个少年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然而夜刈罗兰却炸毛了:“小鬼,说多少次了,不要总是用那种不把名次当一回事的语气,你以为NO.2是路边的大白菜吗?!”   “罗兰阿姨……”金发的少年无奈地垂下了肩膀,他的绅士风度在对待夜刈罗兰这个协会两大奇葩之一时总是撞墙,海斗小弟弟此时见机补刀,抬头看了看天空,悠悠道:“NO.2都没当回事啊……那NO.3呢?”   “咔~嚓!”我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忽然间身边阴风阵阵,夜刈罗兰轻轻抬手,白瓷的酒杯壁上已经多了纵横八方的纹路,我和鹰宫家的俩兄弟脑门上冷汗如雨下地看到夜刈罗兰张开五指,地上“啪”的出现了一朵五瓣花,罗兰色头发的女子朝差点被吓得拔腿就跑的泰斗少年勾了勾手指:“准备武器?”   鹰宫泰斗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侧首,湛蓝的眼睛微微看着自己的弟弟温柔地笑了:“海斗,等会儿也要和哥哥我切磋一下哦。”   “……”鹰宫海斗的肩膀在被自己的哥哥轻轻地拍到时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鹰宫泰斗从他手里拿过一把武器扔给了夜刈罗兰,我这才看到他们兄弟俩一人手里有一把□□一样的东西,不过这种长而细的刀其实就是相当于剑,夜刈罗兰接过来,海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鹰宫泰斗手里的刀,闪过一丝玩味:“终于下定决心用鬼歌战斗了吗,小鬼?”   “鬼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鹰宫泰斗轻轻笑了,温和俊美的少年眼中露出一丝庄重,轻润的嗓音低低道:“啊,厉鬼是不应被尘封的呢。”   夜刈罗兰冷酷地扯起唇角,将手里的刀转了一转:“那你可别丢鹰宫家的脸啊,小鬼!”   看这架势是要决战了,我感觉到我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猎人之间的战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还是难得的用刀,虽然我前世今生都没有接触过刀术,作为猎人的修行也大多以用枪为主,但并不意味着我对刀术不感兴趣,寒芒如雪的刀森冷的杀气更能直白地说出厮杀的真谛。鹰宫泰斗和夜刈罗兰已经相对地站在了前面的空地上,我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着,旁边的鹰宫海斗却拿手肘撞了撞我的胳膊:“喂,要不要打赌?”   我连个眼角余光都没赏他:“我有名字。”海斗小弟弟闻言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记得某人连一声哥哥都没叫过吧?!”   “我不会叫心理年龄比我小的小屁孩为哥哥的……”我按住濒临暴走的金发小屁孩的脑袋,无视他不满的怒吼:“要开始了,观战时请保持安静。”我眯着眼,看着鹰宫泰斗的手按在刀柄上瞬间出手,我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闪着寒光的刀刃已经劈到了夜刈罗兰头顶上的空气。   好快!   但几乎是瞬间,那把刀似乎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优美的半圆,由劈变横斩,夜刈罗兰的刀此时也将那凌厉的攻击挡下,整个人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手里的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冲向了鹰宫泰斗。   我眼睛也不眨地去寻找他们两把刀在空中移动的路径,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鹰宫海斗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无知的女人,这是鹰宫家代代相传的刀术,你能看得清才有鬼。”   我看着十几招之后就把夜刈罗兰逼到下风的鹰宫泰斗,几乎每一次攻击都有着破开虚空的声势,可惜我几乎一招都没看清,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金老爷子诚不欺我也。”   “不是只有‘快’才是决定胜负的因素,战斗中每一个漏洞都是致命的危险……”鹰宫海斗看着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的银发女孩子消了音,被她那隐含着某种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你……”   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奇怪举动的不妥,静静地敛下眸:“你刚刚叫我什么了?”鹰宫海斗嘴角狂抽地看着自己的衣领猛地被一双小手揪住,对方淡紫色的眼睛似乎都涌动着名为激动的情绪:“再叫一遍行吗?!”   鹰宫海斗:“……”给我老实当你的小屁孩!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夜刈罗兰海蓝色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一丝震惊,嘴角也勾起愉悦的笑容:“结束了呢,比我想象的快。”   金发的少年缓缓将刀收起,湛蓝色的眼眸沉静地掩藏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他微微低下头,静静道:“我终于,有使用它的资格了。”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种久违的感伤似乎又在他身上出现,但下一秒,金发的少年温和俊美的脸上又露出迷人的微笑:“这些年多谢您的教导了,罗兰阿姨。”   夜刈罗兰笑了笑,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嘛,总算完成一件使命了,看到鬼歌再次解封,他们也会很高兴的吧。”夜刈罗兰眯了眯眼,犀利锋芒的目光威胁着扫射过去:“不过小鬼,就算我不再是你的剑术指导,但尊师重道这四个字你也要给我记牢了……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然后踩着那个卷毛白痴坐上NO.1的宝座!”   “想打败哥哥还是等下辈子吧……”咦,是错觉吗,我居然听见那傲娇的小屁孩在嘀咕着哥哥?这货不是对谁都是“喂喂喂”的吗,我朝他的眼睛看去,那里面果然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和羡慕,稍稍撇到一边去的嘴角表示着他对夜刈罗兰女酒鬼的宣言的不屑一顾,我嘴角一抽,在他吐槽之后接着吐槽:“喂,你刚刚不是还想和我赌谁输谁赢吗?现在又一副绝对相信哥哥的表情。”   我看着他瞬间红了的脸颊忍着心里的小得意,接着道:“果然是心理年龄比我还小的小屁孩。”   “你这家伙……”瞬间炸毛的海斗弟弟攥紧了小拳头,我抬眼一副无视加不放在眼里的表情看了一下天空:“对女士无礼的举动,是还没进化到新生代的男人才会有的举动哦……你,越活越回去吗?”   “……”海斗小弟弟脸上的十字噼里啪啦从数个角落里爆出,挤满了那张可爱的白嫩小脸,鹰宫泰斗此时却笑着走着过来,一只手熟练无比地搁在了自家弟弟那头和自己一样的金毛上,少年欣慰地叹道:“海斗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活力十足啊!”   然而这次鹰宫海斗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炸毛反抗,乖乖地任自己的头发被自己哥哥揉乱:“哥哥,恭喜你。”我看到鹰宫海斗墨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名为失落的情绪,但也只是一瞬间:“哥哥会像爸爸一样成为厉害的猎人的。”   “嗯。”鹰宫泰斗笑着淡淡应了一声,将海斗小弟弟的头发彻底揉乱之后,湛蓝色的眼睛就对上了我的,我眼里的好奇清晰地映在他眼睛里,鹰宫泰斗在我面前蹲了下来:“ZERO,我刚才厉害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传承与警告   第十章传承与警告   我正疑惑着鹰宫海斗的失落,却不想泰斗此时问了我这么一句,我再次在心里怨念了一下自己的小屁孩身份,乖乖点头道:“厉害。”   鹰宫泰斗笑了笑,就起身越过我往回走了。一旁的夜刈罗兰似乎看出了什么,微微挑了挑眉,我转头看着心情依旧晴转多云的海斗:“喂……”   傲娇的金发小屁孩紧紧咬着唇,冷冷地朝我哼了一声,就跑了回去。夜刈罗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ZERO啊,努力吧……”   所以说我刚才究竟干了些什么啦?   袅袅热气从杯中的红茶里升起,书中精绘的人物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我从漫画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容温和俊美的金发少年:“所以,你打算选择我?”   “嗯。”他湛蓝色的眼睛清澈无比地看着我,然而听到这话的我却忍不住脑门上挂落一排黑线。鹰宫泰斗此时的选择就是让海斗弟弟伤心的缘由,而这里面的个中原因却让我无法拒绝。说白了,就是因为鹰宫家的家规——一条保证鹰宫流刀术绝不会失传的家规。   猎人是个危险的职业,说不定哪天就会丧命,命一旦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对于自古就以高深的刀术传承的鹰宫家,一直以来子嗣单薄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数代以前鹰宫家的一位家主就定下了一条后代子孙必须严格执行的规定,在自己的下一代还未成长以前,将鹰宫家的刀术悉数教授给一位可以信任的其他家族的猎人,若很不幸地自己在与吸血鬼的战斗中挂了,那么负责教导鹰宫家下一代的,就是那位得到刀术传承的其他家族的猎人,而作为鹰宫家下一代在学会刀术之后,也必须再寻找一位可以信任的教授他下一代的猎人……   这里我就不得不佩服那位家主了,在面对的是自家家传宝一样的刀术时能破除规则约束想出这样的传承方法的人绝对有着远见卓识和宽广的胸襟,而选择这样的方法,还能在保证不失传的同时,使鹰宫家的刀术在一位位其他猎人的手里得到进步和完善,据鹰宫泰斗所言,在猎人协会,选择这种方法的还有同样擅长刀术的雪织家,和擅长封印和术法的结木家,擅长药物的远山家,作为他们的传承者的猎人,也是与他们世代交好的家族。   鹰宫泰斗和鹰宫海斗的父亲,据说是和夜刈凌波同时代的厉害猎人,英年早逝的他早早地选择把刀术传给了当时只有十岁的夜刈罗兰,而他牺牲的时候鹰宫泰斗也不过才四岁而已,海斗更是还不会记事,夜刈罗兰完成了教导鹰宫家下一代的任务,而鹰宫泰斗选择的传承者,是冠以锥生姓氏的我。   “本来是打算选一缕的……”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想到一缕居然不会成为猎人,那我也只好选你了。”   没错,鹰宫家刀术的传承者是其他家族的猎人,但不会选择作为家主或“主战力”这样的人,而是往往选择还没成为猎人或者是作为预备猎人的人,要知道出名越早死得越早,鹰宫家选择传承者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从各方面来看,一缕小弟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身体虚弱,但这也意味着等他走上与吸血鬼厮杀的战场至少还得等个十年,但很无奈的是由于我的绝对不合作态度,一缕已经跟原著的剧情不同,一定程度上,他已经与猎人这个高危职业无缘了。   所以……祈祷我活得长一点吧……   鹰宫泰斗可怜兮兮地看着我:“ZERO……”   我嘴角先是一抽,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类似于遗产委托律师一样的程序只怕就是海斗小弟弟伤心的原因吧,自己还不够强,看着相依为命的哥哥有可能会和父亲踏上同样的路伤心也是难免的,我咬了咬唇,如果剧情真的如漫画那样,面前的这个总是有着温暖笑容的少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什么拒绝的理由都拿不出来,我沉默着点了点头,金发的少年立刻浅浅地笑着感叹了一声:   “太好了。”   可是鹰宫泰斗不知道的是,我的时间,或许并不比他多多少。   …………………………场景转换的分割线……………………   “砰,砰……”   “优姬~”门猛地被从里打开,热情的欢呼声拉了好几个长调,身穿粉红色围裙的男子张开双臂迎接来人,等他发现不对时,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已经似笑非笑地盯上了他,樱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白痴……”   黑主灰阎雀跃欢呼瞬间消失,雕像般从头石化到脚,眼镜下的双眼却流下了两条宽海带的眼泪,沮丧无比:“不是小优姬……”   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他重新睁开眼睛,一抹白光从镜片上流过,看了一眼来人,黑主灰阎微微叹了口气,让开身子:“请进。”   “不必这么防备,我已经不是什么顾问了。”夜刈罗兰双手插兜迤迤然走了进去,扫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语气里带着三分傲慢:“黑主灰阎,没想到你真的兼职奶爸了,传说中的猎人居然也会有今天,看来我来找你或许是个多余的举动。”   “怎么会呢,就算您不是以‘协会编外猎人顾问’的身份来,也是我尊贵的客人,我随时欢迎……”黑主灰阎笑着摆摆手,很绅士地为对方拉开了椅子,一只手却按在了椅背上:“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这么急吗?”黑主灰阎的笑容慢慢地消失,眼镜下的双眸盯着面前紫罗兰色头发的女子,几秒后他伤脑筋地叹气:“让一个女士独自走夜路,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啊……”   “你还是坚持己见吗?”夜刈罗兰抱起双臂,语调清冷,黑主灰阎打了个冷颤,忙摆摆手:“不,要是你真的不想留下来吃饭,我也不会勉强——”   “少和我装,在黑主学院实现你的架起人类与吸血鬼沟通的桥梁的梦想,这是你打的主意吧?”夜刈罗兰打断了他的话,而黑主灰阎脸色立刻严肃了下来:“罗兰,你究竟是想……”   “在协会没有谁比你更熟悉吸血鬼。”夜刈罗兰接着道,海蓝色的眼睛看着黑主灰阎,“传说中最强的吸血鬼猎人,黑主灰阎。”   “我已经厌倦了杀戮了,对和平的希望不存在一丝虚假,我相信那些赞同我主张的吸血鬼也是,如果这个学院真的能实现和平相处的话,我会不遗余力地守护的。”橙色头发的英俊男子眼神犀利,郑重的语气中暗含的警告却换来了夜刈罗兰的一声冷哼:“放心,我不是来捣乱的。”   “被诅咒的双胞胎,你知道吧。”夜刈罗兰的下一句话让黑主灰阎的眼神出现了几分复杂,紫罗兰色头发的女子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叫你的好吸血鬼们离他们远一点,别想着打什么主意,那两个孩子一定程度上可算是相依为命——”   “你先冷静一点……”在对方冷冰冰的眼神下黑主灰阎脑门上已经落下一滴冷汗,夜刈罗兰伸手扯住他的披肩,将黑主灰阎的脸庞扯到自己面前,冷寒的眼神盯着对方看了两秒,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记住了黑主灰阎,吸血鬼装傻充愣的功夫可比你强多了,把你的眼镜擦亮了盯着——要是那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就给老娘以死谢罪吧!”   “我、我知道……”黑主灰阎知道面对面前这个女魔头只有来软的,不住地赔笑,夜刈罗兰终于松开了他,黑主灰阎才站稳了身子,看着罗兰色头发的女子再不多看他一眼地转身就走,黑主灰阎的眼神闪了闪:“罗兰。”   抬手推了推眼镜,看着女子停住的背影,黑主灰阎的语气转变为了严肃:“威胁到那两个孩子的,不止是吸血鬼,这一点不用我说吧。”   眼神下移,果不其然已经看到那半隐在袖口下紧握的拳头,却只是一瞬间就松开了,淡漠的女声传来:“这就不用你多管了,好好当你的理事长兼奶爸吧。”   黑主灰阎看着甩门而去的女子,久久注视着她的背影,“阿嘞?”前一秒还气质深沉的男子有些感觉不妙地眨巴了几下眼睛,鼻端传来的焦糊味道成功地将他跑远的思绪扯了回来,下一秒,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声从黑主宅中冲天而出:   “我的爱心爸爸特制番茄炒蛋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成为正式猎人   第十一章成为正式猎人   “锥生零,女,协会本部现役A等级猎人,10岁,出猎29次,猎杀levelE共计162名……”单手托腮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资料,眼中闪耀着惊讶和赞叹的光芒:“难得啊,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说,她的成绩甚至超过了当年的锥生雅惠子和夜刈罗兰呢。”   “比起这些,我反倒对这孩子的家庭感兴趣一些。”斜眼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白皙的手指拈着折扇似不胜娇羞地遮掩了半边面庞,阴阳怪气的语调隐藏着冷笑和恶意,脸上扑满粉的人慢慢道,中年男子闻言转过头来,那人便将扇子向下一指,下方刻画着奇异阵法的大厅里,他们口中的人正站在那里:“看,多么吸引人的银发哪,这孩子可是继承锥生家所有魅力的人哪。”   “夜刈的另外一个得意门生吗?”中年男子低低道,一双如鹰般锐利的海蓝色眼眸自蓬乱的靛紫色卷发下抬起来,直直地射向了他,银色细碎短发的少女转过身来,抬起一双瑰丽如水晶般的紫眸:“老师。”然后突然变成一副扑克脸,对着高大的男子的身后慢慢道:“不用藏了,泰斗师兄,我已经没心情再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   “呵呵……”金色头发的的少年揉着头发从身形高大的男子身后走了出来,俊美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多亏了夜刈老师非同常人的身高才能顺利隐藏呢,但果然爱装大人的小鬼是很难逗的啊……”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未成年?”银发的少女继续干脆利落地回击,一旁一脸冷漠严肃的夜刈十牙,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斗嘴,锐利的眼眸中也多了一分无奈,鹰宫泰斗笑眯眯地把手放在了少女头上,温润的语调轻轻响起:“不要小看比你大六岁的哥哥啊,zero。”   “啊呀啊呀,真是叫人羡慕……”灰色长发的人遮住半张脸走了过来,细小的眼睛转动着打量,夜刈十牙看了对方一眼,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冷漠的眼神直视着这位现任猎人协会的协会长,“有这么可爱又出色的弟子,十牙,你可真是幸运呢。”   夜刈十牙眼中的冷漠不动如山,生硬的语调让身后的两个人也安静下来:“只是来交任务而已,协会长。”海蓝色的眼睛轻轻抬起,果不其然地在协会长身后不远看到了正盯着他们看的中年男子。   “零,泰斗,走了。”夜刈十牙淡淡道,放在衣兜中的手却紧了紧,银发的少女和金发的少年都只是随着他们老师的目光看了面前这个打扮不男不女的协会长一眼,随后就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哼!”看着夜刈十牙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一直用扇子遮掩面容的人终于将扇子放了下来,冷冷地笑了一声。   ………………………………话说人妖协会长童鞋叫什么来着……………………   “终于又回来了啊,真好。”看着近在咫尺的别墅,金发的少年感叹了一声,湛蓝的如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般的双眸在阳光下流动着温和的光泽,“zero,话说你这次可是又失约了呢。”   我没好气地看了某个逗弄之心又起的金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哪里知道这次要离开三个月这么久。”明明答应过一缕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但……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前,果然我的信用已经透支了么?   “小孩子的话,哄哄就应该没问题了……”被我怨念感染到鹰宫泰斗额头一滴冷汗落下,湛蓝的眼眸眨了眨:“那个……一缕总不会比海斗还难对付吧?”   海斗小弟弟?我默默地在脑海中把小一号的金毛炸毛的模样拉出来溜了一百遍:“傲娇和娇气是有根本区别的,白痴。”   我不去管被我一句话打击得站在原地哗哗地流着宽海带泪的泰斗哥哥,鼓起勇气走到门前伸手推,门却自动从里开了,一个银发的小身影突然站在了我面前,一双与我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眸有几分不满地看着我,我还没摆出准备好的笑容,就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穿着皱了皱眉:“一缕,怎么穿这么少……”   我的话音戛然而止在他瞳孔微缩后退了半步的动作上,眼睛动了动,我明白了什么,暗自叹了口气,我把手轻轻地放到了他头上:“抱歉,一缕,我失约了。”   “还有,我回来了。”我弯起唇角,一脸温柔和担忧的锥生妈妈和严肃的锥生爸爸已经站在了一缕身后不远的地方,我身后的鹰宫泰斗上前一步,捏了捏一缕的脸颊,然后对着锥生父母问好。   我用眼神示意一脸欲言又止的锥生妈妈稍后再说,锥生爸爸看着我叹了口气:“回来就好,雅惠子,先让孩子们进去吧。”   家里的摆设还是跟我走之前一样,但现在看来还是给我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好在锥生父母这段时间空闲了下来,能够在家里陪着一缕,这个家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空荡荡的。在我的抗议下锥生爸爸无奈地把猎人的武器都搬回了自己卧室,现在大厅里却摆满了一缕的画作,我看到其中的一副画的正是我,但显然一缕对颜料的掌握还不是很熟练,我看着都忍不住笑。   “好了好了,快去洗洗。”锥生妈妈从浴室放好了水出来,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推进房间,一边还在轻声地唠叨:“真是的,越来越不像个女孩子了,一身煞气地回来,难怪一缕会怕你……新衣服给你准备好了哦,在床上放着。”   我转头看着那一堆雪白的蕾丝状衣物,瞬间一张脸苦涩无比:“母亲大人不要啊……”   我的反抗还是被锥生妈妈强权镇压,到最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锥生妈妈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更年期提前的,锥生妈妈已经又把不满的目光放在了我的头发上,我知道我的短发又让一直喜爱女孩的她心痛了,忙乖乖地拿过来跨进了浴室。   “一缕?你这是……”   我靠在浴缸里直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缕柔细的声线传了进来:“母亲大人,我想让零陪我一起睡。”   “啊啊,是这样啊,一缕和零的感情真是好得连老妈我都嫉妒了呢。”锥生妈妈的话听得我眉头一抽,你这是同意的意思吗?没关系吗锥生妈妈?一缕都十岁了不小了不是吗?去年是他拍着小胸口保证要当个男子汉再也不和姐姐睡一张床了不是吗?   关键是男女有别啊啊啊!   “和零睡可以,但是一缕你今天要保证乖乖吃饭哦。”嗯?这小屁孩趁我不在又挑食了吗,果然我不在,锥生妈妈是降不住他的。   “知道了。”他的语调中含着一丝不满,我眯着眼,思考着今天晚上要下厨做什么才能把一缕补回两块肉来。   等我洗好擦干换了衣服了出去时,就看到银发的小少年盘腿坐在我的小床上,我看到那身跟我一样的可爱的女式睡衣忍住对爱女孩的锥生妈妈的吐槽,一缕从手里的漫画书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一亮,清脆地叫道:“零!”   我还没露出我温柔姐姐的笑容,脸色就猛然一变——等等,漫画书?   “一缕,那个你不能看啊啊啊——”我手忙脚乱地将书夺过来一把合上,义正严词地两手搭在他肩膀上:“一缕,把你刚才看到的忘了吧。”   银发的小小美少年没计较我打断他看有绘画的书册,对我的反应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那里面的人都很漂亮……”   我正在心里庆幸着一缕弟弟对漫画书的认知只停留在人物外表这一层面,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我从头僵硬到脚:“零,为什么同性之间才能有真爱呢?”   一缕好奇宝宝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淡紫色眼眸:“这个世界的未来为什么是〔哔——〕美大同呢,那是什么?”   一道闪亮亮的雷电在我上方横劈而过,我看着一缕那张绝对比长大后比女人还漂亮的一张小脸悲愤地捂脸,就算〔哔——〕美大同,但我弟弟绝对不能是个弯的啊啊啊!   …………………………………………   敲门声响起,金发的少年正在弯腰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来人很熟地直接推开门,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直到膝盖,银色的头发下是一张精致得宛如画一般的脸庞,鹰宫泰斗眨了眨眼睛,一丝惊艳一闪而过。   “虽然不是没见你穿过裙子,不过zero你穿几次都让人觉得很漂亮。”金发的少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湛蓝色的眼睛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般,清澈地倒映出少女的影子,我将脸颊稍稍侧到一边,以此来掩饰我抽动的嘴角,虽然前后都活了差不多三十年但被异性夸赞却还是让我觉得心里又点飘飘然。我很快恢复了平时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泰斗师兄,你这是要走吗?”   “嗯,今天午饭的时候我不是说过要回夜刈老师那里?”鹰宫泰斗朝我笑了笑,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掌按在了我脑袋上,蓝色的眼睛弯了弯:“舍不得的话,就叫声哥哥大人……”   “拉布拉多一号乖。”我恶狠狠拿开头顶那只手,然后趁着他弯腰的机会掂着脚揉上了那头灿烂的金毛,手感真是好极了,我眯了眯眼把鹰宫泰斗那头招摇的金发揉成鸟窝,他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乖乖地弯腰站着,我嘴角又抽了一下,事实上在被猎人专用XX牌泡面摧残了三个月的鹰宫泰斗在趴在饭桌前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的表情和现在其实有那么一点相像之处……嗯,我绝不承认我是真的想要一只拉布拉多。   鹰宫泰斗纯净无比的眼眸盯了我半晌,然后认真地说道:“zero,你不用装了,我已经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我眯了眯眼睛,语调上扬:“哦?”   鹰宫泰斗顶着一额头的冷汗,无语地看着我悠悠道:“如果你不是在揉着我的头发的同时盯着我的脖子,我可能还真的猜不到你的意图……zero,这样下去你会把男孩子吓跑的。”   我闻言停下脑补的金色大型犬各种款式项圈的画面,把手从那头金毛上收了回来,一脸真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泰斗师兄,如果你能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的话,我不介意一直这样并且为你们送上我诚挚的祝福。”我的爪子握住少年僵硬的手,抬起我清澈的紫色大眼:“能看到你幸福的群p生活,我也算此生无憾。”   “……”石化的鹰宫少年三秒钟后才魂归本位,我看着他白玉一般的脸颊像是煮熟的虾一般“嘭”地变成红色,头上似乎都冒出了热气,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猛地把手从我爪子里抽了出来,磕磕绊绊道:“你……女孩子……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   “哦哦,泰斗师兄原来已经很了解群p这个词语的含义哦。”少女奸诈地宛如一只银毛的小狐狸,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NO.2的厉害猎人一副想辩解又无从说起的样子,金发少年红着脸:“那……那是因为罗兰阿姨她……”   鹰宫泰斗咬牙切齿了半天,一双眸子凉凉地盯着我,最后无奈抚额道:“zero,当年我没有强硬一点把你从罗兰阿姨那里搬来的不良书刊全部扔掉,果然是我这一辈子犯的最大错误。”   “你不用自责,泰斗师兄,就算你把那些都烧掉也没用的。”我轻声安慰了一句,然后笑得一脸灿烂地露出我白闪闪的牙齿,“因为,我就是作者之一呀。”   “呐——纳尼!?”   滚滚天雷轰隆而过,我缩着肩膀后仰了一下身子,就被一脸悲愤的俊美少年吓了一跳,他身后阴郁的背景已经阴得能滴出水来:“这是师门不幸吗……”我伸出小指抠了抠耳朵,轻轻叹气:“嘛,泰斗师兄,你这种反应也是在我预料之中,毕竟现在要你接受这些还是有一些难度——但请你不要因为我,就对伟大的爱情产生偏见!真爱是无罪的!!!”我搭上他的肩膀,义正辞严。   “……” 作者有话要说:  白.粉变方框啦……这是危险词? ☆、绝秘任务   第十二章绝密任务   “我不想对你的感情观念发表什么看法,因为我现在也搞不太懂那些……”鹰宫泰斗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无奈,但语气中却严肃了一分:“但作为你的兄长,从今以后我会对你多加关注的。”   “那么——”鹰宫泰斗轻轻呼了一口气,湛蓝色的眼眸中又出现了他一贯的温柔笑意:“我要告辞了,zero。”   少年修长的手将他珍视的□□别在了腰间,淡棕色的风衣遮盖了挺拔的身躯,却听银发的少女凉凉地开口:“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了,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鹰宫泰斗整理衣领的手顿了顿,唇边依旧噙着那抹如清风般的微笑:“都说了是要回夜刈老师那里住几天啊。”渐渐地,他感觉到少女盯着没移开一刻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真是精明的小家伙,真不好骗。   金发的少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挫败地一摊手:“好吧,其实是协会的任务。”   “任务?”我一脸的不信,协会什么任务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如果只是猎杀几个levelE也用不着这样火烧眉毛地叫走一个高手,鹰宫泰斗失笑,一根手指点着我的额头:“协会也是有很多保密性的任务的,你呀,作为猎人这点都不明白吗?”   我愣了愣,协会有秘密我能理解,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夜刈十牙和夜刈罗兰忙的脚不沾地,而锥生父母却被命令赋闲在家的时候?   “海斗也在那里。”鹰宫泰斗低低道,但只是这一句我就明白他非去不可的原因了。对于那个傲娇的弟弟鹰宫泰斗有多担心我是知道的,但我却嗅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鹰宫泰斗是天才,是不逊色于他的老师的NO.2,但鹰宫海斗却不像他哥哥一样变态,十四岁的小猎人对上一群levelE都不一定有胜算,他怎么会和什么秘密任务牵扯到一起?   我抬头想说什么,鹰宫泰斗的眼睛已经与我对视,他轻轻地笑了,抬手按在我脑袋上,有些头疼的道:“啊,果然不能和你说太多。”我突然明白,鹰宫泰斗或许是知道些什么的,面前的少年,甚至比我还看得透一些东西,只是他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你就这么听话吗?”我看着他那张温和的笑脸,无名之火开始在我心里蔓延,我试图挣脱开头顶的手,鹰宫泰斗这次却很讨厌地不顾我的抗议揉了个够,我顶着乱糟糟的银发怒视着他,鹰宫泰斗颇有些遗憾地收了回去,湛蓝的眼眸含着笑意看着我:“zero,把头发留长吧。”   “……”我终于体会了一把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感觉了,话说我头发又犯什么错了?鹰宫泰斗却忽然倾身过来,抬起一只手臂把我浅浅地拥在怀里,少年温润低沉的嗓音轻轻在我耳边响起,我愣怔地站在那里,他轻轻道:“zero,谢谢你。”   只是短短的几秒,他松开了我,温和俊美的脸庞在一头灿烂的金发下带着一丝郑重:“如果说与吸血鬼厮杀是猎人的宿命,那么守护就是猎人存在的意义——我选择遵从协会的命令,是因为我支持它的理念,不管经过多少次战争,我们始终站在人类这一边。”   我低低地吸了口气,原来竟然这样坚持吗?我静静道:“我知道了。”少年湛蓝色的眼眸碧空如洗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我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开口:“泰斗师兄。记得小心一点……”   我垂下的手慢慢握紧,低下眼眸,那里面是我自己都无法驱散的暗沉:“特别是,纯血种的吸血鬼。”   …………………………纯血种即将出现……………………   轻风拂过手中的纸张,翻过去后是明显的褶皱,两指拈起随手折起的飞机漫不经心地抛向空中,看着它打了个旋就掉落在地,我叹了口气,心情更加烦躁。鹰宫泰斗走之后的第三天,锥生父母也相继接到协会的命令出门了,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只能坐在这里等待的感觉真的称不上好。我胡乱想着,打算弯腰去拾那架纸飞机,不远处一缕不满的声音传来:“不要乱动,零!”   从画板后探出头来的银发少年不满地看着我,已经不再像几年前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庞精致如画,我们姐弟的容貌已经区分了出来。我闻言立刻僵了一下,然后重新摆好了姿势,扯了扯嘴角,这几年不经常陪在一缕身边,连答应他给我画画的事也总是失约,这小子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有时候连我也搞不懂他怎么就不爽了……嘛,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有责任,现在满足一下他这个小画家的要求我还是能做到的。   “好了吗?”我看着他停笔了好几分钟还没动静,忍不住问道。   他点点头,皱着眉把盯在画板上的目光收回来,然后放下画笔,拖着拖鞋噔噔噔跑了过来,熟门熟路地扑进了我怀里。我条件反射地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轻轻皱眉:“一缕,不是说了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这么娇气吗?”   他抬起头闷闷不乐地开口:“可是零有好久没抱我了。”   我看到他因为不开心而撇到一边去的嘴角和紫眸里隐隐的期待,叹了口气:“最后一次,你说过要当个男子汉的。”一缕撇下去的嘴角瞬间上扬,低着头,脑袋在我胳膊上蹭蹭,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零最好了,我要永远和零在一起。”   我抚摸在那头和我一样颜色的头发上的手顿了顿,才轻轻应了一声:“啊”,你今后还会这样说多少次呢,我唯一的弟弟,我垂下眼帘,一缕突然道:“零,你把头发留长吧。”   “唉?”我有些郁闷了,连一缕都这么说,看来我的发型果然是不应存在于世的吗,说实话作为女猎人,为了方便大多是剪一头短发的,就像夜刈罗兰。而且……短发不好看吗?   当然作为女孩子谁不偏爱长发呢?只是我现在才十岁而已没必要计较头发的问题不是吗?为什么夜刈罗兰一头短发没人敢提意见?   我更加郁闷了。   突然出现在锥生家门外的人此时吸引了我的注意,身后背着一把用布裹起来的刀的少年抬起头来,蓝色兜帽下细碎的黑色刘海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波澜不动地朝我看了过来。   协会的人?这个时候找来做什么?   我把协会中我所认识的猎人从脑海中翻出来也没找到可以对号入座的,但对方背上背的那把刀却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夜刈十牙没跟我说过猎人里还有擅长用这种刀的。我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两秒钟,对方收回目光,一动不动地依旧站在门前。   我发现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出什么来,抚额,真是怪人处处有,协会特别多。   我把门口的猎人请进了门,这厮直到坐下来也没摘掉头上的兜帽,顶着一张面瘫脸散发着懒得理任何人的寒气。我坐在他面前,他幽深漆黑的眸子看了看我,然后转到了窗外的院子里正在完善自己画作的一缕身上,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讥讽的表情。   “猎人里的第一位废物吗?”   我握着杯子的手瞬间紧攥,眼角余光看到一缕像往常一样根本没注意客人的谈话才暗自松了口气,我抬起眼帘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瞟了一眼我的手,转转眼珠,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扣着莲花印记的封口让我瞳孔微缩,绝密任务?   他两指按着信封送到我面前,黑发的少年低低地开口:“锥生小姐应该知道,这种任务的授予都是交由协会长的直属来传达的吧。”   我沉默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他冷冷道:“看过之后,立刻烧掉。”我打开一角,白底红边的纸张上协会的纹章清楚地印在上面,点点头。少年站起身,毫无感情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那么,祝锥生小姐任务顺利,我就此告辞。”   我没有再多问什么,协会长的直属——在猎人里是最神秘的存在,这支近些年秘密成立的队伍据说连夜刈十牙都没有见过几次。眨眼间黑发的少年已经出了门,我将信封中的纸抽出来打开对折,仅一眼就让我愣在了原地。   绝密:劫杀纯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我有存稿我怕谁~哈哈 ☆、泰斗之死   第十三章泰斗之死   战争要爆发了吗?   这是我知道命令后的第一个反应,从八岁那年正式进入协会以来,我已经渐渐了解到吸血鬼与协会的种种矛盾,如果说以前我还抱着像玖兰枢那样灭杀所有纯血的想法的话,现在我已经清楚地知道纯血种对于吸血鬼帝国的意义。日渐衰败的帝国选择混迹于人类来延续他们的种族,但毫不意外他们会为了一个纯血种的死挑起战争。那么在表面上还能维持和平的时候,协会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协会长那个人妖可不是一个好战分子。   我抿着唇,从哪方面来说战争的可能性都太小了,原著中在零的记忆里也没有再爆发过一场大战。协会连一个杀死一个levelC都慎之又慎,怎么会把主意打到levelA身上?   而且还交给了我这样一个新人?   “嘶~”我猛地收回烫得发疼的手指,走神的思绪全部都跑了回来,烛台下黑色的灰烬落在了桌子上,我吹灭火苗,拿抹布把桌子擦干。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压下去,无论如何,我得遵从命令,协会的绝密任务不是锥生家可以推脱的东西。   “零,你怎么了?”我转过身,进来的一缕刚好听见了我的声音,两只眼睛盯在我来不及收回的手上,我搪塞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几步跑过来拉起我的手,看了看就把我拽到水龙头边。   “没事的,只是小伤。”我看着他板着的侧脸,没把手抽回来,冰凉的水冲了下来,银发的瘦弱的少年没有理我,从那张板着一动不动的小脸上我哪里看不出他又不高兴了,我暗自望了望……天花板,想着找个话题先:“一缕啊,那个表你还戴着?好几年了,我改天重新买两个好吗?”   银色的碎发下紫色的漂亮眼睛里冰冷的小眼神瞟了过来,用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的声音道:“才不要!”   我眨巴了下眼睛,我没看错吧?这小家伙被海斗弟弟传染成傲娇了?   我果断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上他白嫩嫩的脸颊:“我卡哇伊的弟弟啊……你这是在傲娇吗?”唔,手感真是不错。   一缕却突然抬起胳膊打开了我的手,水珠撒在了我的衣服上,我愣在了那里,水流哗哗地流着,气氛忽然就沉寂了下来,我看着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人,脸上再也没有戏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就这样和他僵持了几分钟,再这样下去这孩子脖子会疼的,我叹了口气,还是先开口了:“一缕……”   话出口却说不下去,低着头的小少年抽噎了一下,双手握成小拳头攥在两边,低低的声音我几乎听不清:“零最讨厌了。”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抬起头:“我说零最讨厌了!”   银发的少年连眼角的泪水都没有去抹,转身就跑了出去。我在他的身后,直到他甩开门跑出去,我才收回目光。伸手关掉水,我轻轻道:“该收拾东西了啊……”   …………………………泰斗之死…………………………   “月亮被云彩遮住了呢……”   “这是属于我们的吸血鬼之夜……”   风在暗色中肆虐,血味在空气中翻滚,一双精致的皮靴包裹着纤细的小腿在窗边轻轻晃动,少年清瘦的身躯在点点红斑的窗帘后投下飘渺的影子,稚嫩清脆的声音诡异地传了出来。像歌颂,在感叹,毛骨悚然的恐怖散落在房间每个角落。   “I will show you a swight dream next night,please tell me weathor or not you love me……”   “I will show you a swight dream next night,please tell me weathor or not you want die……”   少年轻轻地吟唱,优雅空灵的歌声盘旋在随风舞动的窗帘中,慢慢地,云彩被风吹走,月光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歌声戛然而止,玉色的月光探进来,越过地板上一大片不自然的暗色,靠墙的黑暗里,半蹲在地上的少年全身是血地皱着眉,身体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月光映出他半边苍白的脸颊上无奈的苦笑。   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呢。   “咳咳……”喉咙里呛出的血抹将唇染得嫣红,鹰宫泰斗伸手抹去,眉头松开,抬眼朝窗帘后的纯血吸血鬼看去:“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吗?”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里面仍旧是清明冷静,一如身为NO.2的血猎时那样,仿佛他周围不是血腥的战场,轻轻勾起唇,稍长的金发扫着脸颊:“纯血种的恶趣味吗?”   窗帘后的阴影发出清脆的笑声,令人不禁想到暗夜里魅惑世人的精灵:“我可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贵族安静地等了我的客人好久呢,猎人先生,您不应该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希望您能相信我和那些沉浸在血液芳香里的吸血鬼是不一样的,正如我看到了您与那些人类相比令我欣赏的地方。”   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彬彬有礼得像教养多年的贵族,大大的双眼却噙着恶作剧一般的光芒,似乎能穿过飞舞的窗帘看到那半蹲在血泊里的年轻猎人。   “我相信,您值得获得我赠予您的礼物——永生。”   那宛如希望别人收到自己礼物会开心一般的希冀语气让鹰宫泰斗皱眉,不管这个袭击了自己一行人的纯血种究竟是抱着什么想法,但自己已经被咬了是个不争的事实,闭着眼,鹰宫泰斗压抑下身体里的异样:“永生么……你们吸血鬼的诅咒呢。”   “不,这只是你们人类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你们人类所期望的东西,却是每一个血族所拥有的。”微微仰起下巴,少年高傲地扯了扯唇角,“如何?猎人先生,我很欢迎您加入我们的阵营呢……”   “抱歉。”鹰宫泰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轻轻开口:“在踏入永生的地狱以前,我却想先欣赏死亡的美丽呢。虽然现在我败的很惨……但与吸血鬼相比,死亡并不是终结是令人宽慰的一点,不是吗?”   鹰宫泰斗微微将头转了个方向,湛蓝色的眼眸中温润的色泽静静地沉寂:“我等到了,能给我我所希望的结局的人。”   房间的门伴随着来人猛然推开的力道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金发的少年一手拿着枪,仓皇失措的脸庞闯入视线,墨蓝色的眼睛焦急地搜索到了遍地尸体中唯一幸存的人,还没来得及高兴,悬在半空的心脏在对上那人温和的蓝眸时,猛然一滞。   血腥黑暗的房间里,鹰宫海斗呆呆地站着,犹如被钉在了地上,双眼中那个浑身染血的人的景象一点点变得模糊。“海斗,我告诫过你多少次了,作为猎人,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是很危险的……”   “重要的不是这个吧!你这个混蛋!”鹰宫海斗大吼着打断了那个人一如既往的啰嗦,几步跑了过来,半跪在他身前,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鹰宫泰斗的脖子,双手颤抖地握紧,鹰宫泰斗叹了口气,靠过去,一只手抱住了自己弟弟的肩膀,将头凑近他的:“你以为我会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呢?海斗。”   那是鹰宫海斗听了十四年的温和的声音,却将他心底最后一点小小的希冀击碎。   无论怎样都好,希望你活着,希望你活下去……   但却无法想象你以那种姿态再次站立在我面前会是什么模样……   不……无论如何,不能失去你……   “我说过的吧,作为猎人,还有一条是要谨记的。”少年轻柔的嗓音低低在他耳边响起,像抚慰人心的空灵歌曲,说出的却是残忍的话语:“要记得,有时需要对自己的同伴开枪。”   金发的少年墨蓝色的眼睛睁大,瞳孔急剧地缩成一个点。   “杀了我,在那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后会无期   第十四章后会无期   不甘心,真不甘心这么死去啊……   鹰宫泰斗回想起他临走时匆匆见过的夜刈十牙,那双冷淡的海蓝色眼睛里是隐藏的慈爱,明明是个不错的男人,却铁了一条心似的打光棍,真是让人操心……还有罗兰阿姨,那彪悍的性格,真担心她和那个男人的未来啊……还有这个傲娇的弟弟,还有那个别扭的银发少女……   “作为下任鹰宫家家主,协会精英中的精英,我相信你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灰色头发的男人阴笑着用折扇遮了半边脸颊,金发的少年面不改色,心里却暗暗提起了警惕,协会长抬起眼皮:“我现在给出两个任务,你可以选择你中意的那一个,鹰宫。”   无论哪个都是让他惊骇了好久呢……鹰宫泰斗叹气,有很多事情都想弄清楚……可惜……   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过,这样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枪声响起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脑海里一片空白,有什么声音在狠狠嘲笑着我,有声音在告诉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是……鲜血从那个金发的少年的胸口像泉水一般涌出。   突然涌进房间的蝙蝠嘈杂凄厉地叫着,将飞舞的窗帘撕成了碎片,伴随着低低的吟唱黑色的人影就要消散在空气中。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一下子抬起手,向着那个窗户边的人影开了一枪,但却打空了,那个纯血种的吸血鬼已经出现在我背后。   我看也不看地从袖口抽出银色的长针,随着手肘的力道向后刺去,以脚尖为□□猛地翻出吸血鬼的桎梏,并没有刺入血肉的感觉传来,我抬手果断地开枪,一只冰凉的手却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虽然毁掉了一个,不过我期待着你……我银色的收藏品……”   话音刚落,黑色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我愣了片刻,直到四周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我才放下枪,转过头朝那里看去。   鹰宫泰斗选择了作为人类死去,在被吸血鬼的血侵蚀之前,动手的是他特地赶来救的弟弟。此时那个和他一样金色头发的弟弟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他的怀里,金发的少年湛蓝色的眼眸缓缓地闭上,唇边似乎还带着他惯有的温和的笑容,月光柔和地洒在那张还未擦去血迹的俊美的脸上,冰冷的失去温度的身躯一点点地僵硬。   “哥哥……”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鹰宫海斗的声音,他茫然地开口,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想起那个虽然总是被调侃却还是乖乖跟在自家兄长身后的小弟弟,总是嫌弃哥哥啰嗦的爱板着一张脸的傲娇的小家伙,还有那个一副我哥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的骄傲的表情……现在,他已经都失去了。   ……………………………………………………   一个月后,鹰宫海斗接到协会的调任命令,为期十年,远走他乡。   三个月后,协会NO.3的猎人夜刈罗兰失踪。   半年后,协会NO.1的猎人夜刈十牙申请“编外”,退出协会。   两年之后。   我从一家有些年头的酒吧里揪出了一个卷发的颓废酒鬼大叔,这个不到三十岁的老男人睁着那双锐利的海蓝色眼睛有些不满地看着我第n次没收了他的钱包,抽出一根烟点着,他吸了一口,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真是的,我不是说过吗,作为猎人,我是有分寸的,不会喝醉。”   “你作为猎人和老师的信誉已经败得一点都不剩了,大叔。”我面无表情地开口,夜刈十牙伸手挠挠头:“呃,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的,零?”   “某个笨蛋猎人每次只会换座位,而他去的一直都是同一家酒吧。”我拍拍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当我白痴吗?”   夜刈十牙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抚额:“算了,就算叮嘱你多少次喝酒伤身体,你也不会听的。”夜刈十牙抽搐着嘴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好像我才是老师,小鬼。”   “就算是为了那些人,也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啊,大叔。”我悠悠道,夜刈十牙一直在为那时候的事情自责,如果他当时在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而我又何尝没有怪自己,我知道很多,可是也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命运打得我措手不及。   “……”夜刈十牙沉默了起来,升起的烟雾集合成一条直线攀升上他那头乱糟糟的卷发,面前的少女是个面冷心细的人,这还是从那些事之后她第一次安慰自己呢。呃,应该算是安慰吧……   挠挠头发,夜刈十牙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脑子连同神经似乎是一块儿被酒精麻痹了,那些不愿回想的事情从脑海里冒了个头,之后就被逃避现实的自己塞回了记忆深处。   “啊啊,我知道了。”夜刈十牙敷衍地应了一声,双手钻进大衣兜里,迈着步子向前晃去。身后的少女无奈地跟上,两人一起穿过英伦风的古旧建筑,夜刈十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脚步:“说起来……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呢?零。”   “吃饭睡觉,打levelE。”   夜刈十牙抬起手拿出嘴巴里的烟,掩饰住微微抽搐的嘴角,缓缓吐出烟圈,即使这两年他远离协会的内部,但锥生家大小姐的凶名可是无人不知的,面前的少女成了继夜刈罗兰和鹰宫家兄弟之后的任务狂人。把烟重新塞进嘴里,夜刈十牙想起了某个跟少女一样发色的孩子:“一缕那孩子最近怎么样?话说,我这个老师还真是失职。”   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夜刈十牙移开了眼神,我想起那个总是在家翘首盼着我回来的孩子,仿佛那失望的紫色眼睛又在幽怨地控诉我,我叹了口气:“我刚刚回去过一趟……不过他在午睡。”   “是吗,那看来还不错嘛——呃,我是说,能吃能睡。”夜刈十牙接着挠头,我怀疑鹰宫泰斗那副时不时脱线的模样就是从他身上继承的,只是……我移开眼睛:“去帮我照顾一缕吧,大叔,我这几天有任务。”   夜刈十牙挑着眉,眯起的眼睛显然在昭示着对我胁迫他去陪小孩的不爽:“那是你做姐姐的事情吧?还有,你有必要那么着急?”   “十万火急……”我拿着他的钱夹子晃了晃。   “好吧。”靛紫色头发的大叔吊着一双死鱼眼回了我一句。我把钱包丢进他怀里,道了声再见就跟他分道扬镳。   而夜刈十牙双眼目无焦距地原地站了两分钟,直到把嘴巴里的烟快抽完才动了动:“嘛……”卷发下一双眼睛抬头看了看天:“时间还早,再去喝一杯吧。”   夜刈十牙慢腾腾地伸手打开自己的钱包,在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几层时嘴角不受控制地再次抽搐了起来,大叔瞪大了眼睛,叼着的烟头也“吧嗒”一声在风中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什……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樱花树下   第十五章樱花树下   萧瑟的风中,夜刈十牙穿着棕色的大衣一步步挪到了锥生宅前,想到自己弟控的徒弟,颓废大叔就算是心里再怎么想着美酒也只能先作罢,挠挠头,夜刈十牙尽力地模仿记忆中某个人的笑容,觉得还算满意之后,夜刈十牙敲了敲门。   刚敲了两下,门就从里打开了。卷发的猎人脸上一副果然的表情,这个同样姐控的弟弟肯定是一早就等在门后面了。姐控和弟控都是难缠的生物啊……夜刈十牙看着锥生一缕那张兴奋的小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心里叹气,脸上带着自己刚刚的“招牌”笑容凑到锥生一缕面前。   “夜刈老师……”锥生一缕的活泼撒娇只有在双胞胎姐姐在的时候才会展露在众人面前,此时的他低着头,声音怯怯,不过夜刈十牙已经习惯了这些:“一缕,抱歉哪,零她又有任务了。”   夜刈十牙用他活了近三十年的最温柔的语气道,这些年他已然把锥生一缕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徒弟,然而一缕小盆友似乎并没有察觉老师特意的温柔,他眨动着的紫色大眼闪过浓浓的不满和失望,却只是轻轻道:“哦,我知道了。”   “有任务”这三个字几乎是锥生一缕活了十二年或者说记事以来最讨厌听见的东西,这是零唯一一个不会对自己妥协的理由,锥生一缕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三个字造成的。但同样,锥生一缕耍脾气也只会在零面前,因此他只是接着不满地咬了咬唇,就让开了身子:“夜刈老师请进来吧。”他有礼貌地轻声道。   姐控的世界你不懂——夜刈十牙挠了挠头,决定放弃对一缕小盆友表情动作的十万个为什么研究,顺从地和银发的小少年走了进去。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颜料的味道,大大小小的画板摆满了角落,看到这些夜刈十牙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血猎世家的孩子也会走上艺术家的路,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只能这样了吧,这样一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在战场上的。夜刈十牙忽然看到一幅正在晾干的画,顿时饶有兴趣地挑起眉:“一缕,这是……”   不大的篇幅,色彩也不浓烈,背景是飘舞的雪花,当中的两个穿衣打扮完全一样的银发孩子格外显眼,锥生一缕伸出小指头指了指:“这是零,这是我。”   “那这个呢?”很显然夜刈十牙关注的重点和一缕小盆友不一样。   一缕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疑惑:“您认不出来吗?夜刈老师。”   夜刈十牙盯着那个糟糕的人影瞧了又瞧,脸上滚下三条黑线:“该不会……这画的是我?”口胡!这个头发胡子遮了四分之三的脸的邋遢颓废大叔是他?!这个嘴里叼着烟吊着死鱼眼的活像个老流氓的男人是他?!   “夜刈老师,我不是抽象派,我是写实派。”一缕童鞋谈起作为一个画家的节操……啊不,是修养,有些严肃地板起小脸,连背也下意识挺直了,“艺术是想象和创作,但也是尊重客观事实的。”   “……”夜刈十牙看着那张我有理我做的对的一张小脸,嘴角抽搐了两下,默默捂脸。   话说,他才是老师不是吗?   …………………………接下来绯樱闲出现…………………………   “你们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夜刈十牙挠挠头,这些天守着个小屁孩不能喝酒只能宅着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锥生兰左看了看好友那张写着闷和苦的脸,一向严肃的脸庞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十牙,我记得一缕那孩子还算是懂事吧?”   夜刈十牙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和自己孩子交流感情的锥生雅惠子,想到某个同样银发的孩子他嘴角一抽:“不,是那个完全不需要别人操心的。”   “零回来过吗?”锥生兰左有些讶异,听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回来过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有些高兴的,但同时愧疚感也涌了上来,才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和他们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一样不着家了……不,零与他们相比恐怕要做得好一些。锥生兰左看着听到这话两只眼睛盯过来的锥生一缕。   “零回来过?为什么我不知道?”   锥生一缕质问的目光让夜刈十牙后背不自觉地一颤,那质问的语调可以说是夹杂了不满、委屈、期盼和疑问等多种情绪在里面,颓废大叔踌躇了两三秒后压抑着挠头的冲动,面带微笑地解释:“这个吗……因为你当时在午睡……呃,零又有任务在身……”   磕磕巴巴的一句话还没说完,银发小少年的眼眶已经泛红了,但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真是的,零为什么要去当猎人……”锥生一缕小声地抱怨,语调里“猎人”那两个字可谓是咬牙切齿。   同样是猎人的锥生父母:“……”   作为NO.1猎人的夜刈十牙:“……”   夜刈十牙走后,锥生家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除了出猎在外的长女——锥生一缕在得到锥生雅惠子的保证——零会在不久后回来后就多云转晴,锥生雅惠子松了一口气,还没顾得上怨念自己这个母亲在儿子心里居然如此没地位时,锥生一缕期期艾艾地开口:“母亲大人,零出任务的时候我能跟着吗?”   锥生雅惠子愣了一下慢慢叹了口气,掩去眼中的复杂和心疼,对着一缕露出浅浅的温柔笑容:“一缕,只有猎人才能出任务。”   看着锥生一缕眼中的不满和打算,锥生雅惠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忘记了,零说过什么。”   锥生一缕嘟着嘴巴,不满地开口:“零不许我做猎人。”想到双胞胎姐姐的要求,锥生一缕以前还可以接受,现在却忽然觉得数不尽的委屈,黯然地低下头,锥生雅惠子揉揉他的脑袋:“一缕……零她……都是为了你好。”   锥生一缕紧紧抿着嘴唇,他从小到大都不会反抗零的要求,但是已经习惯了姐姐无条件宠溺的孩子,现在却不由生出了许多怨念——零是不会改主意的,这一点锥生一缕比谁都清楚。正如他不爱喝蔬菜汤最后还是乖乖喝得一滴都不剩一样,妥协的最后还是锥生一缕。把“猎人”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再踩了两遍,锥生一缕才闷闷不乐地开口:“我知道了,母亲大人。”   近秋的天气,银发的小少年从别墅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画板,从头到脚围巾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离家门已经有一段   不小的距离,锥生一缕走走停停,在一处树林边缘的空地上停住了脚步。   “秋天真难看……”从银色的刘海下抬起双眼,瑰丽的两汪紫色扫了扫周围,用不满的语气轻轻抱怨。锥生一缕在一颗大树裸露在外的横生树根上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轻轻喘气,由于身体状况的原因,他被允许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事实上他现在也觉得有些累了。银发的小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零走的比他远很多呢。   在膝盖上支好画板,锥生一缕决定把这幅他不喜欢的画面画下来,等零回来看到了……锥生一缕抿唇,心里那点小打算在脑海里回旋了一圈,看吧,叫你再丢下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好吧,这种委婉地转了好几个弯的表达方式锥生零表示可以看懂。   但真正提起画笔的时候锥生一缕又犹豫了,自己跟零保证过很多次要独立自主做个小男子汉的,这样要求零留下来,零会不会生气?   零生气的样子……好吧,他确实不记得零什么时候对他生过气,但零发飙的样子受了十二年压迫的一缕小弟弟表示记忆犹新。   明明平静却让人感觉阴测测的眼神,还有明明很温暖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笑容……   锥生一缕晃晃头,把脑海里骗自己穿了五年女装的某件事情晃掉。放下笔,锥生一缕托着小脑袋开始发呆。   话说,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   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细小的触感让锥生一缕回神,仰起下巴,紫色的眼睛里露出惊讶:“雪?”   漫天飞舞的淡粉色如飘零的雪花,落在掌心的一片轻轻地在风中摇晃着,锥生一缕用另一只手拈了起来,才发现那不是雪:“花,樱花?”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花?   银发的少年好奇心顿起,站起来,一步步地在飘零的樱花中向某个方向走去。   好美……   他从没有想到树林深处会有这样一幅令他毕生难忘的画面,已经忘了自己被允许走动的范围,锥生一缕眼睛一眨不眨地抬头看着那棵茂密的花树。奇怪的樱花,奇怪的白色长发的女人,随风轻舞的白色和服,轻轻的铃音,还有一直在哭泣的绝美脸庞……   那个流泪的女人坐在树上,衣摆长长地垂下,紫色的眼睛悲伤地看着自己。   锥生一缕站在树下,不由自主地轻轻开口:“你为什么在此悲泣?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树上的女子粉红色的双眸盯着他,平静地道:“你不是和我一样,在哭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提前   第十六章剧情提前   酸涩的感觉涌上胸口,紫色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树上的女子,锥生一缕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他看着那上面晶莹的液体,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树上坐着的白色长发的女子仍在悲泣,锥生一缕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怔怔地感受着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掉落的感觉——自己居然在除了零以外的人面前哭了吗?   绯樱闲轻轻转动眼睛,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是陪着她一起悲伤的人呢,身体虚弱的血猎吗,你为什么而哭泣?   或许他们的命运,有那么一丝的相同……   绯樱闲看着银发的少年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紫色的眼睛澄澈明亮:“谢谢你,我已经哭完了。”   绯樱闲悲伤的面容露出一抹讶异。   “作为答谢,我为你画一幅画吧。”银发的少年微微地红着脸轻轻道,紫色的眼睛流动着柔软的色泽:“希望我的画能让你露出笑容,大姐姐。”   话落,锥生一缕眨了眨眼睛,扑面而来的白色映入他眼帘。   ……………………争取二十五章前进入剧情……………………   “罗兰有消息了?”   我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夜刈十牙,那头乱糟糟的卷发又长了,他焦急地问我。我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后,一个穿着黑衣的黑发少年从门外挤了进来,他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夜刈十牙:“夜刈先生,请先坐下来。”   夜刈十牙不是蠢人,看我这副架势怎么会不明白什么。他面色凝重地坐了下来,我叹了口气:“首先,消息的可信度只有一半。”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会试着接受。”夜刈十牙敛下眉目,默默开口。   我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禁有些后悔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这个老师失去的已经够多了,这些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或许,这就是身为猎人的悲哀。我接着道:“消息是在一个月前,据说是纯血种的地盘,发现了疑似罗兰阿姨的人类。”   “人类……”夜刈十牙重复着这两个字,抬眼看着我。   “没错,人类。”我点头,不管那个人是谁,仍旧是人类是个好消息,但身在纯血种的地盘却是个不妙的事实,一般那些地方都有他们的城堡,纯血种可以随时随地地制造仆人——这是连协会都不能插手的事。   夜刈十牙的神情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能查到是谁的地盘吗?”他问我。   我明白夜刈十牙的打算,摇摇头:“具体可能是哪些人我想大叔你也能猜出来,现在的纯血种已经不多了——但是大叔,协会和吸血鬼的关系你也知道,罗兰阿姨都失踪两年了他们两方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足以说明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协会已经不可靠了——另外,纯血种的地盘从来不允许猎人进入,”我盯着夜刈十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叔,不要冲动行事。”   夜刈十牙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苦笑一声:“我明白了,我会申请回归协会。”他海蓝色的眼睛犀利地透出寒芒,浅浅地眯起,沉声道:“至于零,你……”   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夜刈先生,我想我有更好的办法。”   夜刈十牙话一顿,转头,目光看向我旁边的黑发少年:“你是……”   少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夜刈十牙看向我,我看了一眼沉默的黑发少年,静静开口:“大叔,请把这个人也带进协会,用No.1的推荐权,消息是他传出来的,他会帮上忙。”   “至于他的名字,早已是个禁忌的存在。”我敛下眼眸,低低道:“一个绝对不能存在的,本应消失的家族……”   …………………………………………   回到锥生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自己悄悄地开了门摸黑找到自己房间,打开灯,却发现床上突起的一团被子。   “一缕?”我找到了窝在被子里的小少年,我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房间,那么这孩子是自己跑过来的了。他睡眠一般都浅,被我的动静打扰到,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茫地眨了眨,语调含糊不清:“零?”   “嗯。”我应了一声,他立刻像八爪章鱼似的缠了上来,闭上眼睛又睡去了。我无语了两三秒,看着自己身上还没换的衣服无奈撇撇嘴,某个小屁孩现在估计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算了,不打扰他睡觉了。我顺势躺在他身边,慢慢合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好,阳光从垂下的窗帘里透出温暖的气息。我看着紧紧依偎着我的银发少年,精致的脸庞陷在白色的被子里,我轻轻地勾起嘴角。外面的人轻轻敲门,然后推开了一条缝。   “零,”锥生妈妈穿着一身米色的长衫,向我温柔地笑了笑,看看在我身边还没醒的一缕:“把一缕叫醒吧,该起来吃早饭了。”   我看着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套淡蓝色的长裙,笑眯眯看着我囧了一下的脸:“还有这个,要换上哦……”   我不禁怨念,锥生妈妈你的换装癖真是越来越严重了……穿上这么一身,谁还会想到我是干血猎这一行的。   一缕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零……”   然后我就被一缕身上的新版的女式睡衣劈得天雷滚滚。   锥生妈妈你好样的!   “零,怎么了?”一缕似乎注意到了我隐隐抽动的嘴角,有些不解地道。   我从印着粉红草莓的衣料上移开目光,冷静地道:“没什么,该吃早饭了,一缕。”   虽然我是公认的N星级厨师,但锥生妈妈的手艺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到锥生妈妈做饭的时候,她总会纵容一缕一根蔬菜也不沾的饮食习惯。于是我在锥生一缕有些不满的眼神中把绿色菜品堆满了他的碗,附送好姐姐温柔微笑一枚:   “一根也不许剩。”   “切……”虽然不爱吃,但他还是没有反驳我的决定,乖乖地拿起了筷子。旁边的锥生妈妈捂住了嘴巴,就连一向严肃少话的锥生爸爸眼睛里也流露出笑意。   “果然只有零的话对一缕最管用了。”锥生妈妈用羡慕和嫉妒的语气说道,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弯了眼睛:“啊啊,想起来了,老妈有给你们两个的礼物哦。”   我眼尖地看到旁边的锥生爸爸嘴角一抽,不好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果然——   “当当——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小白猫团子暖耳哦~”锥生妈妈又神奇地拿出两个毛茸茸的大球,但面前的两个银发孩子却是齐齐呆滞了脸的模样,锥生雅惠子笑得无比灿烂地抬手,快准狠地扯起某个试图旁观的男人:“孩子他爸,你觉得我的礼物怎么样?”   温柔的语气中夹杂的隐隐的威胁让银发的青年猎人心底颤了一下,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毫不犹豫地开口,还是一贯的沉静的语调:“雅惠子,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零和一缕肯定会喜欢的——”锥生爸爸眼睛瞟了过来,我和一缕看看他,再看看笑得一脸温柔的锥生妈妈,然后狂点头。   锥生爸爸你个妻管严!   于是我和一缕在锥生妈妈闪烁着某种期待光芒的眼神下被迫带上了那根本就是cos猫耳的大绒球,银发的高大男人不着痕迹地撇开眼神,淡定的表情炉火纯青。我转头,看着一脸满意自己眼光的锥生妈妈,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母亲大人,不知道父亲大人有没有收到过您的礼物呢?”   旁边的一缕竖起了小耳朵,锥生爸爸眼神一闪。   “阿拉,当然有啦……我送了他好多呢……虽然只是一些平常的东西……”锥生妈妈愣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对以往时光的回忆中,“那时候我性格比较自卑,总是不自信……害怕别人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所以也不敢轻易送人礼物。”   锥生爸爸转过头来,看着锥生妈妈的侧脸,叹了口气:“雅惠子,其实当时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好女孩,你不用想那么多。”   “突然之间只剩自己一个人,我想我当时更多的是害怕吧。”锥生妈妈自嘲道,“所以拼命想当猎人,拼命想追逐爸爸妈妈的身影,然后,就碰到了某个人。”   锥生爸爸想到什么似的苦笑一声:“我记得那时候我总是被当作挑战对手,不知道为什么躲到哪里都会被你找到。”   锥生妈妈冷哼一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身为男人居然害怕女人的挑战,实在是叫人鄙视——要不是看在你把我送的发带戴了好几年的份上,我才不会同意嫁给你。”   “不,事实上正因为我戴了那条发带,协会里的女孩子对我的兴趣一下子一落千丈了。”锥生爸爸微笑着看着锥生妈妈突然泛红的脸,淡定地吐槽,在对方头发上起火之前补充道:“雅惠子,你的眼光一直很好。”   锥生妈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与锥生爸爸对视了一眼,一瞬间二人世界浓浓的和谐感呈现出谁都无法插足的景象来。旁边的一缕好奇地眨巴了下眼睛,我默然无语,那两个人对视结束,锥生妈妈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希望零和一缕将来碰到那个希望送出礼物的人的时候,也会了解对方的心意。”   “是的,母亲大人。”我们两个乖乖点头。   锥生妈妈满意地微笑,然后轻轻转动眼眸:“孩子他爸,我记得你有好久都没有戴过我送你的发带墨镜帽子还有围巾了,呐,去戴上给孩子们看看吧。”   锥生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无法逃离的命运   第十七章无法逃离的命运   “你在看什么?零。”一缕的轻细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我才从眼前漫天飞舞的雪景中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句:“下雪了呢。”   雪,太过纯净,最易被污染,真是……脆弱啊……   “零觉得雪漂亮吗?”   “嗯。”我默然地点头,轻轻眯眼,骤然缩小的视野如同冬之女神轻舞的裙摆。   “我见过比雪还美的东西哦,零,你绝对想不到的。”我轻笑着转过身来,正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紫色眼睛,银发的小少年故意挡在了画板前:“哦?那是什么?”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似乎是樱花一样的东西。   一缕把眼神别开,脸红了红:“如果我画的不好,你不准笑我。”   我讶异地挑了挑眉,一缕小弟弟从学画那天起就从没对自己的画技自谦过。我看着他眼底的忐忑和期待,心里却对那幅作品更好奇了:“好,我不笑,我保证。”   一缕听见我的保证,抿抿唇,终于让开了身子,露出那幅藏在身后的画。   画很美,但却不是如雪一般美得让人向往圣洁心地安静的美。   飘舞的樱花,宽大的和服,长长的头发,以及那双泛着红光的流泪的眼睛,弥漫着悲伤,绝望,孤寂。   狂笑姬,绯樱闲。   “那是什么?!”   银发的小少年转头看着几乎失态大叫的母亲,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画,眼神里带着惊恐和警惕,他张了张口,就被银发的父亲的接下来的动作吓住了声音:“冷静点,雅惠子。”   银发的青年上前一步,按住了妻子伸向腰间□□的手,“也许是特殊情况。”他抬眼看着那幅美轮美奂的画,瞳孔里暗沉的流光凝重得如寒冰。   “零,带一缕回房间去。”   ……………………传说中的灭门惨案……………………   我为何会来到这里?   不,与其纠结于这个问题,不如去思考我为什么存在。   既然存在都是合理的,那么消亡也同样合理。一步一步地,所谓的叫做命运的□□在转动,是迟是早又有什么关系?发不发生又有什么关系?   所谓剧情,在这面前显得可笑。   所谓挣扎,同样也苍白无力。   我轻笑,这十二年,竟恍如一梦。   客厅里巨大的壁炉中跳跃着火苗,锥生妈妈轻轻靠在沙发上,咖啡色头发照常松松地绑着,锥生爸爸坐在沙发上,静静盯着手里的枪。   “协会没有特令,那个女人是狂暴派的纯血种。”   我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从锥生爸爸口里说出来意味着绝对的准确性。锥生妈妈深深地叹了口气:“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兰左。”   “我知道……”   我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锥生妈妈打断:“你不需要知道,零!”   我抬头看着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中划过我一直在压抑的不甘:“纯血种的吸血鬼就那么可怕吗?母亲大人!”   锥生妈妈的眼睛睁大,片刻后,她露出一个苦笑。   “零,你和一缕,都是不想屈服于命运的性子呀。”她轻轻弯腰,抱住了我,让我的头靠在她的胸口:“既然没有退路,我和兰左已经决定了,要对你们说对不起了,零。”   “不,您和父亲大人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后果,我明白这些年对我们的纵容……母亲大人,是我太任性……”我低下了头,抱着我的双臂如此之温暖,但我却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裂。   终究会孤寂至死,一无所有吗?   我想守护的,已经失去的够多了!“或许还有机会!只要试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锥生爸爸站了起来,走到锥生妈妈身旁。   “对不起,零,我们已经决定了。”   我的瞳孔猛然缩小。   夜晚裹夹着风雪嘶吼着降临,最后的宁静被沉默取代,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漆黑的深渊。   我穿上了猎人的长袖风衣,将枪别在了腰间,沉吟了一下,我还是开口:“母亲大人,我还是想带一缕一起走。”   对上他们犹豫的眼神,我低低道:“我曾答应过他,我想尽可能地陪在他身边。”然而我却清楚,离别马上就要到了。   锥生妈妈还在犹豫,锥生爸爸却是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最后对他们深深地弯腰,然后转身去一缕的房间。   “零?”一缕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看着推门而进的我。   我的眼睛从他身上的睡衣扫过,低下眼眸,淡淡道:“立刻去换衣服,和我出去。”   他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转头去看外面的天色,才刚一张口,我就又道:“一缕,听话。”   于是他再也没有异议地乖乖去换了衣服,带着白色绒毛的兜帽也戴了起来,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我拉着他的手走出去,门外的风雪汹涌着扑面而来,我们的脚步跨出去,身影顿时几乎淹没在其中。   走了几步,我顿了顿,转头,屋中明亮的炉火前,倒映出巨大的落地窗上锥生父母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风雪不停地隔着衣帽翻滚,空旷的呜咽的风声中,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走了很久,腿都冻得好像没有了知觉,我攥紧手掌,另一只手仍然被我紧紧拉着,一缕始终没有说话,沉默地和我走着。我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身子对他道:“一缕,你先走,我要在这里等母亲大人他们。”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却定定地不肯挪动一步,我眨了眨眼睛,淡淡道:“一缕,听话。”   他抿着唇,眼里闪过愤怒,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又想丢下我了吗?!”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着他那双盯着我的眼睛,悠悠道:“一缕,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可零现在在骗我不是吗?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不会过来,零想让我去哪里?”他低垂着眼帘,几乎是噎着声音把话说出来,半晌抽了一下鼻子:“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零……”   “没有时间了。”我叹了一句,四周的风仿佛都静寂下来,我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其中的腥甜味是命运悲哀的眼泪。   长发和服的女人伫立在不远处,大片的血迹沾染了她的衣襟,手指的血隐藏在和服宽大的袍袖下,泛着血色的双眸含着一丝蔑视的冷笑盯着我。   这个凶手。   她优雅地在肆虐的风雪中走了过来,高高束起的和服上的蝴蝶结瑟瑟地摇动,长发吹起高扬的弧度,“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呀,隔着这么远,我已经能感觉到你胸口那激烈的感情呢。”   下一瞬,她已经出现在毫无察觉的一缕身后,她从身后轻轻地搭上一缕的肩膀,一双红色的眼睛阴冷地盯着我的胸口:“想杀了我,对吗?”   “我的父母……已经死在你手里了吧,吸血鬼。”我拼尽全力不让自己颤抖,话出口的那一刻,巨大的悲恸几乎砸得我摇摇欲坠。“你身上的血,是他们的吧。”   绯樱闲绝美的脸庞上那浅浅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在我的视线移到她身上血红的和服上时,她从袍袖下伸出了手,抚摸着那大片的血迹,一排指甲里鲜红的血液从手指的缝隙里流了下来。   我的手猛然攥紧,抬起了枪,枪口直指着她:“去死吧,吸血鬼!”   “零,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零说的知道,是指她自知道协会和元老院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锥生家面临的危险的来源,而锥生父母并不希望她知道得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锥生父母之所以只想让零一个人离开,是因为绯樱闲只有可能放过锥生一缕,他们打算用性命为零争取时间 ☆、我愚蠢的弟弟   第十八章我愚蠢的弟弟   你能体会,明明是双胞胎,却总是被拿来比较的那种心情吗?   你能体会,没有存在价值,不被需要的痛苦吗?   在你为了别人愤怒伤悲的时候,可曾发现我内心潜藏的黑暗?还有想破开桎梏迎来新生的魔鬼?   紫色的眸中倒映出那个人的脸,平静而精致,与他一样的眼睛里是冰冷的愤怒,那个样子既陌生又熟悉——唇角扯开浅浅的弧度:“零,不要对闲大人动手。”   轻细的声线中是他一贯撒娇时带着淡淡恳求的语气,还有志在必得的得意。他张开双臂,挡在绯樱闲身前,即使他知道绯樱闲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他只是想也试着改变一下那个人的决定,看着黑漆漆的枪口,他唇角弯了弯,对上那个人的眼睛。   “走开,你想包庇凶手吗?”   锥生一缕皱了皱眉,语气却是轻快而执拗:“凶手?零,那是对于你的说法,闲大人对我来说,是我的恩人呢。”那迷人的吸血鬼的力量啊,为何憎恨它呢:“零,我会让闲大人放过你,你快把枪放下……”   话音未落,骤然响起的枪声和擦着脸颊的剧烈的疼痛像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胸膛。   银发的少女仍然保持着持枪的动作,枪口的硝烟味吹散在了肆虐的风中,一双眼睛冰冷漆黑,深沉得如无尽的暗夜。   “嘀嗒。”粘稠的液体从长长的伤口上流了下来,淌过半边脸颊,渗入白色的衣领。   “被吸血鬼迷惑了吗。”她冷冷的声音。   所以你居然对着我开枪吗?!   锥生一缕抬手捂住了伤口,猛地后退了一步,眼中不可置信和恐惧的神色闪过:“不要用你的标准要求我,我和你本就不同,零到今天还是这么固执的认为你什么都是对的!”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成为背叛者呢。”银发的少女口中轻轻的语调似在自嘲,下一句却是冰冷的讥讽:   “明明诅咒我们的就是这些吸血鬼啊,我愚蠢的弟弟!”   长发的吸血鬼闪到了少女身后,狰狞的獠牙凑近少女的脖子。   锥生一缕深深地咬着内唇,手指掐进了掌心:“我不会阻止的。”   “哼。” 少女冷哼一声,身后的吸血鬼已经将獠牙刺入她的脖颈,鲜血流下来,她含着讥讽的笑声却似乎带着刻骨的恶意:“真可悲,即使我也死去,你以为你逃脱得了吗?那么,我愚蠢的弟弟啊,就这样认为吧,逃避吧,卑劣地活下去吧。”   锥生一缕的瞳孔紧紧地缩成一个点,握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颤抖,但那双眼睛好似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阴冷:“住口……”   “卑劣地活下去吧,我唯一的弟弟……”我轻轻仰起下巴,眼神透过肆虐的风雪看向夜青色的天空,迷离起来,鼬神,让你的光芒笼罩我吧!抬手,扯住身后贪婪地吸食鲜血的吸血鬼的长发,血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背叛父母的你,顶着锥生这个被诅咒的姓氏,踩着我的血,躲进魔鬼的怀抱里……”   “在我杀死你之前,尽量苟且偷生吧。”   我唇边噙着轻浅的笑意,手指一松,手里的枪掉落下来。   …………………………终于还是写到这里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橙发的猎人在树林里踏着厚厚的积雪狂奔,迎面而来的狂风让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但以他的力量这几乎已经是极限。突然他低咒了一声,整个身躯以十二分戒备的姿势骤然停了下来,双眸在黑夜里如捕获猎物的狼——下一秒,狰狞的人影泛着血色的双眸,嘶吼着朝他扑了过来。   橙发的猎人只是身形一动,甚至连拔剑的动作都没来得及捕捉,袭击者已经被劈成了两半,狂风迅速将那一堆砂砾吹了个干净。   眉头的褶皱没有放松一分,转身看向自己要去的方向,橙发的猎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要是那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就给老娘以死谢罪吧!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连levelE都吸引来了,情况恐怕凶多吉少,这次,只怕他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但不管事情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他都要过去……那里有他相交多年的好友,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   吸血鬼……橙发猎人的眼中闪过森冷的寒芒,无论你有多强大,我黑主灰阎发誓要守护的人,绝不容许你染指!   “这、这是……”   拼尽全力赶来的黑主灰阎,在一片狼藉的雪地里停住了脚步,风卷着雪飞舞,却掩盖不住面前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   遍地的血迹斑驳交错,一直蔓延到他视野的尽头,levelE死去化作的晶莹砂砾和被血污浸渍的雪一起,静静躺在黑色的夜里——黑主灰阎忍不住心头大骇,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为最强的血猎,黑主灰阎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残酷的场景,只是那大多已经是多年前的战场上的记忆——他闭了闭眼,压下胸口里一瞬间对厮杀的兴奋的反应,黑主灰阎的眉宇间满是肃然之色,他冷静地分析眼前的状况,这里离锥生家已经不远……这些levelE很有可能是像方才那个袭击他的一样是被吸引来的,看这里的痕迹杀死他们的人很强……只是有一点让黑主灰阎眉头皱得死紧。   数量也太多了!   这里离协会本部也不过隔了几个小镇,算是猎人们的后方之一,这么多吸血鬼是怎么进来的?   兰左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压下心头的慌乱,黑主灰阎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遍四周,找准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树木张牙舞爪地在脸颊两侧掠过,风忽然平息了许多,黑主灰阎一边疾行一边注意着脚下,血迹已经渐渐地少了,他加快了脚步,视野极尽之处终于不负他所望地出现了一个背影。   看见那个慢慢地向前走着的银发的身影,黑主灰阎张了张口,几乎喜极而泣:   “零!”   尽管几年来他专心打理着黑主学园没有再去探望过锥生家,但那一头颇具特色的银发几乎是锥生家族特有的标志。   黑主灰阎的喊声很快被吹散在风中,他的视线猛地凝滞了下来,看着那个少女大半个身子上的血污,黑主灰阎发现他竟然艰难地说不出一个字。银发的人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   风雪哀鸣地又演奏起不知名的镇魂歌,将少女及肩的银发吹得蓬乱地遮住半个脸颊,“你是在……叫我吗?”少女清浅的声音在席卷的风中几乎听不清。   “我是黑主灰阎,你还记得我吗?”黑主灰阎感知着从少女身上传来的隐隐压抑着的狂暴的气息,视线在那大片的血迹上不着痕迹地扫了扫,眼神一沉,等不到少女的回答,他压下自己繁乱的思绪,又踌躇地开口:“零……那些levelE……是不是你……”   下一个字在嘴里徘徊了许久迟迟说不出口,黑主灰阎却找不出除了这里唯一的幸存者还有谁会是杀死那些吸血鬼的证据来说服自己,唯一的幸存者……这几个字几乎让他心头像被凌迟一般痛苦,黑主灰阎定定看着面前站在风雪中的那个纤细的少女,算了……他叹了口气。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少女的声音让黑主灰阎愣了一下,那清冷如霜一般的语调如同猎猎号叫的风一般冰冷:“不把我带走□□或者……”   冰冷的声音向紧贴着皮肤划过的冰刃,刻骨的冷中似乎话音微转,带上了一丝嘲讽:“杀了我吗?”   黑主灰阎呼吸一窒,心中最后一点侥幸随着少女的话语破灭。   “我可是……”她抬手,被风吹干的血液在手背上流下条条红色的刻痕,轻轻撩起遮住颈侧的头发,唇角微微勾起:“被咬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爱鼬神~ ☆、初到黑主家   第十九章初到黑主家   那一年,名为优姬的女孩十一岁。   叫做父亲的男人回来得很晚,她打开门,戴着眼镜的男子依旧噙着温和的笑看着她,但眼睛里却藏着深沉的悲伤。   他的胳膊里护着一个银色头发的瘦瘦的孩子,身上裹着他的大衣,侧到一边的脸颊苍白如纸,半睁着眼睛眨也不眨。优姬忍不住向那个少女投去好奇的目光,黑主灰阎这时候开口了:   “她是锥生零,优姬,她的家人被坏的吸血鬼杀害了。”   吸血鬼?杀害?优姬的瞳孔微缩,显然这两个词触动了她某些不好的记忆,同时她忍不住同情起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来。   “我要去警察那里处理点事情……优姬,你先照顾她一下吧。”   黑主优姬点点头,大大酒红色的眼睛带着温暖的关怀和小心的试探,去拉少女的胳膊:“跟我进来吧。”   她轻轻地用力,但少女却不为所动,优姬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瑰丽的紫色眼睛,冰冷而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好漂亮……她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我先声明,”少女开口了,同样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我憎恨吸血鬼。”   优姬的手僵硬了一瞬间。   憎恨……吸血鬼吗?优姬看着那双眼睛,明明是拥有如此漂亮的眼睛,却能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来。优姬抿了抿唇,任谁说吸血鬼的坏话,她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人……枢大人,也是吸血鬼呢。   不过,吸血鬼也有好坏之分不是吗?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如此坚信,相信那个将她救下来的人。将心里那点不舒服很快撇到脑后,优姬契而不舍地去拉少女的胳膊,这个人看起来很可怜……唉?   优姬睁大眼睛,看着少女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地从她身旁走过,迤迤然走进了别墅。   温热的水流了下来,银发的少女将浴室反锁,站在浴缸前伸出手掌。   红色,红色……   不记得之前用血引来了多少吸血鬼,然后像个机械似的把它们全都杀掉,偶然间的一个停顿,是看到了两个穿着华丽的吸血鬼一脸惊骇和气愤的表情。   低下头,少女肩膀轻轻抖动,似乎觉得方才脑海里的那一幕颇为可笑。   呀呀,不行呀,她抬起眼睛看着半个浴缸的水都洗不去的手上的血,这么残暴真是不像我……慢吞吞地把水放干重新打开开关,伸手就去解大衣的纽扣。   迟疑的敲门声响起,少女的动作顿了顿,一个声音有些踌躇地传来:“那个……你还好吗?”   黑主优姬呀……   脖颈上猛然的刺痛提醒着对吸血鬼的憎恨,剧烈的疼痛和恶心一齐袭来,紧紧地用手捂住,少女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你需要新的毛巾吗?”   静寂了几秒之后,优姬又开口问道,只是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回答——毕竟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家人全都没有了,一定很伤心吧。   “我把新毛巾放门口啰,还有换洗的衣服……我那里没有大一点的衣服,是我从理事长,呃,爸爸那里找的。”好孩子优姬决定默默地发挥关心他人的好品质,在等不到对方的回音后也没有沮丧,把装衣服的篮子放在门口就走了。   以后会成为朋友的,优姬如此想到。   以后……真的会成为朋友吗?   优姬无精打采地拽拽一头栗色长发,把尚有些婴儿肥的下巴搁在了桌子上。从小她就渴望着有一个朋友,因此对这个长相漂亮又和自己差不了多大的少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亲近,尽管对方来了几天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受她活泼乐观的性格所影响……想到少女露出的第一个其他表情居然是看到自己费尽心思为她布置的粉红色房间之后那掩饰不住的嫌弃……优姬挫败地叹了口气。   锥生零……零,那个人真是和名字一样冷淡呀。   “优姬~乖女儿,去帮爸爸叫零来吃饭了……”黑主灰阎跳脱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单纯的优姬立刻就把刚才的满腹心思抛到了脑后,“哦”了一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将门打开,优姬抬起眼睛,对面的少女紫色的眼睛里依旧是不动的冷淡,一身黑色的高领长衫遮住了白皙的下巴,也将那个恐怖的伤口掩藏了起来。优姬眨着酒红色的大眼睛:“零,该……”   第二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银发的少女就从僵硬的优姬童鞋身旁目不斜视地走过。   “……吃饭了啊……”无力地补上后半句话,被无视的好孩子优姬泪目。   “先来节目预告一下,今天的晚餐是很丰富的哦~因为我们可爱的小零酱~”脱线的某理事长围着小碎花围裙扭动着腰肢,流着两条宽海带眼泪两手握在一起:“看到你这么瘦,作为你从今以后的监护人未来的爸爸的我真是好伤心……”   优姬无语地默默坐在饭桌旁看着黑主灰阎耍宝,眼光一瞥看到旁边依旧八风不动地坐着的零,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理事长其实很烦,优姬悄悄地想到。黑主灰阎充满爱地一挥手:“还有我们可爱的小优姬——你们两个真是太不可爱了……”   两名观众依旧不对此发表任何行动上的看法。不过某理事长显然已经受惯了这样的打击,跌倒在桌旁控诉了一句后就站了起来,收回脱线的表情,眼镜下的眼睛看了一眼端坐在桌旁的少女,叹了口气:“零……”   然后表情一转,悲愤地抬手指着少女:“给我点面子不行吗?你再吃这么少我会生气的哦,真的会生气的哦!”   依旧淡定得面无表情的零:“……”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一阵沉默过后,坐在桌旁的银发少女慢慢抬起眼睛,淡淡地说道。   黑主灰阎咧了咧嘴角,却对少女难得的开口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旁的优姬听到她说话,不禁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少女有些嘲讽地勾起唇:“协会亲吸血鬼一派的编外猎人?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怕我的猎人因子觉醒,坏了你的事吗?”   黑主灰阎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   “猎人?”虽然锥生零刚才的话不太懂,但优姬还是抓住了关键词,不解地看向黑主灰阎。黑主灰阎身子一颤,对上优姬的大眼睛,忙尴尬地挠起了后脑勺:“啊哈哈,那个,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哈~”   心思单纯的优姬没有多想,然而一旁的银发少女却是面无表情地用手轻轻拿起了桌上的小餐刀,放在手里把玩着,刀面映着她苍白的脸颊,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白光,语气凉凉:“比如,我会想把这把刀插到他们脑门上什么的……”   黑主灰阎看着少女熟练的动作,顿时一脸冷汗流了下来。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门外动静的优姬此时却突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几步跑到了玄关。   “来,快过来,不冷吗?”优姬从玄关那里拽出了一个人,语调中听得出她的欢快,然而黑主灰阎却在心中大呼不妙。   来人穿着茶色的风衣,一头深栗色的头发下是一双酒红色的眸子,长长的睫毛翩然掀起,唇边挂着淡淡的无奈笑容,抬手轻抚着优姬的脸颊。优姬欢快地把他拽了出来,正想把她最喜欢的枢大人介绍给她的朋友——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优姬眨巴了下眼睛,刚刚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吗?她向着眼前看过去,是坐在桌边的银发少女微微张开的手指,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玖兰枢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自己两指夹住的冲着自己脑袋不打招呼地飞来的餐刀,酒红色的眸子微转,看着静静看着自己的银发少女,语气淡然得听不出一丝怒火或是斥责:“招呼也不打就一把刀飞过来,这样对待客人真是不礼貌呢。”   银发的少女一扯唇角,眼角眉稍上沾染着嘲讽,同样悠悠地回道:“作为一个吸血鬼居然敢大摇大摆地跑到猎人的地盘,你不觉得我没有请你吃枪子儿已经是你祖上积德了吗?”   玖兰枢眉目一沉,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文儒雅,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这位就是锥生小姐吧?”玖兰枢故意将目光扫过少女黑色的高领衫遮掩的脖颈,他轻轻地敛眸,语气听起来并不为对方的话而生气,仿佛还带着一丝可惜:“我听说你家人的事了,真是抱歉呢。”   “不过……”玖兰枢酒红色的眸子微微抬起,那里面闪过谁都看不见的流光,薄唇轻勾,瞟了一眼闪着寒光的餐刀:“我可没打算被你杀掉呢——”   白色的光芒冲着少女的方向急速而去,浅浅地扎在了她胳膊旁的桌面上,玖兰枢唇角的弧度带着暗藏的得意:“要找报仇对象的话,你搞错了,锥生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失控   第二十章失控   “零,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   少女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酒红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愧疚,明明知道她是憎恨吸血鬼的,自己居然还带了枢大人刺激她。优姬看着紧闭的门,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的朋友呢,就这么失去了吗?   无论如何,枢大人是我最喜欢的啊……优姬想起锥生零看着玖兰枢的那种眼神,她直觉上很不喜欢:“枢大人是将我从吸血鬼手里救出来的人……是善良的吸血鬼。”   沉默了几分钟,里面的人仍旧安静着。   优姬失望地低下了头,无奈地转身,黑主灰阎走了过来:“她还是那样吗?”   优姬不高兴地点点头。   黑主灰阎摸了摸优姬一头柔软的头发,叹气道:“优姬,零因为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对吸血鬼怀着恨意……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我会把你们都当作我的女儿。”   优姬眼睛一亮,从黑主灰阎的大手下抬起了头,之前的垂头丧气似乎都一扫而空。   “零比你大一岁,今后你就要多一个姐姐了啊。”黑主灰阎笑眯眯地道,慈爱地看着优姬开心的脸庞。   然而突然从房间里传出的惨叫却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零?”黑主灰阎大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地打开了房门。   少女没有开灯,外面暖黄的灯光照进浓重的黑暗,台灯摔碎的声音听得黑主灰阎脸色凝重了起来:“优姬,回你的房间去。”   “零怎么样了?”黑主优姬并没有立刻听从黑主灰阎的话,探头朝里看去。屋中黑暗得看不见银发少女的身影,只一双发着红光的眸子,在痛苦地挣扎。   优姬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瞳孔骤然一缩。   ………………………………………………   风雪翻滚地汹涌而过,一步步挣扎着向前走,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眼眶酸涩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冰冷的风,寒冷的雪,只有那还在流淌着血的伤口还能提供给她仅存的一丝温暖。   真是狼狈啊……   □□就在衣服里隐藏着,无声地提醒着属于猎人的宿命。   要记得,有时需要对自己的同伴开枪。   那个金发的少年嘴边噙着温暖的笑意,毫不迟疑地让自己的短暂的生命结束。他拒绝了无尽的生命和黑暗,带着那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慢慢地走向死亡。   那我呢,我该如何做?   这一刻,真想也那么决绝一回呢。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紫色的眼睛睁开时,已经冷漠得没有一丝波动。   数条佝偻的人影围了上来,身上泛着陈旧的血的气息,流着口水,獠牙躁动不安,一双双血红的眸子带着贪婪和恶意紧紧地盯着她。   让我来看看死亡的美丽吧……   扬起脖子,猎猎寒风将温热的血的气息吹得更远。   我皱了皱眉,打断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回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可以肯定我还活着——我抚摸着手上沉重的铁链,想起黑主灰阎和优姬看着我那惊恐的眼神。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么?”那个橙发的猎人痛心地道,然而一双眼睛却犀利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笑了笑,黑主灰阎还是没有干脆地杀了我,于是作为一个对优姬的安全有威胁的levelE前猎人,我提前享受到了原著里零的待遇。   但是……喂,连盏灯也买不起么!虽然要为了你未来的夜间部节省资金,可也没必要这么抠吧!   我腹诽了一会儿就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这链子可真够沉的。我懒得管它,在黑暗中慢慢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试图摸索到门的位置。   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貌似吸血鬼都是有夜视能力的……我眨了眨眼睛,眼前仍旧一片漆黑,也许因为我没吸血的关系,变得还不够彻底。   我走了十几步,锁链都没有扯直,看来还挺长,我继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摸到墙壁后,我循着找到了门,然后试探性地一拉——   开了。   太给面子了吧喂!   我无语地看着开了一半的门上松松挂着的锁链嘴角抽啊抽,然后我就发现我只能走到这里了,禁锢我的铁链长度刚好。我眯了眯眼,适应着突然的光亮,下一秒,我就愣了愣。   奢华的红色地毯,高级的檀木沙发,深沉的黑色地砖铺就的不反光地面,最上方那盏巨大的水晶灯从各个角度照耀下来,将整个寂静的大厅笼罩在柔和的光线中——这根本不是黑主宅。   “有人吗?”我试探地开口,立刻就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我的声音很小,根本传不出这个大厅。   这个时候,奇迹又发生了。   我嘴角抽啊抽地看着几秒之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女子,一头黑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笔直地站在我面前,同时恭敬地用右手放在左胸口向我行礼。   “您好,我尊贵的客人,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我眨了眨眼睛,确认这不是我的幻觉,这个女管家一样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像个正常的管家,可能不正常的是我……我微微挑眉:“能否先告诉我你的身份呢?”   女管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雪白的手套轻轻地按着黑色的管家服:“这里是观月家的宅邸,我是观月家的管家,安娜薇尔·米斯诺。”   “观月家?传说中沉迷于巫术和魔法不问世事的家族吗。”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几年,我的眼光早已不单单局限在剧情的人物里,跟我有羁绊的,也不再是那两个纯血种——只是我知道观月家也是曾经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不属于猎人协会,却跟协会擅长封印和术法的结木家有着一些往来。这样的有着特殊能力的不加入猎人协会而只是在暗中提供一些支持的家族其实有很多,大多数都极其神秘,他们往往和人类社会的统治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娜薇尔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张美丽的脸庞笑起来格外有魅力:“从某些方面来说,您的评价没错。”她温柔地接着道:“您似乎不太舒服,需要我为您请医生来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愣了愣,看着面前的温柔美丽女管家,给她展示了一下我手腕上挂着的银色锁链。   安娜薇尔眉头小小地皱了皱,那张美丽的脸上得体而温柔的笑容似乎崩裂了一下——也许是我看错了,女管家眉头带上了一丝郑重,恭敬地向我弯腰:“很抱歉,我对这件事之前并不知情,但是——”安娜薇尔语气一转,这次多了一分郑重:“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既然客人是非自愿的,那么我绝不允许您在我所效力的宅邸中受到这样的待遇!”   说完这位美人就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上了我手上脚上的链子,那眼神就像要把它们大卸八块——我压抑着嘴角的抽搐:“那个,你就不认为,这也有可能是你的主人做的吗?管家小姐。”   安娜薇尔悠悠地将目光移了回来,看着我,嫣然一笑百花盛开:“请您放心,我尊贵的客人——”她琥珀色的眸子里说这话是似乎燃烧着某种恐怖的执拗火焰:“当主人言行不当之时,勇于站出来并劝诫的管家,才是一名合格的管家。”   我有点后悔说那句话了。   “请您稍等——”她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链子,向我行了一礼:“我这就去找我家主人并尽力使他改变主意。”   “不不,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忍着牙酸尽量平静地开口,对上安娜薇尔转过来的眼神,我接着道:“我想说,能否给我一盏灯用来照明呢?”   女管家恭敬地弯下腰:“我会用最快的速度为您找来。”   我眨眨眼,回头看了一眼关押我的黑漆漆的房间,嘴角一弯:“那个,我想我还需要一张沙发……”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章前进入剧情……各位读者大大请尽情评论吧! ☆、囚徒的坚持   第二十一章囚徒的坚持   “可以的话,来杯红茶吧。”   “可以的话,麻烦帮我买份中式餐点吧。”   “大冬天的,总得有个暖炉棉服羽绒被吧。”   “那个,其实我觉得地面踩着有点凉。”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我在目瞪口呆的心境下终于领略到了安娜薇尔作为一名合格管家的办事能力,无论我提什么要求,这位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女管家都面带微笑地满足,之后合格的管家小姐请我在那张刚刚抬进来的高级沙发上休息,然后我一边喝着进口的高级红茶,一边看着囚室变成总统套房的华丽转身。   身穿黑色套装的安娜薇尔两指摩裟着下巴,把新装潢的房间墙壁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才暗自满意地点点头。她转过身,对着半靠在沙发上已经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某位受到特等招待的客人,扬起一名管家的标准笑容:“锥生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抱着一团天鹅绒的被子点了下头,眨眨眼,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入目是背景为大幅碧海蓝天的壁画前美人管家恭敬的笑容:“没有了,我很满意。”我扫了一眼手脚的铁链,这个东西现在还是不去掉为好。   “那我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我点点头,安娜薇尔向我行了一礼,就离开了房间。   我打了个哈欠,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数天来堆积的疲惫一齐像块大石头般沉重,再也没有力气去想什么东西,就这样抱着一团被子进入了梦乡。   …………………………………………   “呼,呼……”   漆黑的夜中冷风呼啸,吹得张牙舞爪的干枯的枝条也在瑟瑟抖动。一只修长的沾满血迹的手伸了过来,伴随着主人加重的喘息,费力地搭在了树上。   黑发的少年过了十几秒才缓过来,他抬起头,虽然脸上难掩疲惫,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露出了慑人的神采。   “终于到了……”他低低道,另一只手护紧了怀里一团包得紧紧的东西,少年的目光静静注视着面前矗立在黑夜的阴影下的别墅,门牌上“锥生宅”三个字冰冷而萧索,仿佛想起了什么,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这里是安全的了……”   说完他抬脚欲走,然而突然间他的身形定在了原地,少年心中咬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慢慢走了出来,森冷的枪口直指着他的后脑勺。   来人锐利的眼睛在少年的身上瞄了一遍,不出意外地在他怀里多停留了片刻目光,杂乱的头发下慢慢升腾起烟雾,夜刈十牙冷漠地开口:   “好久不见了,黑鸦君。”   “好久不见,夜刈前辈。”听出来人的身份,少年暗自松了口气,但却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您打算一直这样吗?作为您的同行后辈,我对您可是怀着十二分的敬重。”少年挑起眼角,冷静地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夜刈十牙没理会对方暗含的警告,嘴里咬着烟,海蓝色的眸子冰冷地没有一丝感情,手里的枪依旧对着少年,冷冷地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您吧?私以为夜刈前辈是个关爱徒弟的好师父呢,您现在不是应该在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零小姐那里吗?”少年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又轻轻地惋惜:“不知道零小姐怎么样了,我真为她感到担心。”   “她死不了。”夜刈十牙的眼睛中快速地划过一抹痛色,手指一紧,看着面前少年的目光却凝重了几分,这个由零引见给他再经他推荐入协会的少年猎人早就令他起疑了,虽然对方本身的身份也不简单,但对方的目的不明却令夜刈十牙不得不提起警惕。   终究是协会的猎人,就算协会再怎么靠不住,夜刈十牙对协会的其他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猎人们,还是有一分责任感的,他不想看到人类之间自相残杀……夜刈十牙往前走了几步,他眯起眼,锐利目光落到少年白皙的手背上殷红的血迹上。   人类的血。   “你从协会带出了什么?”   …………………………………………………   我是被吵醒的。   在被子里蹭了蹭脑袋才将眼睛半睁开,铁链摩擦的声音听得我心烦意乱,我半坐起身,噪音离得我不远,就在门的位置,我脑袋里第一个念头是那位合格的管家小姐是不会如此没礼貌的,那么是有人来抓我来了?   协会的人?不不,我还是相信黑主大叔不会连这点能耐也没有,要不他也甭和协会周旋这么多年。那么……不管是谁,麻烦管家小姐把他轰出去啊啊!   我在高级沙发上半滚了一圈才坐稳身子,抬手刚想揉揉乱糟糟的头发,门上的铁链在来人持之以恒的破坏下终于报废地掉落一地,然后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我对那个不请自入的没礼貌的家伙看都懒得看一眼,张嘴就喊:“安娜薇尔小……”   “闭嘴!”恶狠狠的语调打断了我的话。我惊讶地抬起头,面前是一个薰衣草紫的头发的纤细的美少年,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微微皱眉,这个家伙的美型程度居然和玖兰枢有一拼,然而我却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任何吸血鬼的气息。   人类吗?我抿唇,下一秒,我就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薰衣草头发的少年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利光一闪,我条件反射地向一边翻去,睡了一整晚的安娜薇尔专门派人搬来的高级沙发已经化作了齑粉。   这家伙绝对不是人啊啊啊啊!   少年冷冷地勾起唇角,看着一副戒备姿态的我,带着几分嫌弃地皱眉:“棱司那家伙的品味越来越奇怪了,居然对一个即将堕落成vampire的人类感兴趣……”   就是说我果然来到了一个未知生物的地盘吗?   这个世界既然连吸血鬼都有,那么再出现些其他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盯着他的眼睛,红宝石一般的血色,冰冷而幽深,不像吸血鬼那样如野兽一般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如两汪冰凉的泉水,我在脑海里想来想去,都不能确定这个家伙属于什么物种。   “我不管你是谁,”少年对我开口了,那语气好像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时间,“总之,立刻给本少爷滚出去。”   卧槽!小屁孩你说什么?!   我额头上噼里啪啦的黑色十字冒出,冷冷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没资格命令我。”   “你最好识趣一点,如果不想和这张沙发一样的下场的话。”少年朝着我走近两步,随着他话音落下,房间里就响起了刺耳的爆破声,就像几千吨重的钢筋砸到地面一般,我的身体被震得晃了晃,但手腕上却骤然一松,我瞥了一眼地面,满地都是溅着火星的铁屑,禁锢我的枷锁已经消失不见。   我抿着唇,随着铁链的消失,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身体里某种狂暴的冲动又在苏醒。   怎么回事?我抬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我面前的世界渐渐的染上猩红的色彩。原著里的零被咬了都能支持四年之久,而我被咬还不到一个星期,就似乎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我的理智像是掉进了炙热的岩浆里翻滚,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冰冷的东西轻轻掉落在我脸上,我费力地睁开眼,却突然被推倒在地上。   雪,漫天遍地的雪。   我仿佛劫后余生般地喘着气,好像半只脚已经踏空悬崖的人终于转了回来,浓重的雪花钻进我的衣领,唏唏簌簌扑在我脸上,我被那个薰衣草头发的少年丢进了雪地里,抬起头,少年细碎的刘海下一双冰冷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着我,他站在宅邸的大门前,看到我清醒过来,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突然笑了。   这一声笑让对面的少年脸上的神色愈发疑惑,但他显然懒得管我,抬脚转身,就往回走。   我盯着他的后背,悠悠开口:“等等。”   我的声音并不大,像是随时都能淹没在风雪中一般,冰冷的空气灌进来,将仅存的温度都吹散得一点不剩。   少年有些不耐烦地慢慢转身,薰衣草般的紫在纯白的雪中浸染出梦幻一般的色彩,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绝色的五官勾勒出倾世的图景,雪花飘舞着,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身上。   我爬起来,走过去,然后抬手,一拳狠狠揍在了他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观月   第二十二章观月   能揍到他我真的很意外——颇具浪漫色彩的雪的世界里,有着薰衣草色头发的美丽少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纤细的身体被扑倒在地上,他把被一拳头打偏过去的漂亮脸蛋儿转正过来,迎接他的是银发少女的下一拳头。   我看着那颗薰衣草紫的脑袋被我揍得满头都是雪,我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五指,一手拽起他的衣领,一手噼里啪啦地握紧——   “女人,你给我住手——”   劲风停在离少年的脸只有零点零零一厘米处的地方,银发的少女看着被自己揍了好几拳的少年,紫色的眼眸慢慢地眯起:“你这个称呼很好地愉悦了我——”   少年瞪着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接着吼道:“你想死吗,居然敢、敢——”   说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已经亮起血色的光芒,然而银发的少女却死死揪着少年的衣领,一瞬间两人的位置互换,无形的利刃只来得及割断了少女的发尾,然后将观月家的宅邸大门削了个粉碎,碎片噼里啪啦,全部砸在伏在少女身上的少年身上。   银发紫眸的少女嘴角噙着淡而冷漠的笑意,安静地躺在少年身下,少年被砸得疼得龇牙咧嘴,看见她嘴角的笑,脑海里“啪叽”一声,仿佛有某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了,眼眸中红光一瞬间大盛。   然而他暴怒的表情却终止在少女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踹开的动作上。   干净,漂亮,利索,狠辣,果断!   名为安娜薇尔的女管家恭敬而优雅地站在宅邸的台阶下,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管家服一丝不苟,琥珀色的眼睛将面前的一幕看在眼中,微笑着在心底给出了评价。   “锥生小姐,”安娜薇尔微笑着对上我的眼睛,雪白的手套按住胸口,仿佛没看到刚刚被我狠揍了一顿的少年,她恭敬地开口:“主人在二楼第三个房间等您。”   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安娜薇尔侧开身子,我一步步走进那个奢华的大厅,“哦,还有一件事忘了知会您,”安娜薇尔礼貌而温和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我回头看去,黑色头发的美丽女子弯下了腰,她道:“欢迎您来到……魔鬼的国度。”   女管家缓缓地直起身,我看到她琥珀色的眸子燃烧着猩红的光芒。   ……………………有没有被吓到了……………………   幽深而宽阔的走廊,铺着血色的厚绒地毯一步步走过去寂静无声,昏暗的灯光被黑暗慢慢地侵蚀。第三个房间的门虚掩着,精美繁复的花纹雕刻反而诡秘骇人,我抬起手,想了想,要是我敲门,里面那位boss会回我一句请进吗?   这么正常的场景多破坏神秘感。   于是我轻轻地推开了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幽暗的环境里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人,从窗户里透进的天光下,似乎有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坐在沙发上,窗帘被外面吹进的风吹得在他肩膀上舞动。   我再次肯定了那个把我关进黑屋的就是这个家伙——连盏灯都没有,这是什么坏习惯。   我伸手顺着墙就去摸开关。   “呵呵……”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幽深而空灵的笑声突兀地响起,萦绕在我周围,我从没有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但如此美妙的声音却让我后背莫名其妙地发冷:“你是谁?”   我问道,沉默了两秒钟,那人才好整以暇地开口,他问我:“你没有身为实验品的自觉吗?”   我有些形容不出他的声音,清冷如冰雪,圆润如珠玉,优雅如泼墨的山水画,高傲如睥睨天下的王者——幽暗的房间中他一双泛着猩红色彩的眸子望了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想躲,但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我动弹不得,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仿佛你只是轻叹了瞬间,无数残酷的画面就堆满了可以看到的每个角落。   悲伤,孤寂,绝望……我十几年来竭力抗拒的感情朝我扑来,我的心脏仿佛被无数的石块挤压着,一点点磨碎成血色的尘埃。那个人走了过来,猩红的双眸没有一丝狰狞,反倒弥漫着绮丽而浓重的美,他静静地看着我,我咬着唇,拼尽全力将我的所有思绪从那个地狱拉回来。   滴答……   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我整个身体都在痛苦地痉挛,他在我面前停下来,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我,我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我手指都发疼,他却毫无所觉,我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但那种感觉丝毫没有消失。   “够了……要杀我的话,用不着这么费力……”   只是说完这句话,我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一般,无力地向前倒去,撞在了他身上。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即使筋疲力尽,我也从未有一丝困顿,我像个牵线木偶般被那人抱了起来,他的手指慢慢穿过我的头发,冰冷却舒服,我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他横抱着我转了个身,走了几步之后将我放在了一个硬质的台面上。   “杀了你太过可惜……”极美的声音又从他口中缓缓道出,冰冷的手指从我脸上划过,从额头到下巴,到脖颈,到胸口,我听到衣服被划裂的声音,胸口一阵的凉意袭来,那人尖锐的指甲忽然用力地在我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像是在刻画着什么图案,我几乎疼痛到麻木时,脖子上忽然滚烫了起来。   我张开嘴巴,却连一声痛呼都喊不出来,脖颈处火烧般的疼痛蔓延着,一直烧到了我的眼睛,一阵阵红色的光芒散发在黑暗中。   然后我看到了他的脸。   如同白昼一般,黑暗对吸血鬼的眼睛完全没有阻碍,草绿色的头发,细碎的刘海,冷漠而精致的五官,少年猩红的眼睛掩藏在眼镜的镜片之下看着我胸口的血迹,薄而锋利的唇浅浅地一扬,他的眼睛跟可爱挂不上勾,即使戴上眼镜也是妩媚妖娆的弧度——跟黑主灰阎一样的凤眼,他抬起手指,轻轻地舔舐了一下那上面的血色的液体。   “踏进地狱的大门……”他自顾自地低低地道,魅惑而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房间每一个角落,“抛弃对神的信仰……”   少年仰起下巴,缓缓将染血的手指合起,那双猩红的眸子,带着魅惑和阴冷,仿佛要将世界扯入黑暗。   “如果你想继续存在的话……告诉我你的选择……”   …………………………神秘的观月家族……………………   “致我最最最最亲爱的小零酱~   今天是你离开爸爸的第二十一天啦~呜呜,我之前也想给小零酱你写信的,可是结木那混蛋居然把我的信都退了回来……55555……一想到小零酱可能吃不饱穿不暖爸爸我就好心疼~女儿怎么可以离开爸爸呢,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爸爸我每天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好几圈~小零酱一定也瘦了吧~有没有想爸爸……(以下省略五千字)   既然你能收到我的信,那么就说明你的状况已经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零,恭喜你,坚持了下来而不是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魔鬼,我总算能给你不幸的父母一个交代了。之前枢的事情我很抱歉……零,我明白你作为一个猎人,并且经过你父母的事情以后,对吸血鬼的仇恨,你可能听不进去我的话,也不会理解我的主张。很多年以前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情,从不对吸血鬼留情,但后来一个个的同伴因我的执拗而死亡,我才终于醒悟了过来,我的主张是和平相处……在我创办的学园内,人类的孩子们能和那些吸血鬼的后代成为朋友,也许在十几年以后,两个仇视千年的种族会迎来相互理解的一天。   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就回黑主学园来帮助我吧,爸爸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得到快乐和幸福而不是一直沉溺在仇恨里,优姬那孩子也很想念你呢,零,所以快回来吧。   永远都是你最最最最亲爱的爸爸,黑主灰阎。   XXXX年XX月XX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章前进入剧情……各位读者大大请尽情地评论吧! ☆、吸血鬼入学   第二十三章吸血鬼入学   银发的少年叫做零,他似乎生来就不知道怎么笑,冷冰冰的一张脸,一双紫色的眼睛里总是让人不舒服的憎恨和厌恶,他总是孤独地站在人群外面,孤零零地发呆。   谁都没有见过零的笑容,因为在那个故事开始的时候,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和枢大人美好的校园生活就要开始啦~”   “英,你很吵!”   橘色头发的少年微微皱着眉开口,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行走在前方的身形修长的栗发少年,看对方似乎并没有动怒才暗自松了口气。栗发少年的身旁,一个金发的少年笑眯眯地开口:“枢,通过了入学考试,不知道理事长会给我们安排什么住所呢?”   后面的蓝堂英立刻竖起了耳朵。玖兰枢静静地看着前方,柔和的声音缓缓传出:“黑主学院是寄宿制的学校,我们有专门的居所,但是出于理事长的考虑,我们会先见到……这个学院的守护者。”   玖兰枢忽然停下了脚步,酒红色的眸子微微向后一瞥,淡淡道:“所以,都给我安分一点。”   突然的停顿致使蓝堂英童鞋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朝着他最尊敬的枢大人背上扑去,旁边的架院晓和早园琉佳眼疾手快——一人拽住了金发少年的一只胳膊。“是,枢大人。”余魂未定的蓝堂少年看着身旁一大票吸血鬼们都恭敬地弯腰,他们的右手放在胸口,对着最高贵的纯血君王致以最诚挚的服从。   我还没有向枢大人表忠心……蓝堂英心中默默地垂泪。架院晓和早园琉佳松了一口气,继续跟在玖兰枢后面走,同时松开手,蓝堂少年“啪叽”摔倒在地。   “说起来,什么是守护者啊……”蓝堂英揉了揉脑袋,暮色下金黄的阳光照在他脸庞上,他不悦地眯了眯眼,稍稍落后玖兰枢半步的一条拓麻转了转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笑眯眯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血族对人类来说都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不知情的他们跟我们一起呆在一所学院里,就需要一个了解我们的人来确保他们的安全吧。”   “依我看,倒不如说是监视。”早园琉佳接口道,一双眸子看了一眼前方的玖兰枢,心里不由替玖兰枢不满。   “琉佳。”架院晓低低出声提醒,既然他们选择跟随玖兰枢到黑主学院来,就该遵守这里的规定,在这里,他们不仅是血族,还是学生。早园琉佳沉默了两秒,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一行人走在高大的树木下铺就的宽阔的石板路上,黑主学院建在山上,这里的建筑材料大多就地取材,整个学院的风格幽静而淳朴,甚至还有随风吹来的阵阵的读书声,让人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玖兰枢的脚步停了下来,酒红色的眼睛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少女,一丝波澜都不曾掀起。而他身后,所有的吸血鬼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阳光穿透了高大树木直射下来,打在静静站立着的银发少女身上,纤细的身躯上是一身黑色的校服,如瀑的银发直垂到腰间,她精致的五官间神采飞扬,仿佛没看见对面的一群吸血鬼脸上惊诧的表情。   “各位夜间部的学员,”她落落大方地开口:“欢迎来到黑主学院,我是黑主学院的学生会会长锥生零。”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分明是……”早园琉佳皱着眉盯着少女,架院晓也惊讶地合不拢嘴巴,但还是急忙扯了扯她。一众吸血鬼脸上都有不忿,但一股无形的气势已经压了过来,玖兰枢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好久不见,锥生小姐,由你做守护者的话,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愿我能不负理事长和玖兰君的期望。”银发的少女眉稍微挑,亦回以微笑,阳光照进她的眼眸呈现出迷离而醉人的色彩,眼睫轻动:“不过还要仰仗玖兰君的管理呢。诸位的宿舍——夜之寮在这边,请跟我来。”   吸血鬼们面面相觑——蓝堂英整个人已经傻了,但他们尊贵的纯血君都没对此说什么,他们也只能选择沉默,由银发的少女引路,与日间部的宿舍遥遥相对,夜之寮,将是他们的居所。   ……………………………………………………   “星炼。”   奢华的水晶灯下,玖兰枢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手中是一杯血红色的液体——他酒红色的眸子映在杯面上,纤长而白皙的指尖若有所思地摩裟。随着他淡淡的语调落下,一个身着旗袍的短发少女如鬼魅般出现,恭敬地半跪在地毯上。   “枢大人,已经查到了。”少女没有起伏的声音轻轻回响在室内,玖兰枢停下指尖的动作,杯中的液体渗透了暖色的灯光,呈现出凄离的色彩。   “锥生零是在大约两年前回到黑主学院的,一年前被选为学生会的会长,她现在住在理事长的家里,黑主灰阎已经把血蔷薇交给她了。”星炼一字一句地将调查到的东西道来:“学生会现任的副会长,安德·凡因也是一名猎人,理事长准许他作为锥生零的协助者处理事物。”   “那两年以前的事情呢?”玖兰枢淡淡开口。   星炼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很抱歉,枢大人……我没有查到详细的信息,理事长对锥生零那段时间的行踪讳莫如深,似乎连优姬小姐都不肯多说,我只查到,锥生零当年消失后第一次出现是在猎人协会,她现在的名次仅次于她在协会的老师夜刈十牙,是颇受器重的NO.2。”   “继续查。”   “是,枢大人。”星炼应道,只是一瞬间,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玖兰枢窝在沙发里,伸开手指,将脖颈处的纽扣一颗颗解开,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微微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睛,他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流转的眼眸侧向一边——落地窗旁的桌子上,一盘刚刚摆好的棋局静静地放在那里。   “最重要的棋子已经归位了……”他带着几分漠然地看着那孤零零的己方,酒红色的眸中幽深如夜的沉寂一点点地出现了光芒。   ……………………校规事件……………………   这是所有夜间部吸血鬼们集体沉默的时刻,在正式成为黑主学院学生的第二天,早园琉佳和蓝堂英,为了表示对他们纯血之君决定的支持,亲自从理事长黑主灰阎那里领来了数份校规,身穿纯白色夜间部华丽校服的吸血鬼们手中是还冒着热气的血液锭剂,却在翻动这份被誉为“最温暖典范的维护未成年人的校规”时,都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琉佳,怎么不念了?”蓝堂英手肘支着金发蓬松的脑袋,躺在奢华柔软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瞟了一眼早园琉佳奇怪的脸色,转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份:“还真是简单却一目了然的校规啊,不得偷盗,不得掳掠……敬爱教你知识的老师,敬爱使你明理的前辈,敬爱黑主唯一的理事长……”   玖兰枢的脸色依然淡然,却是敛下眸,将手里的血液锭剂放在了反射着水晶吊灯暖色光晕的桌子上。   “蓝堂,你这白痴!”早园琉佳忍无可忍地把手中的纸张丢在了蓝堂英的头上,对方捂着脑袋“哇哇”大叫着跳了起来,架院晓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的确是个白痴。”神经再粗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架院晓想不出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份在外界据说颇受赞誉的校规,眉头紧紧地皱起,这份校规的确如传说中一般处处洋溢着温暖和慈爱,却通篇下来都是最恶心吸血鬼的调调,那种恶心的感觉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本能,就像吸血鬼对高高在上的那位的憎恶。   架院晓忍着恶心把薄薄的只有两三页的校规翻完,口中吐出几个字:   “太恶心了……”   夜间部的成员们看着手中的校规,气氛陷入森森的沉默。   学生会办事处,身穿黑底白边日间部校服的银发少女正难得悠闲地靠在旋转椅上,伸手自旁边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饮下一口,少女微微仰起白皙的脖颈,银色的发丝轻轻拂过睫毛,在她身边的脸庞略显稚嫩的少年,温柔的语调如天鹅绒一般:“您这几天看起来似乎很累呢。”   “啊,这也是没办法。”少女抬手揉了揉额头,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直到腰间,紫色的眸子望着天花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毕竟美型的生物入学,需要准备和处理的事还是很多的,那个眼镜大叔自从有了我这个学生会长之后就越来越会偷懒……”少女眼中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用带着鄙视的语调接着开口:“要是我照顾不好那群生物,他会趁着这个借口把理事们那边的麻烦事也扔给我吧。”   微笑着的少年仿佛也想起不久前,那位用看着自己女儿终于长大的眼神,前脚还赞叹着:零呀,你真是太能干了,真不愧是我黑主灰阎亲爱的女儿,然后下一秒,笑嘻嘻地一堆文件砸在了学生会办事处的桌面上,所以,这些就拜托你了,再接再厉呀,锥生会长。   少年俊秀的脸上雷打不动的温和破出一丝裂痕,然而却以低于0.01秒的速度消失:“我相信夜间部的诸位会对会长您的操劳心存感激的,您的工作一直都是最完美的。”   看着转头看向他的少女,少年的脸上温和的笑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夜间部的诸位想必已经在那份您亲手制定,理事长亲自审核的校规中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愉悦的学院生活了。”   少女眨了眨紫色的眼睛,琉璃般的光泽流转着雪般的晶莹,唇角忽然扯出恶魔般的笑容:   “呀呀,没错,那可是圣经版的黑主校规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开专栏啦,幻花为雪的专栏:幻花为雪踏香存,内有公告一篇,作者更新规律写有~另外,下章剧情啦 ☆、come on剧情君   第二十四章 come on 剧情君   这里是黑主学园,一所寄宿制名门。   暮色下高大的灰色建筑宛如城堡一般,紧闭的大门前却是吵闹不休,只见一群群身穿黑色学生制服的女生们满眼都是狂热,脸上都激动莫名。   “喂,不要推我嘛!”栗色短发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面对着一双双不满的眼睛,义正严词地开口:   “好了好了,退后退后!日间部的同学们,门限时间已经到了,快回自己的宿舍去!”   这句话显然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几个最前方的女生将短发的少女围了个圈儿,但还是对少女的话没什么顾忌的模样:   “虽然这么说,你是想独占夜间部的同学吧,黑主同学!”   “虽说是理事长的女儿,可这也太狡猾了!”   你们的脑补能力也太强了!黑主优姬噎了一下,一扯自己左胳膊上的白色袖章,辩解道:“不是的,我作为风纪委员……”   话音未落,女生们突然都疯狂地叫了起来,场景丝毫不逊于大牌明星的出现,优姬风纪委员只好无奈地伸手去推,身后大门打开的声音已经传来。   “又……没来得及……”栗色短发的少女沮丧了。但是——她看看自己的双手,整个人有些风中凌乱,面前的女生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整整齐齐地站在道路两旁,只有她一个人还维持着推人的动作孤零零地戳在那里。   “呃,请~”囧然的优姬默默地退立一旁。   门里走出一群令人赞叹的少年少女,不同于门外尖叫的女生们,他们统一都穿着纯白的制服,整齐而优雅,出色的外貌沐浴在暮色的余晖中,恍如精美的画卷一般。   金发的少年挥着一本厚厚的书走在了前面,俊美的脸上挂着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早上好,女孩子们,今天也精神百倍,很可爱嘛!”   “啊,偶像~蓝堂学长!”   “快别这样……”架院晓无奈地在蓝堂英的身后抚额,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自恋,蓝堂英不以为意,继续挥着胳膊和他的可爱女生们打着招呼:“有什么关系嘛~晓你太古板了~”蓝堂少年摆了个自以为酷帅的动作:“IDOL IDOL 我是偶像~啾~”   然后他对面的女生就一脸幸福地倒了下去。   “讨厌,我也要啾~”少女们捧着红红是脸颊,疯狂地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顺带——把一脸无语的优姬少女也绊倒在地。   “优姬,没事吧?”   温柔好听的声音传来,优姬抬起头,这个声音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就足以令她心跳加速了,栗色头发的俊美的少年弯下腰,一双酒红色的眸子里温柔如水,他轻轻地向跌倒在地的少女伸出了手。   这个场景好熟悉……优姬一瞬间的呆愣中,仿佛想起了数年前那个飘雪的夜晚。   她的记忆,就从那时候开始。   “枢学长。”优姬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玖兰枢的眼神依旧温柔而宠溺:“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优姬。”   “哪里哪里~”好孩子优姬被夸得不好意思,伸手挠着后脑勺,背后众女生森冷的怨气飘来,优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立正握拳:“身为风纪委员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要这么毕恭毕敬的,叫我感到有些寂寞呢。”玖兰枢酒红色的眸中似乎闪过失落,优姬忙摆摆手:“啊,不是的,因为枢学长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要再放在心上了,那么遥远的事情……”栗发的少年走上前,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优姬柔软的头发,因他亲昵的动作,优姬少女的脸庞浮现出两片红晕来。   “果然我不在是不行的,”在玖兰枢的手接着抚摸优姬的脸颊时,一个清澈如水的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优姬,你又吃亏了啊~”   玖兰枢的手顿时僵住了,而优姬听到这个声音则是眼前一亮,转过头,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逆着暮色而立,少女银色的长发轻扬,一身米色的双排扣的风衣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悠闲的韵味,紫色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望了过来。   “会长!!!”   优姬童鞋激动不已地飞扑过去,在离少女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急刹车,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说不出的欣喜:“您终于回来了!”   被称作会长的银发少女回以浅浅的微笑,她微微侧首,看着围着蓝堂英挤作一团的女生们,依旧带着笑容开口:“各位同学下午好呀。”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围成团的女生们动作齐齐僵滞了一下,“刷”地在少女面前整齐地排列成一排,向着少女鞠躬:“会长下午好!”   脸上还带着自恋笑容的蓝堂英石化在原地。银发的少女身旁,优姬童鞋在心里默默地哗哗哗流起了宽海带泪。   我真是好没用~~   “不过说起来会长你这次回来得好快呢,之前跟理事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不是吗?”   “阿拉,那也是因为太想念优姬你了吗。”少女微笑着伸手,仗着身高的优势捏了捏优姬的脸颊,仿佛没看到一旁的栗发少年眼里的阴沉,少女突然眨了眨眼:“玖兰学长还不去上课吗?要迟到了哦。”   玖兰枢冷漠地看了少女一眼,一脸平静地开口:“笑面魔女~”   少女捏着优姬脸颊的动作一顿,紫色的眼睛一眯,同样平静地回道:“闷骚萝莉控~”   为什么我觉得好冷~夹在两个人之间的优姬童鞋抖了一抖,玖兰枢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书走过两人,两名日间部的女生堵住了他,脸上带着痴迷忐忑的笑容:“玖兰学长,请收下这个……”   优姬酒红色的眼睛在看到玖兰枢从一个女生手里拿过一朵玫瑰时闪过失落,而玖兰枢仿佛没有看到似的,他的随从们,一条拓麻,蓝堂英,架院晓,早园琉佳,远矢莉磨,支葵千里已经在等着他,栗发的少年翩然走远,好像渐渐拉开了两个世界的距离。   “你如果只是喜欢他的话没关系,但优姬你要知道……”他们是吸血鬼。银发少女含着淡淡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优姬眼中涌起浓浓的失落:“啊,我知道得很。”   “我可爱的小优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刚刚走到门口,某理事长已经一把将门拉开,张开双臂激动得泪流满面:“爸爸抱抱~”   优姬童鞋额头顿时掉落一滴大大的冷汗,但却并没有躲开理事长的熊扑,电光火石间,她旁边的银发少女,像是早已见惯了这副场景,脸上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在理事长离她们只有半步远的距离时,伸手将身旁的栗发少女一扯——“嘭!”   某人形浮雕嵌在墙壁里哗啦啦地流着泪,而锥生零和黑主优姬则是直接无视他走进了房间,理事长童鞋流着泪感叹:“小零酱你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好了——”   拿着小碎花手绢擦擦眼泪,黑主灰阎戴上眼镜,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少女——银色长发的正一脸悠闲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品着红茶,而栗色短发的正一脸苦哈哈地看着自己:   “理事长……你说过……”   黑主灰阎露出诱拐小孩子一般的表情:“要叫~爸爸~”   “爸……爸……”优姬艰难地开口,黑主灰阎顿时乐得找不着北,但猛然间却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优姬忍无可忍地拍了桌子:“理事长,我记得您在半年前就答应过我说过要考虑增加风纪委的人数吧!”   对上优姬愤怒的小眼神,黑主灰阎咧咧嘴,摸起了后脑勺:“好像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优姬沮丧地低下了头,身后背景阴沉一片:“我一个人根本没什么作用嘛……”   “这个……看来果然是很累啊……零,你也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嘛,好歹你也是我亲手提拔的学生会长……”听见黑主灰阎的呼唤,我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红茶,才将目光看过去:“话说,我这个学生会长除了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以外,还被叮嘱了也要去巡逻吧。”我看了一眼黑主灰阎一副刚刚想起来的表情,接着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风纪委的人数的话,那是某个好爸爸的承诺不是么?”   黑主灰阎脑后的冷汗哗啦啦流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尴尬地用手扇了扇:“这个嘛,他们的身份,毕竟是个秘密……黑主学院是夜间部和日间部共用一间校舍,为了隐藏夜间部同学的身份,风纪委员……不,守护者的存在是必须的。”黑主灰阎睁开一双淡红色的眸子,样子颇有几分严肃,优姬点点头,黑主灰阎叹气道:“但这份工作是非常辛苦和麻烦的,整天都不能好好睡一个觉,而且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们两个,和一个需要继承庞大家业的安德君……”   “那孩子已经帮了学院很多忙,再用这种工作劳烦他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不过,我还有你们两个最可爱的女儿~让你们来分担的话,我也就不会心痛了~”理事长说着就要再来一个爱的拥抱,然而“咔嚓咔嚓”的声音又将他吓了回去——银发的少女手里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蜘蛛状的裂痕,黑主灰阎傻眼地抬起头,正对上那一张绝美的脸上阴测测的笑容:   “虽然我的确有受到过你的照顾,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成你女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我们一起背校规   第二十五章我们一起背校规   “小零酱你真是爱计较~”黑主灰阎哀怨道,一旁的优姬忙打起了圆场:“呃,那个,我觉得日间部和夜间部相处得还算好啦,我能帮上忙其实也很开心的……”   “真是个好孩子啊——”某理事长激动得又扑了上来,却因为隔着桌子而扑了个空,优姬低着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理事长……”   “是爸爸……”   “理……爸爸……”优姬无奈地改口。   “果然能理解我的和平主义的只有优姬一个啊!”黑主灰阎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从很久以前,就想给一直以来黑暗中不断进行的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斗争历史划上句号,并且让年轻的他们,用柔软的心和与生俱来的聪慧的头脑,架起两个种族之间沟通的桥梁!!!”   “为了这个目标的教学……为了这个目标的夜间部……”黑主灰阎张开披肩在桌子后面手舞足蹈了起来,然而栗发的少女已经转身和银发的少女交谈了起来:“会长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吧,我去巡逻了。”   “嗯。”   说着优姬已经身手矫健地从打开的窗户里翻了下去,某理事长手舞足蹈的动作僵硬在原地,海带泪哗啦啦流了一地。   我没去理会伤心不已的黑主爸爸,站起来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先去换身衣服,既然回来了还是别让优姬一个人去看着那帮吸血鬼,黑主灰阎却推了推眼镜,叫住了我:“零。”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黑主灰阎深沉的眸子看了我片刻,叹气道:“也许你不能理解……”   “不,理事长。”我打断了他,用我一贯淡淡的笑容接着道:“作为协会的NO.2呆在这里,这已经足够说明我的立场了吧。”   “那我就可以稍微放心了,其实关于优姬的提议,我真的有认真考虑过,毕竟我们学院的风纪委员不是一般的风纪委员。”黑主灰阎与我对视了两秒钟,我眉稍微微一挑,黑主大叔究竟想说什么?   “零,我觉得对于像安德君和你一样的猎人,是非常适合风纪委的工作的,但你们两个也都无暇□□,所以我想是否可以向你征用……”   我低下眸子,听着黑主灰阎用放低了的语调道出那个名字——   “晓。”   我轻轻叹气,后退了两步靠在门上双手环抱起来,语气颇有些玩味:“啊呀,是想从我这里挖人呀。”   黑主灰阎看着少女没有直接摔门而去,心里不由暗暗松口气,他有些无奈地摊摊手:“阿拉,你也知道协会里的年轻人们大多比较激进,简直就像是吸血鬼里的‘狂暴’派(主张和人类进行战争的吸血鬼一方),而且,除了零你的人以外,我也不太放心其他协会的人插手黑主学院的事。”   “我知道‘晓’从诞生至今,连协会也没有得到过完整的成员名单,我也不会去刻意查探。”黑主灰阎郑重地道,语气中带着暗含的保证,淡红色的眸中划过一道白光:“虽说我在协会里还保留着一些调动的权利,但征用他们的话没有你这个组长的许可也是不行的吧。”   “我知道了。”我晗首,理事长的话已经说得这么坦诚,而且那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黑主灰阎听到我的话眼中顿时一亮,我问道:“你想要谁?”   “当然是黑鸦君~”某理事长眼中泪光闪烁,激动得双手抱拳扭啊扭:“黑鸦君和你可是‘晓’的灵魂人物啊~”   …………………………蓝堂英袭击事件!……………………   从教舍高大的房顶上借着树枝跳跃下来,优姬看着面前跌倒在地的两个日间部女生,皱起了眉:“你们两个,报上班级和姓名,夜晚很危险,快回你们的宿舍去!”   两个女生看见被发现,心虚之余却对优姬一脸严肃的表情不买帐:“我们只是想给夜间部的学长拍张照片而已……就一下下,有什么关系……”跌倒的女生站起来,歪了一下身子,发出一声痛呼。   “受伤了吗?”优姬心中紧张起来,夜间部的那些人某些方面的嗅觉可是非常灵敏的,急忙推着两个仍没有丝毫察觉到危险的女生:“流血的话就麻烦了,快回宿舍去——谁?!”   银色的狩猎女神瞬间拔长,对着危险的来源劈下——   “好险。”橘发的少年一手握住了狩猎女神,感受着手掌火烧般的微微痛楚,他看着优姬道:“真不愧是理事长的直属……”   在他身边,是金发的有着湖水绿眼眸的少年,脸上挂着他一向迷人的笑容,架院晓和蓝堂英,夜间部有名的两大美男,优姬身后的两个女生顿时开心地叫了起来,然而栗发的少女却还是一脸凝重,“只是闻到血味儿过来看看而已,优姬你真是过分呢。”蓝堂英轻轻将狩猎女神拿开,架院晓自顾自地舔起了伤口,金发的少年一双眸子盯着优姬,慢慢地变作野兽般的猩红:“真的,只是无意过来看了看罢了……”   他闭上眼,从风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令他垂涎三尺的味道:“哦,真是迷人的味道~”   “蓝堂学长,你要是敢动她们一根手指头的话——”优姬紧紧握着狩猎女神,丝毫不退让,然而金发的吸血鬼却顺着银色的长棍凑了过来:“昏头了么,优姬,我说的是你的血啊……”   优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脑海中警铃大作:“不,不行……蓝堂学长!”然而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只贵族的吸血鬼,蓝堂英执起她的手,雪白的獠牙露了出来,刺破她的掌心——   金发的少年发现只是尝了一点儿,那味道就令他无法自拔了,他惊叹地抬起头,用一双发着红光的眸子赞叹地看着少女:“真是诱惑啊,非常非常……”   两个日间部的女生此时已经被吓晕了过去。一点点的血哪能够满足吸血鬼,强行将挣扎不已的优姬制在了怀中,蓝堂英揭开少女的衣领,作为贵族的吸血鬼,当然他还不忘礼貌地问了一句,带着他魅惑而危险的笑容:“从脖子这里喝,可以么?”   优姬少女挣扎着,想把这只被血味迷失了头脑的吸血鬼推醒:“不行!不能给你喝血……”一旁背过身去无视加望风的架院晓,此时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这个女孩子枢大人可是十分看重的,他刚刚转过身打算劝个一两句,一道劲风已经向金发的少年袭来,架院晓心中大叫不妙,果然他眼前闪过那黑色的女士靴和银色的飘逸长发——对着蓝堂少年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就踢了下去。   “嗷——”   听着蓝堂的惨叫,架院晓感觉着自己的脑袋瓜都跟着疼了起来,不能轻易招惹的家伙来了!   “学院里的吸血行为早就禁止了,蓝堂同学,需要我用实际行动提示你一下吗?”   优姬顺着趴在地上的金发少年向上看去,银发的少女穿着一身黑底白边的日间部校服,一手正玩着一把银色的□□,优姬有些意外:“会长?!”   被牢牢踩在脚下的蓝堂英童鞋一张俊美的脸蛋与大地亲密接触,但此时听见那个声音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撑着胳膊,蓝堂英少年不服输地顶着脑袋上那仿佛有千钧重的压力想爬起来,一边轻蔑地道:“不过,我已经尝到味道了……”   “砰——”   赶来的玖兰枢看到的就是好不容易稍微爬起来一点的蓝堂少年,被脑袋顶上的那只脚狠狠地又踩回了地面,地面以金发少年那张英俊的脸蛋为中心,顿时呈现出恐怖的蜘蛛网状纹路。活了万年的尊贵的纯血君嘴角不由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还有——眼光瞄到银发少女手里把玩的那把银色的□□时,玖兰枢的神色凝重了些许。   “能否先听我说一句呢,锥生会长。”玖兰枢依旧温和地开口,一双酒红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银色长发的少女,那双瑰丽的紫色眼睛朝着他带着一丝戏谑望了过来:“我可没开枪哦,玖兰宿舍长——不过,你赶来得还真快呢。”   “能否把这个傻瓜交给我看管,等候理事长的消息。”玖兰枢眼眸深处划过不易察觉的微光:“可以吧,锥生会长?”   “我当然相信玖兰宿舍长能把一切都处理好。”少女眨了眨眼睛,语气颇有几分诚挚,“不过,”她语调一转,目光瞥到自己脚下那颗灿烂的金发脑袋:“有同学不遵守这个学院和平安定的基础的规定,却是让人头疼呀。”   “我觉得有必要再跟蓝堂同学普及一下。”脚下的吸血鬼整个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少女用食指和拇指掐了掐下巴,自顾自地点点头,然后扬起一个温柔可亲的笑容,少女的语调同她的笑容一样温柔可亲,但蓝堂英少年却觉得四周刮起了阴测测的冷风:   “来来来,我们来背校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鸦临   第二十六章鸦临   “呕——”   架院晓倚在墙边,听着门里传出的已经持续了足有半个小时的呕吐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一开始这个“傻瓜”是最没感觉的那个,但现在……架院晓开口问道:“英,你还好吧?”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干呕。   架院晓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无语地伸手挠了挠头发:“停学十天呢,我也被你连累了啊——早就告诉你在学院里要收敛一点,你还偏偏要去吸那个风纪委的血,这下亏了吧。”   洗手间里传出蓝堂英少年劫后余生般的声音:“我也是不自觉……”他有气无力地道,然后想起了什么,噼里啪啦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用那么恶心的校规……呕……”   架院晓默默地给蓝堂英抛了个同情的眼神,他沉默了两秒,忽然皱了皱眉:“英,你不觉得枢大人对锥生零有些……”架院晓斟酌了好几秒才踌躇着开口:“纵容吗?”   里面的蓝堂英沉默了,架院晓眯了眯眼,这个问题他考虑好久了,而且夜间部比他细心的人也不是没有,他就不信别人没有发现:“明明那个家伙……”   下一秒他就止了声,因为不远处玖兰枢走了出来,栗色的碎发下一双眸子沉静中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朝他望了过来。   ………………………………………………   “优姬,还好吧?”   听见少女关怀的语气,栗发的少女从手上的伤口上抬起了头,看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银发少女:“没事的,会长,伤口已经愈合了。”   我靠在洗手台边,看着黑主优姬酒红色的大眼睛,那里面是一如既往的活力,我低下眼眸:“你真的相信吗,日间部和夜间部能和平相处什么的。”   不出所料优姬少女只是愣了一下,就用坚定的口气道:“我当然是这么相信的啦,而且还有枢学长在……”说到那个人,她的眼睛里都出现了异样的光彩,我静静道:“即使有玖兰枢,这样的事也绝不会是第一次,优姬。”   栗发的少女沉默了下来,脑海里数年之前的记忆又翻涌了上来,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天真……不,枢大人他,优姬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银发少女:“会长,枢大人是不一样的!”   “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玖兰枢一个吸血鬼啊,”我揉了揉优姬柔软的头发,这么单纯真是好呢,我用带着几分冷意的语调开口:“理事长让那些吸血鬼们赞同和平主义,但我却从不相信。”我看了一眼优姬有些失落的眼神,接着道:“我不反对,甚至还支持,可我从来不相信。”   和平,从来都是虚假的。   “接下来,因为是‘圣巧克力日’,整个学院都会喧闹沸腾起来,”黑主灰阎有些苦恼地托着下巴抵在桌子上,,语气多了一分严肃:“夜间部同学的身份,也许会因为什么意外而曝光,所以,请拿出十二分的谨慎来,各位学院的守护者。”   优姬少女干劲十足地举起了手:“是,理事长!”   “还有,”黑主灰阎看着站在坐着的银发少女身旁的黑发少年:“这次也劳烦你多担待一点,安德君。”   “您言重了,理事长。”黑发的少年温和地回道。   黑主灰阎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脸置身事外表情的我,他接着开口:“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的吸血鬼们太过优秀而美丽的问题,作为同伴他们是多么可靠的人才……”   这个大叔是在故意恶心我吗?我稍稍侧了侧脸颊,微笑地接着他的话:“那理事长的意思是这样那只黑鸦就不用来了吧,嗯?”   “啊,当然不是,呃……”黑主灰阎忙摆摆手,一脸流泪地握拳:“在这种时候,正是需要志同道合的同伴,与我们的吸血鬼们联手……”   “黑鸦?”优姬抓到了关键词,疑惑地问出了口。   黑主灰阎看了看接着若无其事喝红茶的我,纠结地对上优姬疑问的眼神:“那个,忘了跟你说,优姬。他是新的转校生,也是我同意的帮助你的风纪委员。”   “那太好了……”优姬童鞋忽然哗啦啦地流出了宽海带泪。   ………………………………………………   “您真的打算让黑鸦来么?”暮色渐进,被允许滞留在教舍的人员,除了教师之外也就只有理事长的“直属”,正在说话的黑发少年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并不属于这一范畴,但他的确是黑主灰阎寄以厚望的副会长——或者说学院实际的最大的股东,他的全名是安德·凡因·克莱茵斯诺克,那个姓氏代表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隔着狭长的玻璃,银发的少女静静站在他身旁,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照旧喧嚣一片的夜间部大门口——尽管在黑主学院声望颇高的会长大人回来以后不像那么难管,但那尖叫的声音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黑发的少年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同意妥协,夹在学院和协会之间,并且还担任那群吸血鬼出场的警备……以黑鸦的性格,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合……”   “你多虑了,那家伙能平安活到现在,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倒不担心这些问题,至少在玖兰枢的管理下不会像原著的锥生零一样的剑拔弩张,何况晓之黑鸦的脾气应该还算不错:“也是时候让总是费心劳神的纯血君看看面纱下的一角了,理事长大叔也可以松口气了吧。”   “既然您这么决定,那我也不再有异议。”安德·凡因·克莱茵斯诺克敛下了眼眸,然而他还是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不过理事长居然一直支持并热衷于这种节日,倒是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但愿黑鸦君来了之后,能给您减轻一些压力。”   “前提是夜间部的同学们得像信任优姬一样信任他。”我唇角微勾,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轻声道:“他至少得在‘圣巧克力日’那天到达黑主学院。”   我看到安德·凡因微微叹了口气,明明还是一贯温柔的语调,但他身后的背景似乎都阴暗了几分:“您是在期待着他送巧克力吗?”   我眨了眨眼睛,虽然我想象不出让无数吸血鬼们闻风丧胆的晓之黑鸦做巧克力的场景,但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安德君,你在吃醋?”不等黑发少年反应过来,我又诚挚无比地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真的,你可以放心地去追他了。”   “……”您好像搞错什么了吧会长大人!   ……………………圣巧克力日~之前…………………………   暮色中,优姬少女屹立在夜之寮高大的围墙之上,这绝不是因为她一时兴起,而是……看着一脸兴奋的将夜间部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手拿巧克力盒子的女生们,她已经被挤得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好么?!   优姬将哨子放到嘴边,用力吹下去——   “禁止今天以外再赠送巧克力!”   但显然,她这个风纪委的作用并没有因为节日的到来而超常发挥,花痴是女生的权利——日夜期盼见到的美男们就在里面,怎么可以轻易放弃,甚至有女生已经迫不及待,竟然举着巧克力骑在同学的身上试图像风纪委员一样爬上围墙,或许她是打算把巧克力丢进去,优姬严肃地制止:“那边的,禁止爬墙!”   所谓意外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出现——那个骑在同伴身上的女生似乎被优姬的声音吓了一跳,摇摇晃晃,就要摔了下来,四周众人都惊呆了,“危险!”优姬的心都悬了起来。   但下一秒,却并没有如期而来的惨叫声。优姬睁大眼睛看去,那个差点摔下去的女生,此刻被一个黑发的少年稳稳地接在了怀中。   “谢,谢谢……”被救下的女生盯着少年,脸蛋都红了起来。   少年很瘦,但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日间部的黑底白边的校服,胳膊上却是跟优姬的那个袖章差不多的东西,优姬眨了下眼,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但经过刚才的一幕,日间部的女生们的目光刷刷刷聚集了过来,盯着新任的风纪委员发出惊叹:   “好帅——”   优姬跳了下来,少年站在那里,听着四周女生们的尖叫不为所动,黑发的碎发下,银灰色的眼眸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冷冷地朝夜间部的大门看去。   怎么感觉有点严肃的样子……优姬少女心里嘀咕着。   此时,夜间部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女生们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优姬看着那群身穿纯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们陷入了巧克力和尖叫中。   “你是黑主优姬吗?”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优姬转头,正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啊,我是……”优姬忙答道,黑发少年嘴角露出浅浅的一个笑容,友好地朝她伸出了手:“我的名字是黑鸦莲夭,以后就要请你多指教了。”   “哪里哪里~”优姬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有搭档了啊,感觉好不容易……优姬少女觉得心里都乐得开花了,而且人也好相处的样子,“不过,黑鸦这个姓氏很少见呢。”   “那只是我的代号而已。”   “呃,代号?”优姬愣了一下,酒红色的大眼睛看着黑发的少年,一时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少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叫我莲夭就可以了。”   少年说完,一双眼眸就微微挑起,冷冷地向一个方向盯了过去,优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在众女生包围之中的夜间部众人,随着他们纯血之君的目光,一双双眼睛朝他们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圣巧克力日   第二十七章圣巧克力日   若叶沙赖在课程结束时整理着书籍,听到身边好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又睡眠不足吗?”   “呃?有一点……”栗发的少女挠了挠后脑勺,若叶沙赖把书放在桌子上:“回房间的时间是比平时更晚了……对了,”她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的好友:“手工制作巧克力?”   瞒不过的优姬只好把绿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颇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打算自己做的,但是做的很不顺利……最后还是请教了会长……”   “你和她都住在理事长的宅邸,这么说的话是很方便。”若叶沙赖点头道,“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打算送给玖兰枢学长吗?”   优姬“嘭”的一下脸红了,摆着手像是要给自己解释些什么:“那个,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喜欢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呀。”若叶沙赖表示早就看透了优姬少女的心思,她转头看向后方某出喧闹的一团,女生们正举着巧克力围着某个人:“另外一个风纪委也在参与这个节日呢。”   “哎?”优姬也看到了那副场景,不同的是她被吓了一跳,她新任的搭档是在座位上乖乖坐着没错,但优姬少女心里以为莲夭君是那种性格比较冷淡的人,怎么……   “你不知道吗?”若叶沙赖看着好友一副吃惊的模样,就知道优姬少女八成一整天都在纠结别的事情,若叶沙赖两眼望天想了想:“大家都说,日间部的男生除了整天只知道围着会长大人转的副会长,终于还有一颗希望之星~”   优姬:“……”   夜之寮大门前,随着栗发少女的一声口哨,女生们赠送巧克力的活动终于开始了。   除了蓝堂英因为急性子被玖兰枢“叮嘱”了一句外,紫红色头发的支葵千里也被笑眯眯的一条拓麻拽去收战利品,夜间部的众人站在各自的围栏前,各种颜色包装的巧克力一堆堆收到手软,看着女生们一窝蜂似的冲向玖兰枢,优姬把手伸进自己衣兜,犹豫不决起来。   看着玖兰枢的身影越走越远,优姬有些失落:“看来是要错过这次机会了……”说是表达感谢,但自己这么多年的的心思,或许早就明白,送不出巧克力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手里突然一空,优姬惊讶地抬手,正看到黑发的少年手一扬,一个绿色的残影划着抛物线朝玖兰枢的后脑勺丢了过去:“玖兰宿舍长,你落了东西!”   优姬红着脸,瞪大眼睛看着黑鸦莲夭:“莲……莲夭君,你……”   黑发少年看着玖兰枢回头接住了巧克力,转眼却见优姬快要炸毛的模样:“咦,反应不太对嘛。”   优姬童鞋瞬间板成扑克脸,心虚地道:“有什么不对……”   “是理事长和会长要我助你一臂之力的啊,送心爱的男孩子巧克力什么的是一件人生大事不是吗,而且,他们认为凭你一个人肯定送不出去。”少年颇为郑重其事地道。   “我……我怎么会送不出去!不对……枢学长才不是什么心爱的——”优姬少女一脸冷汗地将话噎在了嗓子,无数女性生物森冷冷的目光已经朝她飘了过来。   “呀呀,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呢。”一条拓麻笑眯眯地抱着一堆巧克力,一手还搂着支葵千里的脖子,紫红色头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只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吧~”   走在前方的早园琉佳低着头,眼中若有所思,低低道:“果然,那个女孩……”   “枢大人,”紫色短发的少女跟随在玖兰枢身旁,看着他怀里的那一堆巧克力,恭敬地道:“这些盒子很麻烦吧,我来帮您拿。”   玖兰枢将巧克力盒子放在了星炼手里:“你把它们都吃了也行,”他淡淡开口,手中只剩下一个,正是优姬少女经过一番“周折”才到他手里的东西,少年将绿色的小盒子放在鼻尖,轻轻地闻着那里面传出的香味,他独自继续走着,睫毛翩然掀起,柔和的语气仿佛天鹅的羽毛拂过湖面:   “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黑主学院的夜晚幽静而清冷,月色下微微涌动的湖面宛如一块磨光的镜子,幽幽的影子跳跃在湖边的草地上亮光闪烁,美丽得如同梦境。   黑发的少年向我走来,脚步是习惯性的轻盈,他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看了我两秒,才用带着几分尊敬的语气开口:   “零小姐。”   还是这样看到顶头上司一般的语气啊,我有些头疼,却还是扬起了一个笑容,向他轻轻晗首:“莲君,近来可好?”   “……”他有些无语,片刻后叹气道:“你还是喜欢这么叫我。”   黑发的少年把双手闲闲地□□裤兜,站在我身边,我们的目光一起投向了湖面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问道。   “组长大人和理事长的交代,我怎么敢办砸呢。”他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银灰色的眸子又眯了起来:“不过,黑主同学还真是无畏啊,居然恋慕纯血种的吸血鬼……”他把目光转向我,多了一分疑惑:“我没想到你似乎是要支持这种事,毕竟你和黑主优姬的关系亲密无间……”   “那孩子身份不简单。”我淡淡道:“她是因为玖兰枢十年前从levelE的手里救下了她,才会亲近他。”   “十年前?”   “从小就暗恋什么的很辛苦的,何况她在这里熟悉的人,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送块巧克力没什么,而且——纯血君有分寸。”我轻笑,拈起一颗石子丢进湖里,看着镜子里晃荡出一个小漩涡,听着黑发的少年在浅浅地感叹:“这里还真是热闹啊……”   “啊拉,对了,莲君收到巧克力了吗?”   “都是因为你的吩咐我才没推开那些女生……”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脸有些黑:“还有,麻烦会长大人去把学生会办事处的那堆巧克力收拾一下,不要给我们风纪委增加额外的负担。”   “所以我才跑到这里啊……”我一副有先见之明的模样,自从去年被那些男生的巧克力围追堵截后,我就找到了这个湖边,抛弃了学生会那座跑不了的庙。“对了,组里的那些家伙怎么样了?”   莲夭同学抬眼看了看天,他一向想起某些无奈的事情时就会这样:“还能怎么样呢,我们都在为了‘晓’的大业在努力奋斗啊。”月色映进他银灰色的眸子,好像勾起某些记忆,他轻笑了一声:“从那件事以来,已经有五年了吧……我们这些家伙被你聚在一起,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呢。”   “是啊,五年,过得真快。”我低低道,夜间的冷风吹进我的衣领,长长的头发扫着脸颊,我仿佛从湖面上看到了那年的我,那双冷漠的紫色眼睛在肆虐的风雪中变得虚无缥缈,“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的样子。”   “安逸的环境会让人不愿意失去它。”我轻轻叹气,黑发的少年静静看着湖面,他忽然道:“如果不愿意破坏它也可以。”   我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了出来:“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之所以走到现在,如果不达到那个目的,还不如让这个故事就终结在那一年:“不过,很快就会结束了吧……这场我们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玖兰牌闷骚   第二十八章玖兰牌闷骚   “我回来了——”   拎着一大堆东西推开门,我走进客厅里,把东西放在一边刚刚直起身来,一个流着宽海带泪的穿着小碎花围裙的大叔就朝我扑了过来:“小零酱,你终于回——”   我面不改色地往一边闪去,于是一个人形浮雕嵌在墙上抽搐着四肢颤颤巍巍地说出剩下的两个字:“来~了~”   我把东西放在一边,又将风衣随手挂在了衣架上,几步走过去坐在我的单人沙发上,打算先来杯红茶:“你要的食材都买回来了,又打算亲自下厨吗?”   正蹲在几个大袋子前黑主灰阎立马来了精神,故作神秘地凑到我面前:“今天有特别的客人哦~”   特别的客人?我眨眨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说起来,你今天好像吩咐了优姬和莲君去执行什么突击检查吧?”滚烫的热水缓缓冲进雪白的瓷杯,我想起我回来的路上碰见的女生们那一脸抱怨的表情,黑主灰阎已经在把东西一趟趟地往厨房搬,兴奋得辫子都要翘起来:“啊拉啊拉,这也是为了排除隐患而已,有空的话,小零酱也要开会强调一下才行。”   “知道了。”我吹了吹淡红色的液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黑主灰阎眼睛瞄到我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停下了脚步,眼镜里闪过一道白光:“你今天碰到levelE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真敏锐。”不愧是传说中是猎人,我轻轻地啜饮了一口泛着香气的液体,淡淡道:“我的确用了血蔷薇,有一对levelE母子在学院下的小镇上,差点伤到了人。看样子,是从levelB手底下逃出来的。”   黑主灰阎闭了闭眼,叹气道:“也只有在黑主学院附近,我们才拥有对‘侵入者’的处决权。没有理智的levelE,对于人类来说是很危险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气氛忽然沉默下来,我嘴角一勾:“理事长,要来一杯吗?”   黑主灰阎的目光从我手里那杯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上划过,然后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好吧,真佩服你居然还能喝得下去。”   我微笑着将红茶凑到唇边,此时门铃忽然响了,想也知道是黑主灰阎话里的神秘的客人来了,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谁。黑主灰阎将怀里的袋子一扔,又热情地迎了出去。   “我可爱的女儿~爸爸想死你了~”   我转头看去,门外是额头上滴着冷汗的优姬,她身后还有两个人,都比她高得多,一黑一白颇有几分对比。他们几个人走了进来,我微笑地打招呼:“优姬,莲君。”   然后我把目光移到优姬身后的一侧,用有些意外的语调接着道:“啊拉,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优姬少女的脸上顿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她身后一身纯白夜间部校服的栗发少年,碎发下一双酒红色的眼眸朝我望了过来:“锥生会长似乎不太欢迎我呢。”   废话。我在心里道,真想把这杯红茶泼到那只吸血鬼脑袋上去。玖兰枢已经优雅万分(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姿态优美地坐在了我对面,他单手撑着那张美丽的脸朝我戏谑地看了过来:“不过,邀请我的可是理事长呢。”   而某个故意粗神经的大叔已经激动地双手握拳:“今天绝对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们学院的守护者和和平主义者们为了共同的理想而聚集在一起~我决定亲自下厨,来欢迎黑主学院的新成员——莲君~”   话音刚落,某理事长就像雕像般戳在了原地,从头石化到脚。他口中的黑发少年已经坐在了银发少女的身旁,用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那把银质的□□:“只对吸血鬼有作用的枪吗?”   “对面正好有试验材料,你可以试试。”银发少女接着喝自己的红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对面那只吸血鬼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的阴暗。   优姬:“……”这哪里像个和平的欢迎会啊!   夜晚降临,黑主宅里忙碌起来。为了给新来的成员接风洗尘,热情的理事长黑主父女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但他们的厨艺水平与他们同住了好几年的锥生零会长表示不敢恭维,于是在某些理由和原因下,本来应该是客人的新任风纪委黑鸦莲夭,也进了厨房开始帮忙。   客厅里的双人沙发和单人沙发上,一左一右剩下了看似和谐实际却有些诡异的吸血鬼and吸血鬼猎人。   从漫画里抬起头来,我静静看了一眼玖兰枢,暖色的灯光下身着纯白色校服的纯血君俊美得仿佛让人误以为走进了中世纪的画廊里,那双酒红色的眸子澄澈而无波,美得像窖藏千年的葡萄酒。但我知道这个家伙今天会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合上书,他若有所觉地从黑主灰阎珍藏的相册里不舍地抬起了眸子,朝我看了过来。   “说吧。”我懒懒靠在沙发上,用拇指和食指拈着一缕脸颊旁的头发滑了下来,语气漫不经心:“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玖兰枢。”   “没礼貌,你应该叫玖兰学长。”他听不出情绪地斥责了我一句,竟然把目光又转回了手里的相册上,一副懒得搭理我的架势,我眯了眯眼,冷笑道:“装蒜的水仙花~”   他翻着相册的手一顿,栗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绪:“假清高的暴力女~”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和理事长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和平被某些让人头疼的家伙破坏,我才不会浪费我的时间。”十几秒后他合上了相册,冷漠的目光看着我,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你的事情让我不放心呢,锥生会长。”   “我做了什么,玖兰宿舍长?”我漫不经心地问道,一副无辜的口吻,但玖兰枢定定地看着我,他静静道:“五年前的事情,锥生会长不会忘了吧?”   我的手刹那间一顿,听着他冷冷地接着道:“锥生零,你应该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五年前,纯血种袭击了你的家,理事长将你带来了这里,我也是纯血种,就算理事长不说,你被咬的事实也瞒不过我,你身上——有转变的气息。”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才慢慢地勾起了唇角,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朝他望了过去:“所以呢?玖兰宿舍长,我做了什么?”   他没理会我的问题,纯血之君的脸色冷漠得可怕:“到这个时候还在刚愎自用……你的身体,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吧?”   “多谢纯血君的关怀,不过——”我噙着淡淡的笑,眼眸里却带着深沉的冷意,我一字一句清楚地开口:“我很好。”   “你觉得你的话有可信度吗?”玖兰枢微微仰起了下巴,仿佛居高临下的王者一般,“把优姬放在你身边,一个随时都会化身嗜血的野兽给她带来恶梦的家伙身旁……”他眯起眼睛:“对levelE下手果断的你,如果面对的恰好是你自己呢,锥生会长?”   “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的语气淡漠而冰冷,然而话音刚落,我的下颚就被抬了起来,那双酒红色的眸子已经近在咫尺,如深冷的潭水和无底的深渊,玖兰枢悦耳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琴弦轻动:“真是不想再和你多说了……”   我冷冷地盯着他,就在此时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优姬的一声痛呼,一股血的味道飘了过来,玖兰枢的眸子动了一下,而我则快如闪电地出手,单手钳住他握着我下颚的手,狠狠地向下掼去。   一切快得就在眨眼之间,猝不及防的玖兰枢被我扯到了地板上,然而纯血君的反应能力快得令人咋舌,几乎是下一秒,就单手接住了朝他劈来的一道劲风——   玖兰枢静静地看着离他的脸只有一个巴掌距离远的鞋跟——我真后悔现在穿的不是我的那双皮靴而是拖鞋,纯血君板着一张脸看着我一副可惜了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道:“你就这么喜欢拿脚踢人吗?”   我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脚,玖兰枢也站了起来,不过那身纯白的校服上还是多了几道显眼的灰色,我们两个人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三个人,优姬的手显然是被菜刀划伤了,口子还不浅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的眼神在我和玖兰枢身上转了一转,才几乎额头滴着冷汗地开口:“那,那个……”   “没什么,优姬。”我抢先道,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玖兰宿舍长刚才因为担心你从沙发上摔下来了而已。”然后我感觉到纯血君周身的气息都冷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疑心始末   第二十九章疑心始末   玖兰枢看向优姬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没事吧,优姬?”他伸出手,想去查看优姬的伤势,然而优姬身旁的黑主灰阎和黑鸦莲夭眼神都紧绷了起来。   黑主灰阎毕竟还是比较放心玖兰枢的,没有去阻止,我看着优姬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对黑发的少年猎人道:“莲君,不用这么紧张。”   黑鸦莲夭听了我的话,放松下来。玖兰枢倒是瞥了我一眼,就关怀起了优姬,好孩子优姬在柔声细语下早就红了脸,我没兴趣去看这种暧昧戏码,就拽着莲夭君去帮忙端菜拿筷子,他银灰色的眸子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两个人,显然是有些理解不能,但玖兰枢在这里,我也不能跟他解释太多,好在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看出我的沉默,也没有再问我什么。   黑主灰阎倒是朝我投来了一个忧虑的眼神,他招呼我到了走廊里,明暗的灯光下,橙发的猎人沉默了数秒,还是开口了:“零,想必你也知道玖兰君来的目的了……当然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黑主灰阎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是除了‘晓’之外能让我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我抬手将黑色长衫的衣领扯开,露出脖子,那上面除了几乎已经消失了痕迹的齿痕,就是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图案,简单小巧,并不是协会的手笔——比如原著的零一样纹身似的东西,或许这也是黑主灰阎不放心的原因。   他摘下了眼镜,于是我有幸看到了那张传说中24k纯帅的脸,但很不幸他已经在大叔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黑主灰阎打量了那个十字架的图案片刻,才收回了目光,他看向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按照他们的说法,当这个图案一点点染上红色的时候,才是堕落的开始。”我提醒了他一句。   “这么说你的状况比我想象的好。”黑主灰阎顶着那张和平时戴上眼镜的傻大叔简直判若两人的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看着他又把那副亮闪闪的眼镜戴了回去,他摇着头感叹:“看来观月家的手笔的确是比协会那些老古董好太多了~”   “既然你没事,那么枢君为什么还要过来?”黑主灰阎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我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想优姬了而已,不过——”我沉吟了一下:“或许他真的发现我有什么让他担心的地方,抽个空,我还是回一趟观月家的好。”   黑主灰阎想了想,点点头。我抿了抿唇,一提起那个家族的名字,某些黑暗的记忆总会朝我涌来,那段对我来说几乎能算活着的时光,似乎差点被黑主学院安逸的生活埋藏在了我脑海深处。   “学院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可能两三天之后才能回来。”我站在黑色的铁栏门前,对戴着风纪委袖章的莲夭君嘱咐道,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看着我闪过忧虑,我轻笑道:“放心,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黑鸦莲夭皱了皱眉:“你说过,那个地方住的家伙比吸血鬼更可怕,而且——”他的目光移到了我正在撩头发的手腕上,那上面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质护腕:“这个东西对他们没用吧?”   “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莲君。”我淡淡道:“有些事情我终究要面对,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弯下腰,用右手按住了左胸口:“是,零小姐。”   ……………………………………………………   我看着黑鸦莲夭的身影消失在黑主学院里才动身离开,一步步走下弯曲的山路,我的目的地离这里并不近,到山下的小镇上后,我叫了一辆车,但走了没多久,我就皱起了眉头。   有人在跟踪我,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个跟踪我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她估计一直都以为我不知道而已,而另外一个脚步就没那么快了,跟踪的技术也比前一个差了很多,虽然车子在镇上之的也不快,但她看出我似乎是要去更远的地方,打算放弃了。   我从车子的后视镜里,远远地看到了一身黑色校服的优姬,这样跑出学院是很危险的,不过另一个跟踪者应该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我转过头,对司机说了一个方向。   两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另一座建在山间的宅邸前,盛开的白蔷薇簇拥着几乎掩盖住了庭院,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我一步步走过去,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么多年来这里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就如我记忆里的一般,那个铺着高级血红色地毯的客厅依旧沐浴在巨大的水晶灯所散发的柔和的光晕中,黑色的地砖古朴而苍凉,金色的楼梯护栏盘旋着延伸向上,将整座宅邸笼罩在沉寂中。   不过这次倒是没看到安娜薇尔恭敬而优雅的身影,我走上楼梯,循着二楼的房间一个个找去,走廊里安静得吓人。找了几分钟之后我推开一间房间的门,里面没开灯,背光的位置使这里幽暗一片,我眯眼,走到床中央隆起的地方,一把把被子掀了起来。   “哪个家伙敢打扰本少爷睡……嘎!?”薰衣草头发的少年乱糟糟着脑袋地怒气十足地一跃而起,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看到银发的少女时一下子噎在了嗓子里,表情就像活见鬼了一样。   “看到我很意外吗?”我有些奇怪他的反应,少年撇撇嘴,把被子接着蒙在了脑袋上,我眉头一挑,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揪住了少年的睡衣领子,把他拖了下来。   “喂,你这疯女人!!!”他一个措手不及脸着地,我看了看那张漂亮的脸,然后……接着把他拖出了房间,美少年拼死挣扎,一个踉跄摔在了金色的楼梯扶手上,造型优美的扶手顿时扭曲出一个恐怖的弧度,那可是真金的,我腹诽道,少年抱着扶手以防自己摔下去,他从乱糟糟的头发下抬起头,一双红宝石色的眸子恶狠狠地朝我瞪了过来:   “你这女人,居然敢、敢……”   还是这么老套的台词,我摇摇头,这个家伙跟当年的鹰宫海斗倒是蛮像的,不过我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来跟他打架的,我一个侧身避过他眼睛里释放出的无形的利刃,薰衣草颜色头发的少年嘴角忽然勾起冷笑,我脚下的台阶刹那间哗啦啦碎了一地,我伸手抓住了扶手,翻身跃了下来。   黑色的碎石四处飞溅着,我不得不躲开好几步远,抬头看去,那个家伙已经站在了扶手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我。   我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道:“我来这里是有事的,怜司君。”   观月怜司并没有买我的帐,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光着脚丫,抬起那薰衣草颜色的鸟窝冷哼了一声,我忍住一脚把他踹下来的冲动:“我记得几年前是某个家伙摆着一副少爷的架势要我叫他起床,”我提醒他,“现在是下午三点。”   “切——”他把头撇到一边去,显然是不跟我计较了,但实际上刚刚那种情景曾经发生过无数次,这个家伙有多贪睡我记忆犹新。观月怜司轻巧地在悬空的楼梯上跃了下来,开口就道:“如果你是来找棱司的,那很抱歉,那家伙没在。”   “没在?”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情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观月家三兄弟,自我认识他们起,除了他们的管家安娜薇尔时不时需要出去以外,这三个人都是常年宅,基本上从没出家门半步。   观月怜司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趴在了沙发上,眼皮打了个架:“我睡觉之前就只有和礼司两个人了,睡醒之后礼司那家伙也不见了,也许是最近的那件事情……”   “什么事情?”   观月怜司无聊地扯了扯嘴角,优美而动听的声音从他嘴里漫不经心地传出:“除了我们,人类的世界似乎出现了其他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杀戮之源   第三十章杀戮之源   没错,恶魔。   在我接受了穿越和吸血鬼这两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恶魔的存在也就变得合理了。这个和吸血鬼一样属于黑夜的种族同样以人类一样的外表隐匿在人群中,只是相比于吸血鬼,对于人类来说他们的存在更加虚无缥缈,就像那些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神话一样。无数人曾怀疑他们存在的真实性,因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并不在这个世界上。   在这个山间诡异而古朴的宅邸里,居住着这个人类的世界上仅有的四只恶魔,他们属于“地狱恶魔派遣协会管理课”成员,课长就是那个眼镜男,据说观月礼司和观月怜司都属于他的手下,安娜薇尔是他的使魔仆人,兼任这个宅邸的管家。   观月怜司曾告诉我,除了少数被人类召唤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恶魔,一般情况下恶魔是禁止进入人类世界的,他们所属的派遣协会,实际上主要的任务就是盯着那些跑到人类世界里的恶魔,免得他们兴风作浪丢地狱的脸。不过这样的情况实际上少之又少,所以在之前的十几年,他们都是闲着没事。   “据说这次溜出来的那个家伙不简单,很可能是个高级恶魔。”观月怜司倒没有对我瞒得死紧,无所谓地将他的揣测娓娓道来,当然我也不会把他们的存在捅出去,而且恶魔世界的事我知道的根本不多,就像他话里所谓的高级恶魔:“大概……是被极品的美味灵魂吸引的吧,居然敢在棱司在职的时候跑出来,哼。”   “什么是极品的灵魂?”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宅邸的几只恶魔除了一心当个合格管家的安娜薇尔,其他人根本不碰人类的食物,曾经我在这里居住的那段时间,这里的恶魔们甚至连做饭的锅都不认识。   我看到观月怜司似乎颤抖了一下,他幽幽地朝我望了过来,一双眼睛森冷得让人想打个寒战:“比如你。”   什么?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下一秒我就知道不是,他那双恶魔的猩红色眼睛已经盯着我亮起了光芒,不过配上那张精致的脸蛋总有一种孩子气,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恶魔的天性护食,棱司那家伙可是特地用了秘术不让你的灵魂在没达到极致的美味之前就被吸血鬼的诅咒毁灭掉。”   我愣在了原地,听着观月三少还在不住地抱怨:“人类的世界可是几百年都不会出现一个那样的灵魂,你刚被吸血鬼咬了送来这里的时候,灵魂挣扎所散发的香味儿让我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嘟囔,不用猜就知道观月棱司一定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悲伤,甚至有了一种庆幸的感觉,也许相比于被利用去和别人的敌人战斗最后化为一堆沙子,还不如成为恶魔的食物,至少我还能体会到,作为一个人类活着的感觉。   “等棱司回来了告诉我,我有事情找他。”我从沙发上起身,观月怜司恢复正常的眼睛朝我瞟了过来:“怎么,”他颇有些意外地打量了我一眼:“你不害怕……或者愤怒吗?”   “不,对我来说那或许没什么。”我无所谓地道,这些事,那些恶魔并没有刻意不让我知道,只是懒得说出来而已。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救我不是因为某些人的拜托——黑主灰阎和结木家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恶魔的身份,那么我也没必要愤怒,至于害怕——我早就忘了那是什么了:“记得通知我,别睡过头了!”我看着他又渐渐合上去的眼皮叮嘱道。   观月怜司含糊地应了我一声,闭上了眼睛。   ……………………………………   “小妹妹,一个人出来吗?”   森冷可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优姬转过身,一双发着红光的眸子已经贪婪地盯上了她的脖子,狩猎女神瞬间拔了出来,眼前黑影一闪,levelE已经疯狂地扑了上来。   “就在这里停下。”我出声对司机道,那股淡淡的血的味道,没闻错的话,是优姬的。我下了车,拿出血蔷薇,循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风在高大的建筑间捉起了迷藏,将那股味道吹得更远,我皱起了眉头,前面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朝优姬脸上扑去,栗发的少女将狩猎女神挡在身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砰——”   枪声回响在空旷的街道里,风迅速将那个levelE死去的尘埃吹了个干净,我走过去,扶起那个跪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少女,难道星炼没保护她吗?我心中疑惑,但优姬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她睁着那双酒红色的大眼睛,好像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看了看她身上,还好只是脸上被抓了道小口子,得赶快离开这里。此时一个黑发的少年跃了下来,他看到我们吃了一惊:“您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有levelE袭击了优姬。”我看了一眼安德.凡因,他同样穿着紧身的长袖风衣,手里还握着□□,他看了一眼地上剩下的那件衣服松了口气:“我也是接到消息说这里又出现了levelE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您已经解决了它。”   “安德,”我扶着还没恢复正常的优姬,沉吟了一下:“你留在这里查看是否还有其他的levelE,我先送优姬回去,她的状况不太好。”   黑发的少年向我深深地弯下腰,将右手放在胸口:“yes,my lady。”   “呀,被抢先了呢。”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传来,还有同样的吸血鬼的气息——不远处一条拓麻和支葵千里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一条拓麻的手里还拎着把□□,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尘埃,笑眯眯地道。旁边的支葵千里则是不合时宜地吐槽:“结果根本不需要我们两个嘛~”   “一条学长……还有支葵学长?”优姬此时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这两个人吃了一惊。   “是玖兰枢派你们来的吧?”我收起血蔷薇,一条拓麻笑道:“没错,我们的确是来执行清理任务的……”   “为什么?”优姬突然问道,酒红色的大眼睛出现了茫然。   一条拓麻看了优姬一眼:“想知道的话就来夜之寮吧,优姬和锥生会长……我会告诉你们为什么消灭levelE的原因……”他笑眯眯地转身,和从始至终都没在状态的支葵千里消失在了前方。   我看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优姬,这样消沉的样子还真是少见……不过,一条拓麻邀请我们,多半也是因为玖兰枢的命令,我想起那天那家伙对我的质疑,想了想,还是得去一趟。   优姬的恍惚状态直到到了夜之寮才好一点,蓝堂英和架院晓已经等在了那里,架院晓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来了啊……”而蓝堂英则是风度翩翩地向我们行欢迎礼:“接下来就由我们为你们引路,”他道,像是优雅的贵族绅士:“欢迎光临夜之寮。”   一向活泼的优姬此时一言不发,我和她跟着那两个吸血鬼走了进去,此时已经是夜晚,宽阔的路面上和高大的树木下都点了星星点点的烛火,无数的吸血鬼们端着酒杯,血红色的液体轻轻晃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台阶下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足有半人高的蛋糕,金发的吸血鬼看到我们,笑眯眯地张开双臂:“欢迎欢迎!优姬,零,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会,请尽情享受吧!”   “我们不是来玩的,是来问今天的事。”我提醒他,一条拓麻一张灿烂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优姬低着头问道:“为什么学长……要杀死levelE……明明同是吸血鬼。”   “我们和那些家伙是不一样的。”架院晓摊开手,走到桌子前。而一条拓麻则是端起了两杯液体:“优姬,吸血鬼的社会,是由几个纯血种和一些贵族吸血鬼统治的,夜间部的吸血鬼都是在贵族阶级以上,其他的是普通的吸血鬼,”他递给优姬一杯柳橙汁,将一杯血红色的液体交给了我,祖母绿的眸子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再往下,就是原本为人类的吸血鬼。”   “红茶,谢谢。”我并不接那杯特意为我准备的血液锭剂,一条拓麻温柔如水的眸子看了我片刻,才笑眯眯地道:“啊呀啊呀,一不小心拿错了 。”他转身又去桌子上端来一杯冒着香气的液体:“据说是最名贵的红茶。”   我接过来,浅浅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大红袍?”   一条拓麻点点头,笑眯了眼。   “被排除在等级制度之外的,就是levelE。”支葵千里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接着一条拓麻的话,金发的吸血鬼微笑地接着道:“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理性会逐渐被侵蚀……END,就代表着破坏和灭亡,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请不要混为一谈。”   “可这样太过分了吧!”优姬握着拳,不可置信地问道:“变成levelE本就不是他们情愿的,本来就是你们……”   “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对其进行管理,在他们为了吸血而丧失理智去攻击人类之前。”一条拓麻的语气带上了一分严肃,但这并不代表优姬能接受这种说法,然而此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是我下的命令。”   栗发的少女抬起头,台阶上摆放的专门的座椅前,玖兰枢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了前面的柱子上:“今天,派一条和支葵去猎杀那个levelE。”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The End   第三十一章 The End   “优姬,竟然听一条的的话,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玖兰枢温柔的语气中带着担忧,被他目光注视着的少女撇开了头,怯懦道:“只是,想当面确认一下……”   “唉,当面吗?”玖兰枢叹了口气,抬手有些头疼地抓了下额前的头发,姿态优雅万分,他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那张国王椅上,我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柱子上竟然还挂着高级的帘幕,看来吸血鬼和人类一样,都是喜欢奢华的生物,玖兰枢用手背托着脸颊开口了:“优姬,锥生,到这里来。”   我正要抬脚向上走,却发现一向都很听玖兰枢的话的优姬童鞋戳在原地,默默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玖兰枢又道:“优姬,坐到我旁边来。”他指的是那张大椅子上他旁边的位置。   优姬少女愣了片刻,感觉到身后无数名吸血鬼的目光,笑得勉强地推辞:“还是不用了……”   “优姬。”玖兰枢看着她,柔和的语气中夹着无形的命令,然后优姬少女秒速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他旁边。   我慢悠悠地靠在国王殿台的金色栏杆上,端起红茶怡然自得地品尝,玖兰枢看也没看我一眼,他伸手把背挺得笔直的优姬抱在了怀里:“本不应该降临于世的,原是人类的吸血鬼。”他看着优姬道,只这一句话就让优姬不解地看着他,玖兰枢微微蹙眉:“但是在过去,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的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吸血鬼一方为了增强战斗力,将很多人类变成同族,从那以后,贵族吸血鬼就有管理这些原先是人类的吸血鬼的义务,偶尔也会有不得不消灭他们的事情发生。”   “消灭他们?那会长……”优姬看向了我,而玖兰枢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道:“说起来,今天还要感谢锥生会长,你明白我们也有那样的义务的吧。”他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某种警示,酒红色的眸子在烛火下被染成漆黑。   “作为吸血鬼猎人,消灭levelE是我们的责任。”我看向眼中带着震惊和不解的优姬:“他们是战争的遗留者,被最高级的吸血鬼咬了之后变成眼中只有鲜血的战斗力,作为被排除在金字塔外的End等级,他们同样不会被人类所接受,而猎人,始终站在人类的一方。”   “锥生会长下手的毫不犹豫,倒是叫我意外了呢。”玖兰枢含着淡淡戏谑的声音传来。   “我可是赞同理事长的和平主义的,夜间部的诸位不也是受到纯血君的召唤而来的吗?”   “纯血?”优姬惊讶地看向玖兰枢,后者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优姬看来是第一次知道呢。”   “害怕吗?”玖兰枢温柔地问道,那双望着他的酒红色大眼睛里已经出现了陌生。   “不,我从以前就有一点点害怕枢学长……现在,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优姬低下了头,但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目光在她脸颊一侧逡巡,语气中带着疼惜:“受伤了呢,我来给你治疗一下。”说着在优姬红着脸睁着大眼睛的表情下,将唇凑近了她的伤口。   优姬的脸红得要爆炸,埋着脑袋挣扎:“枢……学长……那个,不用了……”玖兰枢捉住了优姬少女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凑近了她,此时一个小盒子破开空气丢了过来,纯血君睁开眼,抬手“啪”地接住了。   “刚刚想起来,我想优姬需要的是这个。”扔过去的是一小盒创可贴,我继续晃着杯子里的红茶悠悠道:“调戏未成年少女的不良部长。”   玖兰枢栗色的碎发下一双眸子朝我望了过来:“从出生就没有女人味的失败人类。”   “啊呀呀,又有新记录了。”一条拓麻笑眯眯地翻着一个小本子,一手还拿着笔在上面划啊划,但他身旁数名吸血鬼贵族不善的目光已经朝银发少女盯了过来,金发的蓝堂英皱起眉头:“可恶!居然敢对枢大人不敬……”   一道泛着寒气的白色随着他话音落下,从他脚下蔓延了开来,向着靠在栏杆上的银发少女扑去,但他旁边的一条拓麻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架院晓则是皱起了眉,没有吸血鬼阻止蓝堂英,坐在玖兰枢身旁的优姬看着那道冰已转瞬间已经接近了少女,吓得睁大了眼睛:“住手!”   随着她话音刚落,那道冰已经蔓延到了银发少女的脚下,但她却似乎毫无所觉地继续喝着红茶,下一秒,攻击她的冰却在她脚下停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掉头原路返回,在无数吸血鬼震惊的目光下,将蓝堂英从腰部以下,结结实实冻了起来。   “哎???”优姬少女傻眼了。一条拓麻笑眯眯看着蓝堂英,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英,冲动是魔鬼哦~”   架院晓看了脸色阴沉的蓝堂英一眼,神色凝重地朝银发的少女望了过去,他的目光盯在了她风衣的衣袖下露出的手腕上,银色的精致的护腕衬得那纤细白皙的手腕晶莹如雪:“是那个吧?”他若有所思地道,谁能想到世上还会有这种东西:“能够反弹我们的特殊能力的东西……”   气氛忽然沉寂了下来,金黄头发的远矢莉磨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杯血液锭剂,看着银发少女的背影,忽然开口:“银色修罗?”   “几年前那个疯狂杀了几百名levelE和两名贵族的猎人吗?”支葵千里漠然接过话来,夜风拂起少女长及腰间的银色长发,她的身后,无数的吸血鬼在烛火映照的夜色中,点燃了猩红色的双眸。   “从那以后已经五年了,”理事长黑主灰阎的宅邸里,靛紫色卷发的猎人看着手里的相片,那上面银发的少女和栗发少女抱在一起,在樱花树前笑得格外灿烂:“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她……”   “照片里和她在一起的就是我的优姬哦,很可靠的孩子呢,和零一起负责对夜间部的监视。”傻大叔黑主灰阎抱着照片傻笑道,夜刈十牙却放下了手里的照片,转头盯着黑主灰阎:“今天在街道上出现了游荡的levelE。”   “来工作的吗?”   “不,被人抢先了。”夜刈十牙仍旧盯着黑主灰阎,后者顿时一脸崇拜的模样:“啊,是谁呢,拯救了大家的英雄……”   “少和我装傻。”夜刈十牙撇开了头,黑主灰阎咧咧嘴,夜刈十牙冷冷道:“你把血蔷薇给她了吧?”   黑主灰阎弱弱地举起手来:“零是我信任的守护者……”   “当年我认可把她交给你本是希望她不再参与猎杀,结果却是一个差点让吸血鬼和猎人协会开战的银色修罗。”夜刈十牙冷漠的语调生硬无比,海蓝色的眼睛里划过瞬间即逝的忧伤。黑主灰阎闻言也严肃了起来:“协会派你过来,是……”   “只是查看而已。”夜刈十牙站起身,黑主灰阎松了口气:“那就好,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呢,虽然那孩子当年的手段是让人触目心惊,不过现在,她已经成为我可靠的帮手了。”   “如果她堕落的话,我一样会亲手解决了她。”夜刈十牙冷冷地出声警告,海蓝色的眼睛里带起森冷的杀气,他忽然挑眉,黑主灰阎已经缩到了沙发角里瑟瑟发抖:“真可怕~”   “……”黑主宅中传出了单方面的殴打声。   “好了大家,今天可是我的生日!”紧张得似乎能闻到火药味的空气里,一条拓麻笑眯眯地拍拍手,打破了诡异的沉寂:“不好好庆祝可不行,优姬和零都是我重要的客人!”   玖兰枢眼眸微转,正对上了我的,他姿态优雅地从星炼的手里接过了一杯血液锭剂,对着我举杯,唇角一勾:“锥生会长?”   我亦回了纯血君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我们两人同时饮下红色的液体,优姬“呼”地松了口气,吸血鬼们猩红发光的眼睛也都恢复了正常,唯有蓝堂英不忿地想再上前,玖兰枢懒懒地一抬眼,金发的吸血鬼顿时浑身一颤,定在了原地。   “蓝堂,回去给我背校规。”   蓝堂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扁着嘴朝玖兰枢弯下了腰:“是,枢大人。”   “生日快乐,一条君。”我转头,对一条拓麻道,他端着蛋糕,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优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啊,那个,一条学长,生日快乐!”   “哈哈,今天能得到你们两个的祝福是我最开心的事了呢。”一条拓麻笑得那双祖母绿的眼眸眯成了缝,“啊拉?”他忽然低下了头,原来是支葵千里切蛋糕时一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手指。   “出血了。”紫红色头发的吸血鬼喃喃道,执起一条拓麻的手,将唇凑了上去:“别浪费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大概是觉得味道实在不错,于是就没有松口。   “我可没打算把我自己献给你,支葵。”一条拓麻低着头悠悠道。我眯着眼,手里的红茶好像都没有滋味了,这是多么有JQ的一幕啊,我握了握手里的杯子,对着王座上的玖兰枢道:“总攻君……”   整个生日宴会似乎出现了诡异的沉默,优姬少女额头一排排的黑线掉落下来,狂抽着嘴角看着我,一众吸血鬼们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们的纯血之君,栗色的碎发遮掩着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眨了眨眼:“啊拉,不好意思,叫错了——玖兰学长?”   “什么事?”他僵硬地开口。   “我似乎有位长辈来了,我得去见见他。”我走下台阶,将杯子放在了桌上,对着一条拓麻微笑致意:“多谢您和一条君的招待,先告辞了。”   “会长?”优姬站了起来,似乎我不在,她整个人在一帮吸血鬼中都不自在,我没有回头,朝她摆摆手:“啊拉,玖兰宿舍长会好好照顾你的,玩得尽兴哦,优姬~”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半百,作者决定加更~ ☆、老师你好   第三十二章老师你好   “真是的,都没有味道。”血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中轻轻摇动,蓝堂英皱着眉抱怨道,同架院晓,支葵千里一起看着他们的食物——血锭剂,支葵千里抿了一口:“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里也有麻烦的家伙……至今都不见她接受过血锭剂。”   架院晓沉吟道:“能坚持到今天也算是令人佩服……不过,拖得越久,就越危险吧……”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传来的枪声让他们齐齐愣在了原地。   我看了一眼刚刚躲开的地方,子弹炸开的硝烟将坚硬的岩石熏得漆黑,靛紫色卷发的猎人悠然将□□扛在了肩头,一只海蓝色的眼睛泛着犀利的寒光盯着我,我转头看着水池里我的倒影——猩红色的眸子散发着野兽般的光,夜刈十牙冷冷的声音传来:“真没想到我会对我可爱的徒弟下手……准备好死在我手里了吗,吸血鬼?”   “学院里不允许开枪,会造成不良影响的。”我凉凉道,再看向他时,一双眼睛已经恢复成一如既往的紫色,夜刈十牙看着我的眼神复杂了起来,终究是没有开第二枪,“好久不见,夜刈老师。”   “你已经变得嗜血了吧,零……做好理智的觉悟还是有的吧?”   “要杀我的话,我五年前做的事就已经够死几百次了。”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现在的状况可比那时候好多了,也不会想喝血——真要到那一步的话,理事长已经给了我血蔷薇了。”   夜刈十牙嘴角冷冷地一扯:“真不愧是我亲手教出来的No.2呢。”   “这个屈居人下的名号我已经厌倦了,”我唇角一勾,抬手扬起银色的长发,一双眸子看向夜刈十牙:“‘晓’需要的是No.1的领导者,所以大叔,你可以退休了。”   “什么?”卷发的猎人一边的眉毛抖了抖,他看了看我,明白了什么,摇摇头:“原来是翅膀硬了,想踩到老师的头上吗?”   “协会排名的规矩…除了战绩,要想前进得胜过前面排名的所有猎人,打败你的话,我也可以出师了吧?”   “没错。”夜刈十牙眯起眼,带着蔑视的冷笑看着我:“不过不要太狂妄了,小鬼!”   我不语,抬手丢给他一把刀,这是从黑主灰阎那里拿来的,夜刈十牙瞟了一眼,薄唇冷冷地一勾,大拇指反勾着刀柄,闪着寒光的刀出鞘,反射着月光和波动的水光,带起森冷的杀气,对面的少女已经将整把刀拔了出来,刀尖轻划着地面,令人战栗的声音幽幽地传出。   杀机,顿现!   跑了几分钟,优姬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微微地喘着气,从听到枪声的那时候起,她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告别了宴会上的吸血鬼们,一个人在偌大的学院里找起了那个银发的少女。   会长,你一定要没事……   优姬握紧了拳头,想起宴会上吸血鬼们的话,心中充满了自责,为什么可以那样毫不在意地说出来呢,为什么自己要执意去确认……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给那个照顾她多年的少女带来了无法言喻的伤害。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恢复记忆?那时候刚刚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多了个姐姐,谁知却发现她的眼睛散发着野兽的红光,自己吓坏了,理事长将她送走,而自己……被枢学长消去了记忆。可笑,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会长已经没事了,却不知道几年来那个银发的少女或许一直在痛苦地挣扎。   在被那个levelE袭击的生死关头,破碎了记忆碎片涌了上来,拼凑出被她遗忘的那副画面,她看到少女被理事长带走,交给了猎人……枢学长透过窗户,冷冷地盯着那一幕,她突然跑了出来,想要请求理事长把少女留下来,但下一刻就失去了知觉。   栗发的少女又跑了起来,酒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不住地逡巡。她的所有记忆从五岁那年,那个人开始,但是就算是他也不行!那个少女是和理事长一样对她重要的人,不可以……就算是枢学长,也不可以伤害她!   “会长!”   我远远地听到了喊声,优姬?她怎么跑过来了。我把搁在夜刈十牙脖子上的刀慢条斯理地收了回来,用我这辈子最诚挚尊敬地语气道:“您输了,夜刈老师。”   我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无视他黑得能滴出水的脸色,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地转身向优姬招了招手,栗发的少女却看了看夜刈十牙,跑过来冲在了我身前,张开手挡住了我:“您是猎人吧?但请不要对会长动手!”   我愣了愣,看着站在我身前的比我矮了半个头的栗发少女,她一双酒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夜刈十牙,我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优姬,他不是我的对手……”   我把手里的刀伸进水池里,把被我打落的那把刀挑了上来,优姬转头看着我,我笑了笑:“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吧。”   她低下了头,我抬手捋起耳侧的长发:“五年前,咬我的不是普通的吸血鬼,而是……像玖兰枢一样的纯血种,我刚到理事长家的时候,就险些没有控制住,出现了暴走的状况,那时候不巧被你看到了,我虽然无意伤害你,但还是给你留下不好的记忆了吧?”   “会长为什么可以这样说呢?”低低的声音传出,优姬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明明我们都有过那样的经历,我应该会比其他人更能理解会长的痛苦……”   “因为我迟早有一天会走向毁灭,优姬。”我揉着她的头发:“而你不一样,忘掉一些事情有时不是坏事。”   “不是的!我不会因为那样就放弃会长!”优姬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她的手抓着我的手,激动地道:“就算会长不同意,我也想站在会长这边,就算……就算枢学长不允许也是一样!”   “优姬,”我微微皱眉,看着她那双生机勃勃的大眼睛:“你应该是害怕吸血鬼的吧,你知道那究竟有多恐怖吗?”   她摇摇头:“我知道会长不会伤害我!”   “愚蠢……”夜刈十牙看了优姬一眼,撇过了头,然后忽然嘴角抽搐了起来,只见某理事长捧着一个照相机流着宽海带泪飘了过来,激动地大叫:“啊,这是多么可贵的感情!爸爸我都嫉妒了~”   “扑通~”夜刈十牙将那个聒噪的家伙一脚踢进了水池里:“傻瓜理事长的傻瓜女儿……”他嘀咕道,黑主灰阎从水里挣扎着,抬手愤怒地指着夜刈十牙:“小零酱和小优姬都是我可爱的女儿~你这个凶残的家伙一定是在嫉妒!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而夜刈十牙从一头卷发下抬起眼睛来,神色郑重地看着我,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疲惫,这个冷漠的男人活了三十多年,却仿佛失去了一生中所有应有的快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充满鲜血的道路……就努力挣扎到最后一刻吧,零。”   他转身,双手插兜迤迤然地走远,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黑主灰阎趴在水池边上,张圆了嘴巴看着走远的夜刈十牙,我轻轻叹气,侧首道:“走吧,优姬。”   “阿嘞?”几秒后,某个仍泡在水池里的理事长看着他两个女儿的背影,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傻眼地挠挠后脑勺:“怎么只剩我一个了?”   “枢大人。”紫色短发的少女半跪在地毯上,栗发的纯血君正倚在他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星炼愧疚地低下头:“都是我不小心在那个猎人面前暴露了行踪,才会让优姬小姐受伤……”   星炼紧紧抿着唇,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无形的压力才消失,玖兰枢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下次。”   “是。”星炼恭敬地道。   “不过……”玖兰枢轻轻启唇,酒红色的眸子似乎能穿过夜色葱郁高大的树木,似乎是想起那个少女的善良和不忍,他唇角轻勾,低低地呢喃:“优姬,实在是太温柔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再加一更~ ☆、画眉   第三十三章画眉   “真是叫人不舒服啊~”轻轻地吐出烟圈,灰色头发的协会长仰躺在座椅上,面前的办公桌上,几张空白的资料铺散开来,他身旁的中年猎人拿起其中的一张,端详了两眼后扯了扯唇角:“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关于‘晓’的调查?”   “除了那只黑鸦,现在也就是确认晓之零姓锥生而已。”协会长细长的绿眼睛里闪过阴冷的光,阴阳怪气地抱怨:“那孩子是和当年的鹰宫一样让人仰望的天才……可惜,性格却比鹰宫冷漠得多。”   中年猎人却摇摇头:“她可比鹰宫危险多了。”他盯着那张资料上少女的照片,协会长挑起了眉毛:“你是指五年前的那件事吗?”   中年猎人把手一摊:“我早说过当初就应该取消她的猎人资格……”他的语气严肃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把levelE的血放干来吸引吸血鬼,疯狂地杀戮……甚至负责管理的两个levelB也死在她手里,让元老院和协会差点开战,因此被吸血鬼称为‘银色修罗’的家伙,你居然还一直把她留用。”   “协会已经不比从前啦~”协会长一边感叹着一边吸了一口烟:“黑主早就不干了,夜刈家也只有夜刈十牙一个了,雪织家和结木家也没有人了……远山家,就剩下你这个糟老头子~”   中年猎人脸上掉落三条黑线。   “我之所以顶着那些老不死的压力支持‘晓’这样半脱离协会管辖的组织,也是为了维护如今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啊。”协会长叹了口气,目光在桌子上那几张空白一片的资料上扫过时,还是蹙起了眉头。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协会长和中年猎人对视了一眼,将资料收了起来。来人很有礼貌地敲门,协会长将扇子遮掩着半边脸颊,唇角一勾:“请进~”   黑发的少年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的紧身风衣衬出他修长的身材,少年有一双弧线优美的淡红色的眼睛,下颚脖颈的线条偏于纤细,一张清秀干净的脸庞甚至如女子般娟秀,他优雅地一步步走了过来,一举一动都有着仿佛天生而来的贵族风范:   “安德·凡因,代表零小姐和理事长表示对您的问候,协会长。”   “啊呀呀,原来是安德君。”协会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细小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少年,“又见到让我欣慰的天才猎人了呢,黑主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   “您谬赞了,协会长。”安德·凡因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冷笑:“事实上我今天来是奉了零小姐的命令,她非常感谢您同意委派黑鸦君来黑主学院,另外——”他顿了顿,接着道:“有件事应该让您知道,协会的No.1昨天已经易主了。”   协会长扇子下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中年猎人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然而安德·凡因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依旧优雅礼貌地站在那里,协会长突然笑道:“零这孩子真是让我赞叹呀,她果然没有丢锥生家的脸……”   安德·凡因微笑着晗首:“我代表零小姐多谢您的赞誉,事实上为了和平这个共同的理想,零小姐已经决定用No.1的推荐权。”   “哦,是新的猎人吗?”协会长盯着黑发少年的脸,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兴趣。   “不,”安德·凡因微笑着摇头,睁开了他那双淡红色的眸子:“是邀请协会的其他猎人进入‘晓’。”   “‘晓’是零小姐在三年前创办的,隶属于吸血鬼猎人协会的组织,但由于某些原因,甚至对于同行的猎人,也是实行成员身份保密的办法……”安德·凡因似乎没有看到对面的两个人复杂猜疑的脸色,继续循循善诱:“协会长应该很想了解这个组织吧,为了更好地管理协会……零小姐也觉得为了更好地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我们之间应该互相增进关系才是,那时候,可能您会见到一些让您意外的面孔呢。”   协会长沉吟片刻,绿色的小眼睛抬了起来:“我想晓之零应该会欢迎……我和远山君推荐的人吧?”   “零小姐一直相信您的领导。”安德·凡因晗首,低下的眸子却划过浓浓的嘲讽。   看着黑发的少年推门出去,协会长直起了身,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白得吓人的一张脸上若有所思,一点点地合起了扇子。   “他刚刚说了‘我们’,”身旁的中年猎人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协会长闻言眯起了眼:“你是说……安德·凡因是‘晓’的人,而不是黑主的?”   “画眉,”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将一张空白的资料拿了起来:“我早应该想到的,他是那只最危险的画眉鸟。”   …………………………………………   漫天冰冷的雨中,黑发的少年单薄的身体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雨水如无数小的石头一般打在他的肩膀上。冰冷的深秋,他却只穿着几乎不能提供一点温暖的白衬衫,裤子也脏兮兮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少年捂着脖子,那里正泊泊地流出鲜红色的液体,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几乎呆滞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地走向死亡的边缘,雨水落了下来,将铁锈味吹散出老远。   就这样解脱吧……他嘴角勾起苍凉的笑,听着不远处野兽一般的嘶吼,抬起头,冰冷的雨冲刷着他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已经以为自己踏入了地狱时,那个银发的少女一步步轻轻地走了过来,雨水在她撑着的伞边形成一道帘幕,她停了下来,他闻到了新的血的味道。   黑发的少年抬起疲惫的眼皮,入目的是一双极美的眼睛,瑰丽清澈,像浸在水中的紫水晶,他听见她悠悠地开口:“你仍然活着。”   少女轻轻俯下身来,抬手拨开他脸颊上散乱的头发:“你仍然有希望……相比于我来说……”   他看到那双极美的眼睛里闪过骇人的红光,少年张了张嘴,淡红色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惊惧,银发的少女却笑了,极浅极淡的笑容:“照你自己的意愿生存下去吧,”她说:“就算处在死亡的边缘。”   风吹起黑发少年额前柔软的碎发,淡红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眼前黑主学院高大的建筑,他忽然抬手按住了脸,肩膀轻轻地抖动起来。   您真的要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吗?   若我打算做出可能会让您失望的事情呢?   my lady。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学园祭   第三十四章学院祭   黑主学院的女生们又沸腾了。   “比圣巧克力那天还热闹呢。”架院晓瞥了一眼窗外,与他并排走着的早园琉佳微微挑眉:“是因为临近学园祭的缘故吧。”   似乎是想起什么头疼的事情,两个人都抿起了唇,走在前方的支葵千里面无表情:“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说起来,”远矢莉磨看了一眼前方:“昨天玖兰宿舍长和锥生会长在商量关于学园祭的事情吧?”   一众吸血鬼都停了下来,远矢莉磨继续面无表情地道:“那之后玖兰宿舍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还没出来。   早园琉佳看看架院晓,架院晓扯了扯嘴角,又看向蓝堂英,而蓝堂英又去看一条拓麻:“啊拉,其实枢的状态还好啦。”金发的吸血鬼从怀里掏出他的小本子扬了扬,心情愉悦地宣布:“又多了十组记录哦~”   “那就代表差点没打起来吧~”支葵千里睁着死鱼眼吐槽,远矢莉磨接着道:“一条,你居然去偷听~”   一条拓麻仍旧笑眯眯:“那可是比漫画还精彩的东西哦~”   架院晓拿过一条的“记录”,看了两眼后眉头一挑,一条拓麻以外的吸血鬼都朝他看了过来,架院晓看着那条前缀头像明显有他们宿舍长风格的记录念道:“永远是C的伟大女性……”他喃喃自语:“那个女人原来只有C吗?”   早园琉佳抱着胳膊冷笑三声:“我还以为她比我大一号呢。”   原来你也是C,夜间部吸血鬼们齐齐在心里吐槽。   “那回复呢?”远矢莉磨问道。   架院晓把目光往下移了移,然后嘴巴大张傻在原地,一条拓麻在旁边笑眯眯地摇着食指:“是万年老处男哦~”   在一条拓麻灿烂的笑脸后面,浓浓的章鱼状黑气张牙舞爪地散发出来,夜间部吸血鬼僵硬着脖子转过去,他们宿舍长不知何时站在他打开的房间门口:“一条?”   那一贯温柔的语调带着深藏的危险,栗色的碎发遮住了玖兰枢的眼睛,然而一条拓麻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纯血君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今年的学园祭,你要代表夜间部的荣誉拿到第一名哦。”   “啊拉,比赛内容已经出来了吗?”一条拓麻祖母绿的眸子一亮。   “黑主学院传统的舞蹈节在近几年被定在了一年一度的学园祭上,通过学园祭上全校师生参与的比赛结果来决定挑选舞伴的资格。”优姬额头冒着冷汗地看着四眼班长盯着自己的幽怨脸:“真让人担心啊,黑主优姬,你是除了体育之外所有比赛都拖后腿的家伙~”   “班长,你这样的说法过分了吧……”优姬身旁的若叶沙赖道。   “由于并不是以学年成绩作为评判标准,而给了那些平均分差的班级一个希望~但是!去年的比赛的冷笑话,你的分数之低让我们整个班都成了垫底的~”四眼班长幽幽地抱着书飘过优姬身旁:“评分最低的班级会被派去后台跑腿……学园祭可是日间部与夜间部共同参与的重要的官方活动,黑主优姬!要是因为你而害的我不能和我心爱的琉佳酱共舞的话……”   班长愤怒地抬起手吼道:“我会恨你一辈子!”   班长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掉了,优姬抱着书惊恐道:“完了,要是不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比赛的话……”   “那个,优姬,你不用太担心,每年的比赛内容都不一样的……”若叶沙赖劝道,然后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比赛内容也应该出来了吧?”   “但愿对于我来说不是那么难的……”优姬哗哗哗流着宽海带泪。   “最新消息——”戴着风纪委袖章的黑发少年从后面走了过来,四周的女生们立刻转过头去,若叶沙赖眨了眨眼睛:“是莲君呢。”   “今年的比赛题目是……”少年俊秀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男女反转大体验——”   “黑主学院的四大特色~”窗帘飞舞的房间里,淡紫色长发的少女抬起手臂,一只红眼睛的乌鸦落了下来:“一是日夜分开的授课制度,二是将比赛和舞蹈结合的学园祭~”她紫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背后的戴着鸢形面具的少年:   “三是美型的夜间部学生,四是大名鼎鼎的恶魔会长……”少女娇小玲珑的身体抖动着,兴奋地摆动着双腿:“啊拉啊拉,真是好有趣呢。”   “决定了,我也要去黑主学园……”   …………………………………………   “转校生?”   我抬起头,看着站在窗前的黑主灰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楼下的路上,优姬正带着一个淡紫色长发的娇小的少女向着教舍的方向走去。   “本来说好很早以前就来的,但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在深山的别墅里静养到现在……”黑主灰阎道,转身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我让优姬做她的向导,看起来并不是个麻烦的角色。”   “红·玛利亚吗?”我拿起桌子上的入学表格道,红茶的热气熏着我的眼睛,忽然轻轻地笑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什么?”黑主灰阎似乎没听清楚我的话。   我抬起眼睛盯着黑主灰阎,一字一句地开口:“这个女人很危险,叫优姬离她远一点。”   “哎?”黑主灰阎有些傻眼,我冷笑着抚上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滚烫的感觉一直传到了眼睛里:“这恶心的羁绊让她在我面前无所遁形……应该是再也等不下去了吧,才会跑到这里来寻求力量……”   “哎?零,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发的少女放下茶杯,迤迤然走了出去,只留下某理事长在原地傻眼。   “来到这么有趣的班级真是太好了,我说啊,你们还没开始上课吗?”   轻柔的女声响起,教室里的夜间部吸血鬼们诧异地转头,紫色长发的少女嘴角噙着莫名的笑容,一双紫色的眼睛朝他们望了过来。   “你是谁?”   少女看着向自己发问的金发少年,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你?”   她娇小玲珑的身体飞跃起来,轻而易举地踩着课桌,在蓝堂英还未反应过来前就站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捧起金发少年的脸颊:“我说你,刚刚那个‘你’是在说我吗?”   少女那张精致苍白的脸无形之中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紫色的眼睛注视着金发的吸血鬼骤然缩小的瞳孔,看着他被自己几乎吓得瑟瑟发抖。此时静静倚着窗户的玖兰枢合起了手里的书,淡淡地开口:“新来的只要报上名字就可以了,红·玛利亚。”   被叫到名字的吸血鬼转头,看到玖兰枢,眼中划过意味深长的笑意,仍旧跳跃着向着玖兰枢扑了过去。   “让您不高兴了真是对不起,玖兰枢大人。”淡紫色长发的吸血鬼执起玖兰枢的手,在对方的面无表情下突然开心地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而这个亲密的动作把把周围的吸血鬼们全都气得不轻:“能在这里见到纯血种的大人,玛利亚好高兴……”   他们的枢大人啊啊!!   “初次见面……”玖兰枢冷漠地吐出几个字,与热情的紫发吸血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对不起,似乎是我把气氛搞糟了呢。”仿佛刚发现四周的吸血鬼的目光,红·玛利亚放开了玖兰枢的手,紫色的眼睛含着莫名的笑意:“看来,我还是先消失一会儿比较好。”她依旧跳跃着,快速离开了教室。   “什么嘛,那小孩……”沉默了几秒,早园琉佳皱着眉头看着关上的门,架院晓看了她一眼:“别那么生气,当心皱纹越长越多~”   早园琉佳炸毛:“要你多管闲事!”   …………………………………………   “优姬,”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我看了一眼栗发的少女,扬起一个笑容:“不欢迎我进去吗?”   “啊,不是,我当然欢迎……”优姬挠了挠头,我顺着打开的房门朝里看了看,瞬间明白了什么:“哦~是在忙呀。”   “那个,我只是随便弄一下~”优姬童鞋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我们班要商量着排演话剧去参加比赛,所以我想尽量多帮一点忙……”   “不用太拼命的,”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有期末考试呢不是吗,舞会的话……”我笑眯眯地道:“你的枢学长一定会选你的。”   “会会会长你在说什么——”被我说中心事的优姬少女红着脸,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她突然又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比我好的女生太多了……”   “但优姬是独一无二的呀。”我拍拍她的肩膀,走了进去,她的床上摆着几个绿色的道具,看得出她之前都在这上面用功:“夜间部的话,向来他们比赛的名次都是靠前的,你的枢学长不会给别人抢走的。”   “那个,会长……”她忽然欲言又止,侧过脸去不敢看我:“你的状况……还好吗?”   “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清楚的。”我笑了笑,但优姬却不太相信我的说辞,一双酒红色的眼睛看着我充满了担忧:“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会长总是叫我不用担心,总是有一种叫我不要多管闲事的感觉……”   我的笑容敛了下来,叹了口气:“优姬,”我看着她静静道:“你和理事长都是我重要的人……我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我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所以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栗发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看见她眼里的关心和同情,心中忍不住地感叹,真是个心软的孩子……我将那个冰冷的银色的武器拿了出来,走过去,递给她。   “血蔷薇?”栗发的少女惊讶道,不解地看着我:“会长,你……”   “这把枪是对人类无害的,专门针对吸血鬼的武器。”我悠悠地开口,叹息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理事长当初把它交给我,有两层意思。”   优姬看着我,瞳孔因惊恐而缩小。   “被纯血种咬了的我,万一哪天堕落的话,杀了我是唯一解脱的办法。优姬,levelE的命运,你知道的吧?”   “怎么……怎么这样……”栗发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握紧了拳头,语调也颤抖起来:“为什么你们都毫不犹豫地对levelE判死刑呢,就连会长你自己也是!”   “优姬,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原是人类的吸血鬼们,没有了家园,也没有了亲人……相比于让他们被那些贵族的吸血鬼‘处决’,被猎人消灭或许还能保留他们身为人类的、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是个猎人,我的手上曾沾满了他们的血,所以应该更能理解吧……当我也面临那种绝望的时候,死亡其实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我拉过她的手,将血蔷薇放在她手心里:“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说起来,它其实并不算是猎人的武器呢……”   我越过呆愣的优姬,一步步走出了她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滚求评论~ ☆、黑暗的公主   第三十五章黑暗的公主   夜之寮。   窗前的棋盘旁,栗发少年优雅地手执黑棋,一枚白色的棋子正孤身闯入了黑色的棋子里,而另外的白棋远远地在一边与它遥遥相对。   “枢。”一条拓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   一条拓麻推开了门,玖兰枢转过头去,新的转校生红玛利亚双手交握,有些怯怯地站在门口:“红玛利亚说在现在的宿舍里很紧张,睡不着,为了夜间部的和平,想先离开宿舍住一段时间——夜间部成立前所使用的旧校舍,我想是个不错的选择。”   玖兰枢静静地从那个少女的身上移开了目光:“明白了,我会去跟理事长说明的。”   “真的吗?太好了~”得到允许的红玛利亚像是离开笼子的鸟儿,欢快地跳着就跑开了。一条拓麻伸手却只抓到了空气:“哎?”   房间里的玖兰枢却是轻轻摩裟着棋子,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绯樱闲,你的演技未免也太差了。   “看来那个风纪委说的不错,你果然在这里。”   我从湖光月色中转过头,金发的吸血鬼悠闲地双手插兜向我走了过来,我挑起了一边眉毛:“蓝堂英?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只是有点事情想提醒你一下。”他走到我身边,站在湖边柔软的草地上,举目望向镜子一般的湖面,夜风轻轻扬起那头招摇的金发:“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   他低声感叹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神情有几分严肃地看着我:“你对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怎么看?”   “那个小女孩吗?”我漫不经心地道,夜间部的吸血鬼也不是笨蛋,已经发现什么了吗。我故作惊讶地道:“她要抢走你家枢大人了吗?”   “你这家伙……”金发的吸血鬼瞬间黑了半张脸,好在蓝堂英童鞋的脾气已经磨练了不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臭着一张脸对我道:“红玛利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那个女人?”   “几年前残忍杀害了你的家人的吸血鬼,也是我们的纯血种女王——绯樱闲。”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地握紧。   蓝堂英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我,微微皱起了眉:“而红家和绯樱家,很久之前就是远亲……”   “你是想告诉我,也有可能是绯樱闲改变了外貌来到这里了吗?”我静静地开口。   “我可没这样说~”金发的吸血鬼摊开手,“不过,”他话音一转:“纯血种的能力,只有纯血种知道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们吸血鬼不是都以纯血种为尊吗?”我问道,目光静静地看着湖面,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蓝堂英唇角勾起,瞥了我一眼:“是为了夜间部的和平吧……毕竟这里的日子确实不是很讨厌……”   他说着,依旧一副悠闲的模样,转身渐渐地走远。   …………………………………………   “那种模样,那个名字,你想干什么?”   将手中的白棋放在摊开的书页上,坐在桌后的玖兰枢抬起一双冰冷的酒红色眸子,看着面前的红玛利亚,不,应该说是绯樱闲,娇小玲珑的身体却以高傲的女王姿态站在那里,即使是面对玖兰枢,眼神也丝毫没有躲闪。   “啊,也是为了帮你哦。”绯樱闲嘴角噙着玩味的笑看着玖兰枢。   “真是恶趣味啊,”玖兰枢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虽然我认为,你只不过是想玩弄这里罢了。”   “只是想玩?你什么时候会使用良心来看待事情了?”绯樱闲暗含嘲讽的话让对面的纯血之君脸色再度冷了下来,僵硬得可怕,“明明和我是一种人……”她依旧笑着看了玖兰枢一眼,转身和那个戴着鸢形面具的少年离开了房间。   沉默的房间里,玖兰枢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他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下一秒窗户上的玻璃就崩裂出无数道裂痕,但纯血君的脸色依旧凝重得可怕,他轻轻摊开自己的手掌,凝视片刻后,紧紧地握了起来:   “减弱了吗?为什么……”   “海斗那家伙托我把它带给你,他对刀术的天分不够。”   我回想起把No.1输给我之后夜刈十牙的话,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手里的刀古朴的质感传到了我手心里,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涌来,那个曾经让所有人都寄予厚望的少年,温和的笑容永远地定格在了他死亡前的一刻,明明带着那么多遗憾,眼睛里却是毫不犹豫的坚决果断。而当我面临着与他相同的处境时,我却不能做和他一样的决断。   我想再看那个银发的少年一眼,那个曾经说过无数次听我的话,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的那样孩子气的话的少年。   推开礼堂的门,我一眼就看到了红玛利亚,我知道那个娇小玲珑的身体里,藏着的是一个绝望到疯狂的灵魂。她看着我,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对,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因为,有着羁绊,现在,只有‘那个’能消除内心的孤独……”   她的目光瞥到我手里的刀上,眼角都愉悦地弯了起来:“终于,来杀我了吗?”   “你应该知道我是这个学院的守护者,你来这里想做什么?绯樱闲。”我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出那个名字。   “真是个好孩子呢,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我来,了不起呢,零……不过……”她话音一转:“你是杀不了我的,对于赐予你鲜血使你堕落的主人的我,赋予你作为吸血鬼的生命的我,你是无法违抗我的命令的。”   “所谓的羁绊,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绯樱闲,人类对于你来说应该只是食物。”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好像曾对食物动过多余的感情呢。”   话音落下,我不意外地从这个纯血种吸血鬼的眸子里看到那道刻骨的伤痛。   “你又用什么来消除你内心的孤独呢?羁绊吗?”下一句话出口,我脖子上的十字架就滚烫了起来,绯樱闲顶着红玛利亚的躯壳,用那双紫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无法驱使的孩子呢。”   “会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比如……让你刮目相看的家伙。”我再次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然而刚刚走出一步,一道劲风从我背后劈了下来,我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了出去。   “闲大人?”少年疑惑的声音响起。   “有她在,这里应该会很热闹的吧。”   ……………………学园祭比赛……………………   黑主学园的学园祭正式开始了。为了获得更多的在晚上的舞会上挑选到心仪舞伴的资格,每个班级都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认真对待,特别是在期末的学期测验之后,几乎每个教室都成了排演的场所。理事长黑主灰阎对此表示今年的学园祭学生们的参与热情达到了前几年都无法比拟的新高度,全都是因为他&任课的各位教师&学生会的各位成员&日间部夜间部的各位班长宿舍长,共同通过的一个新颖的内容。   男女反转大体验!这是黑主学园被学生们无比爱戴私底下又称为“恶魔会长”的学生会会长首先提出的创意,经过他们的完善丰富之后,全学园的学生们表示他们的热情被调动起来了!   在第二十七场比赛时,气氛达到了顶峰。   “啊啊啊,那个公主是谁……”   “我的天啊,是一条学长!不,是一条公主殿下!!!”   “好美的公主殿下,我都想把她娶回家了!!!”   “其实我觉得玖兰学长也蛮适合的……”弱弱的声音。   再小的声音也瞒不过吸血鬼的耳朵,穿着王子服佩戴着宝剑的早园琉佳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要是枢大人能演公主的话她是不会反对的……看着躺在冰床上闭目沉睡的一条公主,早园王子坚定地拔出了佩剑:“我一定要将公主救出来!”   蓝堂英用他那温柔的声音在幕布后做着旁白:“挡在早园王子面前的是无数坚硬的寒冰,它们阻挡了营救公主的路……”   没错,夜间部的吸血鬼想来想去,最终玖兰枢拍板定案,决定把睡美人搬上舞台,只不过,是经过改编的睡美人。   荆棘什么的多没难度,对于人类来说,厚厚的冰层看起来更为困难。   早园王子打败了邪恶的王后,回答了守护精灵的提问后,终于举起剑要把公主救出来了!   听着道具剑一下下劈在冰上的声音,一条拓麻穿着华贵的公主裙躺在冰冷的冰床上内心默默地流泪,蓝堂你这混蛋!把冰结得那么严实干嘛?吸血鬼也是会怕冷的好么!他都冻得要发抖了!   四眼班长拿着手绢擦着眼泪,盯着台上的早园琉佳:“我的琉佳酱真是英姿飒爽……”   台后穿着大红蓬蓬裙的支葵千里一脸阴森地向远矢莉磨张牙舞爪:“我是邪恶的女巫王后,我不允许有人比我更美丽……”   远矢莉磨面无表情地把巧克力棒塞进他嘴巴里,后者立刻乖乖地安分地嚼了起来:“你的女巫王后刚刚已经完蛋了,支葵。”   台上早园王子终于把冰层劈完了,她一步步走过去,现在正一脸柔情地看着沉睡的一条公主。   台下的学生们欢呼着:“快吻啊,快吻啊!”而优姬则是被旁边的班长吓了一跳,四眼班长流泪痛呼:“琉佳酱不要啊!”   “我应该先把公主从这里带出去,让她看到一百年都不曾见过的阳光。”早园王子深情地道,一条公主应该在阳光下与王子相拥着醒来——老娘才不要吻他!   一条拓麻:我也不想让你吻,晓会杀了我的啊啊!   于是早园王子把一条公主打横抱起来,一步步地走出破败的王宫,然后,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了刚刚劈碎的冰块,全场观众傻眼——   一条公主掉到台下了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快进中~ ☆、背叛   第三十六章 背叛   第一抹夜色涂染上天空时,柔和而富有旋律的音乐在整个会场响起。   在无数女生惊艳的目光下,我站在会场的入口,把面前穿着一新的夜刈老师推了进去,说实话,这个老男人换上那身我特意定制的灰黑色西装之后还是非常有魅力的,他绝顶的身材和沧桑的眼神绝对让人着迷:“给大家透露一个秘密哦,教伦理课的夜刈老师还是单身……”   我几乎看到在场的女生们盯着夜刈十牙眼睛里冒出了亮光。   我推着夜刈十牙的肩膀,不顾他黑了的脸色:“为了黑主学园的安定与繁荣……夜刈老师已经答应,今天晚上不管是谁来找他跳舞,他都来者不拒!”   “会长万岁!”   我微笑着看着激动的女孩子们,在夜刈十牙耳朵旁低声嘀咕了一句:“作为老师不可以失信哦。”就把他推进了人群。   身穿中世纪伯爵服的黑主灰阎在一旁悲愤地捶柱子,哗啦啦流着宽海带泪:“那种冷冰冰的家伙有什么好的~”   不远处一身淡粉色长裙的优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黑发的纤瘦少年。黑主灰阎立刻一副惊艳到了的模样,流着泪扑了上去:“优姬,你盛装打扮了啊!”   优姬一脸冷汗地躲开,黑主灰阎扑到了地上,仍在不死心地招手:“等会儿一定要和爸爸跳舞——”   优姬忙点点头。我看着仍旧戴着风纪委袖章的黑发少年,微笑道:“后半场的警戒就拜托你了,莲君。”   “请放心,”他银灰色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会长今天非常美呢。”   “谢谢。”我毫不谦虚地接下了他的赞美:“前半场有安德看着,莲君可以邀请心仪的女孩子跳舞。”   黑鸦莲夭唇角一弯,他向我优雅地弯下了腰,同时绅士风度十足地伸出了手:“那不知零小姐能否接受我的邀舞呢?”   “当然。”我轻笑道,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枢。”   一条拓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玖兰枢没有转身,金发绿眸的吸血鬼露出一个担忧的微笑:“你这些天都是一副低落的样子呢。”   一条拓麻转了转眼睛:“你难道还在为我没有取得第一名而生气吗?”   “不,你已经尽力了。”玖兰枢看了他一眼,目光静静地看着夜色:“只是……有‘棋子’异动了而已。”   “啊,你是曾说过,在这里聚集了你想要的‘棋子’呢,”一条拓麻唇角的微笑带着一丝苦涩,他叹了口气:“虽然这里的和平是勉勉强强的,但是大家都很喜欢呢,枢。”   金发的吸血鬼背靠在栏杆上,祖母绿的眸子中闪烁着会场中的灯光,他看到了那个穿着淡蓝色抹胸礼服的银发少女,目光渐渐地柔和下来:“枢……你不觉得她很美吗?”   玖兰枢酒红色的眸子看着一条拓麻,划过一丝讶异,他皱起眉头:“一条,你……”   “我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啦,没别的意思。”一条拓麻笑眯眯地摆摆手,然后又在玖兰枢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赞叹:“即使放到高级的血族里也是耀眼的存在呢,但我们却不可能会拥有那样的笑容。”   玖兰枢静静地将眸子转过去,那个银发的少女正在人群里穿梭,她的爱慕者正执着她的手与她共舞在灯光下,少女唇角一贯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刺眼。   “没有任何虚假……以至于我从来都很难相信她是如此地憎恨吸血鬼。”一条拓麻悠悠道,祖母绿的眸子一点点地低下去:“就算是虚假的和平,也是如此维护……在这一点上,或许我是最能理解她的吧。”   纯血君默然不语。   ………………………………………………   手腕被突然抓住时,我惊讶地转过头,金发的少年抿着唇站在我身后,我不解地眨了眨眼:“蓝堂同学,你这是……”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才松开我的手,向我弯下了腰:“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然后他抬起头,盯着我毫不犹豫转头就走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又拉住了我的手:“喂,你这女人!”   蓝堂英的脸色非常臭,把几个向我走来的男生都吓了一跳,他脸色更加不善地嘀咕了一句:“算了。”然后又凑到我耳边:“跟我来一下。”   我没有拒绝,与他离开了舞会。夜间的温度渐渐低了下来,我靠在一棵树上,会场里的灯光远远地投射在树叶上,我看着面前不知低着头在想什么的金发吸血鬼:“可以说了。”   他转头,定定地看了我两秒:“你到底在想什么,锥生零?”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一无所知。”我慢慢地扬起微笑,很好,蓝堂英,比我想象的要敏锐,他盯着我的眼睛,语气也严肃了起来:“你早就发现那个女人了吧,你的仇人……作为这所学园的‘守护者’,我们认同你的存在和作用,也并不希望枢大人努力的和平被破坏……你难不成是打算旁观吗?”   没错,我在心里道,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我不会让那些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过去得不到一滴血的祭奠,我摇摇头:“蓝堂,你难道忘了,除了我之外,这个学园还有其他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存在的家伙吗?”   我看着他瞬间愣住的表情,接着提醒:“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做不了什么的……比如说杀了她,那么除我之外的那个人,故作不知地将危险放进来,他想做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枢大人他……”蓝堂英握紧了拳头,蓝绿色的眼睛里涌起不可置信,他的话噎在了嗓子里,撇过头,低低道:“枢大人……有他自己的决定。”   “但“狂笑”公主绝不是闲着没事来黑主学园喝茶的吧。”我抬手扯下脑后的发夹,一头及腰的长发铺泻下来,扫在我的肩膀上,我转头,安德·凡因正向我走来。   “我们现在出发。”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蓝堂英,一会儿会有一场好戏让他看的。安德·凡因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微笑,对着我优雅地弯下了腰:“yes,my lady。”   我抬头看了一眼露台上的玖兰枢,此时那个淡粉色裙子的少女已经离开了他,从会场里冲了出来。纯血君酒红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地与我相视而过,我的唇边轻轻地扬起一抹谁都无法察觉的轻笑,没错,去吧,优姬,带着血蔷薇,让我看看纯血之君的抉择。   ………………………………………………   夜色中,厮杀溅出的血液隐藏了踪迹,明月半掩在乌云里,森冷的刀尖轻轻划着石板路,扬起锋利的杀机。   我一步步地走向前,面前的少年手起刀落,一双双冒着野兽般猩红色光芒的眼睛化作了尘埃,我从那些佝偻的身影中穿过去,巷道的尽头,那个身穿礼服的少年优雅地立在破败的废墟上,月色轻轻撒在他的脸颊,他像个孩子一样笑着看着我,眼中却是森冷的光芒。   “现在应该是‘和平’时期才对,你想做什么?”他头疼地看了看我,抱着胳膊托起那精致的脸颊:“利用猎人协会把那个囚徒的消息透露出去,却反过来找我,你想做什么,银色修罗?”   “你也说了,我是‘修罗’。”听着背后不断传来的levelE的惨叫声,我抬起头,看着那个纯血的吸血鬼,他看着我,忽然捧腹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收藏品,即使是被别人玷污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双眼睛看着我,闪过浓浓的狂热:“也是无法让人忽视的,不想放弃的存在……”   他高傲地抬起头,带着蔑视看着我:“想杀了我吗?”   我不语,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刀,刀尖轻轻地划过地面,一步步地走近他,他扬起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撒,伟大的演出要开始了!”   无数黑色的小影子扇动着翅膀向我扑来的那一刻,我身后的少年已经跃起,只一刀便将那些蝙蝠斩落,纯血的吸血鬼眯起了眼睛,下一秒,无数无形的风刃旋转着朝我割来,我恍若未觉地站在那里,当利刃疯狂地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反弹回去时,我抬起眼睛,手里的□□瞬间斩出——   浓浓的血红色液体在月色下渗入了石板,随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倒塌的墙被演出家瞬间撞出一个人形的窟窿,我闭上眼睛,双手紧握,第二刀无声地诡异至极地划破了夜色。   “它的名字叫做‘鬼歌’,厉鬼的悲泣之声,你听到了吗?”银发的少女站起身,缓缓将刀尖点着地面,夜风吹起长发,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说出口,血在我脚下流淌,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够!还不够!   他半跪在地面,忽然抬起头,对着我极为诡异地勾起一抹笑容:“我想我会先听到,你的悲泣——”   我握紧了刀柄,然而下一刻,我就看到我的胸口处,半截反射着月色的刀尖,一点点地滴落着红色的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快进中~ ☆、拥抱地狱   第三十七章拥抱地狱   我身后的那个人将刺入我身体的刀拔了出来,鲜血喷涌着划过我的眼睛,他接住了我倒下的身体,他敛下的眉目娟秀清冷,唇角一点点地残酷地勾起:   “您曾说过,让我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安德·凡因轻柔的语气像天鹅绒一般划过我耳边,现在却只能让我感受到每根寒毛都战栗了起来:“lady,我曾无数次想象过您最美的那一刻,然而现在,您却让我失望了……”   他忽然冷冷地挑起眉,下一刻,凌厉的破空声传来,安德·凡因的血溅在了我脸上,我几乎能看到他半个肩膀都被切掉了,同时月色映入了我的眼睛,我被另外一个站在高高的塔尖上的人抱在了怀里。   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将那极好听的清冷的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找到了,真正的偷渡者。”   我这才从喉咙里咳出一口血来,皱着眉头笑道:“偷渡者?这个称呼还真是……”   观月棱司皱着眉看了我一眼,眼镜下那双妩媚妖娆的凤眼轻轻地挑起了眼角,我闭上了嘴巴,他才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将目光看向下方:   “我以恶魔派遣协会管理课现任课长的身份,以违规偷渡入境罪将你逮捕,你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你在管理课监狱渡过的时光长短的决定因素。”   他高傲地一板一眼地将公事化的话说完,又低低地嘀咕了一句:“给地狱丢脸的家伙。”   “你们能找来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安德·凡因扯了扯嘴角,却面无表情,好似肩膀上的伤不存在一般,他冷哼了一声:“管理课一向是恶魔里最清闲的职位,该不会是和我一样闻着味儿过来的吧。”   “像狗一样嗅觉灵敏地潜伏在别人的食物旁边可不是一个高级恶魔应该做出来的事。”观月棱司冷冷地将话语吐出口,他话音一落,我就看到无数巨大的黑影狰狞地向下方扑了过去。   这么说我果然不是棋子就是食物吗?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柔和的灯光与浓重的黑暗对峙着笼罩了我的视野,火苗被透过窗帘的风吹得微微晃动,夜色中那轮明月皎洁如许地挂在天空,我躺在柔软的床被里,身侧是草绿色头发的观月棱司君静静的睡颜,他把眼镜摘了下来,那张美型无比的脸就算睡着了也是带着无形的高傲,他细长的眼睛弧线忽然动了动,一双蓝紫色的眼睛睁了开来。   “你饿了吗?”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但是不说点什么,我都担心我会被自己郁闷死,我得意无比的‘晓’居然出了背叛者,还是一开始就居心叵测的家伙。我对上观月棱司看过来的瞬间散发出红色光芒的眼睛,依旧是绮丽浓重的美,我顾不上感叹,赶紧补充了一句:“那个,我开玩笑的。”   “恶魔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需要食物。”清冷柔和的声音传来,他妩媚的凤眼在流光之中眯了眯:“与光明属性的天使相对,人类的一切黑暗的念头,贪婪、嫉妒、仇恨都是他们的力量之源,但人类的灵魂也是他们喜爱的东西。”   “越高级的恶魔对极致美味的灵魂执念越重,甚至会为此跟别的恶魔争夺,就算是被打上‘印记’的灵魂也是一样。”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那个家伙竟然不惜占据了人类的身体,一个高级恶魔居然会为了食物做出这种事,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只是比他的狩猎手段高级一点而已。”我抬手抚摸着脖子上的十字架,护食的恶魔天性……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突然靠近我的脸。   他轻轻地抬起了我的下巴,那只手非常美,洁白纤细如雕琢出的艺术品,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我的眼睛:“我的确觊觎你的灵魂……”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那张姿容绝代的脸蛋朝我凑了过来,有些冰冷的唇齿贴在了我的唇角,“可惜,”他在我耳边轻轻叹息:“还不到时候。”   苹果还没熟呢,当心酸倒牙。   “那个封印牢固吗?”我在他身下忽然开口问道,他抱着我的腰,把头搁在我胸口,混蛋!老娘是伤员啊啊啊!我想了想之前跟那个纯血吸血鬼的战斗:“碰到纯血种的血时好像还是会有点渴……也可能是我忘了喝水了……”   “是因为那个玷污你的吸血鬼发动了诅咒。”我抽了抽嘴角,玷污?好像之前那个纯血种小鬼也是这么说的,观月棱司接着用他那天籁般的声音接着道:“那种程度的冲击对封印造成不了破坏。”   “说起来,你们恶魔为什么都将纯血吸血鬼的初拥称为诅咒呢?”居然被万恶的恶魔称为诅咒的东西不得不令人好奇,观月君闷闷地开口:“因为吸血鬼本来就是被诅咒的一族……只不过他们通过血液将诅咒传递到了人类的身上……而这诅咒会破坏灵魂。”   “听起来恶魔跟吸血鬼倒是有些共通之处。”我想起无数曾死在我手里的levelE,那破碎的化为尘埃的身体和灵魂一起消亡在了世界上。但我的说法显然没有得到观月君的认同,他抱着我的手紧了一下:“也有原是人类的恶魔,虽然他们往往都会抛弃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但也是有理智的……恶魔跟吸血鬼,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是八竿子打不着吧。我在心里凉凉地吐槽。我动了动冰凉僵硬的手指,转了转眼睛,把手从他衬衣下摆伸了进去,贴在那暖暖的腰上,还忍不住摸了两下,好滑……我想起我上次闯进他浴室看到的,真是好怀念观月君的身材……他冷冷的声音像冰渣子一样传了过来:“你没有身为食物的自觉吗?”   “在苹果熟透之前,你是不会把它摘下来的,不是吗?”我打了个哈欠,失血过多的疲惫涌了上来,没等他再开口,我闭上了眼睛,抱紧了免费的暖炉,渐渐地沉睡在了恶魔的怀抱中。   ………………………………………………   “说起来,我和那个男人本无缘在一起……我只是一只被关在豪华的牢笼里的稀有的猛兽,而他只是作为我的饵食,被扔了进来,但这个人和以往的不一样,他静静注视着我……突然间我心血来潮,想试着和他聊上几句……于是,我第一次迷恋上了人类。”   紫发的少女静静地托着脸颊,含着淡淡笑意的眼中却是化不去的忧伤:“于是我没有一丝犹豫地把他变成了吸血鬼,我想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吧……但是,他却并没有拒绝和我一起逃亡远方……但那之后,等待我们的结局就是……”   枯萎的的树林中,她把淌着泪的脸颊贴在地上那一堆沙粒上,过了很久她才醒悟过来,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   与纯血种相恋的人的未来,似乎只能是毁灭……那段短暂的时光,是她漫长的生命中唯一的快乐。   浑身是血的绯樱闲躺在银发少年的怀里,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地哭泣,求着她不要丢下他。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她笑着问他,那滴眼泪流淌在她指尖。   银发的少年一双紫色的眼睛被泪水浸满,他哀伤地将脸颊贴在她手背上:“您明明早就察觉到我的心意……”   “要和我一起去吗?”绯樱闲抬手抱住了他,在这世上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竟是他的眼泪……呵……“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但,还是做不到吧?   “别愁着脸了,我不会让你变成吸血鬼。”绯樱闲笑着抚摸着少年的脸颊:“那个孩子一眼就看透了我,所以才会放心地让你呆在濒临死亡的我身边吧?”   她的身体化作晶莹的光点一点点地消失,银发的少年将她抱了起来,曾经那个坐在樱花树上的陪他一起哭泣的女子渐渐地消亡,他终于懂了她的那句话……吸血鬼远比你想象的脆弱。   无论是纯血种,还是levelE,他们即使拥有漫长的生命和人类无法比拟的力量,一旦死去,就只是一堆沙粒。无法进入轮回,无法保留灵魂,什么都不会剩下。   这就是,吸血鬼的诅咒。   “结束了呢,和你的游戏。”似乎是身体里血液的感应,裹着毛巾的纯血君一步步走到了窗口,侧首,依旧是一盘摆好的棋,只是其中的一枚白棋,已经被短剑刺得粉碎,玖兰枢酒红色的眸子流转着莫名的幽光,轻轻地吐出那个名字:   “闲。”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书的名字出现在新晋榜上,阿雪表示很happy,加一更~(另,存稿君告急倒计时~泪!) ☆、嫌疑   第三十八章嫌疑   昏暗的房间中,玖兰枢坐在单人沙发上,屈起了一条腿,手指托着脸颊,静静地听着架院晓的报告,但站在架院晓身旁的蓝堂英,却是始终低头不语。   “在那里只发现了消失了的绯樱闲的身体……还有那把叫做血蔷薇的枪。”架院晓像是对自己的话都有所怀疑般皱起了眉头:“然后理事长说,锥生零接到协会的命令,和安德·凡因离开了学园……要报告所见情况的话,就是这样了。”   “这样啊……”玖兰枢淡淡地开口,柔软的栗色碎发遮掩了他的眸子,看不清那下面的表情:“虽然我并不觉得锥生会长会做那种浅薄的事,但从情况上来看,的确是她对闲动的手——怎么了,蓝堂?”   “没什么。”金发的吸血鬼撇过了头。   玖兰枢收回了目光,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暮色:“无论如何,我得向元老院报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有人犯了禁忌,将一个纯血种杀害是事实。”   他将胳膊抵在了玻璃上,额头靠在了上面,轻轻地叹了口气:“真寂寞啊……”他的语调中似乎带着一丝沉痛,然而睁开的酒红色双眸中却是如平静的湖面般没有一丝波动:“对于被称为‘狂笑公主’的她,真的有人了解她吗?……”   血月下,栗发的少女静静地坐在喷泉旁,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身穿纯白色夜间部校服的玖兰枢向她走了过来,语调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辛苦了,优姬,在中场休息吗?”   “枢学长?”优姬站了起来,然而纯血君抬手轻轻地将她又按着坐了下来:“那只乌鸦没和你在一起吗?”   “呃……这么说也未免有点……”优姬额头禁不住落下一滴冷汗,似乎除了她之外,吸血鬼们对其他的‘守护者’都不是那么客气,想起自己的心事,优姬又低下了头:“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而已。”   “怎么了?”玖兰枢坐在她旁边,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少女柔软的短发,酒红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不再向我吐露心事……”   “不,不是那样的。”栗发的少女忽然低下了头,话语都变得艰难起来,玖兰枢安静地等着她开口,优姬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语气中带着不安:“枢学长,我有件事情隐瞒了你……”   优姬深吸了口气,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在那间旧校舍,我用血蔷薇……对绯樱闲开枪了……”她的手开始颤抖:“理事长后来带走了我,虽然他告诉我那种伤不会对纯血种造成致命的伤害,让我保持沉默——”   少女的话音戛然而止,纯血之君的动作打断了的话,她被突然抱在了他的怀里,耳边是他包含歉意的声音:“对不起,优姬,让你遭遇到这种事……我的女孩本不应该染上任何血腥……”   怀里的少女颤抖不已的身子安静了下来,哽咽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只是……想为会长做些什么……想走出她的保护,为她分担她的痛苦……”而抱着她的纯血之君在听到那个称呼时眼中划过的却是冰冷的光。   栗发的少女哭够了,从他怀里离开,低着头擦着眼泪,自嘲着笑道:“我很没用,对吧……”   “不,我眼中的优姬一直都在努力,是个能给人温暖的女孩呢。”玖兰枢抬手,轻轻地为少女擦去眼泪,看着她因自己的动作而红了脸颊:“优姬,理事长的话没有错,而且……我很抱歉,把你卷到夜间部的斗争中了呢。”   “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优姬,我作为夜之寮的宿舍长,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玖兰枢对优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站起来,修长的背影似乎给栗发的少女无尽的安全感:“至于她,你没必要自责,优姬,保护你是她的应尽的责任……她本就是……”我为了守护你而准备的盾牌,为此我才让她活下来。   余下的话纯血之君没有说出口,他依旧优雅地迈开步伐,在夜色中渐渐地远去。   “橙茉家的家主,那个纯血种的吸血鬼死了。”吸了一口烟,协会长面无表情地开口,一边翻看着桌上刚刚送上来的边缘扣着莲花印记的纸张,旁边的中年猎人闻言惊讶地望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道:“那个‘狂暴’派?”   “蓝送来的消息,不会错。”协会长扯了扯嘴角,眼中划过一丝怒色,然后转了转细小的眼睛:“再加上绯樱家的纯血种……”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中年猎人紧紧皱起了眉头。   “橙茉家那个小鬼的死讯还没有传开,似乎和我们猎人协会没什么关系,至于那个发狂的女纯血嘛……”协会长眯起了泛着冷光的小眼睛,拿着扇子阴笑地遮了半边脸颊,眸子向前看去,敲门声响起,协会长低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门打开,一个身穿咖啡色紧身风衣的银发少女走了进来,纤细高挑的身材和绝美的面孔充满着令人倾倒的魅力,她的腰侧挂着一把颜色古朴的□□,协会长的眼神在看到那把刀时,眼神变了好几变,少女走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才微笑着弯下了腰:   “日安,协会长阁下。”   “啊呀呀,是小零来啦~”协会长收起了扇子,起身迎了过去,然而他身边的中年猎人却满眼敌意地看着少女,协会长一扇子拍在了他脑袋上:“脸抽筋了吗?”   协会长走到少女跟前,玩味地看了一眼少女,捉着扇子凑到了嘴角:“小零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呢。”   “多谢协会长的关心,这也是令我痛心的所在……”银发的少女叹了口气:“‘晓’的画眉鸟失踪了。”   协会长的眉毛渐渐地挑了起来。   “来此就是希望您能为我提供一些帮助……安德君是我重要的助手,也是一个令我敬佩的、优秀的猎人,还有,您也清楚……他的家族。”少女一脸愧疚地再次向协会长弯下腰:“安德君的失踪有我责任……为此我想在这段时间留在协会帮一些忙,请您批准。”   “当然可以,”协会长弯了弯唇角,眼神闪了闪,话音一转:“不过,我有一些疑问需要小零解答呢。”   “您尽管问,我必知无不答。”   …………………………………………   “你怎么看?”在少女走后良久的沉默中,协会长瞟了一眼中年猎人。   “至少有一项是假的。”中年猎人摩裟着自己长满胡渣的下巴,眯起了满是精光的眼睛,喃喃道:“太巧了……不过我相信绯樱闲那件事,可信度是最高的。”   协会长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忘了锥生家的灭门惨祸是谁的手笔吗?”   “我当然没忘,但是……她被绯樱闲咬了也是不争的事实吧,你觉得她能对绯樱闲造成多大的伤害?更何况……黑主学院还有那两个家伙,纯血之君暂且不管,黑主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   “真是的……都烦死了啊,这样下去皱纹会越长越多的。”协会长抱怨地抚摸着脸颊,一手摇了摇扇子:“这些年轻人啊,都不能安分一点……”   “最棘手的是那只画眉鸟。”中年猎人叹了口气,苦恼地按住了额头,睁开的眼睛里都是凝重的神色:“克莱茵斯诺克——那个K氏家族。”   “看来我要把黑主叫过来一趟了。”协会长叹了口气,转动着细长的小眼睛悠悠道。   暮色中,黑主灰阎站在窗户前凝视着窗外,这是他经常会做的事情,在他为了自己和她共同的理想而奋斗的路上,一旦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他总会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   树理,明明一切都很好的样子……我本来希望就这样下去也可以,但终究还是不行么?   零,枢,甚至是你拼尽性命保护的优姬,难道终究要回到那不幸的命运轨迹上么……   “零有消息了么?”上完课的夜刈十牙回来,看到黑主灰阎那副模样急忙问道,他看到黑主灰阎桌子上的信封:“协会的来信?”   “嗯,叫我最好立刻过去一趟。”黑主灰阎转过身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零在那里。”   夜刈十牙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海蓝色的眼睛里划过怒色:“真是的,学园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你这个理事长根本镇不住那个纯血种……”   一道无形的箭直插黑主灰阎的小心脏,某理事长趴在桌子上哗啦啦流着宽海带泪争辩道:“我和枢君都是为了学园的和平……”   夜刈十牙没理会他的哭诉,而是拆开了信封,看了两眼后挑起了眉毛:“克莱茵斯诺克……那是什么?”   “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拥有绝对地位的家族,不止是经济上,也与国家高层拥有不浅的关系。”黑主灰阎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夜刈十牙惊讶的眼神,摆摆手:“你不知道也属正常……那些古老的家族都喜欢低调,或者我换个称呼你会觉得熟悉一些,你听过……K氏家族吗?”   夜刈十牙眯起了眼睛,从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迟疑地道:“我倒是听说过……那个在欧洲有着恶魔庇佑的传说的家族……”   “是当童话故事听的吧。”黑主灰阎不怕死地吐槽,被夜刈十牙毫不犹豫一本书砸在了脑袋上。   “那么,”夜刈十牙不爽地扯了扯嘴角,“那个K氏家族的家伙失踪,和你这个傻瓜理事长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不幸的克莱茵斯诺克就是安德君……我们的副会长……”黑主灰阎顶着一个大大的包,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和零在一起的时候失踪了,所以零也在协会接受调查。”   “什么?那个副会长?你居然让一个家族的少爷去当猎人吗?”夜刈十牙抽搐着嘴角,低头找着自己刚刚丢过去的书。黑主灰阎一跳三尺远,离得夜刈十牙远远的,悲愤地吼道:“都说了他不是我的人,那家伙是零的手下,‘晓’里的那只画眉鸟!”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告急倒计时~ ☆、缇樱   第三十九章缇樱   “据说……他是零几年前在levelE的手里救出来的,你也知道,零那时候几乎在满世界跑。”黑主灰阎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夜刈十牙,接着道:“然后安德君就和她一起回到了黑主学园,K氏家族也成为了黑主最大的股东——虽然我对那孩子成为猎人很意外,但我也无法阻止……”   “你为什么不早说?!”夜刈十牙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黑主灰阎赶紧凑上去把自己可怜的桌子瞧了又瞧,才抬起头弱弱地道:“你又没问……”   “真是的……”夜刈十牙咬牙切齿地道,抬手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揉了一通,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黑主灰阎傻傻地看着他左走右走,最后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只烟来抽着,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呃,那个……”黑主灰阎举起手。   夜刈十牙冷冷地朝他瞥去。   “学园禁止抽烟……”   夜刈十牙没好气地把烟掐掉,低头叹了口气,语气严肃无比:“协会一直在有意地通过他和零干涉黑主学园的事,并且对他的信任不比零少,但看你这副模样,事情究竟是怎样还未可知。”夜刈十牙握紧了拳头:“零……那孩子的眼睛里从小就藏着令我不安的东西,在我还没发觉的时候,她或许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我们都不了解的路……”   “她究竟想做什么?我这个老师恐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夜刈十牙说着说着,语气中竟罕见地带上一丝疲惫。   “让我这个爸爸去和她谈谈吧,这里就先拜托你了。”沉默了几分钟,黑主灰阎叹气道,他话音又一转:“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希望……她带来的,不是绝望。”   近冬的时节,冷风萧瑟地穿过枯萎的树林,吹进破败的城墙砖石里,灰蒙蒙的天空透过灰暗的天光,不时地滴下冰冷的雨滴,打在覆盖着尘埃的地面上。   银发的少女静静地站在废墟的最高处,风将松松捆绑的头发吹得在脸颊旁乱舞,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远方,雨水打在亚麻色的风衣上,似乎将刻骨的凉意也留在了上面。   黑主灰阎裹着大衣寻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那个总是在阳光下笑得极美的少女,此刻孤独地站在那里,竟使他感觉一阵的陌生。   “这里是……”黑主灰阎静静地站在少女身后开口,橙色的半长发被雨和风吹得四处飘摇,琥珀色的眼睛扫过成堆的废墟,最终在残垣断壁中找到了那个快要磨损的文字刻痕,但话音却噎在了嗓子里。   “你来了啊,理事长。”少女没有回头,轻轻的话音被吹散在了风里,她似乎笑了笑:“我还以为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夜刈老师呢。”   “零……不知不觉中你果然长大了啊……”黑主灰阎凝视着少女的背影,语气中带着叹息:“我一直把你当作需要保护的孩子,但你和优姬终究是不一样的……零,为什么你不能放下对吸血鬼的憎恨呢,我想就算是你的父母,他们也不希望你活得这么累。”黑主灰阎忍不住劝道。   少女抬手将乱飞的头发别在耳后,她有些惊讶:“你就这么确定我在筹谋着对付吸血鬼的阴谋吗?”黑主灰阎看着她转过身来,少女的神色中带着郑重,一字一句地道:“我并不喜欢战争。”   黑主灰阎愣了愣,少女的话语不像作假,那眼睛里的诚挚让他放下了戒心:“好吧……作为你的爸爸,我暂且相信你,战争……的确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他的目光瞥了一眼下方的废墟,忽然黑主灰阎的目光定在了某个地方——在破败灰色的废墟里,一个小孩子居然出现在那里。   有levelE的气息!黑主灰阎脸色凝重了起来,在那个小女孩的身后,几个衣衫褴褛的levelE跟着走了过来,他们的眼睛里虽然没有发着红光,但步伐摇摇晃晃,显然是没什么神志。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一块石头上跃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黑主灰阎的戒备,抬头瞥了他一眼,才把目光转移到银发少女的身上,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一边欢呼着一边跑了过来:   “零姐姐——”   黑主灰阎一瞬间愣在那里,银发的少女已经从废墟上跃了下来,蹲下了身子,小女孩冲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少女怀里。   黑主灰阎看着那几个levelE停在了那里,一只长毛大白狗从后面绕了出来,甩着尾巴跑了过来,黑主灰阎张了张口,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把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她穿着小号的雨衣,梳着橙色的双马尾,一双大大的海蓝色眼睛闪烁着光芒:“任务完成了哦!”她骄傲地抬起了有些婴儿肥的小下巴,白皙的脸蛋上因兴奋而有些红彤彤的:“一共五个返乡者!都是缇樱和克劳德找到的哦!”   大白狗也颇为骄傲地抬起头,“汪汪”地叫了两声。   “真厉害,缇樱已经成为一个可靠的让人放心的猎人了呢——克劳德也是。”银发的少女两只手分别摸了摸橙发小女孩和大白狗的头,得到夸奖的一人一狗立刻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零姐姐,那个白痴大叔是谁?”小女孩眨了眨那双海蓝色的大眼睛问道,旁边的黑主灰阎还没搞清楚这看起来有些诡异的一幕,就被一句软软的童音攻击得险些倒地。他好不容易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张笑脸凑到了小女孩跟前:“那个……这是谁家的可爱的孩子……”   “好白痴的笑容。”黑主灰阎看着小女孩的毫不犹豫地吐槽,顿时哗啦啦两条宽海带眼泪流了下来。   “缇樱,他是老师曾经的搭档黑主灰阎,叫黑主叔叔就可以了。”我揉了揉她那头软软的头发,无视了黑主灰阎捧着玻璃心的可怜模样。   “好吧,看在那个可怜的老男人和零姐姐的面子上——黑主大叔。”   是黑主叔叔啊,再不成叫爸爸也可以啊!黑主灰阎捂着受伤的小心肝晃了晃,然而目光看到不远处歪歪斜斜站着的levelE时,他心中的疑惑又冒了出来:“零,这是……”   银发的少女站了起来,牵着只到她腰处的小女孩,那只几乎和小女孩一样高的大白狗慢悠悠走到她们旁边:“这几个levelE应该是从贵族吸血鬼那里逃出来的,他们尚有理智……或许是因为心里还残存着眷恋,这里是战场,也是他们曾经的家园。”   “但回到这里,却发现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吧。”黑主灰阎叹了口气,看着那几个几乎衣不蔽体的曾经的人类,他们呆滞的混浊的眼睛仍在四处张望,没有那样疯狂地吸血,是被施了厉害的咒术吧:“要把他们带回协会吗?”   “当然要带回去了,这是缇樱的任务!”橙发的小女孩严肃地皱了皱眉,义正严词地宣布:“不能让他们落到吸血鬼的手里!”   “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嘛!”黑主灰阎笑眯眯地道,而被人夸奖的小女孩立刻红了脸,但还是抬了抬小下巴:“那是当然了,缇樱可是未来的No.1猎人!”   “呜~”旁边的大白狗似乎有些不满。   “克劳德,你是未来的No.1身边的左膀右臂哦,就和安德哥哥还有莲君他们一样。”她抚摸着名为克劳德的大白狗的毛茸茸的脑袋,后者立刻舒服地“汪”了一声。   ……………………………………………………   “缇樱的身上有种特殊的天赋,能让暴走的levelE安静下来。”和黑主灰阎并排走在后面,我看着前方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克劳德在和她玩耍,而那几个levelE则是摇摇晃晃地跟在她后面:“她是几年前从吸血鬼的城堡里,被‘晓’的人救出来的。”   “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黑主灰阎看着那个活泼的小女孩,眼中划过疑惑。我看了他一眼,敛下了眸:“救出来的时候,她脖子上有咬痕……但是,没有异变的征兆。”   “那就应该不是纯血种咬的,你不用担心……可能是被某些特殊的贵族吸了血,那些特殊的能力很可能也跟这有关系。”黑主灰阎想了想,对我道,他嘴角扬起一个一贯傻乎乎的笑容:“多么漂亮又可爱的孩子啊,如果我能有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   “缇樱对我来说是和夜刈老师一样重要的人,”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颇为郑重地看着黑主灰阎:“理事长,你来得正好,我想把她交由你和夜刈老师照顾一段时间。”   “啊?真的吗~”黑主灰阎立刻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背后粉红的桃心大堆大堆地往外冒,我点点头,他立刻开心得几乎跳了起来。   “另外,”我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转身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她的名字是夜刈缇樱。”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告急倒计时~ ☆、蔷薇血   第四十章蔷薇血   黑主理事长的宅邸里,黑主灰阎坐在桌子后面,抿着唇,握着双手,神色颇为复杂地盯着正在和大白狗和一堆玩具玩耍的橙发小女孩,他的目光瞄了瞄在那头橙发,又看了看那双海蓝色的大眼睛,然后低下了头,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眼镜大叔,”黑主灰阎闻声抬起头来,夜刈缇樱已经把那堆玩具放在了一边,两只小手按住沙发,轻轻晃着腿,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狐疑地盯着他:“你已经这样盯着我两个小时了,太奇怪了哦。”   “呃?那个……”黑主灰阎顿时傻眼地挠了挠后脑勺,忽然间发现了不对,弱弱地问道:“不是黑主大叔吗?”   “零姐姐说不近视还戴眼镜的男人都应该和眼镜过一辈子。”夜刈缇樱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的眼镜,语气带着嫌弃,黑主灰阎顿时一脸灰败,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想起那个笑得温柔可亲的银发少女,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够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的呀呀!!   “那个……”黑主灰阎好不容易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夜刈缇樱跟前,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踌躇了两秒才道:“缇……缇樱,那个……夜刈十牙是你什么人?”   小女孩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零姐姐说他是和老男人一样可以信任的人……“老男人的话,他应该算是我舅舅吧。”   舅舅?黑主灰阎的笑容一点点地僵在了嘴角,抬起的头也一点点地低下,再低下——果然是罗兰的女儿么?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高大猎人一眼就看到了这有些诡异的场景,惊讶道:“缇樱?”   “老男人,你头发又长了哦。”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朝夜刈十牙挥挥小手,克劳德地欢快地冲着他叫了一声,夜刈十牙关上门,一身冷漠严肃的气息全都收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零姐姐叫我跟着眼镜大叔来的。”夜刈缇樱转头看了仍旧蹲在她旁边动都不动的黑主灰阎一眼,夜刈十牙看着黑主灰阎的模样,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此时黑主灰阎却一下子原地跃了起来,抓住了夜刈十牙的领子,激动地低声道:“跟我来一下!”就连拖带拽地把夜刈十牙扯进了旁边的房间里,只留下夜刈缇樱和克劳德不明就里地相视了一眼。   房间里,夜刈十牙看着走来走去的黑主灰阎,忍不住问道:“喂,你究竟怎么了?”   黑主灰阎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夜刈十牙叹了口气:“十牙,那个孩子的母亲是罗兰吧。”   夜刈十牙沉默了两秒,才沉着声道:“没错。”   “那父亲呢?”黑主灰阎紧接着问道。   夜刈十牙扯了下嘴角,没说什么,而是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看黑主灰阎,海蓝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想起小女孩和黑主灰阎一个颜色的头发,夜刈十牙冷冷地盯着黑主灰阎,僵硬地吐出三个字:“该不会……”   “从年龄上来看,的确很有可能。”黑主灰阎看着夜刈十牙的眼睛,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几乎是夜刈家的标志,但夜刈缇樱却没有继承夜刈罗兰那一头紫发,他早该想到的……黑主灰阎敛下眸:“我当年……确实……”   夜刈十牙阴沉着脸,半晌瞥了黑主灰阎一眼,吐出两个字:“未必。”   黑主灰阎傻傻地张着嘴巴朝他看去,夜刈十牙接着道:“虽然出生时间不太确定……但缇樱应该是在吸血鬼的城堡里出生的,罗兰当年就是在那里……”夜刈十牙的眼睛里划过沉痛的色彩,冷冷道:“协会可不止你一个橙发的猎人。”   此时,几声狗叫传了过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克劳德的叫声非常警惕,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夜刈十牙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黑主灰阎也紧随其后,只见夜刈缇樱站在正低声“呜呜”地叫着的克劳德身后,板着一张小脸看着穿着黑色日间部校服的短发少女。   “呃,那个……”优姬紧紧贴着门框,刚一开口,克劳德就向她试探地迈了一步,优姬吓得额头上冷汗哗哗地落下来,看到夜刈十牙和黑主灰阎,赶忙躲到了他们身后。   “奇怪,克劳德一般对人都很温顺的。”夜刈十牙看着随着优姬的动作又转移过来的大白狗冷冷的目光,讶异地挑了挑眉。   “老男人,那个女人真的是人类吗?”夜刈缇樱走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克劳德的脑袋,克劳德围在它的女主人身旁,一双狗眼睛始终不放开黑主优姬。夜刈十牙愣了一下,夜刈缇樱抿了抿唇:“我和克劳德都觉得她更像吸血鬼。”   优姬呆了,夜刈十牙和黑主灰阎也呆了。   “啊哈哈,那个,可能是优姬经常和夜间部的人接触的原因吧……”黑主灰阎打破了沉默,笑眯眯地弯下腰看着警惕的橙发小女孩:“缇樱,爸爸和你说过的哦,这所学园是人类和吸血鬼共用的呀。”   旁边的夜刈十牙盯着黑主灰阎,眉毛再次一点点地挑起。   “呃,那个……”看着小女孩的警惕放松了下来,优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克劳德坐在地上扫着尾巴,优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理事长,这位可爱的小朋友是……”   “缇樱才不是什么小朋友,缇樱是未来的No.1的血猎!”橙发的小女孩不满了。   “汪汪!”克劳德附和道。   优姬:“……”   “这是爸爸的女儿哦。”黑主灰阎柔声道,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夜刈缇樱的小脑袋,橙发的小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夜刈十牙不爽地冷冷盯着黑主灰阎:“你这个白痴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   黑主灰阎一把把橙发的小女孩抱在怀里,指着夜刈十牙炸毛地流泪控诉:“我听见了,你是在说我白痴吧,啊?你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   穿过漆黑的过道,我走到那盏指路的灯盏前,看了一眼等在那里的协会长,他的扇子放在手里,一双绿色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良久才勾起了嘴角:“零小姐,请。”   我向她笑着晗首,转身,抬手扭动灯盏,墙壁顿时出现一个两人宽的门来,我看了一眼我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唇角微勾,一步步走了进去,空旷的点着无数盏灯火的巨大的石室里,我站在一块高台上,下方,十几名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穿着和我一样的白大褂站在那里,抬起头来看着我。   “诸位都是血猎协会或与血猎协会有关的,医疗与药物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都是支持协会自古以来的理念的……然而长久以来,在人类与吸血鬼斗争的历史中,我们因为诸多的劣势,而付出了不少惨重的代价……”   我没有多说废话,将一个密封的文件夹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印着协会的红色印章和莲花标记,我看着他们移过来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邀请诸位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协助我们进行一项重要的试验……此前我们也暗中进行过前期的一系列必要的准备,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也是最关键的部分……”   我转身,走到墙角的位置,将那个锁打开,顿时面前出现了大片灯光,隔着满是封印符的栅栏,无数的衣衫褴褛的levelE站在里面,‘会场’里的人们顿时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几分钟后他们看着我,眼中是明显的询问,我笑了笑,此时又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戴面具的长发女人扫了一眼那十几个人,似笑非笑地道:“呦,找了这么多人?”   “没办法,时间紧迫,我们的人太少了。”我摊手道,那个长发的女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另外一个人是一个黑发的少年,对着我弯腰行了一礼,有人看着这一幕,突然出声:“你们是‘晓’的人吧?”   我看向出声的方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答道:“没错,我是锥生零。”   那个人又道:“既然是协会和‘晓’的邀请,我们理应帮忙……那么能否你们的目的告诉我们?”   啧啧,真像是在进行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心里腹诽道,压低了声音:“这项试验是绝对不能让吸血鬼一方得到一丝一毫的风声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对levelE的改造,而将这些成果应用于我们人类身上……”   “我们将之称为,蔷薇血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点击上万,阿雪我挠了挠头,要不,加更吧 ☆、骗局   第四十一章骗局   我一点点将目光扫过他们面具上露出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我身后那个关着众多levelE的牢房的灯光,除此之外,有震惊,有新奇,也有一闪而过的贪念,我唇角轻轻地勾起:“这将是一场对于漫长的人类和吸血鬼斗争的陈腐规则的颠覆……也可能是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创举……对于吸血鬼,我们由不可置信到习惯了他们漫长的寿命、对鲜血没有理智的渴望,然而我们却从来未能窥得那其中的秘密,更恐怖的是他们甚至能把我们中的一些人变成他们的战斗力,让每个见过他们残暴行为的人都觉得那是最黑暗的地狱……”   “但是,就在不久以前,我们看到了‘曙光’,这种被我命名为蔷薇血的东西,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与以往不同的效果……”   “如果能够成功,我们将是第一批的正式受益者,长生的秘密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那个时候,再也不需要流血,我们人类将是永远的胜利者!”   ……………………其实我最崇拜的是鲁鲁修……………………   “真是的,说得我嗓子都快哑了……”轻轻吹了吹杯中热气升腾的红茶,我抿了一口,脑中还清晰地记得那些人眼中被我扇动出的狂热,我勾起唇角,他们一旦参与这个计划,就会处在协会最高级的保密之中,那个巨大的地下室虽然不见天日,但是随着最后一阶段试验的进行,属于人类血液里的那份好奇和渴望会紧紧地把他们吸引在那里,我相信我会很快得出结果。   黑发的少年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正是莲君童鞋:“零小姐,您刚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以为我真的在进行什么带领人类走向崭新明天的创举吗?”我捧着茶杯,看了他一眼,才意味深长地道:“那不过……只是个骗局而已呀。”   “不过,就算他们猜到那是个骗局,也停不下手了吧。”黑鸦莲夭挑起眼角,他低低道:“我们家族的使命,延续了漫长的时光,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迎来它完成的那一天。”   “人类中大义凛然的英雄毕竟是少数,为了利益而奋斗终身的家伙占了绝大多数,但是,谁都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因为我们自己也不是圣人。”我透过蒸腾的热气悠悠道,这次就算只有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来的人们,也不能阻止这个计划的进行:“我们正是由于共同的目的而聚集在一起,但愿,结果不会让人失望……”   “让莲君做总负责人?”   协会长的办公室里,我看了一眼挑着眉看我的协会长,他不解地看着我,嘴角一扯,接着道:“我还以为非小零你莫属呢。”   “我的确会参与这个计划,但是总负责人的话,莲君是最合适的。”我微笑着看着那张不男不女的人妖脸,这个家伙是想知道得更多吧,那双绿色的小眼睛里总是时不时地在盘算什么。我凑近协会长,低低道:“其实,莲君是蔷薇血主要的发明者。”   “小零是在开玩笑吗?”协会长绿色的冰冷的眼睛阴冷地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   我直起身,悠悠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呢,您应该清楚我从来不在关键的地方乱出岔子。”   “说起来,我连莲君真实的姓氏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沉默了两秒,协会长移开了目光,脸又往那把扇子下面移了移:“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对吧,零小姐?”   我晗首,目光坦诚无比:“其实莲君和我们应该算是同行。”   “同行,他本来不就是猎人吗?”协会长挑着眉毛,显然对我这个答案不满意。   “不,是另外意义上的猎人。”我摇摇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协会长一眼,淡淡道:“作为血猎的协会长,您应该清楚吸血鬼的历史究竟有多长,而作为食物的我们人类的历史,比他们稍微长了一些……猎人协会最早的记录是在万年以前,那么更早以前呢,人类中就没有敢于反抗吸血鬼的人存在吗?”   “在距最初协会的猎人出现之前的漫长的岁月里,那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吸血鬼帝国还没有凋零残破的时候,他们被称为‘反动者’,曾一度被吸血鬼几乎追杀殆尽。他们与我们不同,其中没有levelE的后代,也没有使用原石铸就的武器,但当时他们的能力的确令吸血鬼帝国忌惮。”   灰色长发的人妖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有那么一些人……即使是在现在的协会里,知道他们曾经存在的人也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莲君是他们的后代吧?”   我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抬起我的手腕,露出那个银色的护腕:“我手上这个武器,也是他的家族的东西,很荣幸我被它承认了。”这个特殊的武器,几乎和那一头银色长发一样是我的标志。我看着面前的协会长又开始低着眼睛不住地思来想去,又过了一会,才又抬起头来:“除了他,还有别人吗?”他脸色有些郑重地问我。   我摇摇头。   协会长放下了扇子,目光向我直逼了过来:“零,你有多大的把握这个试验能够成功?”   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个问题您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您,至少百分之五十。”   “这已经算不低了吧……”闭上眼睛,协会长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低的语气中却仿佛带着某种决心。   我敛下眸,眼中谁也没有察觉到的笑意一闪而过。   ………………………………………………   “对了,”协会的外部,我和协会长并排走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一双绿色的小眼睛又似笑非笑地盯上了我:“黑主学园那边,我担心人手不够,就把鹰宫君调了回来。”   我愣了愣,鹰宫海斗?我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那张傲娇的俊秀脸庞,那在亲手杀死自己哥哥后迷茫脆弱的少年,从那以后他就被调到了远方,我敛下眸子:“现在还不到十年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吸血鬼那边,近来要举办一场宴会,虽然到场的多数都是稳健派,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的计划在协会本部的猎人面前根本做不到完全保密,最好不要让他们去……而且能让黑主信任的猎人也不多,鹰宫君是最好的选择。”   我微笑着看了协会长一眼:“还真是小心啊。”   协会长用扇子遮住脸,冷笑了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我们的计划实在是太过大胆,元老院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反倒是你,那只画眉鸟,你能确定计划不会从他那里泄露出来吗?”   “看来您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我想起那个看起来一向对我最服从的少年,叹了口气:“放心好了,这个计划在公布以前就只有三个人知道,而‘晓’里那时候不止三个人。”   “你小心的程度不下于我嘛。”协会长阴笑着看了我一眼:“不过我得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那位克莱茵斯诺克似乎已经回家了。”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那家伙从观月棱司的监狱里逃出来了?   “看来他那时候的失踪并不简单。”协会长看着我的反应,挑了挑细长的眉,话音一转:“K氏家族可能会向协会施压……毕竟猎人的活动需要人类社会上的某些势力支持,你已经把计划提前了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尽量快地进行。”   “您真是高见。”我真心地赞叹了一句,心里却忍不住地腹诽,协会长这家伙也不是只省油的灯。   而在另一边,一面遍布着奇形怪状的紫色封印的黑色的墙壁前,草绿色头发的少年紧紧抿着唇,盯着那最中心的一个像快要耗完电的手电筒一样一闪一闪的破损的封印,半晌才低低地道出一句:“那只老鼠倒是溜得快……”   “棱司,要去把他抓回来吗?”旁边一个淡蓝色头发的少年靠在墙壁上,低着头,手里噼里啪啦地打着游戏,漫不经心地道。   观月棱司脸色阴沉了好一会儿,才高傲地抬起了弧度优美的下巴,眼镜下妩媚妖娆的凤眼轻轻地眯了起来:“不,先看看他还想做什么……老鼠的话,一次抓到就太无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告急倒计时~ ☆、纯血种的秘密   第四十二章纯血种的秘密   “呜~”   “……”   理事长的宅邸,优姬看着面前的一幕,有些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夜间部的人不是都去度假了吗?为什么蓝堂学长还留在黑主学园……优姬看着对峙的两方,无奈地把头转向一边:“那个,缇樱,克劳德,他没有危险的。”   橙发的小女孩依旧抿着唇,警惕地盯着面前金发的吸血鬼,克劳德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摆出一个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的姿势。   为什么气氛好像更紧张了……优姬无奈地泪目。   金发的吸血鬼阴沉着一张脸转过来,僵硬地吐出几个字:“那个女人呢?”   “呃,会长吗?”优姬嘴角抽搐地挤出一个笑脸:“会长还没回来啊。”   “那那只乌鸦呢?”   “呃,莲君吗?他度假去了啊……”优姬看着脸色更加不善的蓝堂英,额头一滴滴的冷汗落下,夜刈缇樱抬起一张小脸,严肃地问道:“喂,吸血鬼,你找零姐姐和莲君做什么?”   蓝堂英一挑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你知道?”   “他们都在猎人协会哦。”夜刈缇樱上前拍拍克劳德的脑袋,后者转头看着她,“好了,克劳德,这个家伙好像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克劳德把脑袋在小女孩的小手里蹭蹭,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对着蓝堂英快要炸毛的表情,警告地叫了一声。   “你是在小看我吗?!”蓝堂童鞋觉得不能接受,挥舞着被优姬苦着脸抱住的胳膊,脸上露出阴测测的表情:“把你冻成冰雕哦~”   “蓝堂学长,住手!”优姬一脸惊恐地拽着蓝堂英,却发现那道冰刚刚蔓延出蓝堂英的脚下就停在了那里,彻底没了动静,两个人都呆了。   “好没用的吸血鬼。”夜刈缇樱皱皱小鼻子,嫌弃地道:“这座宅邸被老男人和眼镜大叔布了封印阵法的,你感觉不到吗?笨蛋。”   “你给我站住——”蓝堂英童鞋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我饿了。”   “缇樱和克劳德也饿了。”   蓝绿色的眼睛和海蓝色的眼睛外加一双黑漆漆的狗眼火花四溅地对视,让当惯了和事佬的优姬童鞋也倍感压力山大,蓝堂英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很大爷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对着优姬颐指气使:“我要手制甜汤……床要软一点……不是薰衣草味道的不要!”   橙发的小女孩不甘示弱:“缇樱和克劳德要手制蛋糕,栗子味的……缇樱不要在有吸血鬼味道的地方用餐!”   一样都很难伺候啊……优姬无力地弯下腰,两条宽海带泪哗哗地流着。客厅里冷战的气氛几乎不能呆人,优姬冲进厨房,没过多久一锅热气腾腾的飘着菜叶的……汤(?)/粥(?)放在了桌子上,惭愧地弯腰告罪:“很抱歉,我只会做这个!”   蓝堂英&夜刈缇樱&克劳德:“……”   轻轻呼出一口气,优姬看着橙发的小女孩熟睡的脸蛋,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床边的大白狗乖乖地坐在地上,大尾巴轻轻地扫来扫去,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栗发的少女,优姬笑眯眯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大白狗的脑袋:“克劳德是在给缇樱守夜吗?”   “呜~”克劳德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少女,黑色的大眼睛里闪过疑惑。   优姬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蓝堂英正侧躺在沙发上,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无聊地转来转去,突然想起来现在对于吸血鬼来说应该相当于人类的上午,优姬无奈地抽了抽嘴角,难怪这家伙精力这么多余。   忽然她愣了一下,金发的吸血鬼将目光转了过来,上上下下扫了她两遍,蓝堂英扁扁嘴:“我还没吃饱……”   优姬少女迅速躲到门外,警惕地睁着酒红色的大眼盯着金发的吸血鬼。   “你那么警戒干嘛?我又不是想吃你……”蓝堂英用手托着下巴,瞥了被吓到的优姬少女一眼,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颇有几分无奈:“你的水平也只能做出那种勉强入口的东西了吧,再来两锅吧。”   两锅?!   我还没吃饭啊混蛋!!   “想吃就自己去做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优姬忍无可忍。   蓝堂英勉为其难地看了她一眼:“算了,吃多了也许会坏肚子的。”   优姬:“……”   “话说,蓝堂学长,你特地来找会长究竟是什么事啊?”好孩子优姬两三秒就原谅了这只任性的吸血鬼,不解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蓝堂英有些失落地敛下了眸子,闷闷道:“只是觉得……她有可能了解到枢大人的想法……”   “枢……学长?”优姬惊讶地道。   蓝堂英撇开眼睛,这个活在别人保护中的女孩子简直是什么都不懂,他干嘛跟她说这些,枢大人要做的事情,最不可能知道的就是黑主优姬了吧,被一无所知地保护着……蓝堂英转移了话题,语气不善:“真搞不懂,枢大人为什么对你特殊对待……为什么要和元老院弄僵,我真不明白。”   想到那个温柔的栗发少年,优姬低下了头,脸颊都有些红:“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   “你说这话……是真的吗?”金发吸血鬼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有些被吓到的优姬冷冷道:“我会杀了你哦。”   优姬酒红色的眼睛动了动,敛下了眸子:“在我记忆中,一开始有两个吸血鬼,一个是到现在都想吃我的,让我恐惧的吸血鬼……另一个是打倒那个吸血鬼救了我的,可怕而温柔的吸血鬼……”那个手上脸上沾满了鲜血,却能用那么温柔的表情向她伸出手的枢学长:“与其说是特殊,我更觉得这是极其单纯特殊的关系……我当然敬仰那个温柔的枢大人。”   “单纯吗?”蓝堂英歪着脑袋看向优姬,并不以为然,除了她自己,别人都能看出那其实并不是敬仰……“也就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相信他吗?”   “这个……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动摇……”优姬被问得红了脸,又把头低了下去:“但我还是愿意去相信,即使遭到背叛也不在乎……”   蓝堂英蓝绿色的眸子盯了优姬半晌,才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那么枢大人,我也应该相信您吗?   那天我亲眼看见,明明是您杀了绯樱闲……为什么血蔷薇会在那里……为什么要栽赃给锥生零?   从那两个人去世后,您就变了个人……您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月色下,阴冷而苍凉的宅邸门前,支葵千里在银发的少年的迎接下走了进去,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一个紫发的中年男人时,才露出不知是真是假的一抹微笑:“您好,舅父。”   “终于来了啊,千里,那么这边请。”男人看着他感叹道,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地把他领进了支葵家的地下室:“今天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有很不好的预感呢,到底是什么?”   “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作为支葵家的继承人,你有必要知道……我苦心隐藏的最大秘密。”底层钢铁的大门缓缓打开,点着烛火的地下室里,首先入目的就是巨大的盛放着鲜血的透明漏斗,一滴滴的红黑色的浓稠的血液,正滴入下方的棺木中,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若隐若现。   “由于某些缘故,我在保护着的,是你的的父亲啊……”   听着中年男子的话,支葵千里看着棺木中的男人,蓝紫色的眼睛终于不可置信地睁大。   …………………………………………   猎人协会地下室。   巨大的地下室里,一排排钢制的架子矗立着,不时有身穿白大褂的人在其中行走,除了第一排架子上摆放着成沓的资料外,其他的架子上的每个格子里,都放着画着特殊符咒的透明的小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是殷红的鲜血。与之相对,在房间的另一边,是隔着栅栏的牢房,里面的levelE不计其数。   “就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一张桌子旁,黑发的少年右手托着下巴,一张张翻着试验记录,我听见这话,心里不免松了口气:“看来我们当初的方向是对的。”   “究竟能否成功,还要看几天后的结果。”我抬起头,一个长长的紫色卷发的女人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她用手撑在桌面上,凑近了我,低声道:“小zero啊……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阶段吧……”   “你什么时候才肯把之前的资料给我呢……”她凑近了我的脖子,森冷的寒气吹了过来,我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个疯子,我迅速躲了开来:“别离猎人这么近,您应该清楚您的身份,由美也姐姐。”   我把眼光瞥向一边见怪不怪的莲夭君:“我觉得,资料的话,莲君这个总负责人那里应该一应俱全。”   “哼,”紫发的女人懒懒地直起了身子,额前头发下慵懒的眼睛看了黑发的少年一眼:“他要是肯给的话,我还问你做什么。”   此时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了,我转头看去,灰色长发的协会长走了过来,绿色的细长的眼睛不住地流转着暗色的光芒:“小零啊,有你在黑主学园的熟人来了。”   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只不过这些天我一头扎在了蔷薇血的试验里,在没有得出结果以前,我真不想去见他们,协会长估计也给我找了理由:“是谁?”我问道。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呢,在黑主的陪同下来看十年前的资料,现在正找着呢。”不男不女的人妖拿扇子遮了半边脸,阴阳怪气地看着我。   优姬?我转了转眼睛,过去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了吗,属于她的命运终究还是来了,我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才抬起眼睛看着协会长:“听您的语气,似乎十年前有些不可为人知的事?”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为人知的,只是有心人想把它隐瞒起来而已,”协会长将扇子侧到一边,嘴角一点点地勾起,声音也压低了:“那可是一件关系到纯血种吸血鬼家族灭亡的秘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雪码完字,抱着存稿箱泪流满面~ ☆、以拯救为名   第四十三章以拯救为名   “枢大人,”夜之寮,蓝堂英叫住了正要回房间的玖兰枢,一脸的心事重重:“您回来得好早啊。”   “啊,是啊,在别墅承蒙你的照顾了。”玖兰枢穿着深色的衬衫淡淡道。蓝堂英一下子诚惶诚恐:“不,不敢当……”   蓝堂英看着玖兰枢走进去,在房间里背对着他停住了脚步:“你在这房间里调查什么?”玖兰枢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金发的吸血鬼低下了眸子,眼中的失落掩饰不住:“我只是……想知道……枢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最好不要任意妄为插手进来。”   含着警告的语气让蓝堂英有些不甘地握紧了拳,几步跟进了房间,站在坐在长椅上的玖兰枢面前:“可以请您告诉我吗?”   “告诉你什么?”玖兰枢优雅地靠在长椅的一边,淡淡地问道。   “枢大人的双亲,玖兰夫妇的自杀,难道说,与这件事有关吗?”蓝堂英低着头,道出自己的猜测。   玖兰枢阖了一下眸子,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淡淡开口:“不是自杀,是被杀的。”   蓝堂英的瞳孔瞬间缩小,短暂的震惊之后,心中的疑惑更重了:“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杀害纯血种的您的双亲?究竟是谁?”   “之后的就不能告诉你了,至少现在不能,”玖兰枢淡淡地告诫道:“不要平白浪费生命啊。”   “我……只是想助您一臂之力!”金发的少年急切地道,玖兰枢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酒红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凌厉直逼过去:“我说过了吧,之后的就不能告诉你了……”   “星炼,”夜色中,玖兰枢整个人躺在躺椅上,黑暗的空旷的房间里,月色透过他额前的碎发照进他的眼睛,穿着淡紫色旗袍的女吸血鬼瞬间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枢大人,那个人已经去找一翁了。”   玖兰枢酒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变作深沉的漆黑,他抬手,轻轻的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算了,暂时先不管他,他迟早会过来……”玖兰枢闭了闭眼睛:“锥生零回来了吗?”   星炼低下头去:“没有,枢大人,黑鸦莲夭也没有回来,他们似乎还逗留在猎人协会……不过,理事长最近倒是带回了一个夜刈家的小女孩,并单方面地将她认作了女儿……”   “去查查她和锥生零的关系。”玖兰枢淡淡道。   “是,枢大人。”星炼恭敬地道,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漆黑的房间里,静默了许久,玖兰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微动,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真是的,那个怠工的女人……”   ………………………………………………   吸血鬼猎人协会。   这是一座城堡式的建筑,每一块砖石都有着漫长的历史,每一处要塞,都日夜不停地有专人持枪守卫,地面上明处暗处,都隐藏着专门针对吸血鬼的封印和符咒,城堡内里的通道大多幽深而复杂,就算是协会本部的猎人,也不一定全部走过。   银发的少女一步步走过与往日相比格外安静的猎人协会,她的身旁,黑发的少年手中端着一个木制托盘,那上面用白纱轻轻盖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经过幽深而漆黑的过道到达尽头,将半掩的高大的木门推开,灰色长发的人已经坐在桌子后面,扇子轻掩的扑满□□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托盘里的东西。   “日安,协会长阁下。”银发的少女绝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站在桌前行了一礼。   协会长慢慢地将目光移了回来,慢慢地扫过黑发的少年和银发少女,才意味深长地慢慢勾起一个怪异的微笑:“零,莲君,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银发的少女回以一个极美的微笑:“感谢您对我们的期望。”   “不,应该是整个人类的期望……”协会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那里面划过数道莫名的幽光:“这将是为我们带来崭新明天的创举……永恒将不再是人类的奢望,我们不必再让一些美好的事物被时间摧毁……”   银发的少女紫色的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烛火:“没错。”她微笑着幽幽道,又看向协会长:“您是否要听听我们的试验成果?”   协会长靠在了椅背上,脸上的狂热淡去了些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向银发少女:“愿闻其详。”   “由于在计划以前,由我和莲君还有森乃由美也小姐三人已经进行过大量的关于我们命名为‘蔷薇血’的制作方法的研究,所以‘蔷薇血计划’的主要内容,就是研究并记录蔷薇血对vampire中的levelE的作用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统计出了一些结果……”   银发的少女将托盘拿了过来,放在了协会长的桌上,不紧不慢地道:“为试验提供必要材料的人类和参与试验的levelE共各有一万人……在一万个levelE里,其中,以人类姿态死去的占百分之九十七……”   “什么?”协会长的话突然打断了银发少女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以……人类姿态死去?”   “如您所理解的那样,真正的死去,而不是——消亡。”   协会长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银发少女:“继续。”   “其余的,有百分之二的levelE逆vampire化……所谓的逆vampire化,特征就是渐渐恢复属于人类的神智,虽然仍旧渴望鲜血,但已经不会迷失理智,人类的本能在渐渐苏醒,对阳光的恐惧减少,属于吸血鬼的特征,例如超出人类的行动力和夜视能力在减退,但也多少保留了一些,除此之外,他们的寿命也可能比人类漫长一些。”   “还有大约百分之一的levelE在饮用蔷薇血后进入了沉睡,而剩下的,不,应该说只有七个人,完全消除了属于吸血鬼的特征,重新成为了人类,蔷薇血的制作获得了圆满成功,以上。”   我抬起眼睛,静静地看向桌后坐着的人,那双低垂着的绿色眼睛里是还未消退的震惊,抓着扇子的手都开始轻轻地颤抖,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还有呢?”   “还有什么?”我故作不知地反问。   协会长的眉目低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我:“我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就算圆满成功了?你是认真的吗?”   我诚挚地开口:“当然是认真的。”我抬手,轻轻揭开托盘上的白纱,菱形的玻璃瓶中,幽蓝色的液体绽放着凄美的色泽:“我们的成果就在这里……”   “我已经闻到了,它的芳香……”协会长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伸向那个装着幽蓝色液体的瓶子,我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协会长阁下,您是人类,怎么会闻到属于鲜血的芳香呢?”   “不过,也许是我猜错了也不一定。”我慢慢地放开了手,拧开了玻璃瓶的盖子,然后神情冷漠地站在那里,我身后的黑发少年皱着眉撇过了头,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扑满□□的脸上开始像树皮一样龟裂,几乎疯狂地抓住了那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灌进了嘴巴里。   “血……不……这味道,是纯血种的血!啊……”   协会长伸出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声音尖锐而颤抖:“青春……美貌……我终于留住了它们……”他的嘴角扯起痴迷的笑容,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那张脸已经如一张渔网一样完全皲裂,他的眼睛看向了我,猛然间冲过来扯住了我的袖子:“不,不够……我还要更多……零!快,把你们所有的血都给我!”   我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个微笑,轻声开口:“没有了,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没……没有了?”协会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还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我把一滴纯血种的血,藏在莲君特制的□□里,献给了您。”   “毒……□□?”尖锐的声音宛如鬼哭狼嚎,那双细长的绿眼睛狠狠地盯上了我:“你疯了!没有我,这个试验立刻就会被终止,你们的长生愿望也就永远落空了!”   “谁说蔷薇血计划就是为了人类的长生?”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一字一句地道:“我之前已经说了,这个试验已经圆满成功……我们拯救levelE的计划,已经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成果……”   “我们将他们从vampire的诅咒里解救了出来,把他们从地狱里拉了回来……让他们不再没有尊严地像野兽一样为鲜血活着,记起自己的名字,记起自己的亲人和家乡,不再最终化作一堆风一吹就散的砂砾而已!”   “我请求他们将性命交给我,我来保全他们饱经苦难的灵魂,至少让他们作为人类死去……”   “这是纱次家族数万年来以记忆传承留下的使命,我们因共同的目的而走到了一起……”   我一点点掰开被抓住的手,将近乎呆滞的协会长推了开来,他踉跄地摔了下去,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我身后的莲君:“拯救levelE?纱次家?那个几千年前就被吸血鬼追杀殆尽的禁忌家族?!”   “纱次家居然是‘反动者’……”协会长抬手颤抖地指着莲君,又指着我:“我明白了……这是个骗局!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源金属   第四十四章源金属   我看着面前几乎陷入了疯狂状态的协会长,眼中闪过蔑视的冷笑:“你的贪婪还真让人觉得恶心……纯血种的血是不是比那个快老的一条一翁味道好多了?”   “是你杀了橙茉家的家主……”协会长不住地尖叫着,手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脱落:“你留下他的血想做什么?不,把他的血给我!”   我一个退步,躲过向我扑过来的人,不想再理会这个恶心的家伙:“莲君,我们走。”   “不……不要走!给我血……”   身后的尖叫声渐渐地远去,走过那条来时的过道,黑发少年的脸色才好看一点:“吸血鬼的血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他已经异化了。”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把蔷薇血和纯血种的血摆在他面前,他也一定不会去选蔷薇血。”我淡淡道,长生不老是自古以来多少人类的愿望,不乏有人死在这条虚无缥缈的道路上,就连吸血鬼也是,那个妄想着纯血种鲜血的一条一翁……   夜间猎猎的寒风从空中刮了过来,我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无数的身穿白色长袍的人们,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银色的鸢形面具,无言地注视着大厅的尽头那座熊熊燃烧的大熔炉,跳跃的火焰的火光映在面具的孔洞里,闪着淡淡的红光。   我戴上面具,从楼上跳了下来,冲来的寒风吹起我的银发和白袍,我看到我的发丝在热气和冷气的交汇中乱舞。一步步走过去,我站在他们的前面,面对着一张张戴着面具的脸。   “在这里的,是猎人协会最初的武器的源头……我们正是有了它们,才获得了斩杀纯血种的能力……但我们的灾难并没有结束……”   “蔷薇血的成功告诉我们,能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   “我以晓之零的身份,承诺会继续蔷薇血的研究,势必将我们的同伴拯救回来……所以,请支持我接下来的决定。”   他们将右手放在了左胸口,向我一起弯下了腰。   ………………………熄灭熔炉……………………   在万年以前的‘始祖’时代,那个吸血鬼帝国凋零残破的时候,人类的世界出现了罕见的气候变动,数量急剧减少,有一个披着长袍的女人,将先进的耕作技术等传播给了人类,带领人类重新繁荣起来,但这个总是披着长袍的女人,却是一个强大的吸血鬼。   人类一天天强大起来,女始祖却感觉越来越孤独——她和人类终究不一样,于是她开始在大地上寻找着自己的同族,但当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同伴们时,却发现他们已经沉溺于鲜血之中,将大批的人类变作他们的仆人。   女始祖决心替人类解决吸血鬼的威胁,于是她找来了一个与她志同道合的吸血鬼,他们一起联手,几乎将那些残害人类的吸血鬼们追杀殆尽——这也是留存至今的纯血种为何数量如此之少的原因,最后为了使那些仆人和人类获得杀死纯血种的能力,女始祖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投入了熔炉。   那些仆人,就是吸血鬼猎人的前身,他们所使用的武器的绝大部分,就是用她投入了心脏的熔炉中的‘源金属’炼就的武器,最初的两件,就是血蔷薇和狩猎女神。   记得当初听夜刈十牙用带着感激和尊敬的语气给我讲起猎人的起源的时候,我的嘴角抽搐了老半天,按都没按下去,脑海中“人类到今天还没灭绝都要感谢吸血鬼的救世主”结论像一道雷一样险些把我劈得外焦里嫩,好吧,我知道在这个世界教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是以废墟的状态存在的,但万年以来作为人类数一数二的对抗吸血鬼的猎人协会居然一直依靠着吸血鬼的帮助去消灭吸血鬼,令我深深地对吸血鬼骑士这个世界里的人类一方感到森森的着急。   这不科学啊不科学,我们工业革命的辉煌哪里去了,我们数百年来推翻封建走向自由的战绩都哪里去了,瓦特和牛顿哭了啊,各位革命先驱也都哭了啊!   但是,这本漫画的主角是吸血鬼,请跟我念,主~角,谢谢。   收起不知道跑偏到哪里的思路,我吸了口气,无论如何,从我穿越来的那一天,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原著里的剧情并不能代表一切,比如不是只有猎人才反抗吸血鬼,再比如——我最终会落在那个觊觎我的那个恶魔手里。   我看着面前的巨大的熔炉,这是一个对人类心怀慈悲的吸血鬼,不,应该说她更像一个人类,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挖出心脏那一刻的决绝,我走到熔炉的边缘上方,将那个盛着殷红色液体的瓶子拿了出来,将盖子抠掉,向着熔炉的上方丢了出去。   这是纯血种的血,你察觉到了吧——那么,收回你的‘力量’。   原本安静的熔炉忽然沸腾起来,我又将一个盛着血液的瓶子丢了下去,躁动不安的熔炉终于爆发。   无数银色的原石宛如触手般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伸了出来,向着地面上成堆的武器冲了过去,将这些我从猎人们手里夺过来或拿过来的源金属的‘子武器’,一件件丢回铸造它们的熔炉里,源源不断的原石疯狂起来,巨大的力量将大厅迅速破坏。   席卷的暴风和碎石四处肆虐,穿着白袍的人们宛如屹立不动的柱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属于你的力量,现在还给你。”   我看着无数武器落入熔炉中,无数破坏了协会的原石肆虐一番后,全部朝我扑了过来。   我抬起头,暴虐的火光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冲了出来,白色的兜帽下是飘舞的长发,还有一张绝美的脸,一双眼睛带着万年不灭的愤恨看着我。   原石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知道,她恨的是纯血种,那些对人类肆意践踏的纯血种,原著中她那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伤害一个人类或是贵族以下的吸血鬼,而是把暴走的矛头对准了和她一样的纯血种的同类。四周崩塌的声音渐渐减弱了下来,我看着她,静静地开口:   “我们已经找到了拯救的方法。”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才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下方,被蔷薇血拯救的人们摘下了面具,眼中曾经属于野兽的光芒在渐渐淡去,我对着她,深深地弯下了腰:“我们深感于您的仁慈和牺牲,我们将继承您的愿望,您做的已经够多了,可以休息了。”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再看看下方无数的人们,终于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身影顿时消散在空气中。   源金属的熔炉顿时熄灭,一点点地冷却下来。   月色下,一双吸血鬼的眼睛猛然睁开,翩然而起的睫毛也掩盖不住那双眸子里散发出的凌厉,几乎是瞬间,夜之寮所有的窗户的玻璃瞬间碎裂掉落,大片的花朵枯萎成灰。   我刚刚从猎人协会迈出步子,就感到了那并不陌生的压迫的气场。冷风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远远地立于高大的房顶,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泛着猩红色彩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发光,我几乎能看到他唇角狰狞的冷笑。   他仍然是那个睥睨的王者,那个慵懒的执棋者,优雅的吸血鬼,不过,我把他惹毛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敛下眸,跳上了他所在的屋顶,在离他几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他抬起下巴,一双猩红色的眸子带着冰冷的怒意朝我望了过来。   “你是问什么时候的,刚才?还是不久以前?”我不为他的怒意所动,定定地站在原地反问。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无形的利刃朝我劈了过来,然后在看不见的地方掉了个头,从他脸侧削去了一缕头发。   “看来一直以来,我低估了你的危险……”他眯起眼睛,猩红的色彩带着野兽般的阴鸷:“毁灭源金属,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我很感激她为人类所做的一切,但我并不认为用她的心脏和生命能换来不一样的未来,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万年以来,战争仍然在继续,鲜血依然在流淌,吸血鬼和人类都沉浸在虚假的和平中……”夜风将我的长发吹拂起来,冰冷地擦过我的脸颊,我凝视着那个盛怒的吸血鬼:“世界需要更大混乱的冲击,才会迎来不一样的契机……能拯救吸血鬼的只有吸血鬼自己,能拯救人类的,也只有人类自己。”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破坏欲找借口,你能做什么?”他微带嘲讽的声音中夹杂着刻骨的冷意,嘴角蔑视地扯起:“混乱……带来的只会是毁灭,如果爆发战争,你就是罪魁祸首,锥生零。”   我轻轻扬起一个不怕死的微笑:“我们拭目以待,玖兰君。”   几乎是眨眼间,他的身影已经移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眉毛凌厉地皱了起来,我耳边响起他冷漠的声音:   “狂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是莲君特制的du,药啊毒,yao ☆、纯血君的怒火   第四十五章纯血君的怒火   当我的背再次被狠狠砸在墙壁上时,眼前的场景已经换了个地方,唯有那双含着冰冷怒意的眼睛,漆黑的颜色里闪过幽深骇人的光芒。   “真是的,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呢。”他有些苦恼地轻声道,嘴角却残酷地勾起:“要知道我之所以让你活下来……让你这个本该死去的人苟延残喘到现在,不是让你任意妄为。”   玖兰枢凑近我耳边,冷冷道:“绯樱闲的消息是你透露给元老院,血蔷薇也是你交给优姬……居然利用她,你真是叫我恶心。”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猛然间加重了力道,我微微皱起了眉,面对橙茉家那个小孩我至少还能给他两刀,但面对玖兰枢,我很清楚我没有胜算,特别是这个男人现在正处在暴怒的边缘,我恨恨暗自磨了磨牙,才在他刀子一样的目光中浅浅地扬起了嘴角:“彼此彼此,我至少给了优姬自保的武器,比起贪图同类的血液和力量还猫哭耗子的玖兰君,我做的还不够……”   我看着他瞬间黑了的脸色,也学着他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只是给你和绯樱闲你死我活的争斗加快一点节奏而已,当初我还在猜测你们谁会赢,很高兴是看到玖兰君你在我面前蹦哒,恭喜。”   他继续冷冷地盯了我一会儿,却不怒反笑,那抹笑中带着令人反感的轻蔑:“真是让我厌恶啊,吸血鬼本能地敬畏纯血种,你却一次次若无其事地向我挑衅,何等……不知身份的levelE啊!”我没等他说完,抬手狠狠抓向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那一瞬间我看到无数碎石在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后升起,化作紧缚的铁链,将我的手腕禁锢在了墙壁上,但几乎是瞬间,就反弹崩裂开来。   无数的碎石在我们对峙间化为粉末,落下地面,“记住,我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他冷漠地开口。   “别让我发笑了,吸血鬼也有底线吗?”我冷笑着道,只是想要我做一枚你满意的棋子罢了:“看看你的眼睛,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是永远填不满的孤寂,比起绯樱闲来,这更像是你的宿命呢。”   玖兰枢眸中的阴冷完全爆裂了开来:“你懂何为宿命吗?可笑,一个没有明天的人类也来向我说教?”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将我一把扯了过去:“最没有资格说宿命的就是你,自以为是地活着……”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我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幻灭,我被他按在了那张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力道之大让我感到背上又是一阵剧痛,月光照在了我的眼睛上,但入目的纯血之君俊美的脸上却是残忍的冷笑:“来让我看看你本能的可怜的姿态吧……”   他的手从我脖子上移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他的手指就在我颈侧上冰冷地拂过,带着我的血瞬间扬起洒在空中——   清冷的夜中,鲜血从我身体中疯狂地涌出,我眼前的景象似乎被血滴铺满,玖兰枢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声音一点点传入我耳中:“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哼,那你就应该在绯樱闲咬你的那一刻,干脆地向自己开一枪,猎人都是这么干的吧……”   他完美的音色中是掩饰不住的不屑:“把原本对准他们憎恨的吸血鬼的枪口反过来对准自己,害怕变成异类,讽刺地死去……”   讽刺……   我没等他把下一个字说出口,抬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我看着玖兰枢的脸被我打得偏向一边,才冷冷地开口:“自以为是的是你,吸血鬼。”   “看来你似乎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情——”他侧首冷冷地道,眸中猩红的色彩大盛,月色无法驱散黑暗中迅速地向我靠近,獠牙刺进我皮肤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   清冷而皎洁的月色,随着栗发少年起身的动作映照在他沾染着血迹的脸颊上,妖艳的血液一滴滴从他的獠牙上滴落下来,他有些回味地用舌卷入口中,眸中的猩红色渐渐隐去——   “没想到levelE也能有如此美妙的味道……像刚刚酿出的葡萄酒,带着阳光的味道,真令人着迷。”他止不住地赞叹,然后又否定了自己刚刚的说法:“不,或者说,真正令人着迷的是这份难得的纯净……”   没错,纯净,不是如纯血种那样浓稠而芳香的口感,带着那样磅礴巨大的力量和无法抗拒的千万年的阴暗,那份清冽的味道令他想到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活水,而那对于吸血鬼来说,是多么可怕的诱惑,玖兰枢撑着胳膊,整个人却以绝对占有的姿态俯视着身下的少女,那双瑰丽的紫色眸子里透着茫然和防备,却还有倔强和冰冷,他忽然勾唇,轻轻地笑了:   “在光明与地狱的边缘挣扎的不屈的灵魂啊……”他的手指从她的脸庞上温柔地抚过,指腹扫过两排柔软的睫毛,轻声地呢喃:“这堕落九天竟仍清澈的眼睛……这刺眼却令人向往的光芒,真是想……毁掉呢。”   他最后的话像是将纷飞的花朵碾落成冰,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说起来,你至今未尝过鲜血的味道。”   玖兰枢划破的食指指尖沁出一段血珠,血滴落下的那一刻,少女撇过了头,然而下一刻,他掐着她的下颚将扳了回来,沾染了血迹的手将少女的唇染成妖艳的红色,玖兰枢冷漠地看着她徒劳的挣扎在自己的手中一点点安静下来,才慢慢地扯起唇角:“真是不乖……”   “血的味道已经到处都是了。”夜间部的大厅,没有开灯,贵族的吸血鬼们脸色凝重地坐在一起,架院晓靠在沙发上皱着眉:“我刚才已经去安抚了其余的人,但这个味道实在是让人安分不下来。”   “那个在枢大人房间里的人……”早园琉佳敛下眸,里面闪过不甘,但更多的是疑惑,却听蓝堂英有些失落地闷闷道:“可能是锥生零那个女人,枢大人很生气……”   其他吸血鬼正奇怪蓝堂英为什么会知道是谁时,远矢莉磨却面无表情地开口:“她不会死吧?”   所有吸血鬼都沉默了,面上都笼罩上了不安。   黑暗中,猩红色的眼眸于沉迷中微微睁开,从喉咙里发出深沉的叹息,品尝着她的血液,他却得不到任何她的记忆碎片。   明明是极美的味道,明明拥有这样的温暖,但进入身体中却是空白一片,玖兰枢觉得那份好像即将被填满的孤寂生生地又被挖空了。   本能地,他又凑近少女的脖颈,俊美的纯血君张开狰狞的獠牙——   不,不能让她变得冰冷……   不能让她死。   他已经吸了她太多的血,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惩罚的话,也够了。玖兰枢恋恋不舍地少女的脖颈上移开,但却不肯放开她,少女脖颈上的伤口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染红了,玖兰枢俯下身,将头埋下去轻轻地舔舐,血的味道和温暖的体温,引诱得他将獠牙再次露了出来——   一开始的温柔已经不复存在,撑在少女身侧紧握的手背上爆起青筋,极力地克制想把她彻底吸干的念头,獠牙却噬咬着少女娇嫩的每一寸肌肤,他的身体与她紧紧相贴,传递过来的温暖却让一种奇异的躁动从身体深处传来,玖兰枢颤抖着深吸了口气,他睁开眼睛,那里面的猩红如狂风般翻涌了起来——   “枢大人!”   房门被冲撞地突然打开,但房间里入目的场景却让一众吸血鬼们僵立在了原地,蓝堂英蓝绿色的瞳孔颤抖着缩小:“您——”   “滚。”   纯血之君自少女凌乱的衣衫中抬起头,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冷冷地望了过来,一瞬间,所有吸血鬼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朝他们逼了过来,蓝堂英的眼睛却定在了那个几乎全身是血的银发少女身上,他下意识地想冲进去,架院晓却抓紧了他的胳膊:“是,枢大人。”   其余的吸血鬼都呆立在架院晓身旁没有动作,架院晓迅速关上了门,才发现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看着早园琉佳和远矢莉磨脸上震惊和惊恐的样子,架院晓苦恼地皱了皱眉,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正在发火的玖兰枢,赶紧把三个吸血鬼带走。   房间里,突然的打扰也让玖兰枢冷静了下来,他翻身躺在一边,将胳膊压在了额头上,皱着眉叹了口气。将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慢慢地睁开,玖兰枢微微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银发少女,月色下那张脸庞如玉石般白皙洁净,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苍白……玖兰枢眼神一凛,才发觉他身下的薄毯上竟都是血。   他这才记起来他咬破了她的颈动脉,玖兰枢看着她脖颈处流动的殷红色,少女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玖兰枢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不假多想,他的指尖笼起幽蓝色的光晕,凑近她的伤口,却发现刚一触碰到那里,幽蓝色的光晕就消失了。   纯血君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没有用,他把目光移向少女的手腕,那个银质的漂亮护腕安静地呆在那里,反弹所有吸血鬼特殊能力的东西……玖兰枢的整张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雪发完文,抱着存稿箱痛哭,在这里跟各位读者大大道声非常抱歉,因为后面的文都是匆忙码的需要很多修改的地方,更新速度就慢下来了,其实本来到四十章的时候存稿君就快见底啦,这几章也是这几天才修完的,大家可以养肥再点~ ☆、一缕入学   第四十六章一缕入学   “紧急救援——”   慵懒的女声自窗户处传来,玖兰手冷冷地侧首,整个窗户的框架已经破碎,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子却丝毫没有惊慌,扬起一头暗紫色的卷发,懒懒地冲纯血君抬了抬眼睛:“火气真是大呀,年轻人。”   “你是谁?”玖兰枢没理会她的调侃,冷冷地问道。   “再不把她交给我,她就要死了哦。”女子仿佛当那冰冷的目光不存在一般,无奈地摊开手摇头道:“作为校医,让学生死在学园里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玖兰枢抿着唇,看了女子一会儿,才从躺椅上下来,将少女抱在怀里,暗紫色卷发的女子一看就摇摇头:“啧啧,下手真重。”   “阁下是‘晓’的人吗?”玖兰枢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鲜血,看着面前的女子,奇怪的气息……他暗暗提起了警惕,女子将银发的少女接了过来,漫不经心地答道:“嘛,姑且算是吧……”   算是?   玖兰枢抬起眼眸,面前的两个人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他站在空荡荡的窗口前,外面风毫无阻隔地向着他吹了过来,栗色的柔软发丝扫着纯血君的脸颊,眼睛里再次浮现出无尽的怅然。   “初次见面,从今天起,我将成为这里的学生……”   优姬轻轻推开教室的后门,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一路小心翼翼地爬到若叶沙赖旁边,才松了口气,若叶沙赖转过头来:“优姬?头痛没事了吗?”   优姬抬起头,微笑着点头:“嗯,没事了,多谢了,说起来,为什么这么吵啊?”   “那边。”若叶沙赖示意她看讲台的方向,优姬小心翼翼地从课桌上探出半个脑袋,在看到讲台上那个银发的少年时,惊讶得嘴巴大张。   “由于各种原因,而没有与姐姐住在一起,我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锥生一缕,请多指教。”   银发的少年白皙的脸上带着微笑,一双紫色的眼睛瑰丽如同水晶,他穿着一身黑底白边的日间部校服站在讲台上,对着已经对他犯花痴的女生有礼貌地道。   优姬想起绯樱闲死去的那晚,银发少年在她面前表露的对零的敌意,再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黑主同学~”女老师的头上蹦出一个鲜红的十字:“到了座位的话,就请你赶快坐下。”   “是……”优姬惭愧地低头,坐在边缘的若叶沙赖很贴心地给她让开了座位。   “在他熟悉这里之前,就由班长先照顾他了。”女老师很贴心地安排。   优姬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渐渐地不安起来,这个人是来报仇的,他以为杀死绯樱闲的人就是会长,可……优姬抿了抿唇,理事长为什么不让她说出真相呢,明明和会长没关系……经过她身边的银发少年却停了下来,玩味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优姬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他那双和双胞胎姐姐一样漂亮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才嫌弃地开口:“零的审美一向都很好……没想到会重视你这样的家伙。”   少年说完,就从她身边走过,优姬童鞋呆坐原地,额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十字。一旁若叶沙赖好奇地开口:“你认识他吗?”   优姬嘴角抽搐:“呃?嗯,算是吧。”若叶沙赖若有所思地道:“看起来与锥生会长性格迥异呢。”   “正是如此。”优姬童鞋深有体会地道,会长是明明那么温柔可亲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任性的弟弟,若叶沙赖微笑道:“不过会长可是很重视你呢。”   优姬愣了愣,一张脸却顿时失落下来,她没能给那个银发的少女带来拯救她的绯樱闲的血,而且枢学长居然还说会长就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就不是那样的……   “无论如何都要去吗?”   “嗯,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了。”夜刈十牙将帽子戴在头上,背着猎人的□□,整装待发,刚刚打开门,背后可怜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好寂寞啦,~留下来啦~”   夜刈十牙转过身,傻大叔黑主灰阎正蹲在地上,一只手还拿着烧鱼的团扇,有良好忍耐力的夜刈十牙没发火,而是用那双犀利的海蓝色眼睛盯着黑主灰阎:“为什么许可了一缕的入学?”   黑主灰阎松开了手,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地落寞了下来:“虽然协会的状况现在还搞不清,但他们毕竟是姐弟,总有一天要见面的。”黑主灰阎扬起一个乐观的笑容:“也许有一天会相互理解也说不定~”   夜刈十牙盯了他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啊,你的心情……”   黑主灰阎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委屈地撒娇:“所以啦,我们在一起啦~好不好~”   “不好。”夜刈十牙果断地甩开黑主灰阎,转身拉开了门:“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协会,但是,我不会否定你。”他把手上的鱼干扬了扬,黑主大叔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傻在原地:“夜刈?”   “照顾好缇樱,再见。”夜刈十牙推开门,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目光,一个娇小的少女正抚着被撞痛的额头痛呼。   “好痛~”少女退开几步,抬头对着他那张冷漠的脸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优姬?”黑主灰阎疑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夜刈十牙看了少女一眼,转身朝她挥挥手里的鱼干:“再见了,小姑娘。”   “优姬,你听到了吗?”黑主灰阎走到门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优姬抬起头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了下去:“只是……听到一点而已……”   黑主灰阎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缕入学的事,零可能还不知道……虽然有着隔阂,但总归是姐弟,零是个温柔的孩子,你不用担心。”   优姬抬头看着黑主灰阎,眼中的担忧却还是没有散去。   校医室的门被人推开,黑暗中,银发的少年走了进来,月色下,依稀可见安静地沉睡的少女静谧的容颜,少年在床边停了下来,紫色的眼睛看着曾经的那个人,良久,才轻轻出声:   “好久不见了,我温柔的姐姐……”偏于柔细的声线带着一分空灵,和压抑的怀念,少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精致美丽的五官似乎还留着他最熟悉的那个模样的痕迹,少年低头笑了笑,把脑海里一瞬间涌上来的记忆压了下去,看着少女,轻轻地勾唇:“你以为一副快死的样子躺在这里,我就不会恨你了吗?”   他笑着,俊秀的脸庞上却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哀伤,手慢慢地抬起,指尖顺着她脸侧银色的长发,轻轻地滑落下来,那双瑰丽的眼睛看着银色的发丝自自己的手心滑落时,终于自嘲地敛下了眸子。   “在你心里我早就死了吧,零……”少年喃喃自语,摊开的手心已经空空如也。   “初次见面,锥生一缕。”优雅的男声从窗口处传来,纯白色夜间部校服的玖兰枢抱着双手,碎发下一双酒红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锥生一缕直起身,紫色的眼睛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纯血君,唇角自然而然地勾起一抹冷笑来:“夜之寮的宿舍长来此有何贵干?”他嘴角嘲讽的弧度更深:“是想把我也变为你游戏中的棋子吗?”   “哼,你早已在我棋盘上了。”玖兰枢冷哼了一声,眼中划过不屑的冷笑,他转了转眼睛,目光从那个躺着的少女身上划过,盯着银发少年的眼睛:“不仅是为了她吧,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锥生一缕却毫不在意纯血君话里的不善,唇边的笑意不减半分:“你多想了,我只是来看看姐姐而已。”他无压力地转身,抛出一句挑衅的话来:“碍眼的话,就把障碍除掉吧。”   看着银发少年的背影,玖兰枢酒红色的眸中划过冷冷的幽光,良久,才不悦地抿起了唇。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满百啦,阿雪我挠了挠下巴,要不,就,加更吧(以后更文速度就慢下来了啊慢下来),另,似乎大家觉得阿雪写到这里,对女主的感情归属问题还木有清楚地说明,阿雪也在回复中说过,如果有cp的话,一定是枢,这篇文阿雪会为他安排一个让女主满意的结局,这话没错,但在黑主学院的事完了之前,两个人应该只顾着互相算计互相添堵。至于女主究竟喜欢谁,这个连她自己都还没考虑过。不过在后面的剧情里,阿雪会一点点地透露出来的。 ☆、鹰宫海斗   第四十七章鹰宫海斗   “那,那个,有人吗……”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黑主灰阎对着黑漆漆的房间探进了脑袋,冷冰冰的月色下,白色的布料反射着惨白的光,黑主灰阎双手抓着门沿,咽了咽口水:“那个……”   “砰——”   随着一声撞击声响起,某理事长已经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到了房间里的桌子下,门口,金发的少年寒着一张脸冷冷地站在那里,不善地看了黑主灰阎一眼:“太磨蹭了……”   “你真是太不温柔了鹰宫君~”某理事长哗哗哗流着宽海带泪控诉道,突然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张长发遮着的脸从桌面上叹了过来:“啊拉,有人来了~”   黑主灰阎脑门上冷汗哗哗哗地流了下来,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猛然间他冲到门口,抱紧了鹰宫海斗的腿,颤抖地哭诉:“鹰宫君,太可怕了~”   鹰宫海斗没去理会黑主灰阎,而是看向了那个黑暗中的长发的女人:“她在这里吧?”   “呵呵呵呵……”女人耸着肩膀,从喉咙里发出阴冷的笑声,良久才止住,黑主灰阎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女人轻轻侧首,遮面的长发从脸上滑落,她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跟我来~”   灯光亮起,绕过帘幕,银发的少女静静地躺在那里,苍白的脸庞上一双眼睛轻轻地闭着,黑主灰阎沉默地站在那里,想起他视之为女儿的少女往日虽然对他总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嘴上不承认他这个父亲,但到底还是把他当亲人一般敬爱,黑主灰阎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神采飞扬,心底不由抽痛了起来,良久,才沉重地叹了口气。   鹰宫海斗板着一张俊美的脸蛋,薄唇紧紧地抿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冲去把夜间部那帮吸血鬼全灭了的想法。   暗紫色长发的女校医森乃由美也却似乎对这有些感伤的一幕没多少感觉,依旧一副慵懒的样子靠在墙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她失血过多,最麻烦的还是她现在的体质,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如果是人类,输点血就能就能救回来,但她的话,我曾经试过,输入的血根本毫无作用——”   鹰宫海斗皱着眉,看了一眼森乃由美也:“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年轻人,要想让她醒来,需要的是吸血鬼的血。”女校医嘴角噙着恶趣味的笑看着面色冰冷的鹰宫海斗:“她不仅失血过多,还被玖兰枢的獠牙咬了个遍,人类的血提供不了那么多能量,反而会被她身体里纯血种的‘毒’吞噬掉。”   “不可以。”黑主灰阎突然沉声道,眼镜上的镜片划过一道白光:“饮食吸血鬼的血是可以如你所说提供能量,但我会担心她醒来后会越来越难以压制吸血的冲动。”   鹰宫海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森乃由美也扬着一脸阴笑,突然间扒在了鹰宫海斗的背后,从他的脖子后面探出了脑袋,鹰宫海斗整个身子颤了一下,转头震惊地看着森乃由美也,这这这,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到他背后的?女校医从后面伸出两只手抱住了他,一根指头点到了习惯性面瘫的金发少年的嘴唇上:“啧啧,你们以为她没喝过吗?”   这下连黑主灰阎也僵硬在了原地。   “虽然只有一点点……”森乃由美也侧首看向黑主灰阎,唇角依旧噙着令人不舒服的笑意:“让她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理事长黑主灰阎陷入了沉默。   “不用犹豫了,”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黑主灰阎一愣,鹰宫海斗和森乃由美也转头看去,金发的吸血鬼不知何时站在了帘幕旁,抿着唇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需要血的话,可以试试我的。”   鹰宫海斗打量着这个不太熟悉的吸血鬼,森乃由美也则是挑了挑眉毛,黑主灰阎慢慢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献血者:“蓝堂?”   金发的吸血鬼将目光收了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抬起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分坚决看着黑主灰阎:“虽然你们没有明说,但是吸血鬼的血的话,至少是levelB的吧。”话音一转,他又撇过头:“我承认玖兰宿舍长这次做得是过分了,就当是为了学园和平好了。”   “真是个有爱心的好孩子……”蓝堂英有些纠结的话刚说完,森乃由美也就在他背后探出了头,蓝堂童鞋吓得头发一炸,鹰宫海斗皱着眉:“夜间部不止你一个吸血鬼吧,你认为他们知道了之后……”   “我相信他们跟我的心情是一样的,至于枢大人……”蓝堂英抿了抿唇,枢大人是不会让他的‘棋子’身殒的吧,他闷闷道:“你们就不用管了。”   说完他就走到床前,拿起一把细长的水果刀,将自己的手腕割了个口子,黑主灰阎在心里叹了口气:“蓝堂,谢谢你。”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谢谢蓝堂英,黑主灰阎明白吸血鬼都是很珍惜自己的血的。   鹰宫海斗也不情愿地撇过了头:“不管怎么样,多谢你了,吸血鬼。”   “能被猎人道谢真是新奇啊。”蓝堂英挑眉。血迅速装满了一个高脚杯,伤口迅速愈合。金发的吸血鬼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拿过桌上的装着血的杯子,一点点地喂着少女喝了下去。   众人屏息以待,然而过了几分钟,仍不见少女醒来,除了被鲜血染红的唇,苍白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蓝堂英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头发,疑惑地道:“没用吗?”   鹰宫海斗看向森乃由美也,后者一脸无辜地上摊手:“我只是提出最可行的理论方案……”黑主灰阎推了推眼镜,眼神有些忧虑:“零从未接受过血锭剂,难道说她对饮血存在……排斥吗?”   “应该不会的,就算她排斥血锭剂,但贵族吸血鬼的血不是血锭剂能比的。”蓝堂英沉思道,他是血锭剂的主要发明者,他清楚那东西不过是由人血制成的东西而已,他忽然低低开口:“难道说……是因为她在没有饮血的情况下,被两个纯血种咬了的缘故……”   “那还不如去问问玖兰枢,吸血鬼的纯血种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吧?”鹰宫海斗冷冷地皱着眉,想起那个罪魁祸首,他的脸色又冷得像冰一样。蓝堂英沉默了,尽管他决定相信并帮助枢大人,但枢大人做的事,他却始终无法完全认同,锥生零到底做了什么,让枢大人那么生气?难道是枢大人终于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坏脾气了,还是说是对她‘杀害’绯樱闲,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处罚?但是枢大人威慑了元老院的那帮走狗,并表明了维护她的立场,也没必要这么做……   蓝堂英的眉头越皱越紧,此时森乃由美也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啊拉啊拉,脸色都那么差干什么,病人已经醒了哦~”   黑主灰阎和鹰宫海斗都愣了一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蓝堂英因怀中人轻微的动作而惊讶地看去,银发的少女动了动眼睫,一双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   “零!”黑主灰阎几乎开心得想跳起来,鹰宫海斗的脸色也立马多云转晴,只是那个少女睁开的一双眼睛却不是正常的淡紫色,而是散发着猩红的光彩,她张了张口,轻轻的语气像是在叹息:   “还不够……”   呃?在场众人又愣在原地,只见少女忽然伸手,把桌上的水果刀拿了过来,竖起的刀尖反射着森冷的寒芒——   “疼、疼、疼——”   保健室中传出了蓝堂英的惨叫声。   我看了看身上的白色长袍嘴角抽了一抽,由美也姐姐,我很感谢你没给我穿病号服,但你直接给我一套‘晓’的衣服,我昏迷前那段讨厌的记忆不用想就浮现出来了,黑主灰阎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倒是愣了愣。   “呜呜呜……”蓝堂英一副被□□过的惨状躺在我躺过的病床上,捂着被包扎的手臂伤心地哭着,我没去理他,现在我对玖兰枢那个鬼畜男心里还窝着一团火,我转头,目光在那个金发的少年脸庞上定格了下来——   昔日的稚嫩已经消失,唯有那双墨蓝色的眼睛依旧透着属于猎人的锐利,冰冷的脸庞棱角分明——他终于在那个人死后真正地成熟了起来,七年的时间足够将一把锋利的剑磨砺出属于它自己的荣耀。但我却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我扬起一抹微笑:“好久不见,海斗师兄。”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墨蓝色的眼睛里划过心疼、自责、愧疚,但还是没说什么,抿着唇,依旧面瘫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还是这么傲娇……”他立马抬起一双气愤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我走过去,抬手抱住了他:“见到你真高兴。”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反射性地僵了一下,他抬起手,也抱住了我,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出声:“好久不见……zero。”   那个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让我的心也跟着抽疼了一下,我松开了他,他看着我,似乎笑了笑:“不可置信……zero你现在居然有一头这么长的头发。”   我得意地扬起唇,鹰宫海斗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一点女人味都没——”   “你终于懂什么是女人味了吗?”我一脸欣慰地看着他,然后颇为沧桑地叹了口气:“小鬼也是有长大的一天的呀。”   鹰宫海斗那张俊美的脸上噼里啪啦地冒出几个鲜红的十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今天的文,阿雪准备修文三天~,修后面码的内容 ☆、维护   第四十八章维护   “喂,你真的没事了吗?”走在黑主学园宽阔的林荫路上,鹰宫海斗还是不放心地地把我扫了一遍:“脚步虚浮……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我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当心更年期提前……”我凉凉地开口,鹰宫海斗却忽然停了下来,一脸的心事重重:“zero,协会的事……”   我定定地看着他:“夜刈老师已经去了吧?”   鹰宫海斗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低低道:“我不会做出让他失望的事。”   “好吧,我相信你。”鹰宫海斗扯了扯嘴角,没再追问什么:“我就在这里专心做我的老师好了。”   我就说做老师是猎人的副业嘛。   忽然我的视线看到了前方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几个白色的人……夜间部的?我有些惊讶,正在疑惑着吸血鬼们怎么会大白天地跑出来时,我听到了优姬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好意思,枢学长的指示什么的我是不知道啊,但请你们考虑一下对象和地点啊!”   “闭嘴,黑主优姬……”蓝堂英似乎语气不善,然后是远矢莉磨不情不愿的补充:“大人……”   蓝堂英冷着一张脸:“纯血种的枢大人认为你是特殊的,我们就不得不对你特殊,你一个人类的小姑娘是不会理解的吧……”蓝堂英看着黑主优姬惊讶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道:“这是我们作为贵族的耻辱……”   玖兰枢已经开始把优姬明目张胆地置于自己的保护下了吗?   “锥生会长?”架院晓发现了我,其他的吸血鬼们也纷纷看了过来,几双眼睛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把我扫了好几遍,还没等优姬探过脑袋来找我,蓝堂英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喂,你怎么出来了?快回保健室去!”   他蓝绿色的眼睛里和焦急的语气中都是明显的担忧,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才看向其余几个吸血鬼:“你们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   架院晓立刻揉起了脑袋,远矢莉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因为枢大人的恋人……”   “恋人?”我故作惊讶:“那个家伙不是一直暗恋优姬吗?”   暗、恋~   几个吸血鬼顿时面如死灰,这听起来好像真相啊~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发现~枢大人暗恋黑主优姬……呸呸呸,枢大人怎么会暗恋黑主优姬?!是黑主优姬暗恋枢大人……   我眼光一转,正看到原地石化的优姬童鞋和若叶沙赖童鞋,微笑着朝她们打了个招呼:“优姬,小赖~”   “会长……”优姬嘴角扯了好几下,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回来了啊~”   我点点头:“我先回理事长那里了,注意不要迟到啊。”   “是……”优姬无力地回道。   …………………………………………   “零姐姐——”   刚推开门,我就听到了拉长了的欢快的童音,蹲下身,一个橙发的小家伙瞬间扑进了我怀里,随后是甩着尾巴跑来的大白狗在我胳膊上猛蹭,小女孩委屈的控诉一股脑地朝我倒来:“这里好无聊~那个眼镜大叔不让我出学园,他还是个料理白痴——缇樱和克劳德都瘦了!”   “汪!”克劳德附议。   橙发的小女孩抬起头,我捏捏她的脸,再看看那只大白狗:“好像确实是瘦了哦……你挑食了吧。”黑主灰阎虽然水平却是不怎么高,但也不是黑暗料理家,果然缇樱小朋友红了脸,嘟着脸颊哼了一声,然后又马上抬头叫人:“海斗哥哥……”   这一句话语调里藏着撒娇委屈等多种情绪,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缇樱傲娇的小性子居然意外和鹰宫海斗这个资深的傲娇男合得来,总是爱板着一张脸的鹰宫海斗居然露出一个好哥哥的微笑:“这两天你和克劳德乖不乖?”   “很乖很乖~”橙发的小女孩转眼间已经窝在了鹰宫海斗的怀里,我和克劳德都是一脸黑线。   “前几天见到她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主宅前的小花园里,我和鹰宫海斗坐在石桌前,看着夜刈缇樱和克劳德在不远处的花丛里玩耍,鹰宫海斗垂下眸:“真不敢相信,我走了之后居然会发生那么多事……如果我在的话……”   我们沉默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剧情的安排?而我这个所谓知道剧情的人,拼尽全力也只挽回了缇樱一个人,还是让她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我瞥开脸,想转移话题:“对了,理事长呢?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在的。”   “啊,他啊……理事长一大早就出去了。”鹰宫海斗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我:“对了,zero,那个……”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奇怪:“什么?”   “理事长似乎认为缇樱是罗兰阿姨和他的女儿。”鹰宫海斗一脸询问的表情向我求解答。   “……”我眨了下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怎么可能?就黑主灰阎那个万年老光棍……而且他不是喜欢玖兰树理……不,好像还真的有可能,我和鹰宫海斗一起看向缇樱那一头与黑主灰阎如出一辙的橙发。   “我们并不确定缇樱的出生日期。”我用了‘我们’这个词,鹰宫海斗也明白那代表的是什么:“不过,我并不认为那很重要……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罗兰阿姨也是这么希望的。”我想起那个坚强果敢的女子,盛开的紫罗兰,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死亡换来缇樱的生命,她最爱的就是她的孩子。   “为什么不重要?”鹰宫海斗有些不理解我的看法。   “缇樱必须留在‘晓’里,她的身体状况异于人类。”我轻轻地叹气,鹰宫海斗皱起了眉头,我道:“理事长也应该发现了吧,她在渐渐倾向于……”   鹰宫海斗猛地站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我接着道:“现在协会是是非之地,黑主学园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鹰宫海斗抿唇不语了半天,一双墨蓝色的眼睛锐利地向我看了过来:“zero,我想……能否让我加入‘晓’?”   我唇角微弯,调侃他:“海斗师兄是打算做我的手下吗?”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又坐了下来,撇过脸:“只是想稍微也能帮你一下……”   “没问题的啊,‘晓’欢迎协会所有志同道合的同伴们。”我爽快地答道,鹰宫海斗额头掉落一排黑线:“总觉得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的吐槽功力见长啊海斗师兄。”我赞叹道。   “今天是为了庆祝小零酱身体康复,还有欢迎一位新成员——”当黑主灰阎穿着可笑的围裙挥舞着手臂欢呼时,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打开的门外,两个穿着黑色日间部校服的人走了进来,那个走在后面的少年一脸的沉默。   “锥生……一缕?”我握着红茶杯子的手微微一紧。他抬起眼睛,我看到了一双和我一样颜色的眸子,黑主灰阎在一旁笑眯眯地道:“一缕可是我请到的的呢……小零酱,这是爸爸给你的惊喜哦!”   优姬敏感无比地察觉了我们两个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忙帮着黑主灰阎调节气氛:“就是啊……会长和一缕可是难得一见的双胞胎呢!”她一把把银发的少年拽到了餐桌旁,然后看看我们两个:“那个……你们长得还真像呢……我刚刚在保健室的时候,就差点把一缕当成会长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淡淡的声音传出,眼眸没有丝毫波动地看着桌边绑着头发的少年,他看着我,慢慢抿起了唇,我忽然一笑:“我该庆幸你现在还活着,还是该庆幸你现在仍是人类……我亲爱的弟弟?”   “零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他定定地看着我,回了我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事实上我对我仍身为人类而觉得有些苦恼呢。”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似真似假地叹气:“看来你仍未明白,绯樱闲死亡的意义……”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跟我过来一下……如果你还记得,你姓锥生的话。”我放下茶杯,淡淡地开口。   ………………………………………………   “真是冷漠的表情啊,零,”我静静地靠在树上,银发的少年嘴角扯开冷冷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刀拔了出来,直指着我:“曾经的你曾许诺永远不会离开我,现在都已经不记得了吧。”   “那种小孩子的诺言我早已经忘干净了……”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收起你的武器吧,我不认为你有当我对手的资格。”   他恨恨地咬了咬唇:“你是在为你因闲大人赐予的羁绊而变强在向我炫耀吗?”   我放下手,抬起眸冷冷地看着他:“我不认为那种恶心的羁绊有什么好炫耀的,即使你面对的是七年前的我,你也毫无胜算……”我看着他眼中越来越难以压制的怒火,唇角微微扯起嘲讽的弧度:“我愚蠢的弟弟啊……”   鼬神的话果然灵验无比,银发的少年的怒火已经被这一句话完全挑了起来,是啊,我亲眼看着,他曾经无数次失落的眼神……他一刀朝我劈了过来:“还真是说得毫无压力!我无法忍受……明明是双胞胎,明明我是个男孩子,不被需要的却是我!”   “你心安理得地被人仰望着……无法超越的天才……”我避开了他第一刀,他紫色的眼睛带着恨意和不甘看着我,第二刀凌厉地砍了过来,我微微皱眉,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抓住了他拿刀的手,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在我面前一闪而过,转眼间他的刀已经在我的手里,下一秒,银发的少年狠狠跌落在树下,肩膀里已经没进了锋利的刀锋。   随着我拔刀的动作,鲜血猛地溅了出来,一缕的衣服上全都是红色,他仍旧不甘地盯着我,我居高临下地用染了血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他眼里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般刺得我眼睛发疼,没错,恨吧,我也恨你,我唯一的弟弟:“你是杀不了我的,所以死在我刀下吧……锥生家的叛徒——”   锋利的刀尖移开,慢慢地移到与少年脖颈齐平的高度,我淡淡地与他对视,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横斩而过——   “住手,零!”   随着刀被击落在地的巨大响声响起,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我瞥了一眼被大力打落在一旁的刀,才抬眼看去,跑来的是一脸后怕的黑主灰阎,他看了看锥生一缕才松了口气:“真是的,”他语气不善的抱怨:“夜刈那混蛋居然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只是一不小心而已,”我轻笑道,直起身,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学园的和平不能被破坏——我可没想着杀人。”   黑主灰阎听到我的保证,看了我片刻,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向着重伤的少年走过去,我没再看锥生一缕一眼,转身迤迤然地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修后面的文~ ☆、血色   第四十九章血色   “已经取来了,零小姐。”   我把目光从明如镜的湖面上移开,身穿白色长袍的长发少女已经单膝跪在我面前的草地上,如缎的黑发铺满了她的肩膀,绯红色的双眸宛如木偶一般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她的右手拿着一把刀,而左手则是拿着一瓶血液——   我慢慢地弯起唇角:“辛苦你了,鹤女,把它交给莲君吧。”   “还有……”我接着道,湖面反射的月光晃着我的眼睛:“真正的蔷薇血计划,可以开始了。”   少女恭敬地向我俯首:“我雪织家将会义无反顾地支持计划到底,零小姐。”   我晗首,转瞬间少女已经从我面前凭空消失。   静静地坐了片刻,我终于叹了口气,慢慢地伸展开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长长的银发铺泻在草地上,我淡淡地眨了下眼睛,感受着四周越来越冷的天气,冻得我指尖都开始发冷。   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快——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水光正反射在那人俊美无双的一张脸上——如果忽略那有些发黑的脸色,玖兰枢靠在树上抱着胳膊,看向我,眉头皱了起来:“这副毫无危机感的样子……”   “扫把星。”我没等他嫌弃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纯血君的脸彻底黑了,而且黑得能滴出水:“老巫婆——”他扯着嘴角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口。   “啊,难得玖兰君祝我长寿啊。”我坐了起来,淡笑着看着他。   “不,你这种家伙还是安安静静地早死比较好。”玖兰枢面无表情地冷冷道,酒红色的眸子转了转,冷漠地看着我:“没有第二颗吸血鬼的心脏来成为熔炉,猎人因你的决定而失去对抗吸血鬼的武器,你真是个祸害啊,锥生零,但我却看在理事长和优姬的面子上,让你活了下来。”   “我觉得我没必要去谢你,玖兰枢。”我一副毫不领情的表情。   纯血君的眼睛眯了眯,唇角一扯:“听说你毫不犹豫地将你的弟弟打成了重伤……锥生会长的心狠手辣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掺和。”我皱眉,似嘲似讽地看着他:“怎么,你来这里又是来向我表达你对我的不满的吗?”   “不,我只是关心锥生会长的身体,”身穿纯白色校服的玖兰枢温柔地道,但那轻飘飘的语气里带着的冷漠却叫人不舒服:“这副苍白无力的模样还真是少见,明明已经喝了蓝堂那么多血……”   我这样还不是某个混蛋的杰作?我撇过头去,丝毫不掩饰我唇角的冷笑:“多亏你心慈手软的属下我才能醒过来。”   “真是的,任性的女人,还在记仇啊。”   他抬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副模样真是温柔优雅地判若两人,我依旧冷冷地提醒道:“学园里禁止吸血,玖兰宿舍长,作为守护者,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一点。”   “我尊重守护者,但我也请你做事之前考虑一下你所负责的学园。”他的语气也严肃了下来,但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以为自己很强吗?不需要我提醒,你也知道……有多少不输于你的NO.1猎人,死在吸血鬼的手里,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很有责任感的人,清醒清醒吧,锥生会长。”   我低下头去,拳头一点点地握紧,是啊,我并不是最强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无力而已。”我让我的语气比想象中更加沉痛了几分,才一副掩饰不住伤痛的模样抬起头看着他:“所以你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玖兰枢?”   “想要真正地拥有强大的力量,蓝堂的血是不够的。”   想让我变强,却不是让我喝下蓝堂的血,之前重伤我,也是为了……我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玖兰枢放下胳膊,朝我走了过来,月色下,薄唇冷漠地开启:“我的血可以给你……为了优姬能安然无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变得猩红的双眸,我把我眼睛深处的冷笑隐藏在不见底的深渊里,急促地喘息起来,玖兰枢淡淡地接着道:“饮过血的你已经拒绝不了了吧。”   “走开。”我抬手掐住了脖子,冷冷地撇开头。   他没有听我的警告,一步不停地走到我面前,端详着我的模样:“这副和命运抗争的样子真可怜……但你不要忘了,继续抵抗下去,你只会堕落成没有理智的野兽。”   我眼里猩红的光彩越来越慑人,愤恨地道:“这是作为你对你的棋子的慈悲吗?”   他弯了弯唇角:“没错,”纯血之君在我面前弯下了腰,我咬了咬牙,一手扯着他的衣领,猛地把他拽倒在草地上,向他的脖颈扑去,而玖兰枢没有一丝反抗地躺在草地上,低语的声音仿若呢喃一般:“喝吧,就像我那晚所对你做的事情一样。”   我环着他的脖子,把他的下颚抬了起来,白皙的脖颈暴露在我的视线中,他带着诱惑的语调在我耳边接着道:“不要忘了,我是为何才会给你我的血。”   不知道玖兰枢的血会是什么味儿的,我凑近他的脖子,然后我突然发现了我忽略的问题,我对着纯血君一副毫不反抗的模样张了张口,最终发现我无法咬下去。   玖兰枢已经抬手将我压在了他的胸口,我闻着他身下传来的淡淡的青草味儿叹了口气,忍着唇角的抽搐,想从他身上起来,玖兰枢却认为我还在理智的边缘挣扎,手上的力道反而加大了,我抬手按住我狂抽的嘴角,开口道:“牙……”   然后我突然感觉他的手僵了一下,侧过脸,他看到我依旧猩红却没有了狂热的眼睛,纯血君的听力很好,他松开了手,我立刻从他身上起来,对上他幽深漆黑的眼睛:“那个,我好像没獠牙。”   玖兰枢躺在那里定定地看了我片刻,酒红色的眼睛慢慢地低了下去,然后抬起手,捂住了整张脸。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他的另一只胳膊,把纯白色的衣袖一点点卷了下去,我看了看我的指甲,然后在他的动脉上划个了口子。   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流了下来,我的手执着玖兰枢的手,一点点地吮吸他的血液——玖兰枢胳膊下闭着的眼睛睁开,目光淡淡地看着我,我慢慢地咬开他的伤口,一边吞咽着他的血,像……巧克力的味道,我最后在他的伤口处狠狠地用上下牙磨了磨,才松开口。   鲜血顺着我的唇角慢慢地流了下来,我睁开眼睛,突然轻轻地笑了:“疼吗?”   玖兰枢被我抓着的手突然挣开了我,我的下颚被他掐住,我看着他漠然冰冷的眼睛,忽然笑了,那股压抑了数年的恨意忽然从我的眼睛里疯狂地冒了出来,玖兰枢的眼神一点点地幽深起来,我深吸了口气,皱着眉撇过头,抬手把他的手抓着丢开,我站起来,夜风拂起我的头发:“我会帮你消灭那个人,这是回报你的,我的承诺……也是为了优姬。”   我越过他,一步步离开了那里。   …………………………………………   “优姬?”   我正打算进房间时,就听到了旁边房间里的异动,优姬的房间没有关严,我推开门走进去,那个娇小的少女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我走过去,“优姬?”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打开了我的手:“不要!”她的毫无焦距的目光充满了惊恐和不安,慢慢地,她才发现是我:“会……会长?”   “做噩梦了吗?”   优姬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躲到了我怀里:“好可怕……”她的肩膀颤抖着,惊恐的语调好像碰到了魔鬼:“血……好多血……”   栗发的少女低低地抽泣起来,我叹了口气,那些记忆居然把这个一向乐观开朗的优姬折磨成这个样子……可惜你本来就是个吸血鬼啊,优姬。我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了,优姬,梦都是假的。”   良久,她才停止了抽泣,用手擦着自己的眼泪:“我不知道我的过去是怎样的……一直以为有枢学长,有会长,追寻不到也没关系……可是,可是啊!”   优姬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一双哭红了的眼睛看着我:“会长,它来找我了……紧抓着我不放……另外一个我……”   “我知道你曾和理事长去查过协会的记录,”她愣了一下,我接着道:“优姬,你五岁前的记忆,和你后来的记忆,都是你的脑海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或许它是很可怕……但优姬,它是你自己的东西,当年丢掉它或许不是你所愿,现在它来到了你面前,就试着去面对它吧。”   “面对……”栗发少女的眼神有些茫然,我轻轻地笑了,点了点她的脑袋:“不要被未知的恐惧吓破了胆啊,守护者。”   “真……真是的。”她低下头,松开了我的胳膊,郁闷地道:“好丢脸……”优姬的脸浮上一层红晕,然后突然抬起头,向我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我已经完全不害怕了哦!”   是怕别人再担心自己吧,我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笑了笑:“以前……一缕也总是做噩梦,那个时候他总是害怕因为猎人任务经常离家的我离开他。”   “会长,你不恨他了吗?”优姬不解地看着我。   我敛下眼眸,淡淡道:“他毕竟是我弟弟。”   “这样就太好了呢。”优姬少女笑弯了眼睛,大大的酒红色眼睛充满了灵动:“会长和一缕能够抛开那些悲伤的记忆,我和理事长都会为你们感到开心~”   “还早着呢。”我毫不犹豫地接着道。   “……”优姬扯了扯嘴角,看了看我,突然眼睛又一亮:“对了对了,再过不久就是会长的十八岁生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雪滚来更文~黑主学院篇快完啦 ☆、拂晓之前   第五十章 拂晓之前   “会长和一缕是双胞胎,会长的生日,也是一缕的生日呢。”优姬好孩子是个热心的好孩子,我知道她是想提醒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和一缕和好,只是我不知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我在心中叹了口气,优姬见我沉默着没反对,顿时开心地一合双手:“到时候我和小赖叫上大家,一起在理事长家开party怎么样……理事长一定会支持的……还可以请玖兰学长……”   “都随你吧。”我轻声道,优姬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其实……很惭愧,说了要站在会长你这边,却根本没有为你做什么……”   “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优姬。”温暖地关怀他人是这个少女不可磨灭的好品质,我轻轻地揉揉她的一头短发,她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一分执着和一分希冀:“我希望会长能幸福……吸血鬼什么的,猎人什么的,有一天大家能够真正地忘记那些痛苦,快乐地在这所学园生活下去。”   我把手拿了下来,看着这个有些圣母的女孩子,听起来她的话是有些过于理想,然而那样的愿望不就是大多数人希望的吗?   但是有些痛苦,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轻笑道。   “虽然称为外甥,却充满恐怖之气的你,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十多年前了吧。”   玖兰枢冷冷地站在窗前,看着在紧锁眉头的一条拓麻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支葵千里”,或者说,玖兰李土,“很痛呢,枢……”   紫红色头发的少年用着故交般地语气慢慢道:“那天被你破坏到失去形态的身体,恢复到原来的状况用了十年时间……”嘴角勾起一个有些挑衅的笑容:“不,还真要感谢那样都不会灭亡的纯血种的恢复能力啊。”   “话说回来你让我的婚约者闲消失,还真是让我省心了不少啊。”玖兰李土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一副浪荡子的口气:“让她像这家伙的母亲一样老实地等待,就等于是让她等一生呢。”   一旁的一条拓麻听到这话时,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讶异。   “太好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样我就放心了,叔叔——”玖兰枢转过身,薄唇淡淡地吐出冷漠的嘲讽:“你是那种别人杀你毫不犹豫的类型——”   随着他话音落下,地面上突兀地迸开一条裂缝直冲玖兰李土而去,碎石飞溅到半空,却停在了突然挡在前面的一条拓麻面前:“枢!”   一条拓麻张开双臂,无数的碎石浮在他面前,他无所畏惧的眸子看着玖兰枢,语气坚定:“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再伤害支葵……不能再让这孩子成为你们斗争的牺牲品!”   玖兰枢依旧眼神冷漠:“我可以将这看成你站在元老院一边的证明吧?”   一条拓麻丝毫不退让,但祖母绿的眼睛里还是划过了一丝失落:“你这样想也可以。”   玖兰枢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动了动唇:“这样啊……”   “不用担心,枢杀不了我的。”玖兰李土微笑着背后走了出来,从容地在漂浮的碎石里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一副我是主人的姿态道:“暂时先使用一下这里的房间好了。”   看着玖兰枢冷冰冰的脸,他勾起了唇:“拜托了——玖兰宿舍长。”   房间里的碎石这才落了下来,玖兰枢看着紫红色头发的少年,眼神更加寒冷了。   ……………………………………………………   刚刚推开保健室的门,黑发少年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凭着多年练就的反应能力他迅速侧身,一把带鞘的□□的残影从他面前凌厉地擦过,来人是个使□□的高手——黑发少年微微挑眉,后退一步后站定,抬眼看去,黑暗的室内,方才袭击他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晓’的黑鸦果然名不虚传。”鹰宫海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黑发的少年,话语中不带任何感□□彩地赞叹,被他看着的少年淡定地回以微笑,目光扫过鹰宫海斗手里的刀:“阁下谬赞……想必是鹰宫前辈吧?”   “‘晓’的家伙——”鹰宫海斗看着黑鸦莲夭,不,应该说是纱次莲夭,语气中没多少欢迎,反而带了一丝戒备:“虽然zero是你们组长……但这个时候她叫你们来做什么?听说协会已经被你们搞得一团乱了呢。”   “我觉得鹰宫前辈直接去问零小姐才是个明智的选择。”纱次莲夭仿佛没听出对方语气的不善,对于他来说,黑主学园的猎人他完全没必要顾忌——这是他们组长的吩咐,一切自有她处理,果然鹰宫海斗墨蓝色的眸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哼了一声:“真是的,想到我就要加入你们,真是叫我不爽……”   他转身大步走开,纱次莲夭看着鹰宫海斗的背影,忽然开口:“鹰宫前辈……”   鹰宫海斗停了下来,黑发的少年停了两秒才接着道:“希望你能支持零小姐所做的一切。”   纱次莲夭看着对方沉默的背影叹了口气,也希望你能代替她去看看这世界的未来……因为,那个少女在这世上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啊拉,莲君在愁什么呢,一副失落的样子……”黑暗的保健室里,一个长发的女人挂上了纱次莲夭的脖子,“还没有祝贺我们的蔷薇血试验的成功……”   “成功么?对我来说那远远不够。”纱次莲夭轻轻叹气:“我无法把死亡当作成功……”   “凡事不可强求哦。”森乃由美也看着少年有些执拗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点了点他的脸颊,眼睛转了转:“不过我也理解你,作为最后一个‘反动者’,无数祖先以记忆传承留下的使命,对你来说几乎是宿命一般的存在——”   宿命?纱次莲夭不禁苦笑,从他记事起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盘踞在他脑海,提醒着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个词还真是贴切,他掰开女校医粘人的爪子:“其实我也曾迷茫过……那些人……是人类与吸血鬼斗争的历史的倒影,没有人看到他们的悲哀,仅存的我的家族,最终选择了拯救作为传承的使命……”   他靠在墙上,微微仰起头:“或许在‘反动者’最后被吸血鬼帝国追杀殆尽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对那些人毫不留情地消灭……是罪恶,是相比于吸血鬼咬伤那些人将其变为同类,一样的罪恶。”   纱次莲夭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无数死在他手里的levelE的身影,交错着人们和平安静地生活着的画面,把那些人归类为野兽,怪物,是杀戮者给自己找的借口,杀害同类的借口,纱次家的使命,拯救,不如说是赎罪。   “我不知道,我是否做到了……”他喃喃自语,银灰色的眸子望向漆黑的天花板。   森乃由美也轻笑:“不要忘了小zero的话啊莲君……”慵懒地用手指挑起自己久未打理的长发:“不要被看不到的未来所束缚——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不同的路,就要持之以恒地走下去。”   “就算这样会迎来一个糟糕的后果也要坚持么?”纱次莲夭看着自己的掌心,突然勾起了唇角:“呀,是呀,因为我们是‘晓’……拂晓之光——”   朝阳透过窗户,一缕,两缕,温暖的金色洒在沉睡着的银发少年的脸颊上,银色的头发浸染着金黄,秀气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两汪瑰丽的紫色幽幽地旋转。   这里是……   锥生一缕稍一动,就能感受到肩膀处那隐隐的钝痛,他冷冷地扯开唇角,还能是哪里呢,被双胞胎姐姐狠狠打败了之后他就在这里躺了足足两天,脑海中那个少女冷冰冰的眼神刺得他伤口又痛了几分,锥生一缕咬着唇坐了起来,即使是绯樱闲的血,也未能完全改变他的体质……双胞胎的诅咒,偏弱的他一次重伤就被打回了原形。   给我等着,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床边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承认我比你强,零……   “啊拉,能动了么,小鬼?”   锥生一缕从两天没打理的银发下抬起了眼睛向门口看去,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人慵懒地扒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的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已经没事了。”   锥生一缕收回了目光,在没完成玖兰李土的交代之前,他还是不要惹事,这个女人离得越远越好,森乃由美也懒懒地抱起了双手:   “心事重重的小鬼……不过你要想出去也可以,今天晚上过来做复查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雪来更文~黑主学院篇快结束啦~ ☆、阴谋的揭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本章及后几章慎点!!!阿雪知道大家为小零酱抱不平……点了的读者大大们,要保持冷静啊冷静!另外,本书已有封面,大家可以鉴赏鉴赏~   本章及后几章慎点~   第五十一章阴谋的揭开   “恋人?玖兰枢的?”   嘲弄的话语从紫红色头发的少年口里不屑地说出,异眸看着不远处夜间部吸血鬼们前呼后拥的优姬,正是占了支葵千里身体的邪恶的君王。   “没错。”锥生一缕站在玖兰李土的身旁,淡漠的表情表现了他对此毫无兴趣,玖兰李土嗤笑了一声:“有趣啊……所以才让他们保护的吗?”   玖兰李土转眸看着锥生一缕,他自然察觉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儿,但他没有多问:“那么,我的血呢?”   “抱歉。”   “哼,没想到真是没用的家伙。”玖兰李土冷哼了一声,他转头,异色的双眸中映照出那边的一群人,那个短发的少女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算了,时间好像越来越近了,放任不管的话那个小姑娘总有一天会……”   玖兰李土收回了目光:“还有其他工作,好好干吧,这样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银发的少年静静地将右手放在了胸前:“是……让杀死闲大人的人死去,从心底希望您本体的复活……玖兰李土大人。”   真正该死的人是你,平静的紫眸里,隐藏在最深处的杀机悄然启动。   黑主宅,玖兰枢抱着因被记忆复苏折磨得疲惫不堪的优姬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呢,优姬……”   黑主灰阎站在他面前,看着栗发少女有些苍白的脸颊,眼中涌起愧疚和心疼,他想起那个抱着孩子的美丽女子:“树理……如果我有保护这孩子的力量的话……”   十年的人类生活,就要结束了,优姬……黑主灰阎心底划过浓浓的不舍。   ……………………………………………………   “为……为什么?”   偏于柔细的声线中带着不解,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轻颤。   略微冰凉的手抚摸着少年的脸颊,我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轻轻地弯了弯唇角:“我不是来杀你的,一缕。”   他张了张口,看着我,没有反抗我的动作,却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才低低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呼唤:“零……”   宛如多年前,我们还未反目时,我一次次抛下他,再不定期回来时,那个瘦弱的银发孩子孤独地缩着身体不肯理我,但最后还是叫着我的名字。   我叹着气,把手拿了下来,双手抱住了他,他僵了僵,然后沉默地站在那儿,我的头发贴着他黑色的校服,少年宽阔的胸口已经与那个曾瘦弱的肩膀天差地别:“真是的,”我抱怨:“都长得比我高了。”   好怀念那个专门被我欺负的小屁孩啊!   银发的少年沉默了几秒,还是回抱住了我,他放在我背后的手慢慢地收紧,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搁在了我脸颊旁。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冷嘲热讽,仿佛我依旧是那个决定他一切的零,他承诺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呐,一缕,还记得母亲大人说过吗……将来碰到那个你希望送出礼物的人的时候,也能了解对方的心意。”我轻轻道:“我想送给你我珍藏的礼物,那么你的心愿呢?”   “我的心愿……我都看不到零的……”他不满的语气在我耳边低低地抱怨,话语的尾音带着颤抖,银发的少年将我抱得更紧了:“够了!如果是换一种方式报复我的话……”   我敛下眸,轻轻地叹道:“一缕,你是我弟弟……我爱你。”   他整个人颤了一下。   我闭上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爱你。”   我听着他头发上绑着的那个铃铛轻轻地晃动,所以,我希望你活下去,我希望,我能给你活下去的希望……一缕。   然后他在我怀里倒了下来,他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就像曾经的无数个他做噩梦的夜晚,只要醒来看到我,就会把那些恐惧忘得干干净净。   黑暗中保健室的门被打开,黑发的少年站在那里,他向我半跪了下来。   “开始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在我一脸平静的表情中终于开口:“是……零小姐。”   脑海中的另一个地方,刺目的白光中,银发的人影走了出来,他紧紧地抿着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零……”   “不,”我看着他紫色的眼睛:“你才是零。”   对面的少年愣了一下,错愕地看着我,片刻后撇过了头:“自你发现我的存在起,我们就心意相通……你真的要丢下他吗?”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我向他伸出手:“去和他在一起吧,你们本是一体……和他一起活下去,去看看未来的世界。”   我睁开了眼睛,银发的少年俊秀的脸庞与我近在咫尺,我们面对面地相反地躺在一起,宛如许久前在母体里相互依偎的场景,他安静地睡着,月色下洁白无瑕的脸庞宛如最上乘的玉石,薄薄的唇轻轻地抿着,唇角似乎还扬着极浅极浅的弧度。   我伸手,像我曾经无数次做过的动作那样,去抚摸他被碎发遮住的脸,但却发现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前所未有地,比初生的婴儿还虚弱——   我静静地将目光向下看去——连接我们生命的红色的管子,那里面温热的血液在无声地流动,带着我的遗憾,将那个他真正的兄长还给他,还有我从他那里抢来的生命力。   “我该庆幸你还能醒过来吗?”   黑发的少年站在床前,碎发下银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我轻轻地勾起唇角:“因为还想再看看他。”   “对了,还有这个,”我的目光看向我手腕上的银色护腕:“纱次之刺,该还给你了。”   “不,它只承认你,而且……”少年的手慢慢地握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低下了头,低低道:“这也是我唯一还能……陪着你的东西。”   “谢谢你,莲君。”我早就明白他的心意,只是我们都清楚那不会有什么结局,现在,我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莲君,把缇樱带走吧。”   他悲伤地看了看我,银灰色的眸子里光彩一点点地湮灭:“好。”   雪,漫天飞舞的雪。   我一步步慢慢地走上天台,风吹起长发在空中舞动,空气中的寒冷刺得我脸颊发疼,我坐在石砌的边缘,血味儿随着吹来的风飘了过来,我看着下方的抱着优姬的玖兰枢,扯了扯嘴角。   闷骚男。   我慢慢地把手里的血蔷薇上了栓,枪口直指着下方——那两只吸血鬼。   “你要为你的行为解释什么吗,玖兰宿舍长?”   那个纯血种的吸血鬼只是懒懒地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双眸冷冷地朝我看了过来,穿着绿色睡衣的优姬看到我手里的枪,立刻挡在了我面前:“住手,会长!枢学长他……他是我的哥哥啊!”   “哥哥啊,真是令我感到意外,但这并不是我仍旧拿枪指着他的原因。”我淡淡道,那个栗发的少女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毫不犹豫就挡在他面前……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优姬。”   优姬愣愣地看着我,而她身后玖兰枢面对着枪口毫不在意,我看着他的眼睛:“自从你知道双胞胎的诅咒开始,你就在谋划着了吧——”   纯血之君的唇角淡淡地扬起极其细微的弧度。   我握着枪的手一紧:“你需要一个帮你消灭玖兰李土的武器,也需要一个帮你守护优姬的盾牌,除此之外,这颗‘棋子’还要有,对纯血种吸血鬼的憎恨……”   “是你放出了‘狂笑公主’绯樱闲,再如你所愿地留下了亲眼目睹家人被杀的我,你还打算在我渴望鲜血的时候充当好人吧……令饮下你血的我无法杀死你,毕竟,棋子也有危险的时候……”   “玖兰枢……”我唇角扯起苍凉的笑:“我们锥生家,还真是被你利用得彻底。”   他的身后,夜间部的吸血鬼们已经闻着血味儿赶了过来,但谁都没有开口,数双眼睛看着我们对峙的场面,良久,他看着我,轻轻地开口:“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   “被无知地利用是可怜,明明知道是在被利用是可悲。”雪花在他的脸颊旁飘落,酒红色的眸子转了转,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我只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诺言……杀了那个人,我不能让优姬遇到危险。”   “这是命令还是请求?”我慢慢地扬起冷笑:“还是说,是阴谋家在棋盘面前的自以为是?”   “随你。”他淡淡道,抬手接住昏倒的优姬,将她横抱起来,一步步地走开。   我慢慢扬起脸颊,任凭风雪吹拂过来,彻骨的寒冷从每个角落里向我逼了过来。张开的手心里,消融的雪仿佛是无法掌控的,注定的命运。   但我的命运或许到此为止了,抱歉了,纯血君。   血蔷薇被我留在了天台上,依靠着身体里残留的四分之一的生命力,我慢慢地走了下来,头脑开始昏沉,不久前饮下的东西似乎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我靠在墙边,看着突然站在我面前的金发少年。   冰蓝色的眼睛里显而易见地挣扎着,没有往日的对我的孩子气的敌意,反而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惜,他看着我这颗……悲哀的棋子,低下了头:   “枢大人他……”   他的话噎在了嗓子里,良久才低低道:“你恨他吗?”   “你说呢?”   他抬起头看着我,又迅速低下了眸子,双手一点点地握成拳:“对……对不……”   无声的沉默中,我静静地看着他,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眼睛与我对视,他有一头和那个人一样耀眼的金发,我移开目光,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一点点地找着我的影子,冰蓝的颜色,不是那个人如天空般万里无云的湛蓝,清晰地倒映出一切,我低下眼眸,轻轻地叹息: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呀。” ☆、沉睡   慎点啊慎点   第五十二章沉睡   “我……并不是因为枢大人是纯血种而效忠于他,只是不想看到他明明那么孤独悲伤却从来都不说的模样……想了解他,想为他做些什么……”   蓝堂英沉重地叹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们是如此之像……”   “别把我和那个家伙混为一谈呀。”我轻轻地皱眉。   “黑主……不,玖兰优姬……大人,是枢大人费尽心思保护的人,我想问你,明白了所有的你,枢大人的愿望……你难道还要……”   我看着纠结了半天的蓝堂英,淡淡道:“如果他有能耐自己解决,还会制造我这颗棋子吗?”   “他不会放过我……”我看着蓝堂英惊讶的模样,在他们看来强大的吞噬了绯樱闲力量的玖兰枢,无法杀死玖兰李土,我是他最为倚重的……棋子,一次次不着痕迹地试探着我的力量,大方地把血给我,还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我想起原来的那个零痛苦不堪的样子,那个时候的玖兰枢口口声声地说着零是如何地低贱、肮脏……   那个时候纯血君的心里是很高兴的吧?一步步地,把那个别扭的少年带进鲜血的深渊里,他期待的结局就要来临,然而那个少年却在最后只能无力地,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弟弟为了给自己的心上人复仇而死在血泊里。   你可知他从来未曾肮脏过,你也从来都比不上他一个指头的干净。   可笑你最重要的筹码,一个本该苟延残喘的存在,却让纯血公主念念不忘……你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是永远填不满的孤寂。   我不介意让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但我的结局,却绝不允许由你掌控。   我沉默地转身,身后却传来蓝堂英的声音:“等等……”   血的味道飘了过来,我讶异地转身,他已经用獠牙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枢大人总不会希望自己的棋子一副快死的模样……如果你需要的话……”   “啊拉,一定是我眼花了。”我摇摇头,打算不理他接着走。   “喂,你这女人……”蓝堂少年咬牙切齿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努力压下了火气:“贵族的血也是很珍贵的,你也偶尔体会下别人难得的好心……”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眼中划过不解:“说起来明明上次你喝了我那么多血……怎么还是这样子……”   “我只是累了,”我看了一眼他流着血的手腕,淡淡道:“谢谢你……我不渴。”   他仍旧拉着我的手,沉默了两秒才闷闷不乐地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愣了一下,蓝堂英松开了我,迤迤然地双手插在兜里迈开了脚步,我轻轻地笑了笑:“不,我不回理事长家。”   蓝堂英停了下来,我看着他:“能送我去个地方吗?”   苍茫的雪中,金发的吸血鬼从黑主学园高大的围墙上跃了下来,一路轻快地奔跑着,顷刻间黑主学园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银发的少女,穿过高大的建筑群,向一个方向前行。身上的纯白色的校服将少女裹了起来,蓝堂英轻轻地收拢胳膊,尽量为她挡去越来越大的风雪。   怀里的银发少女安然自若地享受着他的保护,毫不在意他的胸口贴着她的脸颊,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地传了过来,金发的吸血鬼莫名地有些紧张,却发现他并不排斥这种亲密,嘴角悄悄地弯了弯,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明亮而清澈,他一下子跳上高大的塔楼,又从上面优雅地跃了下来。   “是这个方向吗?”   “嗯,”怀里银发的少女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轻轻道:“很远的。”   “不要小看吸血鬼……”金发在风中扬起,蓝堂英一下子越过宽阔的街道上方,下方的景物在他眼睛里迅速地缩小。   “呐,你要听故事吗?”少女忽然道。   “人类的故事?”   “算是吧。”她轻轻道,蓝堂英抱着他,向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山跃去。   “从前,有一个神……他创造了这个世界后,仍然觉得孤独,于是就照着自己的模样,创造了第一个人……”   “这个人仍然觉得孤独,于是神给了他一个妻子,不久后他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他们为他取名——Cain。”   “后来,Cain又有了一个弟弟Abel,他们一起生活在伊甸园里,Cain种地,Abel牧羊,在向神献祭时,神悦纳了Abel的所献的羊肉和脂油,没有接受Cain的蔬菜和粮食,由于嫉妒,Cain杀了Abel。”   “面对神的质问,Cain慌称不知,但神已经从Abel的血里得到了答案,于是Cain被神诅咒……”   “这是……我们血族的起源……”蓝堂英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这是比始祖时代还要古老的东西,没想到你会知道。”   “这是那本书里记载的东西,不过也只有这些了。”少女淡淡道:“真实的情况是,在神惩罚Cain的时候,有人站了出来,为Cain辩护。”   “我们血族之母——Awan?”   “没错,Awan在那本书里被认为是Cain和Abel的妹妹,但其实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Awan怜惜Cain,认为神有失公允,与神发生了冲突,她被称为——弑神者。”   “Awan被神重伤后陷入了沉睡,为了拯救她,也为了对抗神,伟大的Cain建立起了我们吸血鬼帝国,”蓝堂英接过了少女的话,那段历史遥远而模糊,已经完全不可考,现存的血族里,也没有从那个远古时期活下来的吸血鬼,Cain与Awan之间的爱情故事,是他们血族极为古老的传说:“不知道Awan王后后来有没有苏醒……”   少女浅浅地弯起了唇角:“她醒了。”   蓝堂英疑惑地看着她,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少女闭了闭眼睛,没有解释他的疑惑,而是淡淡地接着道:“Awan苏醒时,是Cain的帝国最强大的时候,甚至一度统治了人类……但Awan却指责Cain对人类所做的一切,她甚至试着去找神来拯救人类,最终与Cain爆发了冲突。”   “后来呢?”金发的少年有些震惊地听着,在少女停顿了好几秒都没有出声后,他忍不住问道。   “后来,Cain发现了Awan的秘密,他们停止了争斗,Awan最终踏上了寻找神的旅途,Cain则选择了沉睡……”   “秘密?Awan的秘密是什么?”蓝堂英迫不及待地问道,怀里的少女轻微的声音传来:“Awan的秘密是……她无法变为吸血鬼。”   “什么?”蓝堂英讶异地道,脚下踩着一颗树冲天的树冠,纷纷扬扬的雪飘落在他张扬的金发上,他屏气一下子跃了下来:“为什么?”   “Awan并不是神所创造的,而是被神之光所牵引,来到这个世界……Cain沉睡前,向他的后代传达了一项使命,这项使命成为后来千年圣战的直接原因。”   “千年……圣战?”蓝堂英记起年幼时所被教授的内容,那个古老的时代残酷的战争,是什么使命使得血族相杀?他刚想开口去问,却发现怀里的少女已经一脸的疲惫。   “你很累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银发的少女点了点头:“很想睡觉……”   蓝堂英不再多问什么,敏捷地跳过林间的树枝,加快了速度:“快到了吗?”   少女点点头,蓝堂英远远眺望,凭着吸血鬼极好的视力,他已经看到了远处那栋掩映在树林间的宅邸。   “你放心睡吧,我会把你放到你的房间。”   “谢谢。”少女轻微的声音传来,在他怀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来不及消化刚刚听到的“故事”,蓝堂英快速地向目的地赶去,几分钟之后他的脚已经踏在了那座宅邸的花园里,夜色中摇曳的白蔷薇簇拥成一片,凭着敏锐的嗅觉找到了她的房间,蓝堂英轻轻一跃,抱着少女轻巧地落在了阳台上。   打开的落地窗里飘进了雪花,窗帘在空气中舞动,黯淡的月色照进房间里的地板上,蓝堂英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少女放在床上,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少女均匀的呼吸触到了他的手指,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胸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挑了起来。   明明以前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个女人……   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少女,金发的吸血鬼保持着弯腰为她掩被的姿势良久,俊美的脸庞上一点点地柔和下来,忍不住地,指尖轻轻触摸着少女的脸颊,蓝堂英嘴角勾起温柔的笑。   “愿你有个好梦……”他低下头,柔声细语,轻轻地吻在她额头。   在暗夜中交汇绝望与未来   清冷的月光下 暴露无遗的悲哀   以你给我的秘密为引步入苍青色夜晚的寂静   曾经泪流的往日早已在远方破碎消逝   愿能再一次爱上这耀眼的世界   将梦深藏于眼瞳之中直到这被玷污的心开始落泪   梦幻的马车划开黑暗驶向光芒的所在   以梦为名的陷阱将我们诱入业火   天上那些无情的神明无论怎样呼喊都得不到回应   我等心中的怒火总有一天将化为柴薪烧尽那片天空   在此降生在此坠落   愿能毫不犹豫爱上这血染的世界   与其受人宽容更愿宽容他人   在这早已不洁的世界   细数泪水滴落的时光   ……lacrimosa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阿雪还是忍不住文艺了一把,kalafina的lacrimosa,真的很配这篇文啊~ ☆、真正的零   第五十三章真正的零   漫天的雪中,穿着绿色睡裙的长发少女迎着风,优雅地从楼上的窗户里跳了下来。   “黑主……不,玖兰优姬大人?”双手插着兜的架院晓转过头去,看到光着脚站在地上的优姬,脑袋瓜有些疼了起来,这副要逃跑的模样……   过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优姬睁着一双酒红色的大眼睛看着架院晓:“请让开,架院学长。”   短短的一句话里竟带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一丝威严,虽然仍然是礼貌的用句,但属于玖兰家的高贵让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优姬看着架院晓眼睛里那一分下意识的尊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是黑主优姬,而是玖兰优姬,是个……纯血种的吸血鬼。   架院晓只是愣了半秒后就回了神,微低着头,带着一丝恭敬的语气开口:“优姬大人,我是受枢大人之命来保护你的……”架院晓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脑海中却不禁想起那个银发的少女和玖兰枢对峙的一幕,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放硬了语气:“请您回房间去,优姬大人。”   优姬攥了攥裙子,还是坚定地道:“请让开。”   说完她不管站在原地的架院晓,越过他就向一个方向走去,架院晓暗暗叹息了一声:“她不会想见您的。”   优姬整个人一震,双手又攥了起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全都消散殆尽。   她骗了那个人,她是吸血鬼,把那个人害的家破人亡的吸血鬼,披着人皮的野兽。尽管得到了玖兰枢的安抚,弄清了自己十年前的那些记忆和父母死亡的真相,知道那个他们必须要消灭的,玖兰家的敌人,但她还是无法接受玖兰枢利用了那个人,更是对她愧疚万分。   她曾经说过要走出她的保护,站在她的一边为她分担痛苦,现在看来,自己多么像个……一无是处的伪善者。   或者如架院晓所说,那个人已经不想再见到她,那样温柔的笑容,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展现了吧。优姬感到一阵的忧伤,虽然枢哥哥是她爱的人,她也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但她也清楚……作为玖兰家的纯血公主,从此以后,她作为人类的时光就结束了,以前的生活,已经变得可望而不可及。   “我知道的啊……但是还是想……”优姬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转头看着架院晓,眼神中带着一丝固执:“架院学长,要是害怕枢哥哥责怪的话,就跟着一起来好了。”   架院晓感觉脑袋瓜又疼了起来。   没办法……还是跟着吧,他倒不怕玖兰宿舍长的责怪,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而且锥生零那个女人现在也算是个危险的家伙。   橘发的吸血鬼一路尾随着到了黑主宅门口,刚刚打算把脚迈进门槛,前方一路急赶的纯血公主突然回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你就不必进来了吧?架院学长。”   架院晓在心里叹着气,弯下腰:“我要确保您的安全。”   “多谢了,但是我想会长现在应该心情不好。”   架院晓看着纯血公主那副我是为你着想怕你被锥生会长迁怒所以站在大门口就好了的表情,突然觉得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优姬沉默地站在房间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了良久,也再迈不开脚步,从没想过她和那个人会有这样无话可说的一天,她想起当年那个少女被理事长带回来时,也总是这样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里,是满满的对吸血鬼的憎恨。   那个少女冷冷地道,我憎恨吸血鬼。   优姬本来想去敲门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长发落寞地遮掩着脸颊,她咬了咬唇,把手收了回来。   “优姬?”   黑主灰阎的声音传来,优姬愣愣地转头,入目是黑主灰阎温和关爱的眼神,“理事长,我……”她睁着酒红色的大眼睛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迅速低下了头。   黑主灰阎摸了摸她的长发,眼睛里是浓浓的温柔:“女儿就是女儿,不管怎样都不会变的,你已经长大了,就自己来选择要走的路吧。”黑主灰阎看了看优姬面对着的房门:“来找零么?她没在。”   “啊……啊?”优姬吃惊之余还暗自松了口气,目光透过房间的门向里看去,顿时又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一缕?”   黑主灰阎端着手里的刚刚做好的汤径自推开了房间的门,倒不意外优姬的特殊能力:“这孩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躺在零的房间里的,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呢。”   优姬顺着打开的房间门,看到里面沉沉睡着的银发少年,那种沉重的愧疚又向她压来,她向房间里张望了一下:“怎么也不见缇樱呢?”   优姬没发现黑主灰阎端着汤的手僵了一下:“她出去玩了。”   “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优姬眼睛里划过一丝担忧,除了那个枢哥哥要对付的家伙,夜间部的那些吸血鬼可都在外面晃着呢:“我去把她找回来。”   优姬说着就要跑出去,黑主灰阎叹了口气:“优姬,不用去找了。”   优姬不解地看着黑主灰阎,橙发的男子背对着她,眼中划过深沉的痛意。   “天快亮了,星炼,让那些白天也可以行动的人去看守日间部的宿舍,一步也不要让日间部的人出来。”   穿着黑色长领风衣的玖兰枢迤迤然走过夜之寮白色的走廊,他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唇角淡淡地弯起。   “遵命,我的主人。”站在走廊旁的短发吸血鬼面无表情地弯腰。   “枢大人。”   玖兰枢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酒红色的双眸睁开,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粉色长发的吸血鬼:“琉佳。”   早园琉佳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满脸都是落寞,她刚才虽然呆在夜之寮,但已经明白了什么:“风中传来的血腥味和香味,我已经有所察觉。”   “为何你要做出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玖兰枢淡淡道。   早园琉佳低着头,双手握紧:“因为我是个无法控制自己感情的蠢才……直到事实摆在眼前,才……”强忍下心中的痛意,她对着纯血之君,恭敬地弯下了腰:“我也去日间部宿舍。”   说完她沉默地走过玖兰枢的身旁,玖兰枢侧首:“琉佳,对不起。”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却不可能会回应她。   粉色长发的少女停住了脚步,手一点点地握成拳:“您不必道歉……这都是我擅自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一个对你来说很残忍的事实……”玖兰枢看着她的背影道:“我很信任你。”   早园琉佳惊讶地愣在原地,失落中却又夹杂说不清的开心。   “非常感谢。”她带着哀伤的笑容转身看着他,由衷地开口。   “如果我的力量,还存在的话……”   打开尘封多年的柜子,黑主灰阎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把被白布包裹的长剑,似乎曾经的属于猎人的厮杀的血液又在他血管里翻腾,他叹了口气,灾难就要来临,他不得不重新拿起它。   拿起那把沉重的剑,黑主灰阎的动作却停在了半空,他忽然问候道:“醒了吗?”   在他的身后,泛着寒光的□□直指着他的脑袋,银发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瑰丽的淡紫色眼睛漠然地看着黑主灰阎:“那是什么?”   “啊哈……没什么……小孩子不要总玩这么危险的东西……”黑主灰阎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对那把武器含糊其辞,他不想锥生一缕牵扯进来太多,少年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一下他,也不再问什么,把手里的刀放了下来。   “那个……”黑主灰阎发挥好爸爸的优良品质,看着少年苍白无力的样子就想问他想吃些什么,但突然间他发现了不对:“你……”   黑主灰阎神色严肃了下来,对上银发少年那双冷漠的眼睛,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虽然与锥生一缕相处不多,但面前的这个人,除了外貌并无不同,眼神和气质竟与锥生一缕判若两人。   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开口:   “我是和一缕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不,应该说,我才是锥生零。”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零酱送给一缕的最重要的礼物~ ☆、玖兰的血   第五十四章玖兰的血   有些昏暗的走廊里,身穿灰黑色风衣的玖兰枢不紧不慢地走着,俊美清冷的脸庞上一双眸子深沉而幽静,眸底掩藏着的,却是寒冷的幽光,那个男人已经让他忍无可忍,觊觎优姬,重伤远矢莉磨,真想把他撕成碎片……但是不行,玖兰枢清楚,要真正地送那个男人去死,他还需要做一件事。   他停下了脚步,一双酒红色的的眼睛与站在门边的银发的少年对视,玖兰枢眼中划过一道幽光,锥生一缕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少年已经开口了,语调平静而漠然:“果然还是来了啊。”   玖兰枢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酒红色的眼睛颜色又深了几许:“你是谁?”   玖兰枢的心暗暗沉了下来,对面的少年虽然有着他并不陌生的容颜,但他的情绪都表现在了那双眼睛里,丝毫不会伪装,与那个表面对人恭敬内里不知在筹划什么的锥生一缕几乎是本质上的不同。   但锥生家除了一个锥生零,不就只有一个锥生一缕了么?玖兰枢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来。   少年完全忽视了他的疑问,直接转身把门打了开来:“这里面就是那个你想消灭的家伙……也是我所憎恶的家伙。”少年紫色的眼睛不善地看了他一眼,连个请的姿势都懒得做:“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纯血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抱着胳膊迤迤然走了进去,他看着房间的地上那口石纹棺,开口道:“锥生一缕……能否请你将那棺材打开呢?”   少年冷淡的紫色眼睛看了看他,不发一言地走到石棺旁,从腰侧抽出刀,锋利的寒芒瞬间斩断了束缚石棺的铁链,然后弯下腰去推棺盖。   “还真是不像呢,我是说,就听话懂事这一方面,”玖兰枢环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银发的少年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玖兰枢全然不在意那泛着寒气的目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猎人家存活的双胞胎……惹你不高兴了?”玖兰枢微笑地看着少年顿了一下的动作。   少年低下了眼睛,里面划过一丝深沉的痛意,沉默着继续把棺盖推了开来,玖兰枢好似全然不知自己是踩着别人的痛处,依旧抱着胳膊悠然道:“我也是觉得罕见,不知不觉就……”他看了一眼已经双拳紧握的少年:“猎人中的双胞胎是不可能共存的,仅凭着本能意识……会在母体里相互争夺生命力……”   “这是由于我们猎人的祖先,吃了一个吸血鬼始祖的诅咒,像吸血鬼一样的行为……”少年一字一句地开口,双手攥得更紧,玖兰枢抬眼看着他,轻轻地弯起唇角:“虽然稀少……但是一方吞噬尽另一方的力量,作为最强吸血鬼猎人诞生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你没有被吞噬掉。”   少年撇过头,银发遮掩了他的眼睛,玖兰枢松开手,走到石棺旁,少年冷冷地开口:“在纯血种的战斗中也拥有绝对的优势,你本可以在他恢复原形前就把他撕成碎片,但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玖兰枢看了他一眼:“我的确想把他挫骨扬灰,但我……不能这么做。”他轻笑着感叹道:“确实,要是把他消灭了的话,闲的结局也许会不同吧。”   玖兰枢看着少年敛下的眼眸,嘴角勾起谁也未察觉的弧度。想杀死玖兰李土么?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不行呢,他期待着……看到最强吸血鬼猎人诞生的那一刻。   他蹲下身,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棺木中沉睡的人:“好了,李土,”他用着故交般的语气轻轻道,手指慢慢地从棺中男子的脖颈上划下:“让我期待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玖兰枢抽出少年手里的刀,高高地扬起——   “枢,你干什么?”   刚从门外扛着昏迷过去的支葵千里的一条拓麻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血味儿已经满房间都是了,他赶忙把支葵千里放在床上:“枢……”   “你慌什么,一条。”玖兰枢平静地道。   “你……”   “没事的,虽然我的确可以将这男人撕碎,但却无法给他致命一击……”玖兰枢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目光深处掩藏着深沉的冷意:“所以我干脆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复活。”   一条拓麻满脸震惊。   “接受吧,李土,你不惜搅乱一切也要得到的,最浓稠的玖兰家的血……”锋利的□□刺穿了玖兰枢的手背,暗红的血流淌在棺木中男子的胸膛上,他漠然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又想起多年前那个杀戮的夜,玖兰李土,这个卑鄙的男人害死了他最尊敬的玖兰夫妇,从那天起,他就在寻找着彻底消灭他的方法,手背上的血一股股地流出,玖兰枢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意:“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时刻……”   “枢,你说杀不了他……是什么意思?”一条拓麻带着担忧的祖母绿的眼眸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玖兰枢,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痛苦地摇摇头:“不,不是这个!”一条拓麻冲过来抓住了玖兰枢的肩膀:“那位大人的性命怎么样都好,枢,你为什么一直……”   一条拓麻看着玖兰枢冷漠的侧脸,顿时感觉一阵深深的无奈和怒气:“你们这些纯血种一直都这么乱来!”   玖兰枢扬起手,鲜血飞溅在空中,他闭着眼睛舔了舔手,一条拓麻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反正你就没想要我们理解……”   “虽然我很寂寞呢,”玖兰枢手上的伤口转眼间已经愈合:“直接向他身体里注入血的关系,到了明晚,他就不需要那具借来的身体了吧。”他站了起来,看着棺中的纯血种吸血鬼:“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复活,真令人厌恶啊,纯血种。”   玖兰枢抬起手,用手背在旁边的一条拓麻身上比划:“你要是头或者心脏受伤,或者被斩头的话,就会立刻化为灰烬。”   一条拓麻有些发愣:“枢……”他看着玖兰枢将□□还给了始终注视着他们的冷冰冰的银发少年,转身向门外走去,银发的少年叫住了他:“玖兰枢,你说无法杀死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纯血之君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头,幽深的眼眸里似是藏着无尽的深渊,缓缓道出那个令他痛恨的、他一直想掩埋的秘密:   “因为我是玖兰的始祖,而李土是将我从棺木中唤醒的主人。”   不详的气氛笼罩在黑主学园上空。   身穿黑底白边日间部校服的银发少年腰间佩戴着□□,薄唇紧紧地抿着,沉默地一步步走过石板铺就的宽阔的路面,吹来的风拂起少年银色的碎发,瑰丽的淡紫色眼睛轻轻抬起,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晨曦从树林的缝隙里透过来,阳光一缕缕地倾泻下来,万物生灵在极美的晨景中都会绽开自己独特的生机,然而那两个人却与之格格不入。   少年冷冷地开口:“吸血鬼。”   架院晓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银发少年,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而旁边的优姬却仿佛被这一句话打击到,她看着少年那冷冰冰的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优姬的惶恐架院晓自然看在眼里,堂堂玖兰家的纯血公主居然被一个人类吓得后退,他突然有点为玖兰宿舍长担忧,但更让他警惕的是面前的少年,架院晓眯起眼睛看着他,这个家伙是锥生一缕吗?他很怀疑。   气氛正在僵硬中,突然间一个人影扑了过来,银发的少年讶异地看着橙发的某理事长流着宽海带眼泪抓着他的胳膊:“小缕缕~呜呜,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优姬和架院晓顿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呜呜~小缕缕你不要放弃治疗~”某理事长顶着不知何时被打的包抱着银发少年的胳膊恳求,而被他缠着的少年那张俊秀的脸蛋上已经挤满了鲜红的十字,少年极力忍耐着怒火,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身后浓浓的章鱼状黑气散发出来:“我说过……”   黑主灰阎流着泪大吼:“小缕缕,人格分裂也有成功治愈的先例,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呀!”   下一秒,某理事长被一拳揍飞,消失在天际。   优姬:“……”会长的弟弟好恐怖……   架院晓:“……”人格分裂……果然锥生家没有一个正常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原著零对上枢boss~,枢boss这章里说的那些话,就是促使原著一缕小弟弟作死的原因~ ☆、动乱伊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上章是李土君活啦……可是肿么就被锁了???阿雪我三观正节操优哪里有写什么不良词汇啊啊啊,jj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第五十五章 动乱伊始   猎人协会总部。   身穿棕色风衣的高大男子静静站在最高处,迎面吹来的风将他嘴巴里刁着的烟的味道吹散在空气中,他身后黑发的少年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还是开口了:   “夜刈前辈,我想您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黑主学园。”   夜刈十牙随手掐掉手里的烟,漫不经心地道:“这怎么行呢,我可是一名合格优秀的教师……”   少年没去搭理他的玩笑,而是冷冷地盯着他:“零小姐已经不在了,您认为理事长会放心您这个从协会来的人吗?”   夜刈十牙转过身,锐利的海蓝色眼睛看着纱次莲夭平静的脸庞:“我知道那个家伙站在他所谓的可笑的‘和平’的一边,但我还是想见见,零所讨厌的敌人……”   “我呀,好歹也是她的老师,怎么能让她保护着呢。”冷风吹起靛紫色卷发的颓废大叔的棕色风衣,慵懒的语调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凌厉,纱次莲夭叹了口气:“那么不要死了,你的侄女应该还想见到你。”   夜刈十牙看了他一眼:“了解~”他挥挥手,转身就走,风将他的声音传到黑发少年的耳旁:“小子,那孩子就交给你了……居然那么亲近你,明明我才是她舅舅……”   “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恶狠狠的语气将他身后几步远的栗发少女吓了一跳,架院晓有些看不下去:“喂~锥生一缕……”   银发少年撇过头,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架院晓看看一脸忐忑的优姬,身上还穿着那身绿色的睡裙,架院晓感觉脑袋瓜又疼了起来:“优姬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玖兰宿舍长会担心您的。”   “可,可是……我想拜托他一些事情……”优姬绞着双手,眼神带着一分恳求地看着前方的银发少年,架院晓无奈道:“这个家伙目的不明,还是锥生家的叛徒……”   “可是会长已经原谅他了……”优姬鼓起勇气,对着银发的少年道:“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和会长重归于好……”她已经深深伤害了那个人,优姬看着一脸冷漠的‘锥生一缕’,但愿这个唯一的弟弟能安慰那个人。   重归于好?毫不犹豫把自己弟弟打成重伤的心狠手辣的那个女人吗?架院晓看着眼神中带着执着的优姬,这种时候不应该做这种事情吧,真是任性的纯血种大人……架院晓为自己的苦差事无奈地挠了挠头,话说蓝堂那个家伙去哪里了,现在正是玖兰宿舍长用人的时候啊。   银发的少年似乎整个人僵了僵,眼睛低了下来:“不,再也不用了。”   优姬和架院晓都不解地看着他。   他抬头看着已经冉冉升起的日轮,阳光洒在那张有些苍白的俊秀的脸庞上,瑰丽的紫色眼睛似乎流动着水色,这个时候都没有消息就说明……他轻轻道:“她已经不在了。”   胸口处突然传来几乎要挖空心脏的痛意,银发的少年捂着胸口,眉头皱了起来,而听到他话是优姬和架院晓已经满脸的震惊。   “一缕在哭……”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的悲鸣充斥着他的胸口,银发的少年喃喃自语,他忧伤地开口:“他在问为什么……”   “枢大人,学园里没有锥生零的踪影。”   星炼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而她的主人正静静注视着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那枚棋子似乎在日光下失去了光彩,黯淡地站立在那里,星炼继续开口:“最后见过她的,似乎是蓝堂英。”   “蓝堂么?”玖兰枢轻轻道,一瞬间身后的窗户全部破碎成渣子。   星炼有些惶恐地低头:“是我大意了,我这就去找蓝堂……”   “不用了。”玖兰枢站起身,走出门站在楼上的扶梯旁,看着下方的大厅。   “英,你去哪里了?”一条拓麻从沙发上转过头,看着刚刚走进来的金发吸血鬼,注意到他的校服的外衣不知所踪,一条拓麻眼中划过一丝疑惑,蓝堂英刚想回一句没什么,就感觉到了纯血之君淡淡的目光。   “你身上全都是她的味道。”玖兰枢看着蓝堂英淡淡道:“蓝堂,我记得我说过不能擅离黑主学园。”   “我很抱歉。”察觉到玖兰枢的怒火,蓝堂英半跪在了地上,一条拓麻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金发的吸血鬼握紧了手:“您很清楚她会履行她的诺言,但我不懂的是枢大人为什么一定要……”   “英!”一条拓麻挡在了蓝堂英身前,一道无形的风刃从他脸颊旁擦过,扬起他额前的碎发,一条拓麻看着神色冷漠的玖兰枢,枢需要那个少女,这牵涉到那个最大的秘密,一条拓麻劝道:“枢,英只是一时冲动……还有,你应该相信锥生会长……”   “我不对那个女人的信用抱任何幻想。”玖兰枢冷冷道。   “枢……够了!本来你们的恩怨就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相信她吧,我愿意为她担保……”一条拓麻想起那个少女的笑容,心中终是不忍,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枢,我和锥生有共同的愿望,如果只有杀了那位大人才能平息纷争那我也无话可说……英,她在哪里,带我去吧。”   ……………………………………   行驶的车里,一条拓麻亲自转动着方向盘,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金发少年,叹了口气:“英,打起精神来吧,枢那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很快学园里就要有一场危机了。”   “什么?”蓝堂英一直闷闷不乐的眼睛里划过震惊,看着一条拓麻有些严肃的脸庞:“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一条拓麻冷冷地咬着下唇看着前方,双手一点点握紧,蓝堂英愣了愣,顺着一条拓麻的目光看去,街道上那些穿得严严实实的行色匆匆的人们让他有些不可置信:“levelC?”   “看来元老院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一开始就把levelC派来,看来有意料之外的状况……”一条拓麻眉头紧紧地皱着,加快了车速:“我有些担心……既然锥生会长在昨晚就离开了黑主学园,难道她真的打算撒手不管吗?不,但是元老院的动静她不会不知道……那么……”   “她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也有自己的谋划么……”一条拓麻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两个,都这么任性……锥生零,你究竟在想什么……   “一条……棋子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蓝堂英低着头慢慢开口,一条拓麻的眼睛看到他握紧的手,他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英……”   “我不希望她,落得和绯樱闲一样的下场……真的……”   一条拓麻看着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涌起的忧伤,心中的讶异久久不能平息。   车子在一处山间的空地旁停了下来,一条拓麻和蓝堂英下了车,一条拓麻转头看着蓝堂英,疑惑地问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被他问道的金发吸血鬼惊讶地站在原地,正午的阳光下,他们面前是一大片重重叠叠怒放的白蔷薇,簇拥着的花枝在风中轻轻地晃动,炫目的白反射着的光芒几乎刺痛了吸血鬼的眼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破旧的黑色废墟,昏黄的天空,身穿黑色长袍的草绿色头发的身形修长的少年一步步走向尽头,在他怀里,身着白色长袍的银发少女静静地沉睡着,少年轻轻抬头,废墟尽头高大宽阔的墙壁上,绘着一副古老而庄严的绝美图画,细致而深刻的线条,勾勒出画中男子完美的身形,还有那俯瞰众生的,嘴角淡淡的微笑。   少年停了下来,嘴角慢慢地勾起冷笑,墙壁上的画似乎活了一般,画中人巨大的羽翼轻轻扇动,身着圣洁的白衣迈了出来,他的脸庞犹如天神一般地俊美绝伦,他含着笑意的眼睛轻轻地从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扫过,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啊呀,没想到是你带来我久违的密友呀。”   观月棱司柔和而清扬的声音传了出来:“许久未见,我也想问候一下你,米迦勒。”   “万分感谢。”天使优雅地向他弯腰,轻柔的声音像羽毛拂过白云,抬起的眼睛却定在观月棱司那高贵冷艳的脸庞上:“当你叫我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代表你承认了你自己的存在……”   天使轻轻地微笑着,仿佛没感觉到棱司君凉凉的目光:“那么我能否知道,你现在的名字呢,审判者。”   “等她醒来告诉你吧。”观月棱司淡淡地移开目光,轻轻地将怀里横抱着的少女放入面前巨大的水晶棺中,银色的长发铺泻着,沉睡着的面容竟带着凌驾众生之上的圣洁。   金色的光芒倾泻着靠近,天使收起巨大的翅膀,脚步轻轻踏上地面,他抬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了一条挂着银色十字架的项链,弯下腰,为少女戴在了她脖颈上,银色的十字架躺在她胸口洁白的衣物上,天使轻轻地摩裟着她银色的长发,口中轻声地呢喃:   “吾之友,愿你再次醒来之时,晨曦之星永不坠落。” ☆、无踪   第五十六章无踪   冷风吹拂中,黑主灰阎转过头,已经摘下眼镜的一双狭长艳丽的凤眼冷冷地向着身后某处盯过去,夜刈十牙一双海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呦,警觉性还不错。”   夜刈十牙嘴角叼着的烟冲上他额前的卷发,平静的眼神冷漠如刀:“来吧,黑主,你那些可爱的吸血鬼们在哪里?告诉我。”   “夜刈……”黑主灰阎握紧了手里的剑,夜刈十牙眼睛里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看来那个‘零’所说的事情是真的了。   夜刈十牙冷冷地盯着他:“真不敢相信兰左和雅惠子竟是死在那样可笑的理由上……死在吸血鬼的棋盘上……我宁愿让零那孩子就像当年的泰斗一样……”   “夜刈,现在我是零的监护人!那孩子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黑主灰阎打断了夜刈十牙的话,然而靛紫色头发的猎人嘴角却嘲讽似的道:   “选择死亡的权利么。”   黑主灰阎浑身一震,琥珀色的眸子里涌起痛色:“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枢在谋划什么,零又在谋划什么,我一直都选择视而不见,但零那孩子却……她把自己的死亡也谋划了进去……”黑主灰阎抬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零对吸血鬼的憎恨从未消失过,但她却支持我的主张,夜刈,她不会希望你破坏这里的。”   “我是她的老师!”夜刈十牙寸步不让。   “可她是NO.1——还是协会如今实际的掌权者吧,夜刈,你是现役猎人。”黑主灰阎一张俊脸无比严肃,郑重地接着道:“我相信零那孩子,这一次我决定站在她的一边。”   “哼,你倒是很了解她嘛。”夜刈十牙咬牙切齿,想起那个少女得意扬扬地打败他当上No.1的表情,零,你早就谋划好了吧,一开始就把他这个老师踢出局外,真是叫人不爽……   “如果你仍然执意动手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黑主灰阎摆开架势,双手已经做出拔剑的动作。   夜刈十牙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冷笑一声:“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有这样的眼神……嘛,我可没兴趣和传说中的猎人对战……”既然是自己的徒弟,那么当老师的还是支持她一回,夜刈十牙又警告地瞥了一眼黑主灰阎:“不过,我可不保证在学园外面也能不动手。”   黑主灰阎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日暮黄昏之时,表面安静的黑主学园里,危险的气息一点点地浮动起来一群群的学生们离开了日间部的宿舍,聚集在那个看起来让他们感觉分外新奇的避难用的“电梯”门前。   一身劲装的黑主灰阎和夜刈十牙正站在前方,夜刈十牙扫了一眼人群:“全部到齐了吗,可以走了。”   “等……等一下!还有几个人没到……”某位四眼班长手忙脚乱地冲出人群,面对着一脸严肃的理事长和伦理老师额头滴下了冷汗:“是……是我的责任,明明都强调了要快一点的……”   夜刈十牙看了一眼黑主灰阎,对方咬牙:“来不及了么……把学生都转移去讲堂,这里交给我。”   而在另一边,仍旧一身睡裙的纯血公主却是向着黑主学园的大门匆匆地奔跑着,丝毫不理会身后某位橘发吸血鬼苦恼的追赶,然而就在她即将跑到大门处时,一把刀却从上方凌厉地刺了下来。   优姬猛地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地看着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插在石板里仍微微颤动着的□□,架院晓急忙冲上前,将优姬护在身后,一个人影已经从大门上跳了下来。   来人有着金色的头发,和墨蓝色的锐利的眼睛,正是鹰宫海斗,优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海……海斗老师?”   “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行为,猎人。”架院晓冷冷地出声警告。   “在说别人之前,为什么不自我批评一下呢?”鹰宫海斗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优姬禁不住被那冷冰冰的语气吓得心中一悸,鹰宫海斗将刀拔了起来,看似随意的握刀姿势却危险无比:“虽然不乐意,但我还是遵从理事长的命令守在这里,外面可是很危险的——被保护的家伙应该有最起码的自觉。”   优姬紧紧地握紧了拳,被保护……说得没错,她一直都是那么没用,但是……优姬抬起头,坚定地道:“鹰宫老师,请告诉我会长在哪里!”   她不相信,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架院晓一边拦着优姬,一边也看着鹰宫海斗,说真的,他也不相信,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把他们夜间部的吸血鬼们也耍得团团转的女人会这么轻易地“不在了”,但架院晓还是隐隐地不安起来,他明白那个“不在了”代表的是什么,生命无常,谁又说得准呢,何况那个女人虽然总是笑得温柔,但架院晓并不觉得命运给了她多少善意。   金发的猎人眼神仍旧锐利得如出鞘的剑锋,但那里面却涌起了刻骨的伤痛,几乎都掩饰不住的悲哀让他紧紧地握着刀,数年前当那个和他一样颜色的头发的少年半跪在血泊里,带着祝福的笑意死在他怀里,可未来却再次让他失望了。哥哥,zero,你们都不想让别人决定自己的结局,所以,你们毫不犹豫地抛下我……毫不犹豫地——去追寻死亡。   “会长答应过的事从来都没有失信过的,明明、明明都说好了,再过几天,她的十八岁生日……大家……”   鹰宫海斗的沉默给了纯血公主无声的答案,这个结果沉重得令她无法接受,架院晓皱着眉:“就算枢大人和她之间已经水火不相容,但她仍然是守护者,为什么要擅自……做那样的决定?”   即使锥生零很嚣张甚至连玖兰枢都敢不放在眼里,但在夜间部吸血鬼的心目中,一致认定她是这个学园当之无愧的“守护者”,不管她在协会里怎么翻云覆雨都不会波及到黑主学园里来,甚至在憎恨吸血鬼的同时支持理事长黑主灰阎的主张,架院晓不认为锥生零会因为知道了玖兰枢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幕后凶手就放弃她的责任,而且……架院晓能感觉到,那位锥生会长对骗了她的纯血公主还是有感情的。   架院晓对面的鹰宫海斗忽然冷冷地勾起唇角,墨蓝色的眼睛收敛起所有的痛色,冷冷地眯了起来:“作为‘晓’的一员,我不会质疑晓之零的决策。”   “什……什么?”架院晓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家伙也是那个‘晓’的人?   那么他可以省下口水了,架院晓对‘晓’这个组织的印象就是它对它的领导者绝对的忠诚,譬如那只乌鸦和那个副会长,难道说锥生零将‘晓’留作了最后的后手么,架院晓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纯血公主半跪下来:“优姬大人,请您回去吧。”   栗色长发的少女低着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晓,优姬?”   刚刚进来的两个吸血鬼看到了这一幕,一条拓麻讶异地道:“你们这是……”   一条拓麻猜到了什么,他不由得看着一旁冷漠的鹰宫海斗:“鹰宫君,我以夜间部副宿舍长的身份请求,如果你知道锥生会长的下落……”   “一条,不用了,”蓝堂英上前一步,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一条拓麻转过头去,那个冰蓝色眼睛的吸血鬼低垂着眼帘,像是想到了什么:“枢大人本来就没有担心,理事长的那个姓夜刈的小女儿对她来说很重要,那个孩子能平安地呆在这里,就是锥生零许诺会杀了那个人的理由吧。”   一条拓麻静静地站在那里,祖母绿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讶异。   “我想枢大人之所以不满,是不能够容忍她没有按照他所期望的路走,不在他的掌控之内。”蓝堂英抬起头,阳光洒在他脸颊上,冰蓝色的眼睛被轻轻地刺痛:“不管她在哪里,我们现在都应该呆在这里,共同面对这场危机。”   蓝堂英做出和架院晓一样的动作,他半跪在纯血公主的面前,用坚定的语气慢慢道:“优姬大人,请您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章被、锁、了……阿雪我很、桑、心…… ☆、对峙   第五十七 对峙   夜间部的门口。   这里再也没有女生们兴奋的尖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个火药桶般一触即燃——身穿纯白色夜间部校服的众吸血鬼们,一个个神色严肃,一双双防备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群不速之客。   “我说,尊敬的诸位大人,我们这样对峙好么?”为首的一名秘书打扮的levelC带着职业般完美的微笑打破了沉寂:“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到那个时候,场面恐怕就不是我等能够控制的了。”   “哼。”早园琉佳冷哼了一声,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少,站在她身前的架院晓冷冷将这群不请自来的吸血鬼扫了一遍:“元老院什么时候这么爱插手黑主学园的事了,如果是上次的绯樱闲大人的事的话……”   “不,我们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而来。”levelC恭敬的语调中含着一分恶意:“我们万分尊敬的纯血种家族的家主——橙茉大人于近期不幸身亡……”   “什么?”蓝堂英吃惊道,其他夜间部的吸血鬼眼中都划过惊诧。纯血种在他们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无与伦比的强大的存在,当初绯樱闲的死已经够让他们震惊,这才没有多久,又有一位陨落了吗?   架院晓掩下眼中的震惊,面上的警惕丝毫未减,心中却飞快地思索起来,架院家一向是贵族中最为谨慎的家族,他自然清楚那个不止一个吸血鬼明白的秘密,橙茉家虽然是尊贵的纯血种,但却更像是元老院的打手,姑且先不谈这些levelC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但他们的到来说明了一个事实——   元老院已经乱套了。   那些一直被压制的纯血种家族终于等来了机会,而元老院里的那些野心派、和平派、纯血种派、自保派估计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我等为橙茉大人的不幸感到万分的悲痛……元老院的诸位已经在尽全力查找凶手,我们来这里,是来请玖兰枢大人去元老院协助调查……”   “放肆!你们居然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枢大人不会答应的!”早园琉佳首先皱眉怒喝。   “早园大人,一位纯血种的离奇死亡是多么重大的危机,我想您还没有资格去随意插嘴。”为首的levelC带着一丝轻蔑的眼神看着早园琉佳,粉色头发的女吸血鬼瞬间怒火升腾,架院晓眼看着她就要动用异能,忙出声阻止:“冷静点,琉佳!”   架院晓皱着眉扫了一眼众多levelC,自然清楚他们身后树林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是什么东西,看来情况比预想之中还要糟糕……先不说玖兰枢不会答应如此明显阴谋的要求,单就面前的这一帮子吸血鬼,就能让黑主学院翻个个儿。   吸血鬼的等级压制是很严格,但那只是针对levelA与其他等级的vampire,levelB相比于levelC,也就是多了一项特殊能力,并没有令他们绝对服从的力量。架院晓他们虽然人多,但要完全拦住这些同样有着惊人破坏力的levelC,显然远远不够。   玖兰宿舍长临走之前可是下了死命令要保护这里……   没错,临走之前。   跟元老院明里暗里作对多年,玖兰枢自然也得到了冒死逃出追捕的星炼的消息,吸血鬼们的管理会已经乱了,令玖兰枢吃惊的是那些老家伙居然把橙茉的死瞒了他这么久。   死了也好,省得他费心找。   但黑主学院里注定要爆发一场硬仗,那些背后有某些家族支持的levelC一旦对夜间部的学生动手,吸血鬼的贵族们就离撕破脸差不远了。   夜间部的吸血鬼们自然也懂这些道理,他们热爱和平——虽然不饮人血的这个要求实在是不能让他们完全接受,但不想跟人类打起来的同时他们更不想跟吸血鬼的同族打起来,然而现在似乎已经无可避免地要动手了。   不,是必须立刻要动手了——   “优姬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架院晓皱着眉捂住了抽疼的脑袋瓜,他似乎已经听到了蓝堂内心的悲嚎,现在一条那家伙又不在,他刚想发挥架院家天生的外交优势再拖一些时间,但是怎么忘了这位纯血公主可是一根筋的主。   “蓝堂学长,架院学长——”纯血公主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她自然明白玖兰枢不在,她的决定得先跟哪些吸血鬼说一声:“是我给你们惹麻烦了吧。”   蓝堂英紧紧抿着唇,架院晓皱着头皮在两人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忙否认道:“不,怎么会……”   “请不要让我一个人躲在后面!我是这个学园的守护者,有必须应承担的责任!”已经受够了他人的保护,再加上那个人……优姬不顾狩猎女神散发着拒绝她的电流,将银色的武器横在胸前,纯血公主的威势散发出来:“想要破坏这里的话,先过我这一关!”   “不自量力的小丫头,你连武器都握不稳吧?”   为首的levelC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扶了扶眼镜,见到纯血公主的出现,反而不再伪装表面上的恭敬,冷冷地嘲讽,夜间部的吸血鬼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火焰撩过严整的石板,烧到了敌人的身上,架院晓很有技巧地没有波及到路旁的树木,并且护住了不擅长近身战的早园琉佳,粉色头发的女吸血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levelC被搅乱心神自相残杀,还不忘回头去注意下被夜间部所有吸血鬼护在后面的纯血公主。   “狩猎女神……为什么?”   看着缠绕着雷电的银色武器,优姬茫然地伸着被电击的手,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长刀挥下,飘散的沙尘退去,鹰宫海斗慢慢直起身,身上的风衣连同那一头金黄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墨蓝色的眼睛划过四周斩之不尽的vampir,锐利的目光刺在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的几名猎人身上。   “远山家那个糟老头子没来么?”   “鹰宫海斗,我们是你的前辈!”一名猎人皱着眉,忌惮的目光却忍不住看着他手里的刀:“你不会要用鬼歌,来对付协会的同伴吧?!”   “没有人告诉你们规矩么?”鹰宫海斗展开手臂,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竟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再也没有什么协会了,从今以后,只有‘晓’。”   “大言不惭!只有协会才能在吸血鬼的手里守护人类,难道你真的以为就凭‘晓’里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尚未说完的话噎在了嗓子里,金发少年冰冷的眼神像无形的大石压了下来,墨蓝的瞳孔里翻涌着杀意,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面对着他的几名猎人都仿佛觉得背后发冷。   鹰宫海斗忽然笑了,俊秀的脸庞上这一抹笑却分外诡异:“啊,看看自己吧,总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不忿的猎人想反驳,却被那双墨蓝色的眼睛里藏着的森寒吓得心头一滞,“一直以来都自诩为人类的守护者,毫不留情地杀戮着,可到头来,却还是要靠他们来保命……”   猎人们身后的levelE们茫然地转动着头,全然不知自己在被当作挡刀的炮灰。   “你们以为自己还有底牌吗?或者说,你们还指望着那些‘直属’?”   猎人们纷纷脸色大变。   鹰宫海斗看向他们身后,密集的levelE里走出来一个人,半张脸都遮在兜帽里,背后背着一把古朴的刀,鹰宫海斗淡淡道:“蓝,一个都没有留吧?”   那人沉默地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还有她交代的那几个老家伙。”   几名猎人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全部褪去。   “你这个叛徒!”一名女猎人没忍住心里的愤怒吼了出来,但眼睛里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忌惮,更是不敢对那人动手,她不甘地抿了抿唇,看向自己的同伴。   鹰宫海斗看着他们谨慎地后退了几步,迅速转身离开了黑主学院的大门。   等猎人们的身影消失后,鹰宫海斗才暗自松了口气,眼眸轻转,看着那个被他称为蓝的少年,轻轻勾唇:“真没有想到你会加入‘晓’。”   “先干活吧。”   少年冷冷淡淡地道,将背上的刀拿了下来,鹰宫海斗看了一眼山下无数的levelE,点头,将手里的□□收回,却听见对方忽然开口:“她真的死了么?”   鹰宫海斗沉默了两秒,才缓缓道:“她饮下了蔷薇血。”   少年的手几不可察地握紧:“……我知道了。”   “要怎么做?”鹰宫海斗问道。   白布被一层层扯开,乌黑色的刀面露了出来,没有反射一丝日光,少年划开了自己的手,血一滴滴滴在地上:“画出与我的相反的符阵——用你的刀。”   鹰宫海斗点头,两个诡异古老血色阵法慢慢在地上散发出红光。   “这……”   “除了我和黑鸦,鹰宫家也有一部分‘反动者’的血脉,不过,起主要作用的是那把刀。”少年白皙而冷漠的脸庞照耀着血光,幽幽道:“蔷薇血的问世,真正地唤醒了它们……我们的使命,终于要完成了。”   他话音刚落,无数血色的细线从阵法爆发出来,少年退后一步,看着无数的levelE被缠绕,脸上的神情由茫然和恐慌渐渐透露出一丝清明。   鹰宫海斗墨蓝色的眼睛里迸发出掩饰不住的赞叹。   少年蘸着自己的血,在掌心划下一个图案,无数的只有他们能看到的红线牵扯着成千上万的levelE,像受到召唤般转过头来,少年将刀重新放在背上,淡淡道:“你留在这里,我带它们回协会……”   “不,”少年顿了顿,轻轻道:“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蔷薇血究竟是什么请大家详情参看第43章,这是本文的大杀器啊大杀器~另,小零酱不死只是沉睡跟她那个封印有关系,有只护食的恶魔君在等着呀等着,至于他为什么放过小零酱还和天使问好,大家、猜~ ☆、危机   第五十八章危机   “一翁大人。”   站在窗前的金发吸血鬼转过身,严肃的面庞不怒自威,进来的levelC恭敬地弯下了腰:“很抱歉……我们没有找到蓝堂家主和架院家主他们……”   levelC顶着头顶上越来越令人战栗的目光,颤颤巍巍地举起一份请柬:“另……另外,白鹭家和標木家请您近日一聚,希望您对橙茉家主的死因作出解释……啊!”   levelC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了一堆沙土,一条麻远压低的声音含着森冷的怒气:“居然敢拿这反过来威胁我……果然是有底气了么?”   “但愿那位大人能够成功……纯血之君王有一个就足够了……”一条麻远皱着眉沉思道,想起跟他断了联系现在一团乱的猎人协会,眉头皱得更紧,没有源金属还被‘晓’掌控的协会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要是那些老家伙足够聪明的话,应该明白他们唯一翻身的底牌就是依靠元老院……   “一翁大人,玖兰……”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一条麻远脸色大变,他条件反射地想后退,却又刹那间僵住了身子,门外再也没有传出他手下的声音,诡异的静寂里,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栗发的纯血君王踏着优雅而残酷的步伐走了过来。   一条麻远垂着的的手紧紧地抓着桌角,拼尽全力保持着自己往日被称为“一翁大人”的威严,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依旧是不得不让他三分的那个年轻的纯血种,但他很清楚他不会再享受到那时的得意了——明明那个人周身上下依旧温和而优雅,他却能感觉到那种杀意刺得他骨头发冷。   “还没逃走么,一翁?”   对方温润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仿佛猫捉老鼠似的轻松而优雅,他故意的——一条一翁才想起来,这个人一路走进来自己竟只得到了那一句通报,一条一翁强行压抑下心中排山倒海的恐惧和愤怒,直起身,盯着玖兰枢:“我现在还不能化为灰。”   玖兰枢早已知道了他倚仗,唇角嘲讽地一扯:“你们的神么?他现在正应该被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怪物……不,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们一点点地碾灭呢。”   “玖兰李土不过是个得到就能满足的蠢货而已,控制他很容易……但你却是我们无法掌控的存在,”一条麻远看着面前容颜俊美的纯血之君王,暗自挺直了腰板接着道:“但接下来的动乱造成的冲击会连你都想象不到,你最得意的棋子也给你造成了麻烦吧?”   “我若死去,场面会不可控制的,你不会不知道元老院现在的状况的吧,要是那两位大人还在的话,也不会想看到……”   “亏你还有脸提起来啊……”玖兰枢冷冷地扯开嘴角:“你竟把这当作最后的筹码了吗?不过,我恐怕要恭喜你——可以不用再操心了。”   酒红色的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威严,还有那划过的一丝杀机——一条麻远猛地抬起手臂,玖兰枢还没有动手,刺目的白光就笼罩了他。   栗发的纯血吸血鬼慢慢地放下手臂,即使给一条麻远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冲上来和纯血种动手,玖兰枢的眸子动了动,果然在桌子下看到了那显眼的地道入口。   “不能交给我吗?枢。”   身后传来一条拓麻的声音,金发碧眸的少年眼里带着愧疚,握紧了手里的武士刀:“身为吸血鬼的我背叛了你,但身为你友人的我,不会背叛你。”   玖兰枢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他。   “请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祖母绿的眸子里涌动着少有的坚定,一条拓麻不再让自己找借口逃避——与他野心勃勃的爷爷不同,他是如此地想留住自己和玖兰枢多年的友情,还有黑主学院里那些快乐的时光,但那个他一直尊敬的人却要破坏这一切,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爷爷,抱歉了。   栗发的纯血君王看着自己的挚友,沉默不语了良久,终于迈步走了过来,经过他身边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默许,也是安慰。   玖兰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背后,一条拓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刀举到眼前:“谢谢你……枢。”   再快一点,再快点……   一条麻远魁梧的身躯逃起命来速度丝毫不拖沓,那张威严的脸上终于少见地露出了急迫,月色从地道的入口处洒了进来,也为他点燃了希望的火苗,但,当看到抿着唇手持着刀堵在他生命之路上的与他一样颜色头发的少年,他的心头顿时被泼了一盆凉水。   一条麻远的脚步慢了下来,看着那个少年毫不迟疑地拔刀,刀面反射的寒光刺得他眼睛发疼:“拓麻……”   他低沉的语调中带着威严和冷意,祖母绿的眼睛里渐渐透出森芒:“你那利刃,是要指向我吗?”   末尾是话音里透着的一丝质问,让一条拓麻低下了头,然而他始终没有放下手里的刀,一条麻远叹了口气,他知道年老的他已经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他再开口,语气中竟已带上了一丝祈求:“能否请你放过我呢……我本决定逐步将元老院托付给你。”   “让一切都结束吧……”一条拓麻沉默了两秒,一字一句地开口,手腕轻转,抬起头看着一条麻远,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愤怒的眼神:“请和你的元老院……一起消失吧……”   “拓麻!你要考虑清楚,当真要为了你迷恋的那可笑的人类生活,背上弑杀长辈之名?”一条麻远咬牙,看着他的亲孙子向他举起了夺命的利刃,喘了两口气,压低了声音:“那场动乱就要到来了,到那时候元老院能否存在下来都是未知,你对玖兰枢那么有信心吗——只有我,才能找到平衡点,将和平持续下去……”   一条拓麻听着一条麻远的话,眉头一点点地皱起来。   倒塌的高大的石柱,崩裂的地面,四散而逃的吸血鬼们,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王者般的少年优雅地走进来,那双酒红色的眸子平静地渲染出一抹抹残酷的猩红,下一秒他们就化为了一道道血雾,洒在他踏过的路旁。   他以为他什么都算到了,但没想到的是……   “你知道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吗?那个‘银色修罗’,那个疯子!”一条麻远看着他的孙子目瞪口呆的模样,干脆把心底之前那不好的预感一股脑倒了出来:“那个女人毁了源金属,她的‘晓’在协会里已经一手遮天,还有蔷薇血……”   一条麻远的语气开始颤抖:“那种东西,会给整个吸血鬼世界带来噩梦……无法抑制的颠覆……”   “那些自以为是的纯血种知道些什么!还有那些贵族……他们以为翻身的时候就要来了么?迫不及待地向我威逼,一帮蠢货!”   他没想到的是,本应该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设置的棋子,却与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纯血之君王看着被自己亲手毁灭的元老院,心绪却飞到了那个正在鏖战的学园里,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张张面孔,在他万年来波澜不起的心中划下了痕迹,还有那个女人……你本来应该是那样的存在……   真是的,麻烦还没完啊。   玖兰枢静静地转身,闭了闭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呢?   锥生零啊……   “放……放开我!”   满是鲜血气息的邪魅男子将挣扎不已的长发的纯血公主钳在了怀里,而奉命保护她的贵族吸血鬼们,正被那恐怖的力量困在了原地,深深吸了一口玖兰优姬头发上的味道,玖兰李土颤抖的声音在低叹:“啊,是树理的味道……”   优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拼着最后的力量去拿狩猎女神,然而她刚刚触碰到那银色的表面,强烈的电流就电得她浑身颤抖。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优姬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她已经闻到了夜间部吸血鬼们血的味道,玖兰李土制造的levelE们正在吸干他们的血,不行,她不能再依靠别人的保护了,她要守护他们!   背后的玖兰李土眼眸里噙着邪恶和贪婪,伸出舌头在她脖颈上舔舐,然后张开嘴巴,恐怖的獠牙露了出来,与此同时,纯血公主一把将银色的武器抽了出来,刺目的白光从她手上发出——   “什么……”   玖兰李土捂住受伤的胳膊,慢慢地从她身边退了开来,眼中谨慎起来。   “阿尔忒弥斯也……”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夜间部的吸血鬼震惊不已,甚至连正在吸血的levelE都停下了动作,狩猎女神随着优姬展臂的动作,顶端的巨大利刃划破了空气——   “我,是守护者,”栗发的少女凛然无惧地站在玖兰李土面前,语气坚定:“我会守护这所学园……不只是日间部的,还有夜间部……”   “啊呀呀,似乎来得正好呢。”   夜空里突然传来的清冷女声让众吸血鬼都是一顿,一瞬间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女人……抬头看去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几个身穿白袍的人,或坐或站,出现在不远处的塔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是五十八,囧~ ☆、李土的死   第五十九章李土的死   玖兰李土嘴角依旧噙着邪恶的笑容,他转了转头,看着那几个一身白袍的人,笑容慢慢地扩大:“‘晓’?”   优姬愣了两秒,才从那几个人里,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黑色的缎子般的长发,红色的麻木而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仿佛刚刚开口的不是自己一般,但,不是她……优姬听着架院晓似乎带着一分庆幸的话语传来:   “那个人的底牌啊……”   是猎人吗?   优姬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   会长,你想守护这里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变啊……   那么,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优姬深吸了口气,将手里巨大的镰刃一挥,指向包围着夜间部吸血鬼的levelE:“你们,快离开那里!”   属于纯血公主的威势一瞬间压了过来,夜间部的吸血鬼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刚刚还困着自己的levelE们似乎脸上都露出害怕的神情,在优姬的命令下纷纷退开。   玖兰李土看着这一幕,玩味地舔了舔唇角,阴沉的眸子里带着一分怀念:“不愧是树理的女儿啊……”他直起身来,唇角一点点勾起,莫名的邪恶看得优姬心头发颤:“不过,你出乎意料地顽强呢——树理可比你温顺多了……是呢,当初被我吸血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地面上凭空爆出数十条血藤蔓,在纯血公主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将她扯上了半空,连同手里的狩猎女神一起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玖兰李土凑到了她脸颊旁:“叫吧,说救救我……树理可是叫了呢,第一次向我奉献鲜血的时候,流着泪叫着悠、悠的呢……”   “你说什么——啊!”优姬听到这侮辱她母亲大人的话,愤怒地看向了玖兰李土,却立刻就被藤蔓勒住了脖子。玖兰李土低声在她耳边轻喃:“叫出你所爱之人的名字吧……”   所爱之人?   枢……哥哥,想起那个名字,纯血公主仿佛都忘记了挣扎,酒红色的眸子里迸发出希冀来。   “优姬大人……”夜间部的吸血鬼担忧地看着被轻而易举制住的玖兰优姬,这可是枢大人唯一的妹妹……然而此时他们上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吸血鬼们的眼睛看向不远处那几个身穿白袍的人,玖兰李土已经凑近了优姬,带着血的手指一点点描绘着她脖颈上的血管,他自然察觉到了夜间部吸血鬼们的目光,阴冷的眸子向后一撇,唇角勾起:“怎么,还打算看着吗?”   塔楼上,静静坐着的白袍黑发的少女,唇边亦扬起一个笑容:“小心哦~”   邪恶君王的一边眉毛轻轻地抖了抖,他阴冷的目光直直射入那个少女的眸子里,冰冷的绯红色眸子,艳丽而麻木,完全不衬嘴角的那抹微笑:“啊呀,我那可爱的侄子就找了你们这些让他放心的棋子吗?”   “真是为他感到悲哀呢,明明是吸血鬼,却要把希望寄托在人类身上。”玖兰李土将目光收了回来,带着一丝贪婪的微笑又凑近了玖兰优姬的脖子:“人类不过就是食物罢了——”   话音未落,他的动作就顿住了,玖兰李土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肩膀和胸口处紧紧缠绕的藤条。   “所以说,叫你小心了啊。”少女清冷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翠绿色的藤蔓仿佛有生机一般,化为坚固的锁链,牢牢地缠住了它的猎物——玖兰李土却似毫无所觉一般,他没有去看那越来越多的藤蔓,而是抬起头,去看着刚刚还被自己玩弄于股掌的纯血公主,此时那个栗发的少女正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禁锢她的血藤蔓已经被崩裂成几段,她的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把银色的枪——   “血蔷薇?”蓝堂英看着那把正源源不断地冒出藤蔓的枪,不由自主地出声。   “玖兰李土……”优姬双手握着血蔷薇,藤蔓如泉水般涌出,瞬间将那张邪恶的脸也包裹在了里面,她的食指扣住了扳机,扬声道:“不会再让你……破坏这里了!”   话音落下的一刻,刺目的白光从黑主学园里冲天而出,夜间部的吸血鬼们纷纷遮住了眼睛,炫目的白光闪烁着照亮了整个学园。   正在和入侵者们苦战的黑主灰阎和夜刈十牙讶异地抬起了头,那道照亮天际的光芒让那些几乎已经没有理智的吸血鬼们也呆滞了一下。   走到黑主学园外的纯血君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正看到在那束刺眼的光芒,衬出整个学院黑色的剪影。   战场上,此时光芒褪去,一众吸血鬼们惊愕地看着地面上那个大坑,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玖兰李土呢?”   汹涌的藤蔓在攻击后消失,玖兰优姬抿了抿唇,低下头,握着枪的手轻轻颤抖。   蓝堂英和架院晓看着纯血公主这副模样,怎么会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架院晓叹了口气,终究优姬大人不是锥生会长,双手还未染上一点血腥……架院晓忽然讶异道:“‘晓’呢?”   众人听到他的话,才纷纷看向刚刚玖兰李土所在的后面,塔楼上,那几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月色凄迷地穿过黑漆漆的树叶,一身狼狈的邪恶君王从树木间灵巧地跃过,唇边一贯邪魅的笑容此时却带着一丝不甘,多年的愿望,还是功亏一篑了,树理啊,你的女儿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玖兰李土眯起眼睛,哼,那又怎么样,他还有机会……   “小心哦……”   凌厉的风忽然从背后袭来,玖兰李土听到那个魔咒一般的声音,登时心中大惊,他咬着牙拼尽力气向旁边一躲,入目的就是雪白的刀刃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如九天之上的银河倾泻下来——躲过了……他唇角轻轻勾起得意的笑容,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毁灭般的剧痛从背后传来。   面前的是一个白袍黑发的少女,绯红色眼睛艳丽而麻木,然而那个挥出第二刀的凶手,却分明就在他耳侧。   玖兰李土不可置信地微微转过头看去,入目的是一头缎子般的黑发,还有那同样绯红色的,艳丽而麻木的眼睛。   一模一样。   呵……原来如此么?   “虽然很想再让你多活一会儿,但组长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在那个小纯血下不了死手的时候,帮忙在您背后,补一刀。”   高大的身影飞散着鲜红的血液迅速倒下去,微卷的栗发半遮着那双异色的眸子,他抬手,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却看着自己的指尖慢慢地化为一堆砂砾。   ……………………李土君你生的伟大死得简单阿门………………   一步步踏进狼藉的学院,月色依旧温柔如水,玖兰枢的唇角,终于一点点勾起笑容来。   他忍不住心头涌起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来,筹谋十年,那个践踏他身为始祖的骄傲的家伙,那个害死了他尊敬的玖兰夫妇还威胁到优姬的家伙,终于,这一次,死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头,那个女人引以为傲的属下,正站在那堆砂砾面前,玖兰枢眯起眼,眸子里露出和玖兰李土一样的震惊来。   一样的黑如绸缎的长发,一样的绯红色眼睛,一样的脸……那两个连持刀姿势都一模一样的少女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麻木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几秒钟后,一个抬起左手,一个抬起右手,轻轻侧了侧肩膀,捋了捋脸颊旁的一缕长发,动作对称得如中间隔着一面镜子,抬起两双绯红色的眼睛:“我们是……”   这个动作经由她们做出来自然而然地带着一分妩媚,然而那两双眸子还是平静地宛如死水:   “双胞胎哦~”   玖兰枢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那尾调上扬分明带着一分讽刺的语气,手一点点握紧,仿佛觉得脸上又被那个银发少女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咦,我怎么觉得他没反应。”   左边的少女有些不解地开口,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与右边的少女对视,“是呀,”另一个少女也用平静的语调回到道:“组长明明说过,摆个嚣张的动作再说出那句话,有人就会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呀。”   黑主灰阎和夜刈十牙匆忙赶来时,看到那对双胞胎你一句我一句,正把纯血之君堵在了那里,猎人的……双胞胎,黑主灰阎几乎无法压下心头的震惊,零居然把这样的人藏起来了么?   他看着双胞胎手里的刀,不可置信地道:“雪织家?”   雪织家不是十年前就已经没人了吗?   两个少女眼眸同时动了动,看了黑主灰阎一眼:“呀呀,笨蛋理事长也在吗。”   黑主灰阎:“……”为什么他觉得这让他胃疼的语气有些熟悉。   夜刈十牙把枪扛在了肩膀上,海蓝色的眼睛瞄到她们背后走来的两个白袍的猎人身上:“‘晓’这次来的人不少啊。”   “啊拉,真是抱歉,我们还没做自我介绍。”其中一个褐发的少年笑眯眯地摆手,黑主灰阎大吃一惊:“结木?!”   “好久不见,黑主叔叔~”少年很欢脱地和黑主灰阎打招呼:“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嘛。”   “高……城,这究竟是……”   “您看到了,我现在是‘晓’,”少年眯起眼睛,脸上欢脱的笑容微微收敛:“吾等是拂晓之光——猎人‘晓’组,而我是晓之苍鹰,结木高城。”   在他旁边黑色半长发的身材高大的少年,扯了扯唇角:“晓之朱雀,阿卡琉斯。”   黑主灰阎把目光看向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双胞胎清冷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   “晓之白鹤,雪织鹤女。”   “晓之知更,雪织玉女。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离开   第六十章离开   “黑鸦、画眉、白鹤、知更、苍鹰、朱雀、百灵、蓝翡翠……”夜刈十牙眯着眼把面前的四名猎人打量了一遍,沉声道:“加上晓之零,你们‘晓’一共有九个人吧。”   “真是没想到……”协会到头来会栽在自己人手里,黑主灰阎深深地叹了口气,握着武器的手却慢慢地紧了起来,第一次,他对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斗产生了强烈的厌倦和迷茫,结木家、雪织家、鹰宫家、夜刈家还有……锥生家,协会里他昔日的同伴们不知不觉间都在死去,元老院和协会高层的勾结肆意践踏他所向往的和平,甚至连他耗尽心血的学院也难逃一劫,他努力多年,纷争却从未停止。   为什么?明明不用战争,我们就可以生存下去。   “‘晓’现在不只九个人哦,”结木高城将手里的枪转了转,夜风吹乱了他一头褐色的短发,他将眼角一挑:“我们现在的力量,你们绝对无法想象……”   “高城,”他身边的黑色半长发的少年冷冷斜了他一眼,止住了结木高城接下来的话,然后朝静默着的纯血君看了一眼:“这里还有危险的家伙呢——想知道‘晓’究竟如何……”   阿卡琉斯末尾的话音意味深长:“就亲自来协会看看吧——吸血鬼们。”   他话音落下,手拿着血蔷薇和狩猎女神的纯血公主正带着一帮吸血鬼赶了过来。   ……………………………………   “优姬~”   依旧是流着宽海带泪的傻大叔,张开双臂朝她扑了过来,只是优姬这次却是躲不开了,被老老实实地抱了个满怀,满脸慈爱的黑主灰阎悲伤道:“有一段时间要见不到你了,我真是舍不得啊~”   “理……理事长……”一身淡粉色长扣风衣的优姬一脸冷汗地推开那想凑上来蹭蹭的脸,一边的玖兰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唇边也禁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哭完擦擦眼镜的黑主灰阎直起身来,“优姬,”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你是凭自己的意识想走的吧?”   “……是的。”因为看到了身旁这个人的孤独和悲伤,她想陪在他身边,想……保护他。   “那好吧,枢,把优姬弄哭了的话,不会饶了你的哦。”黑主灰阎抬眼看着玖兰枢。   提着行李箱的纯血君点点头,黑主灰阎轻轻笑了笑,语气一转:“还有——玖兰,这次你应该清楚我是站在哪边的吧。”   橙发的猎人缓缓从口中道出那个姓氏,代表的不仅是玖兰枢,而是那个名为‘玖兰’的,吸血鬼世界的‘王族’的势力:“既然你的事情已经了了,那么,不要再插手零留下的,那些‘晓’正在做的事——这是我对你的警告,也是拜托,枢。”   玖兰枢默然不语。   优姬似乎还在对黑主灰阎的话不解,然而黑主灰阎已经转身慢悠悠地走了:“这是看在优姬的面子上哦,枢,还有别忘了,我还是——传说中的猎人。”   “呃……”优姬伸手,疑惑地看向黑主灰阎远去的背影,却不知身旁的纯血君王衣袖下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慢慢握紧。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啊啊啊!”   手紧紧扒着刻满封印符咒的黑色的铁栏杆,金发的吸血鬼悲愤地吼出声,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白袍面具的两个人丝毫不为他所动地将审问室的门扣上最后一道锁,明明前一刻还用对待客人的礼节允许他进入了这里,一个没察觉自己就被‘请’到了三面是墙正对着铁栏的地方——猎人协会真是个险恶之地……蓝堂英不服气地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我没有做任何危害协会的事情吧?我是无辜的……‘晓’呢?把我关在这里是他们对待客人的礼节吗?!”   “喂——”   金发吸血鬼的声音戛然而止,抬手接住了那两人扔来的东西——钥匙……钥匙?!蓝堂英有些傻眼地朝那两个人看去。   “这是你在协会暂住的房间,”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你应该清楚你的事情有多危险,一旦泄露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只有在这里,任何家伙都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金发的吸血鬼将钥匙勾在手指上,看了那个人两秒,扯了扯嘴角:“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他拉长了语调,接着道:“你们又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们不会说出这件即将成为隐秘的事情呢?”   蓝堂英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我要见‘晓’里的人,哪只鸟都可以,立刻给我叫过来。”   那个开口的人似乎发出一丝冷笑,他抬手,缓缓将面具摘下来,金发的吸血鬼脸上的神情慢慢收敛起来,他看到面具下那张苍白的脸庞,眼睛里还残留着野兽的红光,同样苍白的唇勾起一个笑容,带着几分执拗和疯狂:”你没有资格怀疑我们,吸血鬼。”他看着金发吸血鬼有些震惊的眼神接着道:“因为,我们就是‘晓’真正的力量。”   “哥哥……”他旁边的人开口了,但却分明是一个比这个人苍老得多的女声,凄哀的颤抖的声音带着不忍。蓝堂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讶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想起他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现在的吸血鬼社会已经乱得不可开交,这不仅仅是枢大人灭了元老院的那些玖兰李土派所造成的,更多的引起从纯血种到贵族们陷入越来越大的恐慌的……是‘晓’。   但那个姓夜刈的前任No.1也说过,‘晓’里加上锥生零也不过九个人,他们究竟是拥有了什么,才会让整个血族忌惮?   那个人幽幽地看了他片刻,才嗤笑一声:“没经历过战争的小鬼……”   …………………………………………   幽暗而凄迷的林间,月色悄悄地探下来,照出下方残破的废墟如魔鬼的身影,一点点地张开锋利的獠牙。在月色下回旋的黑影,轻巧地迈过倒地的张牙舞爪的枯木和成堆的废石,抬头,对着站在树冠上的纯血君王嚎叫。   月色映在他半边如玉的脸颊上,栗色的碎发下,酒红色的眸子始终幽深而黑暗,他的睫毛动了动,才轻轻地开口道:“没有么?”   黑色的狼又叫了一声,看到玖兰枢慢慢地闭上眼睛,抖了抖身子,身影顿时消散在空气中。   纯血君王静静地站了片刻,睁开眼睛,入目的依旧是包围着他落脚之地的,大片的废墟,不知经过了多么漫长的时光,这里几乎已经变成一片森林。   但玖兰枢几乎没有从这里察觉到一丝生机,包括他脚下的这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这个地方,仿佛是为另一种生灵而存在。   玖兰枢从树冠上跃了下来,一步步踏上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形状的台阶,黑色的风衣翻起的衣领遮住了他的下巴,一双眸子静静地向前望去。   台阶的尽头,爬满植物的腐朽的高大石台边,矗立的墙壁上,绘着的巨大的图案,只剩下一角衣袂,和一只仿佛要将这个世界,从苦难和黑暗中拉出来的手臂。   “你最后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么?”   纯血之君伫立在荒凉的废墟里,神色淡漠地看着那面残存的墙壁,仿佛嗅到了一丝那个少女最后留下来的气息。   你为何来到这里呢?   玖兰枢仰起头,看着那残存的图案,这是这片巨大的几乎已经被树木和荒草掩盖的废墟里唯一的还显示着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但也已经破败不堪,那墙壁上曾被人仰望的人,也已消逝在时间洪流之中。   这里,什么都没有。   纯血之君静静地转身,碎发下的睫毛低垂着,眸子里的情绪都掩藏在月色下的阴影里。   他刚刚要迈出离开的步伐,却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已经悄然天翻地覆,那一片巨大的废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正身处的高大而古老的建筑,大厅里铺就的石板的地面延伸着伸向外面的黑暗,而月色只在那里洒下淡淡的余晖。   洁白的石柱支撑着整个大厅,明亮的烛火一排排摇曳着,仿它在时光的洪流里,在不知多少岁月前的曾存在的那一刻,又重新回来了。   而玖兰枢的背后,那一面巨大的墙壁上,绘着的人,正带着慈爱而悲悯的微笑,看着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明天没有,流泪)~,阿雪这里说一下,小零酱再出来会在黑主学院篇完了之后,阿雪正在构思具体内容(表打偶),这几章内容基本是为后面做伏笔,也不好写,更新慢了请大家原谅~ ☆、血之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铺垫,跟小零酱的棋局没有关系~小零酱的棋局很简单,她的真正目的就是对付整个吸血鬼社会(在玖兰枢的算计下)~   第六十一章血之忆   洁白的烛火轻轻跃动着,身穿黑色袍服的人们虔诚地站在绘像下,他们双手捧着胸口前挂着的银色的十字架,紧闭着双眼吟唱,轻缓的歌声漂浮在大厅里每个角落,玖兰枢转过身来,静静地看了他们两秒,又把目光转到一旁,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孩子,他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但一双双祈求的眼睛,都看向那面墙壁上,正被所有人仰望着的——   神。   “快来了么?”   说话的是一个黑色劲装的年轻人,他正神色冷漠地看向外面,他叹了口气,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转头看着伫立在自己身边的白发老人:“神父,让他们停止祈祷吧——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身后,手里拿着武器的人们如屹立不倒的石柱一般坚定地立在那里。神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们和你们都有坚持的信念,不可否定他们的声音。”   “坚持的信念么……”年轻人阖了下眸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抬起手,手中的长剑划破空气,利刃指向大厅之外:“就算无望……就算身殒……也不会磨灭的信念啊……”   被他冷冽的战意所指的远处,黑暗中忽然传来仿佛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如鬼魅般无处不在的的笑声,两个一身黑色斗篷的人从无尽的黑暗里闪了出来,他们的脚步轻盈而优雅,然而此时大厅里因他们的到来,已经是一片死寂。   那两个人悠闲自在地站在那里,仿佛看不到指着他们的武器和那一双双恐惧的眼睛,黑色的兜帽下,两双猩红色的眼睛抬了起来,看向他们目光的尽头——神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怎么,不像他们一样抓紧时间祈祷么?”其中一个人开口了:“还在对你们那弱小不堪的所谓信念执着不舍么?”   “当一个信念被诸多人仰望过漫长岁月时,它必不弱小。”年轻人冷冷地开口:“若经历无数生死轮回仍无法湮灭,它就成为本能的信仰。”   “呵……信仰么……”那人将兜帽摘了下来,美丽得男女莫辨的一张脸庞苍白而妖艳,嘴唇宛如刚刚浸过鲜血般鬼魅:“只可惜……你们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呢。”   “别废话这么多,”他旁边的吸血鬼皱眉不悦道:“帝国的命令,发现残留的‘反动者’,立刻就地处决——”   他看了一眼黑色修道服的老神父和那些教徒:“还有这些那个所谓的神的部众们,一个都不能剩下。”   “我只是发表一下感慨而已嘛,我们可是好不容易结束了‘圣战时代’呢,这些家伙既然是‘纪念品’,就得让他们死得惊天动地一点……”摘下兜帽的吸血鬼摆摆手,嘴角扯开大大的笑容:“历史的车轮碾过的尘埃们啊,你们应该感谢我们见证过你们的存在。”   随着他摆手的动作,大厅里的人们惊恐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吸血鬼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看着这一切。老神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停下你们的狂傲吧,死亡与困苦无法将吾等与神之爱隔绝开来,”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吾等生来死去,皆是神之指引,神必悦纳我们,必不使吾等孤苦无依。”   他苍老的脸庞仰望着正微笑地看着他的神,苍老的身躯亦一动不动地站在神的目光所在之处,茫然失措的信徒们看着他,仿佛一瞬间找到了迷途中的灯盏,他们在神像下跪了下来,虔诚地低下头,捧起胸口挂着的银色的十字架——   “神必悦纳我们,必不使吾等孤苦无依。”   吸血鬼低下头,嘴角扯出冷厉森寒的笑容,下一秒,神慈爱的笑容上,就浸染出大片血迹。   “啊啊——”   被撕裂的躯体撞在石台上,鲜红的液体溅满了信徒们的脸,血雾在烛光中翻滚,一切都猝不及防——神父呆滞着眼睛后退了一步,恐惧的人们发出刺耳的尖叫。   “撒,闻到你们自己生命的味道了吗?”   妖艳的吸血鬼斜着眸子,漫不经心地弹着自己指尖的血滴,他的睫毛动了动,看着地面上铺开的绚烂的红,温柔的语气带着惊叹:“多么美丽的盛开的血色花朵啊……”   他拢了拢五指,地面的血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了起来,在空中旋转着,慢慢飘到他指尖,他手执着生命之花,深深地吸了口气,摇摇头,悲悯道:“可惜你们的神早已抛弃了你们哪,可怜的小家伙们——”   他话音未落,地面上爆开的裂痕已经直直冲着他奔了过来——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混杂着人们的尖叫,利光中年轻的反动者们挥下了自己的剑,带着磅礴的杀意追向那个凶手,尘埃在空气中散开,一排排的烛火疯狂地摇动,像是生命最后不甘的怒吼。   “去死吧——”   剑刃刺入吸血鬼的胸口,强大的推力撞上绘着神使图案的墙壁,似乎轻易就打败了那个吸血鬼,他手中的“血花”飞舞在空中,在那个刺了吸血鬼一剑的反动者眼前轻轻飘下——   “呵……”   眼前的吸血鬼化作残影骤然消失,转而出现在持剑者身后,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面前的人不可置信的、那有趣的表情了——鲜血凝成的花朵,打落在冰冷的剑刃上。   一滴、两滴,直至血流成河。   蔓延着无声流过栗发的纯血君王脚下,带着它们主人正在散去的温度,似乎已经和神像前洁白而明亮的烛火的温度融合在了一起。   “以吾之名,以血为祭……”   带血的手交握在一起,低低地一齐念出古老而执着的誓言,他们身体的血疯狂地涌出,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血鞭,以他们的生命的为代价,向吸血鬼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可恶……”   不甘地后退了两步,妖艳的吸血鬼捂着胸口的血洞,看着面前交织而成的血网,唇角的笑容都有些扭曲。“后面也布上了阵法。”另一个吸血鬼的声音传来。   “这些蝼蚁真是惹人烦……啊——”   瞳孔因惊惧而缩小,捂着胸口的手也慢慢滑落下来,妖艳的吸血鬼机械地转动着眼珠子,看向那个几乎把自己脖子咬断的吸血鬼,他的獠牙正刺入了自己的脖颈,血液在疯狂地流失——   “抱歉,我也受了伤。”将獠牙拔了出来,兜帽下,另一张吸血鬼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抱歉:“不吸你的血补充力量的话,我冲不出这里。”   “不,不不——你这混蛋……”妖艳的吸血鬼伸着十指想去掐自己同伴的脖子,但却在对方一脸戒备的表情下被毫不犹豫地重重丢到十几米外的地面上:“把我的血还给我,你这个小偷!无耻的小偷!!!”   “说起来……”那个吸了血的吸血鬼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血腥和苟延残喘的人们,挥手,一排排的烛火砸落在地面,火焰迅速蔓延开来:“也是你废话太多了啊。”   他不再多留一刻,将兜帽带好,风一般冲出了教堂。   伴随着不断的崩塌的声音,火焰跃动着将玖兰枢的视线变得似乎光怪陆离起来,那鲜红的、舞动着的火苗,仿佛一个个曾鲜活的生命,绚烂过一刻后,便终将归于黑暗。   “血……我需要血……”   睁着猩红狠厉的眸子看了一眼挡住自己退路的阵法,重伤虚弱的吸血鬼嘶哑的语调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把目光看向教堂里无数的尸体们,终于把目光定在了一个还活着的人身上。   他疯狂地扑了过去,将獠牙狠狠地刺入,却没发现自己的猎物正将一把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玖兰枢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在大火疯狂地吞噬一切时那最后不甘的吼叫:   “该死!你们这些反动者!把你的手松开……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恐怖的圣战里生存下来,我还有漫长的生命可以活……没错……所以给我松开手啊,你们这些蝼蚁!!!”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在毁灭一切的壮丽中,空间似乎都在扭曲,将生命消逝的悲歌也绞碎碾烂,也包括那被无数人仰望的、祈祷的——   神。 ☆、晓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阿雪滚来更文,今天有两章~话说打算在这几章过度完了后酝酿着下篇内容,不会很快出来,嗯,大家可以养肥再点   第六十二章晓的力量   “要试试吗?”   削瘦森白的手指慢慢地将盛着鲜红液体的玻璃瓶推了过来,灯火下反射的光芒衬出紫发的女子嘴角诡异的微笑,单手托着下巴,懒懒地抬眸看着面前的金发吸血鬼:“蔷薇血……多美的名字……”   “她就是……喝下了这种东西……”蓝堂英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玻璃瓶,小巧玲珑的容器里藏着的,却是致命的毒·药。他想起那个总是拿校规恶心自己的少女,总是嚣张得连玖兰枢都不放在眼里,总是喜欢站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还有让他不知不觉地为之沉迷,安静地睡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心跳——   但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最后了么?   你已经无憾了么?连你那样讨厌的枢大人,都不能让你多留一刻。   “多复杂的情感哪……但却出人意料地是个一根筋的孩子呢。”森乃由美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双眼看着他叹道,长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头耀眼的金发:“和那个人一样的颜色呢,零一定很喜欢吧……”   蓝堂英刚想挣开森乃由美也的爪子,却听到这让他不解的话:“那个人?”   “啊拉,死了很久了。”森乃由美也的手又抚摸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小零酱是个爱怀念过去的家伙……”   细长的食指点在面前吸血鬼怔愣的眼皮上,紫色长发的女人嘴角的弧度渐渐地邪魅妖娆:“人类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年——所以他们可以在英年早逝的时候去为未来遗憾,也可以在终老而死的时候缅怀过去,而吸血鬼——这种已经被时间几乎抛弃的存在,未来、过去,对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我……”   金发的吸血鬼张了张口,双眼一点点地失去光彩,眉目间也染上哀伤,女人的声音又在他耳边轻轻呢喃:“能真正拥有时间所赋予的价值的,偏偏是没有永恒的人类……我们存在于世,究竟可为什么而停步呢?”   除了我们,这世间的一切都在被时间带走。   “这就是我停步的理由。”   紫发的女人手指划过面前金发少年脖颈的动作顿住,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睛中划过浓浓的兴味。   蓝堂英看着桌上的那瓶子血,红色的液面反射着暖色的光晕,显出无与伦比的绮丽的颜色,语气中缓缓地带上了一丝坚定:“停下的理由……仅是因为她……仅此而已。”   “呵……你倒是很不像个吸血鬼呢。”森乃由美也直起身,懒懒地顺势靠在桌子上。   蓝堂英毫不在意地站起来,拿起了那瓶血液:“你也不像啊。”   紫发的女人嘴角轻轻地勾起,卷发下眸子悠然一抬:“那么,恭喜你成为我的同事——小家伙。”   ……………………………………   “由美也小姐。”   白袍面具的人对着森乃由美也行了一礼,像是没看到她背后的金发吸血鬼,转身直接用三把钥匙将那扇厚重的门打开——蓝堂英把目光从那人身上收回,随着他的动作看去,血色的莲花图案印在门中央,被推开后整齐地从中间分开。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属于……”金发的吸血鬼嘴角抽搐了一下。   “协会绝密。”森乃由美也懒懒地补充道,率先迤迤然走了进去。   “也是‘晓’的绝密吧。”蓝堂童鞋吐槽道,依旧站在门外踌躇:“那个,我应该算是‘编外’人员吧,这样会不会……”   “小家伙,要把你决定帮助‘晓’进行蔷薇血的研究的想法付诸实践的话,这里是一定要进的。”森乃由美也紫色的长长卷发下眸子阴森森地一抬:“怕泄密的话,杀人灭口什么的,‘晓’也是做得很出色的。”   蓝堂英:“……”好冷,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羊入虎口,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既然锥生会长的同伙都这么说了,蓝堂英干脆地放下了纠结。他走了进去,森乃由美也已经将房间的灯打开,机密室并不大,一排排的架子里,全都是成沓的资料。   “你对‘蔷薇血’了解多少?”紫发的女人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示意他可以随便看,金发的吸血鬼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来,那上面还带着血迹,他几乎还能闻到那股血味儿:   “一种让vampire中的levelD及levelE喝了会死的血红色液体。”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以……人类姿态自然死去。”   森乃由美也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表情:“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吗?”   “啊,”蓝堂英抿了抿唇,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据说就是这种‘毒.药’,引得几乎所有在元老院管理之下的levelD及levelE暴动,贵族们惶恐不安……有些吸血鬼贵族甚至向纯血种家族进言——我们唯一自保的方法,就是开战。”   “但在枢大人……”提到他所敬爱的那个人,蓝堂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顿了顿:“但在玖兰家没表态之前,他们目前还是一团乱。”   他将手里的资料又翻过一页,终于不解地挑起了眉:“这些资料是……名单?”   金发的吸血鬼将目光扫过手上的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以及个人资料,疑惑地问道:“这些人不是猎人吧?”   “是普通人。”紫发的女人扯了扯自己大波浪形的卷发:“十七年前的帕尔非、二十年前的波多拉、福林城、幕云镇、二十五年前的日谷……往前大概七十年的记录,都在这里。”   “战争的记录?”蓝堂英将最厚的那个文件拿了起来,封面上“帕尔非”三个字宛如刀刻一般,刚一打开,那上面残留的血腥气就直冲他的鼻子,一排排的名字仿佛在向他昭示着当时战争的残酷。   “那场战争协会可是损失惨重呢。”森乃由美也悠悠道,语气依旧慵懒无比:“在他们与吸血鬼拼死对抗时,人类社会里却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并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每一次战争过后,这些……失踪?死亡?”森乃由美也看了蓝堂英一眼,似笑非笑:“是被杀死或被变成吸血鬼一方的‘战斗力’也就是levelE的居民,他们的名字就会消失在当局的人事资料里,名单被猎人协会和社会高层一起送进可能再也不会见天日的绝密所。”   “都在不惜代价维护表面上的和平啊。”蓝堂英慢慢地将手里的资料合上,他冰蓝色的眼睛看着面前还未看过的文件:“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紫发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从后攀上了他的背,蓝堂童鞋吓得头发一炸,森乃由美也长发扫在他脖颈,低低的笑声听起来格外阴森:“小家伙,你不是在好奇,蔷薇血这种毒.药究竟是什么制成的么?”   “你不是在好奇,那些吸血鬼究竟在怕‘晓’什么么?”   森乃由美也伸出削瘦森白的手指,宛如对情人最温柔的爱抚一般抚摸着金发吸血鬼手中那份文件上宛如刀刻的字体,轻轻地呢喃:“他们怕的,就是它们呀。”   蓝堂英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转头看着森乃由美也:“这不可……”   纯血种会怕levelE?贵族们会怕levelE?   无法反抗作为他们制造者和‘主人’的纯血种,和随手就能被贵族吸血鬼‘处决’的levelE,甚至不被吸血鬼承认的存在?别开玩笑了!   但要不是这样,吸血鬼们又在怕什么?没了晓之零的‘晓’吗?还是那能使levelD及levelE致死的,减弱吸血鬼一方战斗力的蔷薇血?   似乎没看到金发吸血鬼的纠结,森乃由美也就着他的手轻轻地将文件翻开,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在纸张上烙下印记:“这就是‘晓’,真正的力量。” ☆、撕裂的悲剧   第六十三章撕裂的悲剧   “从大概十三年前起,我就在和纱次家的继承人进行类似于蔷薇血的实验。”森乃由美也看了一眼蓝堂英:“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家族吧?”   金发的吸血鬼缓缓地点点头。   森乃由美也嘴角扯出一个赞叹的微笑:“拯救被纯血种变成levelE的人类——这听起来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但三年之前,我们发现了曙光……如果用这些levelD或者levelE的直系亲属的血,制造出一种专门刺激他们身体里人类血脉的药物,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成果。”   “所以,我们需要名单。”森乃由美也摆弄着自己的卷发,瞥了一眼蓝堂英手中的文件:“这个创意还是小零酱提出来的呢——我甚至还记得当初蔷薇血第一次在一个我们找到幸存的亲属的levelE的身上实验成功的时候,她那时候的眼神,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蓝堂英浑身一震。   “蔷薇血计划,名单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也因此必须控制协会,利用协会长来暗中进行大规模的实验,再果断地毁了协会大部分武器和源金属,猎人们对‘晓’已经基本束手无策。”   “更何况,他们已经无法再对可能会重新成为人类的levelE下手——那已与杀人无异。”森乃由美也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并不是所有饮下蔷薇血的levelD或E都会死,”她竖起自己的手指:“不到百分之一的几率……一万个试验体里,只有七个人回复成为人类,而他们从被咬的那一刻起,就以惊人的意志克制着自己对鲜血的渴望。”   “那她……”   “她已经喝了血了,不是么?”森乃由美也嘴角的弧度更大:“还又被纯血种狠狠地咬了一次——年轻人真是火气大呀。”   “不过会出现奇迹也说不定。”紫发的女人安慰地抚摸了一下蓝堂英那头金发:“蔷薇血的死亡率虽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七,但还有百分之二的逆vampire化——保留吸血鬼特征的人类,这也算是个好结果。”   森乃由美也的安慰没有起到一丝效果,金发的吸血鬼脸上的悲伤反而更重了。   奇迹……不,那个少女的一生都在被人当作棋子摆布,这样死了,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   枢大人再也不能掌控你了,不是么?你也不用再看到他,看着害死你父母的幕后凶手最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然后你这颗棋子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多么可悲的棋子。   “还有大概百分之一……怎么说,沉睡?结果不明?”森乃由美也的话让蓝堂英双眼燃起莫名的亮光:“那些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们正在找让他们醒来的方法。”   “不过,”紫发的女子怜爱地拍拍蓝堂少年的脸颊,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光彩慢慢地散去,露出显而易见的心痛:“晓之零最后究竟怎么样了,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并不清楚她的下落。”   “大概……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   无声的沉默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森乃由美也看着金发吸血鬼像一块石头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自己被悲伤淹没。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直到蓝堂少年那张还没散去悲伤的脸转过来不善地盯上她时,才堪堪止住,森乃由美也歪着脑袋与他对视:“你在为她抱不平,小家伙?”   蓝堂英撇过了头,深吸了口气:“没错。”   可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天才猎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会长,一个连纯血君王的面子都敢不给的家伙,谁会给她抱不平?   谁知道真实的她,给自己选的最好的结局,就是去死。   “你为她抱不平,谁又为那些与她一样的人们抱不平呢?”森乃由美也摇头感叹:“人类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种族,有时候明明知道被蒙蔽了,也宁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但是……”   女吸血鬼露出一口森亮的白牙:“当他们发现多年不见的亲人以那样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压抑的愤怒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无法停止——就像把悲剧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地撕裂,他们会把虚假的和平看作是最应谴责的对象。”   “参与试验的levelD及levelE死亡了百分之九十七,但为他们提供蔷薇血的原材料的,他们的亲人,对吸血鬼的仇恨将会像火山一样爆发,甚至剩下的百分之三的提供者,也会被这种情绪感染——他们将无法忍受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曾被吸血鬼们变成那种没有人性的怪物。”   “这里的名单……”烛火映得森乃由美也的手指更加纤细而苍白:“每一个还活着的名字,都藏着厉鬼一般的哭嚎。”   “那么,当那些高贵的吸血鬼们突然发现有一天,全世界的人类都在拿仇恨的眼睛在看着他们时,他们还得意得起来吗?”   森乃由美也凑近金发少年的脸庞,低低地启唇:“他们会……像那些曾被他们当没用的工具随手处理掉的levelE一样,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呀。”   …………………………………………   距离大火熄灭,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岁月。   废弃的围墙下开始长起了青草,在阳光下懒懒地舒展身子,新的生机已经扎下了根,黑毛的秃鹫早就不愿意再光顾这里,在那个曾被人仰望的,染满鲜血的石台边,栗发的纯血君王静静地站着,看着自己面前的幻象像走马灯一般过去了万年时光。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人们的惨叫,倒塌崩裂的教堂仿佛与面前的安静的废墟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而他是唯一见证这一切的人。   玖兰枢看着面前残存的神像,唇边慢慢勾起嘲讽意味甚浓的笑。   你凭什么被仰望、被信赖、被赞美?   你只是这世间的创造者,而不是这世间的救赎——闻不到血液的味道,听不见生命的哀鸣,感觉不到时间的残酷……自以为是的家伙啊……   轻缓的脚步声令玖兰枢转过了头,几个黑色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他视野,玖兰枢微微眯起眼,看着那在这里成为废墟之后首次来拜访的人。   那是三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银色丝线在收起的袍袖上刺着诡异而美丽的图案,被风吹得轻轻舞动。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停下了脚步,玖兰枢看到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直直看向那幅神像。   少年妩媚妖娆的凤眼露出和他一样的讽刺,轻轻启唇,声音虽然出奇地好听,但却漠然而冷淡:“就是这里了,被选中的‘传送之地’。”   他身后的另外两个少年都不可置信地抽了一下嘴角。   “没搞错吧——这里可是怨灵聚集之所……味道肯定非常涩。”其中一个薰衣草头发的少年打量了一眼四周,皱着眉头道,而另一个少年在旁边冷冷地开口:“怨灵之所又怎么样,这样才有趣——你好歹也是高级恶魔,不要到哪里都想着吃。”   看着对方不满地瞪过来的眼神,少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睡。”   最前面的少年显然已经受不了这没营养的斗嘴,冷冷地向后瞥了他们一眼,那两人很有眼力见地闭嘴。少年将目光转回去,看着最高处的破碎的神像:“那么,就在那里——”   他狭长艳丽的眼睛忽然闪出猩红妖艳的色彩,五角的繁复阵法在里面缓缓地旋转,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神像上慢慢地出现与之一模一样的图案,少年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以审判者之名,开启最后之共享之门。”   共享之门?   玖兰枢看着那个少年眼睛里的红光渐渐消失,他抬手,轻轻地捂住了眼睛:“走吧,去看看里面成什么样子了。”   那两个少年点头,跟在他身后,神像上冒出的刺目白光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扇门——玖兰枢看着他们优雅地迈着步伐走了进去,然后门迅速关闭,墙壁上只剩下一幅仍旧残缺的神像。   再然后,他四周的景象迅速破碎重组,在眨眼间经历了无数沧桑后,真实终于回归他身边。   月色温柔地倾泻了下来,静寂的废墟悄悄沉睡在夜晚的怀抱里,纯血之君王无声地立在那里,栗色的碎发下酒红色的眼睛动了动,幽幽地盯着那个墙上的神像。   他迈步走了过去,抬手,轻轻触碰神仅剩的手臂。   黑色的封印阵突兀地从破损的墙壁上浮现出来,扩散的白光中,一扇打开的门浮现在他眼中,玖兰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没有犹疑,他的身影迅速没入门中。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段又删了,可能、也许……卡了?这两章发上去了才看到有错别字,这是修改后的 ☆、亡灵的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现在还在卡文中,但阿雪还是决定先把码好的这一章发上来……写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卡文,阿雪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另,明天还有一更。   第六十四章亡灵的幻境   “哗啦——”   成堆的书本被从桌子上推下来,栗色的长发扫过淡粉色的公主裙,优姬痛苦地蹙着眉,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好渴……   人类的食物现在对她已经几乎没有吸引力,她也越来越像个吸血鬼——昼伏夜出,只是她仍然不能接受自己饥渴时那嗜血的模样。   躺在地毯上蜷缩起身子,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兴奋地行动着,寻找着四周的食物,优姬抱紧自己的胳膊,堵住耳朵,试图隔绝自己的意识——就在这座宅邸里,不只她一个吸血鬼,她可以感觉到星炼正在宅邸外巡逻,架院晓正陪着早园琉佳在花园里散心……   纯血公主的眼睛开始散发出饥饿的红色,她狼狈地呜咽了一声,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不可以,枢哥哥还没回来……自己不能这么没用……   她只能喝枢哥哥的血,这副模样绝不能让别人看到……栗色的长发遮盖了脸庞,属于身体的本能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的血的味道来,那个温柔的哥哥大人,他的血是如此甜美——优姬喘着气站了起来,拉开房门,像是受到某种召唤般跑了出去。   转过长长的装饰华丽的走廊,灯光渐渐地黯淡下来,玖兰家的宅邸下,有着数层隐秘的地下室——当初的她,就是住在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顾不上拎着裙子,优姬急匆匆地踏上蜿蜒着向下的台阶,一头长发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身影迅速消失在入口。   台阶很快就到了尽头,在那条石板铺就的宽阔的地下走廊里,纯血公主停下了脚步,看着走廊尽头紧闭的那扇门,脸上露出了怔愣的神色。   她感觉到那里面,竟有着玖兰枢的气息。   而此时的玖兰枢,正仿佛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废墟,一条笔直而遥远的路仿佛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但其实这条路并不远——玖兰枢站在路的尽头,看着面前难以想象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莹白色的光球在空中漂浮着,雪一般的洁净,它们不断地飞来飞去,相互碰撞,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看到陌生人来,纷纷向后躲了躲。   风吹起纯血君王衣袂的弧度,酒红色的眼睛里映出它们推挤的身影,最终有一个光球一步三停地飘了过来,玖兰枢抬起手,白色的球体绕着他的手转了转,轻轻地在他指尖碰了一下。   一瞬间,一幅画面展现在他脑海中——那是一座长满玫瑰花的小院,院里无数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玖兰枢睁开眼睛,看着围着自己的白色光球们,眼中划过深邃的色彩。   这些,竟然是……人类的亡灵。   这个世界,竟是亡灵的世界。   漫天遍地的莹白的光球轻盈地在它们的天地里跳跃着,随着第一个的大胆,第二个很快好奇地冲着纯血之君冲了出来,这次,竟在玖兰枢的掌心滚了一圈。   玖兰枢的眸子动了一下,无数画面呈现在他脑海里,从这个人的出生到死去,所有快乐而难忘的记忆,然而更多地是各种各样的房屋和高塔——这个人是个建筑艺术家。   亡灵欢快地飞回了自己同伴身边,像是在告诉它们,这个陌生人没有危险——玖兰枢看到它们更加大胆地朝他靠近,靠近他这个充满着罪恶的吸血鬼。   玖兰枢轻轻地托起一个亡灵,酒红色的眼睛被洁白的光晕映得幽深而漆黑。   人类死亡之后,原来是这样……   那你呢?   纯血君王缓缓地抬起眼眸,仰望着漫天飞舞的白色,这里面有你吗?锥生零。   如果有……   如果有的话,请尽情地向我倾诉,你所有的对我的怨恨……然后,愿你能像它们一样忘记所有痛苦,带着你所剩不多的快乐安息。   一步步地往深处走,寻找着,等待着,然而他想见到的那个少女,却仍未出现。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亡灵渐渐稀薄起来,天空渐渐变得越来越暗,玖兰枢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海。   与方才的景象不同,铅灰色的黑宛如重重阴云,翻滚着发出无声的咆哮,给人以不详的气息。   纯血之君酒红色的眼睛里露出震惊,他看着那两个站在黑色的海上的亲密相拥的两个人,男子有一张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庞,在他怀里一身粉色长裙的女子,长长的栗色卷发扫着脸颊,和他一样的酒红色眸子温柔地看着他。   “枢,好孩子,到这里来。”她说。   玖兰枢后退了一步,面前的景象绝对是假的——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悠,你看枢又害羞了呢。”粉色长裙的女子婷婷而立,温柔的眸子无奈地看了一眼玖兰枢,而后小鸟依人般把头转向抱着她的男子,眼中尽是爱意,玖兰枢看着玖兰悠一脸宠溺地任由妻子撒娇,然后温柔地安抚道:“枢已经长大了呀,树理。”   “你是在说我老了么?”玖兰树理不满地瞪了玖兰悠一眼,后者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玖兰树理向着栗发的纯血之君伸出了手:“枢,快到母亲大人身边来。”   玖兰枢看着她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怀念:“母亲大人……”   “枢,”玖兰树理心疼地看着他:“你这孩子为什么一个人孤独地躲在你自己的世界呢?你是我和悠生命的延续,我们希望看到你能够走出来,和优姬一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我们不在了,你也要替我和悠走向未来。”   脑海里曾经的记忆又涌动起来,那个时候他总是一个人捧着书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低着头看着。他假装看不见那对夫妇眼睛里的愧疚,因为他知道,那其实并不属于他。这对失去了孩子的夫妇在装傻——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们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枢……”玖兰悠温和地开口,但他眼里的慈爱却让玖兰枢垂下了眼眸。   不,这并不属于他。   “谢谢你们。”玖兰枢沉默了许久,闭上   了眼睛:“但是……对不起。”   那对夫妇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似乎在疑惑玖兰枢说的话,但下一刻,玖兰树理和玖兰悠的身影就消失在虚空中。   玖兰枢睁开眼,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卷发的男人,一双异色的眼睛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恶意紧紧盯着他。   “呵,又见面了呢,我可爱的侄子。”   玖兰枢抿着唇,心中暗暗提起警惕,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如果说玖兰夫妇的出现是他内心的思念的幻象,那么,玖兰李土,这个他永远也不想再看到的家伙竟然也出现在他面前,就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这个男人没死……玖兰枢的眸子一沉,他可找不到第二个锥生零,“晓”的那对双胞胎也不可能再帮他杀一次玖兰李土。   “你在想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吗?”玖兰李土嘴角扯起他最厌恶的弧度,手指划过半裸着的胸膛,喉咙里发出阴沉如鬼魅的笑声:“是啊……你可是好不容易布了一盘棋局,那利刃……就在这里划开,把我劈成两半了呢。”   “你认为你仍有资格出现在这世上吗,李土?”玖兰枢冷冷道。   “呵呵……把我杀了还不解恨,想把我碾成尘埃,或者直接消失在你的记忆里,对吗?”玖兰李土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眼睛里带着赞叹:“呀,没错,就是这种眼神,这种厌恶的眼神,这种看异类的眼神,属于玖兰家的眼神——”   玖兰李土抬手捂住了脸,从指缝里露出的异色的双眸里涌起无尽的怨恨:“我是破坏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活该下地狱,因为我将那不属于我的美好撕了个粉碎……但是……”   玖兰李土嘴角向上恐怖地扯起:“我可爱的侄子呀,玖兰家不欢迎异类,也包括——你呀。”   玖兰枢眼睛里翻涌起狂风暴雨,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真把自己当好哥哥了么?你那副让人迷恋的外表撕开之后又能比我干净到哪里去呢?”   “小公主真可怜啊,明明知道你是个魔鬼,还在自欺欺人地陪你演戏——总有一天,她看你的眼神,将和看我时的一样……那看异类的,恨不得能离得远远的,属于玖兰家的眼神啊……”   凌厉的风刃如狂风般席卷过去,冲着那个让人厌恶的笑脸冲了过去,黑色的海被翻起巨大的风浪,连同邪恶君王的身影,迅速被切了个粉碎。   栗色的发丝在眼前乱舞,黑色的风衣扬起冷漠而肃杀的弧度,纯血之君王站在黑色的翻涌的海边,眸中如沉寂了千万年的深渊,幽深而漆黑。   沉寂了许久,玖兰枢的唇角才微微勾起,但却带着一丝恐怖的狰狞。   李土,你还是死了好啊……   衣袖下握起的手已经骨节泛白,黑色的身影孤独地立着,像被抛弃在世界之外,只能徒劳地睁着眼睛,仰望着那本不应属于自己的温暖。   玖兰枢缓缓地抬起眸子,冷冷地盯着面前黑色的不详的海,翻滚着,涌动着的铅灰色的阴云,在亡灵们的另一边,蔓延到看不到的尽头。   不管这究竟是什么,他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再呆一刻,那黑色的海面,看一眼似乎就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勾起内心深处埋藏的隐秘和脆弱。   玖兰枢毫不犹豫地转身,却刹那间又定在了原地。他的身后,黑色的海面上,纤细的银发少女正站在他背后,静静地盯着他。 ☆、吸血鬼的饥渴   第六十五章吸血鬼的饥渴   “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呢?”银发紫眸的少女轻轻地叹气,静静地将目光从他背后划过:“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不是么?”   “为什么……你仍是那孤独的模样?玖兰枢。”沉默了许久,少女幽幽开口,纯血之君王仍旧站在那里,听着身后少女悲伤的话语:“明明……你毁了我的所有,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还有一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少女弯下腰,将脸庞埋进手里,低低地啜泣起来:“我舍不得他,我记得我们小时候那幼稚的承诺……可你为什么要选上锥生家呢?我们只想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但在你眼里,人命只是随手可算计的棋子……”   “我不想死去啊,我不想抛下一缕,还有老师和缇樱……”   玖兰枢静静地转身,听着她颤抖而凄哀的声音,忽然开口:“够了。”   少女抬起头,带着泪水的眼睛静静盯着他。   “她永远也不会……”玖兰枢抬起手,弯曲的指尖的方向,银发的少女哭泣的眼睛浸满了悲伤:“在我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那个少女早就学会了把自己所有的脆弱掩埋起来,就算被他伤得鲜血淋漓,也绝不会低下头祈求怜悯。   银发的少女哭泣地站在那里,直到黑色的海淹没了她的身影,她仍然悲伤地盯着玖兰枢的眼睛。   玖兰枢看着她消逝的身影,酒红色的眸子中,色彩一点点沉寂。   “呵……”   阴冷的笑声在他耳旁响起,像针刺般寒冷入骨,清冷怨恨的女声如毒蛇般紧紧缠绕着他:“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不会那样哭泣呢……”冰冷的纤细手指探过玖兰枢的肩膀,掐着他的脖颈:“像你这种家伙,难道不应该陪我一起下地狱吗?!”   玖兰枢转过头,入目的是一双瑰丽的紫色眼睛,那里面闪着冷厉的寒光。   “我的确该死……但就算杀了我,你已经失去的……也再也回不来了。”   玖兰枢抬起手,遮住那双怨毒的眼睛,那种目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没错,没错……所以我宽恕谁都不会宽恕你,我原谅谁都不会原谅你!”   近乎歇斯底里的话语落下,少女嘴角忽然扬起一个笑容,掐着他脖颈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指尖划过他的眼睛:“这是给你的诅咒,玖兰枢——你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是永远填不满的孤寂……记住,这是我给你的诅咒。”   诅咒么?   “枢大人!”   焦急地等待了多时,星炼终于看到她主人有些疲惫的身影,她愧疚地单膝跪下:“是我的失职……优姬小姐她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   “我知道了,这不怪你……”玖兰枢淡淡地合了下眸子,他能感觉到宅邸里优姬的血味儿,看来实在是太饿了,连那里都能找到:“我迟早都要让她去那里的……”   轻飘飘的带着惆怅的话语落下,玖兰枢身影已经越过了星炼向宅邸走去。   “枢大人……”紫发的女吸血鬼有些担忧和不解地望着她主人的背影,从那里传来的悲伤让她觉得不安。主人还在为何而伤悲,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不是么?   来到那个地下宫殿前的走廊里,玖兰枢看着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少女:“优姬。”   “枢哥哥!”   纯血公主把目光从那扇门上收回来,看到玖兰枢激动地叫出声,跑过来冲进了他怀里,难过地揪着他的风衣,嗅着他的气息:“您终于回来了,办完事了吗?”   “啊,”玖兰枢应了一声,看着她已经开始愈合的指尖:“饿了么?把自己都弄伤了。”   “我、我……”优姬窘迫地低着头,这个人轻易就看透了她,这种感觉真是……她想要他的血,只想要这个人的血,纯血公主的眼睛里露出猩红的光彩,抓着玖兰枢的衣襟,掂着脚凑近他的脖颈:“哥哥大人,我……”   “不要压抑自己,优姬。”玖兰枢俯下身,让獠牙刺入自己的脖颈,血从纯血公主的嘴角流了下来:“你给我的,不管是快乐也好,苦痛也好,都是我所祈求的。”   玖兰枢抱着她,身体里的血一点点地减少着,但空荡荡的胸口里,却似乎被什么在温暖着,但……   纯血公主放开了他,嘴角的血流下来沾染了她的公主裙,她看了一眼玖兰枢,疑惑地开口:“哥哥大人,为什么那里面……”   “有我的气息是吗?”玖兰枢揉着她的长发,温柔的眸子里的悲伤掩饰不住,明明已经从我的血里得到线索了,不是么,优姬,为何还假装不明白呢。   纯血公主后退了一步,酒红色的眼睛看着这个让她觉得有些陌生的纯血君王:“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给我看那些?”   “优姬,如果说我要告诉你一个你可能无法接受的事实呢?”玖兰枢静静地看着她,向着她迈进了一步,轻柔的话语宛如在引诱:“为何逃避呢?优姬。”   “不,不是这样的……”纯血公主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地流下来:“我不懂您为何总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什么都不曾拥有……哥哥大人的愿望让我觉得非常困难……”   哥哥大人……你还是如此固执地叫我“哥哥”啊。   玖兰枢站在那里,明明血液还在流动,他却仿佛感受到了静止的凝固。脑海里仿佛又响起那个少女嘲讽和怨毒的诅咒——你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是永远填不满的孤寂,玖兰枢。   永远填不满的孤寂么?纯血之君敛下眼眸,他分明感受到身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空洞,似乎连他自己,都被吸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一身白袍的结木高城冲着协会特制的最高警戒级别的牢房里的金发吸血鬼抬了抬下巴,那一脸纠结的表情让他看了实在有点不爽:“不是说要帮我们做蔷薇血的研究么——反悔的话,直接处理掉不就好了?”   “他正在理智和冲动的危险边缘挣扎,”黑发红眸的雪织鹤女面无表情地抱着刀解释道:“这是他从由美也姐姐那里回来后给自己选的挣扎地点。”   雪织玉女站在她的双生姐姐身旁,同样面无表情地补充:“当然,如果有知道了‘晓’大部分绝密资料还意图从这里出去的家伙的话,我们会立刻让他领受一下雪织家刀法的奥义。”   结木高城仰头挠了挠下巴,叹气摇头:“果然,不是每个吸血鬼都是像由美也姐姐那样的疯子,能够理解组长传达给我们的伟大使命。”   牢房里,金发的吸血鬼忽然闷闷地出声:“这真的是她的意思吗?”   结木高城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蓝堂英从地上跳了起来,质疑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全部都是她的意思吗?还是你们这些危险分子……”   蓝堂英握紧了拳头:“蔷薇血……以及被挑起的人类社会空前的反吸血鬼的情绪,都是战争最好的导.火索,你们真的理解她的愿望吗?”   结木高城抱着双臂,冷冷地朝蓝堂英瞥了一眼:“你没资格质疑我们,吸血鬼,像你这种所谓的和平派,即使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也是也是人类的威胁,想死的话,我可以干脆地送你一枪哦。”   他转着手里的枪,漫不经心地接着道:“还有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你所在的学院的那个和平的‘守护者’或者说是锥生会长,很不巧……就是协会最大的危险分子,‘晓’的领导者。”结木高城看着金发吸血鬼瞬间怔住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真的以为,我们伟大而英明的组长,会在黑主灰阎的眼皮底下和玖兰枢磕到死吗?”   “不,即使是枢大人……她也可以不遗余力地做好‘守护者’,我们从来没有质疑过她,就算你们真的觉得黑主理事长很蠢,但锥生零她也在维护黑主的理念。”蓝堂英握着拳,想起那个少女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固执:“她不会愿意看到战争……死亡、流血,她已经看得够多了。”   结木高城深深地看着蓝堂英,绿色的眸子动了动,长长叹了口气:“呀呀,好像是这样没错。”还真是了解那个女人啊,他有些疲惫和无奈地道:“所以在晓成立之初,组长给我们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在她死后,尽力阻止战争。”   “阻止?你们现在的举动是在背道相驰吧?”蓝堂英抓着栅栏,咬着唇:“虽然我对协会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没有她的话,你们这些家伙也活不到今天吧。”   “冷静点~冷静点~”结木高城扯起毫不自然的笑容去摸蓝堂少年的头发,在对方‘你敢碰我就和你拼命’的眼神下遗憾地收回了手,他把手一摊:“在你看来我们做的事的确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即使猎人协会的年轻猎人们都一根筋地加入了‘晓’,其他猎人也对我们无能为,但如果开战,我们付出重大伤亡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人类与血族的数次战争,起到关键作用的,不是管理吸血鬼社会的贵族,而是纯血种levelA,源源不断地制造levelE,把人类变为吸血鬼一方战斗力的‘母体机器’,而现在我们所发明的蔷薇血,使levelE致死的毒.药,可能非但不会减弱吸血鬼们的战斗力,反而会刺激他们制造levelE的效率,而这场由仇恨发动的战争,最终结果就是人类的死亡率会像滚雪球一般难以停止。”   “所以……”结木高城竖起一根手指,仿佛刚才没有说出那样一番恐怖的预言一般:“为了‘和平’,人类一方,‘晓’必须占有所有的声音,协会的存在是最大的绊脚石。而吸血鬼一方……”   蓝堂英看着结木高城脸上古怪而阴森的笑容,那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不甘:“玖兰家的存在,是必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于卡文中奉上一更~话说阿雪卡文正处于断卡阶段(后边写顺前边卡),下章不知在何方,悲催啊悲催~ ☆、回忆之中   第六十六章回忆之中   再一次踏上这个地方时,锥生一缕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冷风吹得枯瘦的树干在萧瑟地晃动,稀疏的树木交错着蔓延到几乎没有边际的远方,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是那个一心想当个伟大画家的银发小少年最爱来的取景点,一株大树暴露在外的分生的横躺着的树干。在那里往前可以看到树林之上的大片天空,往后可以远远地望见锥生宅模糊的影子。那时候他每画一段时间,总要回头看一看才放心。   那里,是她和他共同的家……他总是害怕失去,害怕一不留神,只剩自己孤独一个人。   但是,现在他失去了所有,却得到了那个人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锥生一缕抚上自己的胸口,说出那个他并不是很熟悉的称呼:“哥哥?”   身体里另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锥生一缕扬起一个笑容:“这里是我以前最爱来的地方哦,姐姐每次在晚饭之前还找不到我的话,就会到这里来抓人。”   但现在,再也不会有人来寻他了。   锥生宅坐落在树林的深处,庭院里正鸣叫的鸟儿被惊飞,大门上的锁早已锈迹斑斑,那时候总是有一个银发的孩子躲在门里,别扭地等着自己的双生姐姐回来。那个孩子总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被一个人丢在家里,却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等待的那个人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个人虽然和以前一样地温柔地笑着,但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入了一个他不了解的世界。   锥生一缕在家里临摹着自己喜欢的画作,锥生零在外面开始了属于猎人的杀戮。   他仍旧记得那次在大门那里等她时,她脸上那抱歉和愧疚的表情,但他却被她身上残留的血腥味儿吓得后退了一步。   但他呢,那个时候他分明看见了零眼里的受伤,却固执地撇过了头。   锥生一缕推开门,属于这栋宅邸的气息扑面而来。   零不喜欢做猎人,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睛里,总是藏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渴望。母亲大人说的没错,零和他,都是不想屈服于命运的性子。   直到那个人出现后,锥生一缕才明白零在渴望什么——   阳光。   即使是最灿烂的阳光也比不上那个人的头发耀眼的颜色,还有那总是温和地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如同万里无云般澄澈的天空。零喜欢那个人,喜欢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和他在一起,再残酷的任务也可以当作过眼云烟。   锥生一缕不喜欢他,但对他却讨厌不起来。   那个人恐怕是唯一一个比他还了解零的人。   客厅里的那张桌子,他曾经和那个金毛一起趴在上面可怜兮兮地等着零开饭,那个金毛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对自己愤怒的眼神也能扬起一个不怕死的招牌笑容。   锥生一缕知道他很厉害,十三岁的NO.2,鬼一样的天才。他经历过的杀戮绝对不比零少,但他还能那样笑得灿烂。   这或许是零喜欢他的原因所在吧,锥生一缕把自己的嫉妒在零面前小心地掩藏起来,然后,就样过了三年——那个人死了。   据说他死的时候还是那样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在零的面前。   零的阳光没有了。   零还是好姐姐,会纵容弟弟,会对弟弟愧疚,但锥生一缕却知道,再也没有人能把零从黑暗里拯救出来,包括她最爱的弟弟。   他看着零为那个人的一句话留起了长发,看着零成为继那个人之后的NO.2,看着零成为锥生家的荣耀,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样下去,迟早会分道扬镳的吧。   那个银发的少年再也不能够静下来画一幅画,他已经被自己的命运禁锢的喘不过气,想冲开它,破坏它,于是在见到那个他一起哭泣的吸血鬼时,他心里的魔鬼被释放了出来,在他任性下迅速毁掉了零所珍视的一切。   但当最后的最后,她将生命力和哥哥还给自己时,他才明白,零也一样,被命运禁锢得无法喘气。   为什么……   锥生一缕捂住胸口,慢慢地靠在积满了灰尘的落地窗前,互相怨恨也好,互相挂念也好,他想抓在手里又被自己给抛弃的东西,像时间中的尘埃,消逝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我们的人生会是这样落寞的结局?   “一……一缕……”   紫发的女吸血鬼小心翼翼地扒在门外,探出脑袋,大大的紫色眼睛心疼地看着那个仿佛死去的银发少年。   过了许久那个少年都没有回应她,红玛利亚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在离少年两步远的距离处停下,她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道:“一缕?”   冷风拂起红玛利亚一头紫发,将她苍白的脸颊遮掩起来:“我……喜欢一缕……”她的手抓着裙角:“所以不想让一缕一个人伤心,你的哥哥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一缕……”红玛利亚蹲下身,轻轻地伸手去抱那个一动不动的银发少年,她把脸颊搁在他的头发上:“我爱你……”   却在她说完那句话的瞬间,被她抱着的银发少年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红玛利亚怔愣地松开他,却见少年抬起的那张脸庞上,紫色的双眼已经泪水模糊。   ……………………………………   “缇樱~~~”   厚重的木门被来人大力撞开,伴随着一声三颤的拉长了的语调,围着小碎花围裙的傻大叔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穿过协会长长的走廊,转过一个弯,黑主灰阎笑眯眯地腾出一只手挥呀挥:“看爸爸又给你做了什么——呃……”   黑主灰阎看着自己脖子前横着的闪亮亮的刀刃,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垮了一张脸:“鹰宫君~”   “吵醒她的话,立刻去切腹——”金发的猎人低沉着语调,慢慢地凑近黑主灰阎,墨蓝色的眼睛冷冽得如同寒霜,黑主灰阎小心翼翼地伸出两只手指拨开刀刃,然后哗啦啦地留下两条劫后余生的宽海带泪来。   轻手轻脚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黑主灰阎转头看去,夜刈缇樱一张小脸陷在床被里,显然已经睡熟了,她旁边蹲着一个黑发的纤瘦少年,还有一只正晃着尾巴的大白狗。少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黑主灰阎忙跟了出去。   “还是没有起色么?”沉默了一会儿,黑主灰阎才开口问道。   纱次莲夭靠在墙壁上,银灰色的眼睛静静看着屋顶,动了动唇:“没有……”他低下头捂着脸:“缇樱身上……吸血鬼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而那像魔鬼一样在快速地吞噬她的生命。”   黑主灰阎的手握了起来,深深地吸气:“没有办法吗?莲君,由美也也束手无策?”   “缇樱的状况太特殊,如果什么也不做,没有几个月她的生命就会被消耗尽,由美也的意见是,与其让她被体内的吸血鬼因子吞噬掉生命力,不如借此机会让她变成真正的吸血鬼。”纱次莲夭话音刚落,就被一脸不可置信的鹰宫海斗抓起了衣领:“让她变成吸血鬼?开什么玩笑?她还是个孩子……”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活下来呢?”纱次莲夭忽然一把扯开鹰宫海斗的手:“难不成你想让她喝蔷薇血吗?!”   “蔷薇血的确是对付吸血鬼因子的利器,但也有着恐怖的致死率……这样也和什么都不做等待着没什么区别吧。”黑主灰阎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纱次莲夭:“如果只有成为吸血鬼才能救她,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反对。”   鹰宫海斗听着黑主灰阎的话,紧紧地握着拳,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他静静地开口:“会怎样?”   纱次莲夭低着头,眼睛里透出一丝茫然:“只要让她喝下由美也的血,她会成为由美也的‘下一代’,如果是纯血种的血……零小姐生前也专门留下过,她大概会变成高于levelB的存在的……吸血鬼。”   “那就不要等了……我也不反对。”鹰宫海斗抿了抿唇,盯着纱次莲夭:“血在哪里,我去拿。”   黑发的少年颓然靠在墙上,摇摇头:“不,怎样都没有用,她拒绝变成吸血鬼。” 作者有话要说:  三天之内完结黑主篇,然后酝酿下面的剧情~ ☆、百灵之语   第六十七章 百灵之语   橘色的灯光下,一直窝在主人身边的大白狗忽然抬起了头,橙发的小女孩醒了过来,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压在她肩膀下,抬起一只小手摸了摸它的头:“克劳德?”   “汪……”大白狗迅速扑过去,伸出舌头在夜刈缇樱的脸颊上舔了舔,然后转身跳下床,甩着尾巴跑了出去。   夜刈缇樱眨了眨海蓝色的大眼睛,然后爬了起来,穿上自己的小拖鞋走出了房间。   这里是协会最核心的地带,机密室就在旁边,相当于处在所有猎人的保护当中——夜刈缇樱透过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栏杆,看到下方两个白袍黑发的少女:“鹤女姐姐~玉女姐姐~”   那两个少女抬头,在看到她时,一向麻木得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眼睛划过亮光:   “缇樱……”   “你醒了……”   夜刈缇樱已经习惯了这对双胞胎姐姐的一句话两个人分工,在她们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时乖乖地在每个人脸上亲了一口。   “还有阿卡……”雪织鹤女忽然开口。   “琉斯。”雪织玉女补充道。   夜刈缇樱歪了歪小脑袋,果然从双胞胎姐妹的身后不远处看到了板着一张脸的黑色半长发的少年:“阿卡哥哥,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一直。”   橙发的小女孩走到阿卡琉斯身边,他面无表情地将她抱了起来,夜刈缇樱摸摸晓之朱雀的头:“不要伤心……”   晓之朱雀嘴硬:“我没有。”   “阿卡哥哥,零姐姐说漂亮的女孩子不能随便亲男孩子的。”夜刈缇樱继续摸着阿卡琉斯的头,轻轻地安抚着:“她说不能亲的时候,摸摸头你就不会伤心了。”   阿卡琉斯:“……”他要叛变,真的。   夜刈缇樱一边摸一边道:“高城哥哥也是这样。”   阿卡琉斯:“……”他可以考虑多干几年。   匆忙的脚步声此时传来,阿卡琉斯顶着快被抓成鸟窝的头看去,晓之黑鸦一脸急迫地跟在克劳德后面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正抓着一个玻璃瓶,阿卡琉斯敏锐地感觉自己怀里的小身体僵硬了一下。   “缇樱……”阿卡琉斯沉吟了一下,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些:“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樱花,怎么样?”   “可是我现在就想看。”   阿卡琉斯转头看着已经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纱次,不急在这一时……等一会儿。”   ………………………………   一步步走进有着暖黄色灯光的房间,纱次莲夭从未觉得自己的脚步有如此沉重过,他抬眸看去,橙发的小女孩坐在床边摇晃着两条小腿,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樱花花瓣,两只梳起的马尾辫扫着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他把手里的那瓶子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   “零姐姐说,母亲大人之所以给我取缇樱的名字,是因为她看到过最美的景象,就是暮色下的樱花。”   “呀,是呀,缇色之樱,我刚刚也看到了,很漂亮。”纱次莲夭看着她白皙的小手里的樱花,轻轻地勾了下嘴角。   橙发的小女孩语气里带着失落,海蓝色的眼睛轻眨了一下:“她曾经答应我每年都陪我去看,可是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纱次莲夭银灰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痛色,他低声道:“还有我,缇樱,还有老男人和黑主大叔,还有雪织、结木和阿卡,由美也姐姐,零姐姐希望你陪着我们去看每年的樱花。”黑发的少年抬手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缇樱,所以听话,喝了它好吗?”   夜刈缇樱低着头看着自己手心的樱花不说话。   “缇樱……”纱次莲夭一点点地将手握紧,恳求道:“算我求你了。”   夜刈缇樱眨了眨眼睛,忽然静静道:“莲君,你知道吗?其实缇樱有一个小秘密……”她接着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会记事了。”   纱次莲夭猛然一滞,银灰色的眼睛里映进深深的暗色,瞳孔慢慢地缩小,想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   “在那个看不到天空的城堡里,我碰到的每个人都不会笑,所以我从来不知道笑是什么感觉,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他们。”   “他们就比我大那么一点,整天只能呆在一个大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我第一次从那里爬进去时,我看到了第一个笑容。”夜刈缇樱想起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对自己露出笑容的时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于是她试着跟他们说话,然后她跟他们成了朋友。   “缇樱,你要保密哦。”   那个时候夜刈缇樱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每天都有人来取他们的东西,我就等那些人走了之后去偷偷地看他们,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他对我说,他要去陪他的同伴了。”   那个时候夜刈缇樱站在那个房间里,看着那个孩子身上的铁链,她相信他的话,但她不明白明明被铁链锁着的人怎么还能走掉。   “我问他要去哪里,他回答我,是没有光的地方。”   “他指着自己胸口流出的东西,告诉我要保护好别让别人抢走,否则的话,会死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东西,叫做血。”   夜刈缇樱看到那个孩子另一只手里藏着一块棱角尖利的碎石,那是他托夜刈缇樱给他带进来的东西,那上面全都是血,那个孩子躺着的地上也全都是血,流淌着浸过她的脚下。   “缇樱不想做和抢走他们东西的人一样的事情,因为缇樱还想笑……”橙发小女孩眨着眼睛静静道,细糯的声音柔软而稚嫩。她抬起头,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脸庞的黑发少年,海蓝色的大眼睛里露出一丝悲伤:“莲君,零姐姐说我是她的救赎,只要看到我,她就不会被黑暗蒙住眼睛,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走进黑暗的地方……”   “莲君,就算在黑暗的地方,也是可以笑的,对吗?”   低沉的颤抖声黑暗中传来,夜刈十牙从自己叼着的烟里转过头,看着橙发的猎人捂住自己的脸,弯曲着身子靠着墙一点点地滑落,里面的小女孩稚嫩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胸口,剥开一切美好的表皮,真实残酷地让人不堪回首。   “够了!够了……”   夜刈十牙听到黑主灰阎痛苦的声音,他的脸埋在自己手心,痛楚的声音宛如悲泣:“别弄脏那孩子,既然她想那样笑……就别逼她……”   “让她走吧……让她走吧……”黑主灰阎的声音淹没在无尽的黑暗里,宛如溺水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剩空洞的绝望。夜刈十牙沉默着,海蓝色的眼睛看着上方的黑暗,任由那麻木而刺骨的痛楚席卷他身体的所有知觉。   ………………………………   暮色下的樱花树下,大白狗猛地睁开眼,抬起脖子,身旁的小主人橙色的头发铺在它软软的白毛上,暖暖的小脸颊蹭着它的脖子:“呜……”见主人只是睡着,它放心地叫了一声,然后乖乖地低下头,当小主人的狗枕头。   黑发的少年静立良久,风吹起他黑色的头发,银灰色的眼睛在暮色中一点点地沉寂。   八年前,多地都发生了被称为“花衣吹笛人”的案件,很多小孩子在晚上莫名其妙地从家里失踪,在当局警方明查暗访也没有结果后,猎人协会开始怀疑是吸血鬼所为,派人着手调查。   夜刈罗兰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当时参与这件案子的猎人,只有她发现了有用的线索,但之后她就失踪了。   纱次莲夭仍记得五年前那场冲天的大火中那个有着紫罗兰色头发的女子,她将那个熟睡的孩子交到自己怀中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喃喃道:“缇樱……缇色之樱……”   然后她让自己带着那个孩子走,四周吸血鬼的笑声疯狂地传来,纱次莲夭猛然的一个回头,是看到那个女子坚韧而决绝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开了两枪,纵身跳进了火海。   他一路被追杀到了协会,谁能想到协会竟然也不安全,于是他只好秘密地潜入当时已经人去楼空的锥生宅,从那以后,夜刈缇樱的存在就成为除了夜刈十牙和‘晓’没人知道的秘密。   她本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是‘晓’里被藏在密林深处的百灵鸟,他们保护着她避开阴谋诡计,远离一切杀戮,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走进黑暗里。   纱次莲夭走过去,在她面前跪下来,看着那熟睡的一张小脸,一滴眼泪终于从眼睛里流下来。   “呜?”快睡着的大白狗睁开狗眼,疑惑地叫了一声,它转过头,去拱自己的小主人。   “呜……”   橙发的小女孩这次却是始终闭着双眼,仿佛谁也不能把她从梦里叫醒。克劳德终于着急起来,冲着没反应的主人汪汪地叫起来,然而再也不会有人再那样温柔地回应它。   暮色下,飘零的樱花被染成缇色,轻轻落在和它一样颜色的头发上,黑发的少年轻轻将那个孩子拥在怀里,泪水从眼眶中决堤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再有一章就会结束黑主篇~ ☆、玖兰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玖兰的声音   “她是选择饮下蔷薇血的第六万一千五百零七个人。”轻轻地抚摸着橙发小女孩的脸颊,森乃由美也轻笑道:“是因为曾亲眼看到过吸血鬼的暴行么?宁愿死也不肯变成吸血鬼呢,多令人震撼的孩子……”   “不过结果还不是最糟糕的,或许是因为她从未饮人血的缘故,只是陷入了沉睡——”森乃由美也轻轻地在夜刈缇樱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抬眸看着坐在床边的黑发少年,两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她看着少年茫然的眼神,点点他的脸:“不要这么消沉吗莲君,你可是天才,还有那么多人饮下蔷薇血也是陷入沉睡,你要想办法让缇樱和他们醒过来啊。”   “而且,我们现在多了一个帮手呢,说不定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想起正在研究室里看资料的蓝堂英,森乃由美也摇摇头:“那真是个一根筋的小家伙,他有很长时间都不能出现在吸血鬼社会了。”   黑发的少年动了动眼睛,茫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波动,他喃喃道:“时间?”   森乃由美也转眼看向他。   “对啊,缇樱还需要我,蔷薇血也要改进……死了好多人……”少年看着自己的手,张了张口:“所以,我需要时间……”   “对,你需要时间……”森乃由美也轻笑道,抬手轻轻盖在少年的掌心。   ……………………………………   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废墟,依旧是那条看似很长却很容易就能走到尽头的路,这里的世界,无数纯白色的光球在空中跳跃漂浮,它们互相交换着自己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即使是最悲伤绝望的亡灵,也能得到安慰。   玖兰枢这次却没有过多地在这里停留,穿过亡灵密集的外围,在最中央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面前的是一片黑色的海,翻滚的海浪宛如铅灰色的阴云,给人以浓重的不详感。就是在这里,他见到了已故的玖兰夫妇,玖兰李土,还有锥生零。   玖兰枢一双酒红色的眸子冷寂下来,在海边站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是谁?”   黑色的海依旧翻滚着,整个世界悄然无声。   玖兰枢抿着唇,仍冷冷地盯着海面。突然间他的风衣被风猛烈地扬起,黑色的海咆哮起来,无数黑色的骷髅聚集成柱,从海面冲出来。   黑色的骷髅宛如龙卷风般旋转着冲上天际,无数怨毒的、不甘的声音如狂风般从海面上刮了过来。   玖兰枢听见海的中心传来一个声音,像是地狱的最深处,荒芜的绝地里苍凉而阴冷的语调:   “我是神。”   纯血之君冷漠的眸子里沉寂了三秒,忽而里面掀起冰霜席卷的狂怒,他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完美弧度:“你是神?”   那创造世界,却又抛弃世界,那自诩博爱,却又冷酷无情的神么?   玖兰枢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是谁都有资格说大话,尤其是躲在死者世界还窥伺别人的卑劣家伙。”   黑色的海翻涌着,那个声音似乎笑了一声:“不可置信么?吸血鬼,你对神的定义是什么呢?”   那个声音接着悠闲地道:“创造、拯救、站在最高处俯视众生的家伙吗?生活在暗夜里的满怀罪恶的吸血鬼啊,你对神灵的期许和人类一模一样呢。”   “期许?”玖兰枢嘲讽地皱了皱眉:“已经没有任何存在可被仰望,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被尊敬,这个世界早已在我面前失去被拯救的意义,早已不存在被我所承认的神。”   “真是狂妄啊。但,吾的存在,已足够被称为神——在原来的神沉寂之后。”黑色的海缓慢的语气中带着傲慢,玖兰枢静静地看着面前翻涌的海面:“沉寂?”   “呵……世界终将毁灭,诸神亦会迎来黄昏——这可是法则的审判。”黑色的海轻笑着,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恶意:“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些废墟么,那是他们已经没落的辉煌。”   “若不是已无力回天,他们怎会让自己的神殿变成废墟?若不是已经走向黄昏,他们怎会容许你们那个满是罪恶的吸血鬼帝国的崛起?”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个声音低低地笑着,带着轻蔑的讽刺:“这里是‘共享之地’,是人间的伊甸园,是神所眷恋的,让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在这里,无论是什么东西,亡灵、吸血鬼、神、魔鬼……任何东西都可以存在,就算是被杀死化成沙的吸血鬼,都可以在这里保留下自己的意识。”   “只可惜,这里也是最后的伊甸园。”   玖兰枢扯了扯唇角,冷冷道:“那些神怎样我没兴趣,但这个世界,还轮不到你这种家伙跳出来。”   “呵……没有什么能阻止吾的崛起,在诸神走向黄昏,血族走向辉煌之时,就注定吾的诞生。”黑色的海上,无数的骷髅尖利地哭叫起来,那个声音张扬而压抑着疯狂地传来:   “吾,是最终之神。”   ……………………………………血族历史来啦……………………   十万年前,有一个被神放逐的人类,叫做Cain。   他怀里抱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她的身上都是血,紧闭着双眼,手里还握着一把弓箭——弑神者Awan,她为了Cain,不惜与神对抗,被神重伤。   Cain为了他的爱人能苏醒过来四处求助,但没有人愿意救这个女人,愿意救一个弑神者。   Cain陷入了绝望。   但就在他穷途末路之时,魔女出现了。一身女巫打扮的莉莉丝在夜间悄然降临在他身边,在他耳边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一个从人类的血液里,得到力量的方法。   血族的罪恶历史由此开始。   玖兰枢没有生活在数万年前的那个时代,更不熟悉那个在残存的一点点史料中所描述的吸血鬼帝国。但从那些骷髅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那时的场景。   当Cain的吸血鬼帝国走向辉煌时,大地上已经尸骸遍野。   最强的第三代,十三氏族以及稍后的第四代、第五代,无数强大的吸血鬼在大地上出现,每一个强大的吸血鬼脚下,都踩着无数具被他们吸干的尸体,还有被毁坏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村庄和城市。   渐渐地,人类的血液已经满足不了吸血鬼对力量的渴望,但是他们发现,吸食同族的血液,也能得到强大的力量。   于是血族开始自相残杀。   那个时候,阳光似乎还对这些强大的吸血鬼们能造成不小的危害——这是让玖兰枢奇怪的一点,因为他明显没有他们那么强,但他从未害怕过阳光。在血族同族间的杀戮愈演愈烈时,他们的帝王——Cain,突然宣布要沉睡。   无数吸血鬼在觊觎Cain的力量,但是他们没有胆量向所有血族的始祖下手。这位吸血鬼帝国的帝王在沉睡前下达了一道命令——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下,他允许血族互相争夺力量,并定下了千年圣战的规则。   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不会再被厌恶地灼伤。   这似乎听起来是非常悲壮的理由,但血族——在他们没有变成吸血鬼的时候,还是人类的时候,本来就是被阳光照耀的种族啊……   真是可笑的借口。   那顶着一个美好的目标而杀戮的几万年被称为‘前圣战时代’,血族在自相残杀中数量渐渐地减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追杀反动者和那些固执的神的信徒们,一座座教堂被毁成了废墟,神的信仰在大地上渐渐消失。在反动者和信徒们走到末路时,前圣战时代结束了。   从那一刻,玖兰枢惊讶地看到,所有吸血鬼都摘下了头上的兜帽——他们似乎真的能够生活在阳光下了,他们高喊着,庆祝着,但与此同时,吸血鬼帝国已经被战争弄得千疮百孔。   于是在他们还没有从前圣战时代结束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时,由第六代及第七代吸血鬼,猝不及防地开启了后圣战时代,为了争夺大地上所剩不多的食物,他们不再记得他们之所以开启圣战的那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撕开虚伪客套的表皮,后圣战时代,是残酷的掠夺与杀戮交织而成的乐章。   但无论是前圣战还是后圣战,无论吸血鬼帝国如何走向辉煌又如何走向没落,神从未出现。   血族们依旧沉浸在吸血鬼帝国的美梦和对力量疯狂地追求中,却没有过多地注意到他们得到这力量的代价。   在Cain的吸血鬼帝国崛起之时,大地上已经满是亡灵的哭嚎。   它们充满着绝望的悲伤和对吸血鬼的憎恨,日复一日用一双双看不到的怨毒的眼睛盯着那些得意扬扬的吸血鬼们,它们不愿意进入轮回,不愿意安息。但生者的世界,哪里会容许死者多待。   玖兰枢看到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无数充满着怨恨的灵魂被强行拉了过来,它们的颜□□别于那些纯白的亡灵,充斥着绝望的黑色,纯白的灵魂小心翼翼地为它们让开道路,将它们保护在亡灵世界的中央,试图安慰它们。   但这没有用,血族的杀戮在继续,怨恨的灵魂在增多,它们逐渐密集成黑色的海洋,无数黑色的骷髅藏在海底,空洞的眼睛永远无法闭上。   在把那群夺走我们的血液和生命,当作他们追求力量和长生的必需品的吸血鬼们,拖下地狱之前——绝不罢休!   既然神已抛弃了我们,那么我们就是神。   黑色的亡灵之海在翻涌,每一道波浪都是恶鬼的低吟。纯血之君静静地站在岸边,酒红色的眼睛充斥着苍凉和孤寂。   吸血鬼是被神诅咒的一族……但诸神却在血族崛起之前就走向了黄昏,所以,真正的在诅咒着吸血鬼的是——   这片数万年来,死在吸血鬼们手里的人们的亡灵汇聚而成的黑色的海。   ………………………………   推开厚重的木门,夜刈十牙慢慢地在会议室里扫了一眼,黑主灰阎和结木高城坐在位首,‘晓’的五只鸟包括那只最神秘的蓝翡翠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协会的年轻猎人,他们都在蔷薇血计划中倒向了‘晓’的一边,把猎人协会架空并掌握了实权。   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看来情况不太乐观。   “诸位,相信大家已经很了解现在的状况了。”晓之苍鹰结木高城开口道,黑鸦沉浸于蔷薇血的研究,他被推举来接任组长,结木高城的面色不是很好:“这里的状况我们尚且还能掌控,但欧洲那边却无能为力。”   “由于蔷薇血对吸血鬼社会所造成的冲击,现在我们与吸血鬼的矛盾在渐渐加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   “那就跟他们开战不就好了……”有人在低声道,但话音刚落就被一声巨响吓停了,那个猎人身后的墙壁上已经被戳了个大洞。   结木高城甩了甩胳膊,眼角懒懒地一抬:“啊拉?一不小心手滑了……”   夜刈十牙嘴角一抽。   结木高城把手一摊,接着道:“当然,没有什么人能够绝对地掌控一切,所以理性考虑,我们还是决定尽快把欧洲那边的人撤回来,那里可是还有不少信教徒,就算我们竭力周旋,但那只飞出去的画眉鸟——K氏家族在推波助澜,欧洲的战争已经在所难免。”   “但在我们这里——”结木高城将手往桌子上一拍,眼睛划过在座的猎人的那一双双年轻气盛的眼睛:“我再重申一遍‘晓’的规则——禁止猎杀levelD及levelE,不得率先对吸血鬼动手,尤其是纯血的玖兰家。”   “可是我分明听说,晓之零的全家就是那位纯血之君算计死的吧。”不知又有谁忍不住开口,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猎人都看了过来。   “一帮天真的小鬼。”夜刈十牙咬着嘴里的烟冷冷道,在猎人们不善的目光中,他冷漠的海蓝色眼睛锋利如刀:“元老院的那帮吸血鬼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吸血鬼一方,掌握话语权的是玖兰家,作为吸血鬼中的‘王族’,只要玖兰家不点头,吸血鬼就不会开战。”   “没错……而且玖兰家数千年来,都是主张和平的家族。”黑主灰阎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握了起来:“所以,为了和平……”   漆黑的夜中,星炼半跪在地板上,垂着头将探听到的东西一字一句地向纯血之君报告。   但等了许久,她的主人仍旧没有回答他,星炼迟疑地抬头看去,纯血之君坐在躺椅上修长的身影被夜色拉开沉寂的剪影,他的手优雅地托着下巴,翩然的睫毛盖住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死一般的沉寂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星炼已经快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压迫,就在此时,玖兰枢似乎在叹气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呵……”   然后那轻微的叹息仿佛变成了惋惜的轻笑,一字一句都优雅无比:“为了‘和平’,玖兰家的存在是必须的吗?”   玖兰枢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动,但星炼却分明听出那里面带着压抑的狂暴的怒气,还有咬牙切齿一般的恨意,玖兰枢托着下巴的手捂住脸:“我真该说不愧是锥、生、会、长——”   “真该说不愧是晓之零吗?!!”   星炼低下头沉默着,她从未见过一向优雅冷静的玖兰枢这副模样,果然……只有那个人才能做到吧?   “优姬大人……”早园琉佳敲了敲门,询问道:“您好了吗?”   房间的门被从里打开,盛装打扮的玖兰优姬提着裙摆有些期待地走了出来,现在的她简直与在黑主学院的那个风纪委判若两人,早园琉佳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却听到纯血公主掩饰不住失望的声音:“哥哥大人还没过来吗?”   “枢大人一会儿就会过来,他会与您一起出席宴会。”早园琉佳看着玖兰优姬脸上那又燃起的满满的期待,抿了抿唇:“优姬大人,这场宴会不只是向吸血鬼社会介绍您,更重要的是向他们传达枢大人的决定……现在有许多吸血鬼家族都在前所未有地向玖兰家靠拢,他们希望枢大人来决定是否与人类开战……”   早园琉佳正担心自己说得太多,谁知纯血公主一转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玖兰枢:“哥哥大人!”   早园琉佳低下头:“枢大人。”   一身黑色礼的玖兰枢嘴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容:“优姬很漂亮呢。”   玖兰优姬顿时脸红了。早园琉佳看了一眼优姬,叹了口气:“枢大人,那些家族的人都差不多来了,您看……”   “我知道了,现在就下去。”玖兰枢低下眼睛,淡淡道。   吸血鬼们的晚宴一如既往地奢华而优雅,他们穿着美丽而得体的礼服,既有各界的名流,也有为人耳熟能详的演艺明星,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吸血鬼。   玖兰枢的目光一点点地不着痕迹地从他们脸上扫过——大多数都是和平派,在他灭了元老院以后,这些人并没有受多大影响,他们已经习惯了混迹于人类中,与人类一起生活,私心里还是希望不要开战。另外的吸血鬼们,自保派或是纯血种派——不只拥护玖兰家的纯血种派,还有其他纯血种家族的忠仆,他们更倾向于开战。   却在看到纯血之君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里,无论是和平派抑或是其他,都动起了战争的心思。   玖兰枢把冷笑隐藏在眼眸深处,不需太多的阴谋诡计,一个蔷薇血就能让你们方寸大乱……‘晓’已找到了新的道路,你们却还在维护属于吸血鬼的虚荣——没有了可供驱使的levelE们,你们就找不着吸血鬼的优越感了呢,腐朽的家伙们。   “诸位,”玖兰枢淡淡地开口,所有的吸血鬼都仰起头朝他看了过来,背光下那张姿容端丽的脸庞有些模糊,但他们仍紧张地注视着:“你们到来的目的,我已知晓。”   “玖兰大人。”吸血鬼们纷纷致以敬意,连同白露、黄梨这些纯血种家族,也只能站在下面仰望着他。   玖兰枢淡漠的声音接着传来:“从现在起,我将收回我已去世的父亲大人——玖兰悠放给元老院的所有权利,决心重新管理血族所有事务。”   纯血之君不紧不慢地说着,没有人反驳,更没有人提出异议,在这个只能依靠玖兰家的时候,他们迫切地想听到玖兰家的声音,他们最关心的那个答案正由那个栗发的少年的口中优雅地道出:   “至于你们所担忧的‘晓’,我不得不说他们做的事情比起以前的猎人都要出彩的多。”玖兰枢唇角缓缓地勾起:“我的决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跟老蒋一样的答案……黑主篇完结!撒花!明天阿雪会发公告关于接下来的内容一二三,于卡文中好不容易写到这里真是满满的辛酸泪啊~ ☆、VK之蔷薇血补充篇(不是番外)   VK之蔷薇血补充篇   (1)毁灭之欲   有一种美好,想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但还有一种美好,却想让人亲手摧毁。   锥生零并不知道在她走进那栋阴森的宅邸时,一个栗发的吸血鬼悄然收敛了所有气息,跟在她身后。   宅邸里装饰得豪华而精美,但却没有一丝人气,在把所有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后,银发的少女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   昏暗的阶梯阴冷而潮湿,望下去一片黑暗,银发的少女将枪拿在手中,将入口处的烛台点燃,昏黄的灯光慢慢地映了进去,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救救我……”   锥生零显然听到了这个声音,她脚步加快向下走去,但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她愣了一下。   刺鼻的血味儿充斥着整个地下室,黑色的锁链锁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长长的黑发铺泻在地上,和血混到了一起,锥生零看着那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女的脸颊贴着地面,祈求着她:“救救我……”   锥生零向她迈出了一步,但随后停在了原地,一双眼睛敛了下来:“你被纯血种咬了。”   躺在血泊中的少女茫然地动了动眼睛:“纯血种?什么纯血种?”然后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看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你是被吸血鬼关在这里,当作‘血奴’的吧,日久小姐。”银发的少女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失踪了半个月,你的家人和未婚夫找上了血猎协会,恰好是我接了寻找你的任务……”   银发的少女冰冷地接着道:“但很不幸,看来囚禁你的是个纯血种的吸血鬼,他咬了你,你很快就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了,血猎协会接失踪任务的规矩是,即将异变者,杀死不得有异议。”   血泊中的人颤抖着张了张口,眼泪从染上血污的眼眶中落下:“不……不要杀我,我……我想活下去,求你了……”   银发的少女仍旧举着枪:“我会把你的消息带给你的家人,趁着还清醒,你有什么遗言吗?”   地上躺着的少女茫然地看着她,眼中一点点地染上绝望,像是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渊:“为什么……”她的眼泪涌了出来:“为什么啊……”   锥生零等了很久,等那个少女哭泣完,她才听到极其细微的声音:“就说……没有找到我吧。”   锥生零有些疑惑地蹙了一下眉。   “这样……他们就还可以当我还在……我不想从他们的记忆里消失……”那个血泊中的少女嘴角轻轻弯起:“还有……”她空洞的眼睛转了过来,那里面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杀了吸血鬼!猎人,把那个咬我的吸血鬼——杀掉!把他撕成碎片!”   少女的眼睛渐渐染上猩红,美丽的面容开始扭曲,被铁钉钉在地上的四肢撕扯着血肉抬起,渐渐地长出锋利的指甲:“杀了吸血鬼!杀了他!”   锥生零的食指扣在了扳机上,她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却迟迟没有开枪。   “杀了吸血鬼!杀掉他们!”浑身是血的少女挣开束缚,破碎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冲了她上来,张开的口中獠牙锋利地闪着寒光——   锥生零仍然没有动手。   躲在角落里看戏的玖兰枢不悦地皱了皱眉。   levelE张着獠牙朝她扑了过来,带起的劲风将唯一的灯火都险些扑灭,银发的少女躲过了第一次攻击,levelE红着眼睛又朝她冲了过来。   锥生零最终还是开了枪。   那个浑身是血的levelE扑在她身上,长长的锋利的指甲抵在她脖颈上,扩大的瞳孔中猩红的色彩慢慢地褪去:   “杀了……吸血鬼……把他们……都杀掉……”   晶莹的砂砾洒落了一地。   那个银发的少女动了动眼睛,她低下眸子看着地上的砂砾,手里的枪险些没有握住。   心软了吗?   这可不行啊……玖兰枢眯起了眼,我寥寥无几的筹码,我最重要的棋子,若被死亡所震慑,若在厮杀中怜悯,我还不如……现在就毁了你。   你需要像她一样的恨,才能毫不犹豫地举起你手中的枪,指向我要你消灭的敌人。   纯血之君悄然离去,一双酒红色的的眸子中划过幽深而暗沉的光芒。来到元老院的囚室外,他漠然看着那个正在吸血的女纯血,她吸干了一个又一个人,那双隐藏着绝望和愤恨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这个爱上人类的疯狂的女吸血鬼,也是他手中的棋子。   那么,去复仇吧……在杀死你的仇人之后,我会得到那颗我最重要的棋子的,对纯血种刻骨的憎恨。   ……………………………………   房间的门被轻敲了两下,银发的高大男子推开了门:“零?”   “父亲大人?”   锥生兰左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带血的纱布,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银发的少女撇撇嘴,把袖子卷了下来:“一点小伤而已,”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嘱咐道:“别让一缕知道。”   锥生兰左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少女漠然的脸庞:“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当然是继承了母亲大人的优点再发扬光大呀。”少女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唇角轻轻地弯了弯,满意地看着面前银发的青年男子脸上那更加无奈的表情:“您有什么事吗?”   锥生兰左眼睛动了动,敛下眸子轻笑道:“作为父亲,看到你成为优秀的猎人,当然要恭喜你呀。”   锥生零却不信,她的父亲大人虽然是个妻管严,也很少笑,但一旦笑了,就要当心了。   果然锥生兰左接着敛起了笑容:“零,接下来的几个月你不要出任务了,留在家里陪一缕吧……”   “怎么了,是一缕有什么事吗?”锥生零站了起来,不解地问道。   “不……零,我想问你,你喜欢做猎人吗?”锥生兰左看着自己的女儿,才十二岁,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杀戮:“不要管锥生家的荣誉什么的,你真的喜欢整天去厮杀吗?”   锥生零愣了愣:“您为什么这么问?”银发的少女静静地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在我决定成为猎人的第一天,就已经没必要再问了,和您还有母亲大人一样,我们都是为了守护不是吗?”   锥生兰左唇角扬起一抹苦笑,眼中划过愧疚和心疼:“是啊,零,但这并不能改变我们双手染满血腥的事实。”他看着锥生零,一字一句地道:“你拿枪的手颤抖了吧,零,怕被一缕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吧?”   银发的少女默然不语。   锥生兰左接着道:“我已经决定和十牙商量,申请把你调到‘编外’去……”   银发的少女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她咬了咬唇,语气中带着不愿屈从的倔强:“或许我以前天真过,但身为猎人的觉悟我早已做好了,父亲大人。”   锥生兰左微微皱眉:“猎人的觉悟……就像那孩子一样……”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零,自从泰斗不在了之后,你就越来越让我们不放心了呢。”   “当年我向协会提议将海斗调到远方时,你虽然没问,但也有一些猜测了吧——你比我们想象的聪明,也比我们想象地不服输,你真让我们意外。”锥生兰左的眼眸眯了起来,话语中意有所指,锥生零低下了头,轻轻开口:“您和母亲大人,还有一缕,都是我要守护的人……”   银发的少女吸了口气,那双紫色的眼睛定定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大人,您不会不知道我们所面临的危险……我和一缕,给您和母亲大人,带来的负担绝不是看起来那样轻松吧。”   锥生兰左愣了一下,看了自己的女儿两秒,才叹了口气:“看来你都知道了啊,双胞胎的诅咒什么的。”他神色郑重,静静道:“但你们终究是我和雅惠子的孩子,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平安。”   “的确从你们出生起,就在有人不怀好意,雅惠子诞下双胞胎的事本是秘密,我们曾想把你们藏起来,但消息还是泄露了。”锥生兰左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叹息,他的眸子里划过暗沉的幽光:“协会自成立起,也曾经出现过几次双胞胎,每一次他们都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筹码,而这次……锥生家,实在是太显眼了。”   “是纯血种,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的是纯血种,父亲大人。”银发的少女看着锥生兰左,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深藏着的是从未磨灭的恨意:“还有泰斗师兄,也是太显眼了吧,有人想把他当成武器,杀死了他的同伴却单独留下被咬的他……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愚蠢地天真……”   空气似乎都变得死寂,压抑的沉默让屋外的风声听起来格外冷厉,过了许久,锥生零才听到银发男子的声音:“零……我希望你能记住,如果杀死纯血种,等待我们的就是战争……锥生家不能成为罪人。”   “可那些罪魁祸首不该死吗?”少女低低的声音在颤抖,握着的手已经发白:“不只有纯血种,还有协会的……”   “零!”锥生兰左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少女,语气中不容置疑:“你以为你的心思我和你母亲看不出来吗……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的话,那么我以父亲的名义请求你,停止吧……”   “不管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把你在协会的动作都收起来。”   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纤细的身影孤独而执拗地站在那里。锥生兰左在她面前蹲下来,幽幽道:“如果你经历过战争,就会明白,猎人们身后站着多少需要保护的人类,协会不能乱,更不能自相残杀。”   “战争的主动权从来不在我们手中,猎人的守护也从来都阻止不了死亡……levelA的恣意妄为,我们看到了,但我们却转过身,对着那些无辜的、被称为levelE的我们曾经的同类举起屠刀。”银发的男子低低的声音中透出悲凉的苍茫:“我们的守护……是用鲜血换来的,我们痛恨这样的守护,但我们无法改变。”   “我不能忍受……”少女几乎快把唇瓣咬出血来,从嗓子里发出的音调颤抖得像是在低泣:“这样虚假的、残忍的和平。父亲大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锥生家。”   “可我们也早已做好猎人的觉悟了呢,零,”锥生兰左抬手,轻轻揉着少女那一头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银发,敛下了眸:“如果真的到那一天……你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和一缕。”   银发的青年男子轻轻地弯起了唇角,语气中是前所未有地温柔:“你们是我们的希望,虽然我是个失职的父亲,但我想说,我爱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请按爪~ ☆、末日帝国开篇——堕天(已修)   末日帝国开篇——堕天   洁白的天之殿堂上,神微笑地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天使,洁白的羽翼已经收起,俊美的面庞上如月色下的湖水般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眸子如同深渊般的漆黑——这竟让他感到了一丝压迫。   他看着天使在他神座下的台阶下停住了脚步,他的身躯笔直而修长,弧度优美的下颚仿佛像是习惯性地高傲。他没有向神屈膝,而有这份殊荣的,除了神最宠爱的大天使长,还有就是……   旁边的安吉儿有些疑惑地出声:“米迦勒大人……”   神依旧微笑地看着天使,面前的人的确是米迦勒的外貌,但现在却被另外一个人占据着身体,神慢慢地叹了口气:“审判者。”   用着米迦勒身躯的天使依旧面无表情:“我将在您面前说出三句审判,诸神都将聆听——这也是法则的启示。”   安吉儿扑闪着翅膀,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显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神更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么,第二句……”   神的眉头抽动了一下,微笑道:“我想我们还是按顺序来,米……不,审判者?”   审判者依旧是冷冷的语调:“刚刚那就是第一条,吾主。”   神:“……”他感觉到了法则对他浓浓的恶意。   “第二句审判——”漆黑眸子的天使漠然地启唇:“世界终将走向毁灭,诸神亦会迎来黄昏——”   “呀!”安吉儿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吓得翅膀一停,摔在地上。   神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再睁开眼时,面前的天使一双眸子已经恢复成为宝石一般的蓝色——他的米迦勒回来了,神哀伤地看了他一眼,天使跪在了台阶下,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焦急:   “吾主,不管刚刚那个混蛋说了什么——请您都忘了吧!”   神摇摇头:“我们无力阻止,米迦勒,即使我们是神,也无法反抗命运。”   天使悲伤地低下了头,他的身后,六翼炽天使踏着高傲的步伐走了进来,长及脚踝的银发随着白袍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度,眼眸只是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   米迦勒抬起头来,张了张口:“路西法……”   炽天使已经越过了他,站在阶梯下,仰起下巴,唇角扯出似嘲似讽的弧度:“那么,在诸神之黄昏预警的现在您已经决定指出堕天之路,并且再也无法容忍我保留我神体的完整了么?”   神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三分之一的天使,他们密密麻麻的白色羽翼像轻轻翻动的云海,从今天起,他们就要分别,让他们堕天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神叹了口气,慈爱而悲伤地看着他最宠爱的天使长:“路西法,光与暗无法并存。”   炽天使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你仍是最荣耀的光之晨星,你将永远留在神之殿堂。”神站了起来,对着他许诺:“至于你的暗……他将会是地狱之主,恶魔之王。”   “我明白了。”沉寂了许久,高傲的天使才静静地开口。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脚下顿时出现巨大的黑洞,妖艳的血色的地狱之火冲了上来,将洁白的神殿渲染成恐怖的色彩,在无数天使的惊慌的呼唤声中,炽天使头朝下坠落而去。   审判者静静地通过米迦勒的眼睛看着这一切,那位高傲的大天使长,坠落时那双眸子都不曾再祈求地再看神一眼,然而就是神再怎么舍不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妥协——有光必有暗,作为‘神之光’的路西法,当神有一天发现‘神之暗’的神格竟也出现在他身上时,他撕裂灵体与神魂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   神庄严而慈悲地看着正坠向最后一重天的炽天使,轻轻道:“路西法,抛弃你的暗吧。”   否则,光与暗混淆,诸神之黄昏就在下一刻。   米迦勒痛苦地捂住了脸庞,地狱之火流泻着向着那坠落的身穿白袍的天使而去,那一双明亮如晨星的眼睛渐渐闭上,刺目的白光笼罩了他。   坠落的疾风将那洁白的身影撕开,从白光中忽然出现了一团黑暗,黑与白分离,坠落的天使身旁,黑色的羽翼,黑色的长发的人与洁白的炽天使一样闭着双眸,背对着迅速下落。   光与暗已经分开。   米迦勒没管那个新从路西法灵体里分裂出来的黑色身影,几步跑过去,纵身一跃:“路西法!”   米迦勒伸手一抱,将洁白的天使抱在了怀里,然而路西法的衣带却和那个分裂出的黑色身影缠绕在了一起,米迦勒没管这些,也不顾众天使探过来的目光,他看着路西法紧闭的双眼,焦急地唤道:“路西法?”   神殿上,神松了口气,此时地狱的声音传来,它在呼唤它的魔王——于是神抬手,指向被路西法的衣带缠着的黑色身影:“汝以撒旦之名,归于地狱。”   然后神再看向他经受分裂之苦的炽天使,轻柔地开口:“路西法,你的暗已经离开你,回到我身边吧。”   炽天使仍旧昏睡在米迦勒怀里,没有半点反应,神有些疑惑:“路西法?”   却在此时,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黑色的魔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色彩宛如妖艳的宝石,苍白而光洁的脸庞风华绝代,他的下颚高傲地抬起,挑起的眼角斜了一眼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路西法的米迦勒,冷冷开口:“蠢货。”   米迦勒:“……”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路西法的声音?   他错愕地转过头,入目的就是那与路西法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目,只是那双眼睛不再是瑰丽的紫色,身上披的也不是洁白的长袍——黑色的魔王站了起来,他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踝,他优美的下巴高傲地抬起,就如作为地位最高贵的炽天使一般,轻而易举地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众天使:“……”为什么他们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意外。   伟大而慈爱的神僵硬着转过头,动了动嘴巴:“路……”   “不,吾名为撒旦。”黑袍的魔王眼中闪过冷酷的嘲讽,他看着自己已经不再洁白的翅膀,真是没有想到自己醒来之后会变成撒旦……他冷冷一笑,眸中所有色彩归于沉寂,接着扬起下巴宣告:“自此起,吾为地狱之主,永世不入神殿,路西法之名,光之晨星之荣耀……”   撒旦轻轻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另一半’,那位仍被米迦勒抱在怀中的路西法:“在这里。”   “看来是我看错了。”神面色严肃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或许你的本性,便是暗。”   谁能想到他的炽天使分裂之后,竟然是“暗”继承了原来的主体意识,这让神非常失望——而且,虽然仍旧有着原来的面容,但面前的魔王让他觉得前所未有地危险。   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   黑色的魔王双手环胸,试着扇了扇自己的黑翅膀,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您说错了,伟大的神,即使我选择了‘暗’,但我仍向往‘光’……”   他抬手,一把从仍在怔愣的米迦勒怀里,扯过了那个洁白的炽天使挟在自己怀里,纵身一跃跳下天际。   神大惊失色:“米迦勒!”你还愣着干嘛!   米迦勒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才转头,看着九天之下正在飞速下落的黑影,浑身一炸:“你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把路西法还给我!”   神殿中三分之二的天使捂住了脸,米迦勒大人,您……果然是个蠢货。   剩余的三分之一天使漂浮在云端,切西亚扭头看了一眼正抽着嘴角的萨麦尔:“我们现在是否该办正事儿——堕天了?”   萨麦尔抬头看去,天堂上那三分之二的天使们已经摩拳擦掌,头朝下地准备好了往下冲,那模样誓不把被路西法抢走的路西法……呸,是撒旦抢走的路西法给抢回来不罢休。   萨麦尔扇扇自己的翅膀,摇摇头:“切西亚,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堕天使,隶属地狱,所以,为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先帮着撒旦陛下,把那帮天使拦住吧。”   切西亚身后的昔拉、赛斯姆、帛戈等都点点头,深以为然。   切西亚:“……”好歹也是曾经的同事,这么扭头就挥戈相向真的好吗?!   堕天之战打了足足九个晨昏。   由于光之晨星路西法诞生‘神之暗’的神格,而被神下令分裂神魂与灵体,由此诞生的暗,地狱之主撒旦,临走时将路西法拐走,引发了这场最为激烈的天堂与地狱间的大战。   堕天使们面对两倍于他们的人数丝毫不畏惧,因为他们的身后,地狱的恶魔们已经冲着天使冲了上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者说他们要为了他们那位魔王陛下的拐人大业,努力散发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神站在神殿之上,仰着头重重地叹气。   堕天之战的结果让他很忧郁。   撒旦顺利地入主地狱,米迦勒没有抢回路西法,那位不知有没有苏醒的光之晨星从此留在地狱,成为堕天使的首领。   神看着坐在神殿上宛如丢了魂的米迦勒,轻声道:“米迦勒,路西法已经回不来了……天使长的职务,由你继承。”   天使耷拉着翅膀,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战斗过后的天使们站在他们新任的天使长身后,他们……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们浓浓的恶意。   这时,一脸颓丧的米迦勒忽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冷冷地开口:“吾主,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   神的脸上露出和刚才的米迦勒一般的表情:“审判者,连你也……”   “吾以恶魔之身,为死神之首。”   神:“……”他感觉到了法则对于神浓浓的恶意。   天使们睁着眼睛,看着他们毕生都不敢相信的一幕——洁白的神殿上传来剧烈的神力波动,于无形中诞生出了一位黑衣黑袍的神。   他们甚至都忘了行礼,作为圣洁的天使,即使面前的这位是死神之首,但但但……他为什么是个恶魔呀呀呀!   黑色的神伫立于米迦勒身侧,静静地睁开一双眸子,蓝紫的颜色,区别于恶魔一贯的红色,只是这双眸子的弧线却是细长而妖娆,妩媚艳丽地带着属于恶魔的阴冷。   那双眸子忽然冷冷地朝米迦勒一瞥,忽然里面掀起狂风般的暴怒。   神疑惑地动了动嘴角:“审判者,怎么了?”   他咬牙切齿,半天才憋出三个字:“没、什、么……”   没什么你那一脸恨不得把米迦勒掐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刚刚回魂的米迦勒依旧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翅膀,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新诞生的死神之首,这个总喜欢借用自己身体说话的家伙,什么诸神黄昏……混蛋。   审判者抚了抚自己的黑色袍袖,冰冷着一张脸,抬步走出了神殿,一句轻飘飘的却带着阴冷的话语从殿外传来:“不要忘了还有第三句审判,吾主。”   ………………………………   地狱里,黑色的殿堂上的王座上,魔王微笑着睁开了眼睛,越过他的属下们,展开黑色的羽翼飞了起来,张开双臂去欢迎他领地的新成员。   “审判者,欢迎你的加入。”   黑袍的神紧紧抿着唇,面对着撒旦张开的双臂,他竟然有冲到他怀里的冲动。   他将目光划过魔王与曾在天上时一般精致而美丽的眉目,一瞬间,不属于他的怀念、眷恋、愧疚、纠结就涌了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审判者,诞生于无形之中,是法则与世界直接创造的神——明明只是在没有自己的形体时,借用米迦勒正义天使属性的身体向诸神宣布审判,但为什么,属于米迦勒那个蠢货的情绪会驻扎在他的内心?   蓝紫色的眸子里闪过凌厉的光芒,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自己被别人留在他身上的情绪所左右,这是属于审判者的骄傲。   审判者依旧面无表情,并不回应魔王热情的拥抱:“撒旦陛下,想必您已清楚我的职务了。”   撒旦也不尴尬地抱起了双臂,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把审判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当然。”   “那么……”审判者不理会撒旦那打量的眼神,说真的,这一刻他都有点儿怀疑,那位炽天使的主体意识真的是由面前这位魔王继承的吗吗?这副模样跟以前比起来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大地上人类已经开始繁荣,我会尽快开辟出亡者的世界,并招募死神,地狱的所有恶魔,请陛下务必约束……”   “什么?”审判者话音未落,就被撒旦意外的声音打断了,魔王挑着眉:“冥界不设在地狱吗?”魔王又把面前这位死神之首的恶魔打量了一遍。   审判者:“……”把冥界设在地狱,那不就是等于把咸鱼放在老猫鼻子底下吗?他这个死神之首还要不要做了?!   不去理会撒旦奇怪的眼神,审判者冷冷地接着道:“等冥界开辟出来,所有人类都会登名造册,我不希望看到我所管辖的物品落在某些管不住自己嘴巴的恶魔肚子里,撒旦阁下,对于这些贪嘴的家伙,我也是有权处置的,对吗?”   狭长艳丽的凤眼冷冷地一挑,审判者嘴角薄而锋利的弧度让魔王后背凉了凉,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撒旦为地狱里满心期待的恶魔们默默地点蜡,虽然死神之首也是个恶魔,但这家伙也太护食了。法则真是对他太偏爱了,所有的灵魂都在他手中。   魔王遗憾地摊手:“好吧,我会警告他们,不过,恶魔都是肆意妄为的家伙,这点你也清楚。”   审判者面无表情地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去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撒旦:“路西法呢?”   ……………………………………   地狱里新开辟出的大片土地上空,黑色的魔王和审判者一起停下了脚步,黑色的衣袂在空中飘舞,审判者皱了皱眉,闻着随风吹来的撒旦的气息,他居然感觉到自己耳朵敏感地动了动。   “就是这里了,呃——”撒旦扭过头,入目的就是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暴虐的杀气,快得只有一瞬间,随后审判者的脸上又恢复了那高冷的表情,差点让魔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审判者撇开魔王,率先落在地面上,有空的话,他一定要把米迦勒劈成两半。   他抬眼向前看去,只一瞬,那张冷漠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意外。   地狱里居然也有这种地方……白色的殿堂,白色的石刻,阳光下的花园簇拥着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无数的花朵在洁白的光晕中摇曳着舒展开自己的身姿,啁啾婉转的鸟鸣悦耳地到处响起,谁也不会认为这是地狱该有的场景。   这简直与路西法在天上时的殿堂一模一样。   撒旦熟门熟路地穿过花丛,带着他走进那座洁白的殿堂,黑色的衣袍在里面格外地显眼:“这是我为她建造的居所。”   审判者几不可察地嘴角一抽:“……她?”   天使本就是两.性,他只是没想到分裂之后,路西法选择了以女人的姿态出现……不,路西法有没有苏醒还不知道,那么……   撒旦优雅地弹了弹手指:“不管怎么说米迦勒也算和我有些交情,既然他那么恋慕路西法,我就帮个小忙。”   “……”审判者看了撒旦一眼,没有说话。   转过一个弯,洁白的庭院里,堕天使的几位主要首领们都围在一起。他们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在看到撒旦时,脸上的表情都纠结无比。   帛戈率先敏锐地察觉到了撒旦身旁的黑袍的神身上那与生者相对的死亡的气息,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向他弯下了腰:“我该如何称呼您?尊敬的死神之首。”   其他堕天使听到帛戈的话,将目光转向这位作为死神之首的恶魔时,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了,他们纷纷跟着帛戈向地狱之主与死神之首行礼。   “吾为审判者。”   黑袍的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听到这答案的堕天使们嘴角纷纷齐抽,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审判者?宣布诸神之黄昏的灾星?   帛戈脚下一歪——由公平公正的审判者做死神之首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他为什么生而为恶魔?恶魔不是都爱吃灵魂吗?法则你脑子是坏掉了坏掉了还是坏掉了?   审判者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黑色的衣袍轻动,从他们身边走过,撒旦微笑着将他带到了洁白的宫殿的最中央的位置——那是一个由弯曲盘旋金色精美围栏所构筑的一个空中花园,从地上盛开的百花攀爬着向上组成无数条缤纷灿烂的瀑布,香气馥郁,蝶舞翩跹,真是令人赞叹的建筑……审判者与撒旦毫不费力地就来到了花园里,及膝的花朵顿时簇拥了两人。   “如何?”撒旦优雅地开口:“是不是觉得这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建筑?是不是看到它就觉得连神的殿堂也比不上它一半美?”   审判者依旧面无表情:“你是无聊过头了吗?魔王陛下。”地狱里还一团乱呢,就有心情来给别人盖房子?   撒旦无趣地撇了撇嘴,又扬起那在审判者看来虚伪无比的微笑:“毕竟这里住的可是我的‘另一半’,堂堂的地狱堕天使之首,这是作为魔王应给的礼遇。”   撒旦走到百花中央,对着靠在金色躺椅上的银发白袍的人弯下了腰,抬手轻抚着那人的脸颊,柔声细语地宛如情人间的呢喃:“我亲爱的路西法,神之光,我来探望你了。”   撒旦轻轻地在那人披散的长发上印下一吻。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半躺在躺椅上的炽天使静静地在撒旦的微笑中睁开了眼睛,瑰丽的紫眸如同晨曦般耀眼,却好似没有任何焦距般——审判者皱起了眉,看着只是睁开眼后就如傀儡般毫无所觉地靠在金色躺椅上的路西法:“怎么回事?”   撒旦的手指一点点地描绘着路西法精致的眉目,好整以暇地道:“神魂不均等分裂的后果,她身体的灵魂太少而不足以支撑她思考或行动,不过毕竟是神之光,等一段时间就会好转——你是死神之首,照理说应该看得出来才对。”撒旦看了一眼审判者,嘴角一抽:“呃……我发誓不是我动的手脚,真的。”   审判者走过来,抬起手,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点在路西法的额头,炽天使仍然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撒旦顺势懒懒地在金色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一双眸子扫过审判者精致绝美的面容,那双闭起的眼睛弧线细看之下真是妩媚得世间绝有,但抿起的薄唇的锋利的弧度却清冷如霜雪,真是……充满矛盾却又完美无比的组合……   撒旦正托着下巴欣赏着,审判者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猩红的色彩让撒旦眉头一挑,那点在路西法额头的手指缓缓地下滑,轻轻地抬起了炽天使的下巴,撒旦嘴角开始抽搐,眉头挑起再挑起,审判者清冷的语调透着完美的音色,猩红的眸中浮现出沉迷的色彩:“路西法……”   炽天使的下颚被轻轻地抬起,审判者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撒旦支着下巴的手一个不稳,整个人在目瞪口呆中从躺椅上跌了下来。他看着一白一黑的两个神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亲吻,路西法仍然毫无所觉地睁着眼,而审判者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庞上那禁忌的沉迷的容色像是引人堕入地狱的□□,过了好一会儿审判者才放开了炽天使,他僵硬地直起身,那张姿容绝代的脸庞上依旧清冷,冷得让撒旦差点以为刚刚的都是自己的幻觉。   “她的灵魂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孕育成长了,不过需要的时间不会短。”撒旦看着那带着一丝嫣红的唇淡淡开启道出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他把目光下移,审判者宽大的袍袖下一只手正死死地握紧,撒旦识相地没有多嘴,看着审判者冷冷地转身,不发一言地板着一张脸离开了。   撒旦用他地狱恶魔之主的信誉保证……绝对有问题!   修长的手指掐了掐白皙的下巴,他发现他变成魔王之后就很爱做这个动作——撒旦不是没发现审判者的不对劲,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魔王歪着脑袋往路西法那边斜了一眼,嘴角一勾:“亲爱的路西法,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炽天使仍然像一尊雕塑似地靠在那里,一言不发。   撒旦叹了口气,慢慢地凑近路西法那张与他极为相似却明显带着女性独有的风情的一张脸,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容:“其实这样也好……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合成一体,光永为光,暗恒为暗……路西法……”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已修~作者君对于原章节有难以理解及不完善之处表示抱歉~明天也有一更,求爪印!   另,大家想必也看出来作者为小零酱安排的身份了~说明一下,在希伯来(?)神话中,路西法未堕天之前是叫路西菲尔的,堕天之后抛弃“菲尔”的称号,撒旦的身份没具体说。在本文设定中,路西法不是自愿堕天,而是被撒旦拉下去的(……),但作者君决定称呼炽天使阁下为路西法=路西菲尔,魔王就是叫撒旦了,嘛,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考据求放过呀~   还对本章内容有疑问的童鞋请看这里——从前有一个倒霉的天使叫路西法,他的属性是光,突然有一天,暗属性也诞生在他身体里,于是为了不让光与暗混淆引来诸神黄昏大家一起倒霉,神就让路西法把自己pia成两半,把他身体里的暗pia出去做撒旦,然后路西法pia完自己后,发现自己大部分灵魂跑到了暗的那一半里,也就是说他从今以后就是撒旦了,撒旦很生气,对神不满,对自己的好基友米迦勒也不满,所以他把光的那一半也一块儿扯下了地狱。   这几章信息量很大,有关于神的,也有关于吸血鬼帝国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女主身份和接下来剧情的展开做铺垫,阿雪会努力写的清楚些,让大家看起来少一些困难。虽然以后的更文速度会变慢,但本文绝不会坑,谢谢大家对作者的支持~ ☆、末日帝国开篇——救世主   末日帝国开篇——救世主   灰色的虚空中,黑色的神慢慢地停下了脚步,黑色的神袍轻轻地划出优雅的弧度,他淡色的唇轻轻对着虚空开启:“就是这里了,亡者之世界——冥界。”   随着他话音落下,巨大的黑色符阵从他脚下浮现出来,向下坠落,直到打在显出形状的地面上。灰色的虚空像被墨水浸染般一点点透出黑色,审判者轻轻抬手,他的背后顿时浮现出金色的光轮,十二把剑浮现出虚影,审判者将一把黑色的剑握在手中,向前斩下,虚空如风卷残云般消退下去,新世界被开辟了出来。   他慢慢下落在地面,看着广袤的空无人烟的土地,蓝紫色的眼睛望向天空浮现出封印:“接下来,开启冥界之门——”   刺目的白光从天空中迸发,沟通冥界与人间的大门缓缓开启。   冥界的开辟似乎很顺利,在死神之首的宫殿落成的一瞬间,审判者就感到了法则加在上面的感应,他推开自己空荡荡的殿门,优雅地一步步走过去坐在最上方的神座上,狭长艳丽的眸子轻轻抬起,第一个来自人间的亡灵从冥界大门里探了出来,飘过冥河,冲着冥界主人的宫殿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审判者脸色顿时一冷,他看着那个追在亡灵身后的恶魔,指尖轻抬,黑色的锁链破开冥界的地面冲了出来,将恶魔那对黑色的翅膀牢牢地捆了起来。   被捆的恶魔大吃一惊,在扭头朝四周打量了好几遍后,还是没能确定他一时被那个灵魂的香味吸引追着跑来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在看到神座上的人时,犹自在挣扎的恶魔不满了:“喂,别做抢别人的食物这么丢脸的事情——把我放开!”   审判者抿着唇冷冷地看着仍在叫嚣的恶魔,忽然扯起一个冷艳的笑容:   “地狱的诸位,撒旦的忠仆们啊……”   他完美的音调并无太多的抑扬起伏,却动人心弦,这一刻,他的声音穿透过虚空,在地狱里恶魔们的殿堂上轻轻回响:   “吾以死神之首宣布,恶魔不得擅入亡者之地,破坏此规则者……”   恶魔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地狱。   冥界与地狱的夹缝中多了一抹黑色的身影,黑色的羽毛凄惨地飘零着,有住的近的恶魔探出头来,望着被丢在夹缝中的那个倒霉蛋,顿时但觉得后背发冷。   神殿中,审判者揉了揉眉心,侧过眸去看亡者世界中的第一个亡灵。   纯白的光团怯怯地漂浮在他身边,看到他的目光,又向后缩了缩。   对了,他自己貌似也是个恶魔啊……   蓝紫色的眼眸眯了眯,光团在死神之首的目光中又往后缩了缩,黑色的神淡淡启唇:“汝可愿为死神——收割灵魂之使者?”   光团似乎愣了愣,原地转了两圈,才一步三停地飘过来,碰了碰他黑色的袍袖——然后在神座之下,纯白色的光团渐渐显出身影与面容,身披黑色长袍的第一位死神诞生了。   “这里还真是安静啊。”优美的声音轻叹着从殿外传来,眨眼间雪白的羽翼绽放出的光芒就铺满了整个神殿,面容俊美的天使跨了进来,新诞生的死神看了他一眼,弯下腰向他行礼。   “收割亡魂的使者么?”米迦勒瞥了一眼那个死神,看着他弯腰退下,然后天使觉得后背一凉,转眸看去时,神座上黑袍的神优雅地侧卧着,黑色的发铺泻在他的脸颊旁,那张惊艳的脸庞正透着寒霜,一双妩媚妖娆的眸子冷冷地盯着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审判者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天使挑了挑眉,看着审判者那一脸不善的表情:“我得罪你了么?要知道你以前借用我身体说话的时候,可没经过我的同意。”   审判者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那股杀意,米迦勒把目光在空荡荡的神殿里溜了一圈儿,最终还是没找到另外一张座椅,他抱起双臂:“我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吾主决定将伊甸园对冥界的居民开放。”   “不过……”米迦勒接着道:“看来短期之内冥界是行使不了这项优待了。”   审判者皱了皱眉,淡淡道:“伊甸园?那里不是还住着人类么?”   “看来你在神殿呆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认真聆听吾主的教诲。”米迦勒撇撇嘴:“伊甸园是共享之地,是吾主眷顾之所,从吾主将它开辟的那一刻起,就不只是为人类所准备的——还有天使、恶魔、亡灵……任何存在都可以在那里保留,在诸神黄昏临近的现在,那里也是世上唯一的安乐的所在了吧。”   “……无聊。”审判者扯了扯唇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就知道是这种反应……米迦勒无奈地抽抽嘴角,然后他脸色开始犹豫起来,踌躇了半天,才慢慢开口:“喂,审判者……你知道路西法怎么样了吗?”   神座上黑色的神袖中的手紧了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米迦勒低下了头,也不管对方的沉默,自顾自地接着道:“他是天上最骄傲的存在,神最宠爱的天使……我无法想象他坠落之时的感觉,不,他是宁可堕落九天,也不肯仰望着往上爬吧……”   “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呢?为什么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把我的心意忽视在一边……那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闭嘴。”冷冷的声音传来。   “是啊,老是说我蠢,早就想让他闭嘴了……呃?”米迦勒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审判者睁着一双凌厉的凤眼盯着他:“你在我的神殿里说什么劲,地狱的入口不难找——想被丢过去吗?”   黑色的神仍旧侧卧着,但绷着的身体已经说明了他正怒火升腾,不属于他的情绪又开始在他脑海里翻腾,只要米迦勒再多说那个人一个字,他立刻杀了他。   他简直受够这种可笑的感情了——   “你还真是冷漠啊……审判者,我还以为你总是借用我正义天使的属性的身体宣布审判,会多少了解我的心情呢……”米迦勒不为他的怒火所动,垂头丧气地接着道:“只可惜现在离他最近的不是我——”   审判者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大天使长,米迦勒?”   沉浸在自己悲哀中的天使抬了抬眼皮,算是回应。   审判者缓缓地勾起唇角,优雅地开口:“想离他近一点么……也可以。”   米迦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神座上黑袍的神蓝紫色的眼睛迅速地漫上猩红的色彩,五芒星的黑色符阵若隐若现:“不如……你也来试试,撕裂神魂与灵体的感觉……”   米迦勒嘴角快速抽搐了两下,猛地在那股无形的恐怖攻击到来之前躲到了一边。   “喂!你在干嘛——”   黑袍的神从神座上优雅从容地起身,猩红的眸中黑色的符阵越来越显眼,看起来各位诡异骇人,他幽幽地叹道:“这样,你脑子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思想了……”   撒旦黑色的身影刚刚跨进冥界,就看到迎面飞来的白色天使,连带着还有米迦勒惊慌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身体却先一步行动,接住了飞扑过来的米迦勒,黑与白的身影交错缠绕,撒旦向远处望去,只见刚刚落成的冥界神殿已经多了一个大缺口,黑袍的审判者肃杀的身影从里面迈了出来。   “撕裂吧……”   撒旦听到审判者轻轻地启唇,顿时大惊失色,一瞬间黑色的封印阵在他脚下弹出,两股力量对冲之下整个冥界飞沙走石,神力的波动将神殿又撕扯去了一角,撒旦展开黑色的羽翼跃上天际:“审判者!”竟然想把米迦勒撕了,有什么深仇大恨?   整个世界一片静寂,撒旦抿着唇盯着下方那个黑色的身影,米迦勒却在此时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撒旦没强留,看着天使扇着翅膀瞬间离自己八尺远,米迦勒撇过了头:“不用你管。”   撒旦的脸色冷了下来。   米迦勒看了他一眼,仍旧低着头,纠结地闷闷道:“我要见路西法。”   “哼。”撒旦冷冷地笑了一声,压下心中那不名的怒火,不再看米迦勒:“放心,会让你见到的。”   撒旦眯起眼看着审判者,那个黑袍的神捂住胸口慢慢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向自己的神殿走去。   撒旦不解地挑眉。   他用他地狱魔王的信誉保证……绝对有问题!   却在此时,一阵让人熟悉的神力波动传来。   米迦勒愣愣地转头,来人有着与在天上时相差无几的容颜,洁白的神袍一直垂道脚踝,瑰丽的紫眸明亮如晨星——米迦勒忍不住惊喜欲狂:“路西法!”   炽天使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米迦勒飞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将日思夜想的炽天使拥在怀里时,却发现了不对。   米迦勒意外道:“路西法,你做女人了吗。”他有些怔愣地看着那美丽精致的五官,如同木偶般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米迦勒大惊:“路西法?”   他回头看着撒旦,怒不可遏:“撒旦,难道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撒旦抱起双臂悠悠道,挑起眼角斜了米迦勒一眼,一副有本事你来揍我的模样,又打量了一下如同雕塑般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的路西法,故意傲慢地开口:“不过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现在不是应该呆在地狱里我为她准备的监狱里吗?”   监、狱?米迦勒浑身一炸,手中顿时出现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剑出现在他手中,对着魔王冲了上去:“你这混蛋!”   “还要再来么?堕天之战的时候败得还不够?”撒旦优雅地一侧身,躲过第一次攻击,还不忘激怒米迦勒。米迦勒显然动了真格,左手一挥,第二把透着寒霜的剑冲着撒旦刺了过去。   黑色的羽翼张开,撒旦不得不张开魔王之翼来抵挡攻击,但面上却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冥界被他们的打斗波及,整个大地颤动起来,撒旦猛地后退,米迦勒的双剑已经逼到身前。   “还记得是怎么败给我的吗?”撒旦抬起手,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轻触摸着米迦勒俊美却愤怒的脸庞,看着他盯着自己那突然变得纠结而复杂的眼神。   米迦勒还是没有刺下去,面前的魔王有着他熟悉的眉目,微微仰起的下巴和那双眸子里永远倨傲的神情,一切都与他眷恋的炽天使如此地如出一辙——所以在堕天之战时,他才无法下手。   他的眼神中透出迷茫,手中的剑也失去了锋利——他应该挂念现在那个路西法,还是这个讨厌的魔王?   他们本是一体,只是一个仍保留着光,一个却衍生出暗。   而路西法,你本就是比晨星还耀眼的存在啊……   “够了。”冰冷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两人转过头,黑袍的审判者已经站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已经恢复成蓝紫色的眼睛看向路西法:“她来这里是有事情的。”   撒旦和米迦勒都朝路西法看去。路西法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转身扇动着羽翼朝一个方向飞去。   审判者冷冷道:“跟上去。”   ……………………………………   在人间的大地上,有那么一片地方,美丽、神圣而欢乐。   四季如春的伊甸园色彩缤纷,那里有安宁地在那里生活的人类,有各种各样的野兽和树木,还有最娇艳的花朵,然而最显眼的,是人类为他们的神建造的神殿,洁白的殿堂里他们虔诚地做着祷告——这里是神最眷爱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可以听到神的声音。   神曾降临在这里,也因此在这里他们可以偶尔看到行走的天使,天使们会为他们带来神的旨意,他们将神和天使的肖像绘在巨大的墙壁上瞻仰,反而对衰老、死亡、疾病、困苦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坚信,无论到哪里,神的光芒都将照耀他们。   这是诸神尚辉煌的时候。   路西法洁白的身影掠过了伊甸园,向着天际的某个方向而去,地上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抬手虔诚在胸口划着十字。   撒旦抱着双臂,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米迦勒仍旧望着路西法飞去的方向,正打算接着跟过去,审判者却开口:“在这里等着就好。”   没过多久,天际上刺目而圣洁的光芒照耀下来。   洁白的炽天使脚步优雅地踏在虚空之中,弧度优美的下巴依旧微微仰起,然而她的目光却微微向后侧着,她抬起手臂,牵引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过来。   大地上的人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当然认识路西法,但能让路西法如此礼遇的人,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   撒旦和米迦勒脸上的表情也惊奇起来。   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及腰的黑色发丝在她脑后被梳成一个大大的马尾辫,尽管看起来柔弱,但她的眼睛明亮而有活力,可爱极了。   她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下方的伊甸园,一边不停问着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伊甸园吗?我来到了神话中的世界吗?路西法,我可以见到神吗?”   炽天使没有答话,而是收起了自己的手臂,如同一座雕塑般立在了那里。   天空中圣洁的光芒再次绽放,撒旦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不好,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挥动着黑色的翅膀,转身飞走了。   神降临了。   无数天使扇动着洁白的翅膀从天际现出了身影,恭敬地对着他俯拜行礼,大地上的人们都激动得跪了下来,他脸上依旧是那慈爱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仰望。   然而那个被路西法牵引而来的少女却是个例外,她好奇的目光转了一圈儿后,还是盯在了路西法身上:“你真的是光之晨星,大天使长路西法么?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大美人……”   少女的语气中透着羡慕,却也有隐隐的失望。米迦勒皱了皱眉,这个少女令他感到奇怪,明明是个普通的人类,却没有一丝对神的敬畏——神已经被她忽略好久了。   神嘴角的微笑有些无奈,他柔和地开口:“孩子,难道你不好奇路西法为什么要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么?”   少女转头看着神,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神?”   神依旧微笑着点头。   少女接着惊讶地道:“真是不敢相信——我还以为神是个老爷爷呢。”   神:“……”   少女歪了歪头,调皮的模样让谁都不忍心对着她发脾气:“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把本小姐带到这里来?”   神身后的天使们都面色不善地盯着少女,但神却没有计较少女的不恭敬,他反而觉得她不假辞色,性格率真——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够帮他:“孩子,是我让路西法带你来的,因为我们需要你拯救这个世界,你是天定的命运之子。”   少女惊讶地张着嘴巴,抬起手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拯救世界?你是在说我吗?”她摆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个普通人啦,而且你们不都是神吗,神应该都很厉害的呀。”   神抿了抿唇,还是没把诸神黄昏说出去,他叹了口气:“具体原因,请原谅我现在不能透露……我们需要你,孩子,我是神,我可以给你力量。”神看着少女,慈爱地道:“我可以给你永恒的青春和美丽,和还有只低于我的力量,孩子,你愿意帮我们吗?”   少女的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很明显,她心动了,没有人会对此不心动,少女点点头:“那好吧,我会帮你们的。”她又思考了一会儿:“嗯……我还想要一把武器,银色的,最好是弓箭什么的,不用装箭就可以射的那种,换箭太麻烦了。”少女转着眼睛,仿佛已经想象出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   神见她终于答应,心里暗自欣慰地叹气,至于她的要求,武器?神正打算慷慨地递出一把长弓,却发现身后的天使们已经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有不远处的米迦勒,俊美的脸庞上一片铁青。   神这才想起了什么,少女要的是不用装箭的弓,还是银色的,虽然要求挺奇怪,但这样的弓也不是没有——只是世界上只有一把这样的弓。   曾经的炽天使路西法,神之光,手中的弓与无形的箭代表着属于他地位最高的大天使的荣耀。   但现在的炽天使已经分裂为两个人,作为神之暗的撒旦那里也有一把,只是不符合这位一脸天真可爱的救世主的的要求的唯一一点是,它是黑色的。   面前的这个少女给他提了一个最难的愿望——即使堕落九天,但作为曾经的天使长,地位最高的炽天使,路西法的荣耀仍不容冒犯,要不是有他在这儿,天使们估计早就冲上去把这个少女人道毁灭了。   神看了自己曾最宠爱的炽天使一眼,心中微微叹息,他又怎么忍心夺走路西法的东西,他还是决定让这个少女换个要求,神微笑着看着她:“孩子,你能否换个要求呢?”   少女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没有吗?”   有也不能给你呀,何况你又不是神之光,给你你也无法使用呀。神默默地将这些话咽了回去,正打算再劝劝这位救世主时,旁边站着的路西法却动了。   炽天使扬起手,一把银色的长弓出现在她手中。   神眉头跳了跳,忙劝道:“路西法,你冷静点,有话好说。”   作为救世主的少女却盯着路西法手里的弓,脸上写了三个字:“我喜欢”,在众神胆战心惊之时,炽天使将弓轻轻地一抛,丢进了那个少女怀里。   众神&人类:“……”   路西法大人你脑子是坏掉了坏掉了还是坏掉了?   少女欢快地拿起银色的长弓,一脸得到了心爱宝贝的模样。此时路西法又轻轻抬手,手心上平放着三根银色的箭矢,顷刻间化作三道流光覆在了少女手里的弓上——于是在场的诸位看着刚刚把自己弓送出去的炽天使,又免费送了那个本来无法使用神之弓的少女三次射箭的机会。   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啊做梦……   炽天使依旧面无表情,不管在场的众位心里正在怎样的疯狂自我催眠,她转身,洁白的六翼瞬间展开,不再多停留一刻地离开了。   得到弓与箭的少女一脸期待,她像模像样地拉开弓,银色的光之箭矢瞬间出现在弓弦上,众天使纷纷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对神充满着恶意的世界啊!   少女的手就要松开箭尾时,神在心里为自己擦了把冷汗:“孩子,等等。”   少女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这把弓只能使用三次——”神看着少女脸上那掩饰不住的不满,叹了口气:“其实以我给你的力量,你也可以自己造出想要的武器来,只是如你所要求的东西,也只有面前的这一件了。”   “那好吧,我就先用着这个。”少女看了看手里的弓,点点头,表示对神的答案还算满意。神微笑道:“你是命运之子,我将赋予你一个新的名字,使你被诸神和人类敬仰——”   众天使的脸色都冷漠无比,而米迦勒身后的背景已经阴得能滴出水。   神轻轻开口:“你名为——Awan。”   在神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除米迦勒之外的天使都向Awan弯下了腰——尽管心里很不情愿。那个少女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颇为自得地接受了众神之礼。   在米迦勒身旁还有一人也未行礼——黑袍的神静静地站在那里,弧度优美的下巴微微仰起,在少女看着众神和人类向她顶礼膜拜之后,他冷漠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第三句审判已经来临,吾主。”   神面色一僵,转头看着笔直地站在那里的审判者,对方却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优雅地抬步,站在了Awan的面前。   名为Awan的少女看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呆滞,审判者那张姿容绝代的脸庞让她差点没能站稳,黑袍的神一字一句地开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若拯救世界,世界将拯救你——你若毁灭世界,世界将毁灭你,Awan。” 作者有话要说:  雁过拔毛,爪过留痕~   大家想起来这位Awan是哪位了吗?另,20日(下周三)有一更~    ☆、末日帝国开篇——血族黎明   末日帝国开篇——血族黎明   地狱里,魔王特地为曾经的炽天使修建的色彩缤纷的空中花园依旧美轮美奂,在花园正中央金色的躺椅上,洁白的天使仍然一动不动地倚在那里,银色的长发铺泻下来,紫色的眸子波澜不起,她面前黑袍的神已经盯了她许久,却仍不能唤起她一点注意力。   审判者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又把自己心里那仿佛根深蒂固的爱慕与迷恋的情绪压了下去。   还是不行么?   他曾试着去分裂米迦勒的神魂,把那些感情去掉——但刚刚接触到,从自己的灵魂深处就传来毁灭般的剧痛。   那些不属于他的感情,像扎了根一般,似乎已和他融为一体——但他很清楚,他从来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情,那只会让他反感和避之不及。   轻轻地叹了口气,审判者揉着眉心在路西法旁边坐了下来,更让他头疼的是,他这里的感情,与米迦勒那蠢货的比起来更为激烈,只要靠近路西法或者撒旦,似乎都会难以控制。   真是受够了……   “吾主,”花园下忽然来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恭敬地向空中花园里的神行礼:“神殿已经修葺完毕,人类的名册我已编好,放在您的神座之上。”   审判者合着眼,漫不经心地道:“有新的亡灵吗?”   下方的死神哗啦啦翻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快速浏览了一下:“一共有十三个,都是最近一个月来自然死亡的人类。”死神接着问道:“吾主,那些灵魂您打算如何处置?”   死神之首缓缓地睁开眼睛,淡淡启唇:“去看他们在冥河的倒影——有善必有恶,冥河会做出评判,以恶为主的丢去冥界与地狱的夹缝去,以善为主的送去伊甸园,那里有新开辟的安乐之所和轮回之路。”   “我将忠实履行您的每一句话,吾主。”死神向他俯首,但下一刻又蹙起了眉,一副为难的表情,踌躇了两秒才开口:“吾主,还有一件事……”   审判者淡淡地向他看去。   死神浑身一凛,他的上司今天心情很明显不是太好,他干脆利落地道:“那位从异世而来的Awan,是否要把她登记在册?”死神公式化的语气里带着纠结:“虽然那位至高无上的神将她定为救世主……但她仍是人类。”   Awan?   审判者闭上了眼睛,说实话,他并不对那个看起来单纯却过于自我的少女是救世主这个看法有太多认同,但他们伟大的神对她寄予厚望,即使是在听了他的第三句审判之后,还是很慷慨地应下了那个少女许多五花八门的要求——比如,当神询问她愿意住在哪里时,这个喜欢诸神向她俯首的少女,选择住进了一对人类兄弟的家中——Cain和Abel,她对那个桀骜不驯的Cain显然出乎意料地有兴趣。   “不必管她了,既然她作为人类却被期望为救世主,想必诸神之浩劫来临之日已不远……我会把伊甸园那里的亡灵之所设下保护的阵法……冥界只要做自己职范围之内的事情就可以,诸神之黄昏,并不代表死神会有没落的未来。”   审判者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天会这样快,更没有想到会是那样匪夷所思的起因。   那天他依旧坐在路西法身旁,撒旦识相地没有再来打扰他,除了米迦勒时不时地过来看看他的心上人——这个蠢货至今还在迷惑自己心有所属的究竟是哪一位。冥界的琐碎事务自有死神处理,他百无聊赖地眯着眼,听着不远处堕天使们的八卦——   人类世界的第一起谋杀案。   世界上有光明的天堂,也有暗黑的地狱。尽管大地上的人们都敬仰着那位神,但他们心中也有黑暗的地方。骄傲、嫉妒、贪婪、懒惰……神所告诫的七宗罪,他们必将有人涉足。   但这件事却引起了人类的恐惧,他们从来不知道除了衰老和疾病,他们的同类也会夺走他们的生命,更何况杀人者与被杀者还是一对兄弟——Awan,那位救世主,她所爱慕的人类Cain,杀了他的弟弟Abel。   堕天使们在打赌神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有的认为神看着Awan的面子上会宽容Cain,有的则认为杀人者死,神会让Cain为Abel偿命。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外出的萨麦尔带来了新消息——神决定放逐Cain,把他赶出伊甸园,但那位救世主Awan却觉得这样处置对Cain不公平,现在正与神争执不下。   堕天使们表示对接下来的好戏期待不已。   却在此时,整个地狱猛地颤动了一下,审判者猛地站起身,他听到了撒旦在地狱的殿堂里催促的声音:   “快把地狱之门关上——别废话,黄昏已经来临啦!”   堕天使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展开翅膀飞进了空中花园,扑腾着全跪在了地面上。   “路西法大人……”   他们的首领没有回答,审判者淡淡地向下瞥了一眼:“慌什么?魔王还在你们上方。”   听到审判者的话,堕天使们才勉强松了口气。黑袍的神仰起头,大地上的情景映入他眸子里——密密麻麻的天使们将神围在中间向天上拼命地退去,天际边夕阳的黄昏之光照耀着整个大地,伊甸园里洁白的神殿被镀上黑色,人类惊慌地四处跑着,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诸神之力的急剧衰竭就将这里与大地彻底隔绝开来。   但有一个人毅然离开了伊甸园——那个弑弟的Cain,怀里抱着重伤染血的Awan,在不详的黄昏中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那个曾被诸神敬仰的少女,得到了神所赐予的力量,甚至连光之晨星也将自己的武器交与她,她却在神面前为Cain杀弟的罪行辩护开脱,甚至于毫不犹豫地拉开那把银色的弓,对着神三箭齐发,神被她所伤,由此引来了诸神黄昏。   她由救世主,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弑神者——她的任性使她选择了毁灭这个世界。   那么世界必将毁灭你,Awan。   ………………………………   诸神之黄昏究竟改变了什么呢?   黑色的神殿里,审判者坐在神座上,看着新招募的死神正准备出去收割灵魂,比起冥界刚刚开创的那时候,现在已经基本步入正轨——人类在大地上依靠自己的力量——劳作、放牧,一天天地繁荣起来,死神桌上的名册在增多,死神的数量也在增多,整个冥界井然有序,人类和死神,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但天堂和地狱,却还是受到了严重的波及。   自从那位弑神者——Awan与神战斗后,神就陷入了仿佛是永恒的沉寂,再也没有从神殿里跨出一步,诸神之力明显地衰竭下去,超过一半数量的天使和恶魔在那个恐怖的黄昏中消散成白色或黑色的光点,剩下的被严厉规定不得随意前往人间——法则和这个世界显然在抗拒任何非自然力量对人类世界的干扰,但这对死神们来说是件好事,他们不必再为在收割灵魂时老是碰到搅事儿的恶魔而头疼了。   再有的话……   审判者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死神,最近大地上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有许多人类莫名其妙地死去,他派这个死神去调查。   “吾主,您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死神面色凝重:“这件事和Cain有关系。”   “据说他不知从哪知道了从人类血液里得到力量与长生的方法,这些人类的死都是他的手笔……Cain似乎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他称自己为吸血鬼。”   吸血鬼?   审判者没过多地在意,淡淡启唇:“死神只管收割灵魂,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类的灵魂呢?”   死神的脸上又开始纠结:“吾主,那些灵魂倒是都收割来了,可是……”死神的话音未落,神殿外就传来亡灵凄厉的悲泣声。   “它们都是黑色的,吾主,它们充满着怨气……但它们生前却没有做过多少恶事,在冥河的倒影也是正面的。”死神看了一眼他的上司,悄悄为自己擦了把冷汗。   审判者慢慢地向外瞥了一眼,亡灵们一下子像被噎住了似的安静下来:“正面为善,反面为恶……把它们送去伊甸园的安乐所里。”   “是,吾主。”死神由衷地向他的上司弯腰,不愧是公平公正的审判者——虽说他刚上任时还对一个恶魔担任他们死神的首领有些抵触,但后来发现,与地狱那位不靠谱的恶魔之王比起来,他们的上司简直就是一位十佳好恶魔,楷模中的楷模。他以身作则,整个冥界蒸蒸日上,死神们出门时完全可以无压力地嘲讽地朝地狱抛个轻蔑的眼神——高贵冷艳,正如他们的上司那样。   审判者看着死神退下去,才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有这些死神维持冥界运转,他也就不用再担多余的心了,他可以专心下来找方法——把米迦勒的那些驻扎在他心里的乱七八糟的情绪给除掉,虽然这件事明显没那么容易。   恶魔一向都是放纵自己欲望的生物,但他并不想这样,这是他身为审判者的骄傲。   但没过多久,或许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大地上又出事了,而且让死神们全都束手无策——Cain建立了吸血鬼帝国,把许多人类变成了吸血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名字开始在死神名单上消失,死神们找不到那些死去的吸血鬼的灵魂。   黑夜里,全身都披着黑色衣物的吸血鬼贪婪地把头俯在他同类的脖子上吮吸着,真美味……他仰起头叹了口气,把怀里已经停止抽搐的吸血鬼丢在地上,看着他化为一堆砂砾。   他整了整衣物,擦去嘴角的血迹,向四周瞟了一眼——没有人看到。吸血鬼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的陛下Cain可是不喜欢同族杀戮的,吸血鬼不高兴地撇撇嘴,比起吸食人类,吸食同族得到的力量显然更多,他真的有些不明白Cain的想法。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装出表面上的遵从,要是不小心挂了,就会像今晚这个被他吸光的倒霉蛋一样——化成一堆沙,连尸体都没有。   吸血鬼小心翼翼地掂起脚,快步离开了,却不知道他看不见的是,有一个黑袍的死神正抱着一本名册,蹲在那堆沙前东找西找。   灵魂呢?灵魂呢?   死神伸出手,把那堆沙扒拉扒拉开,凑上去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翻找——还是没有。   怨念地盯着那堆沙子,死神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都怪他一时不察,被同僚坑了,才会来查这件明显是在他们技术层面之外的悬案——早知如此,他宁可去选择跟在那些吸血鬼屁股后面去收割被他们吸干的人类的亡灵,也不来干这件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的苦差事。   “找不到么?”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将死神吓了一跳,有恶魔!他瞬间从腰间拔出死神镰刀,要是让恶魔把灵魂抢了,等他回去铁定被那群死神鄙视死,他在心里唾弃了一下管不住自己手下的魔王,然后毫不畏惧地看向来人。   “吾……吾主?”   死神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嘴角不听话地开始狂抽——面前的人的确是个恶魔,但也是他们所有死神的上司。   但关键是这位千年趴窝万年宅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出来了?!   死神咽了咽口水,忙把那把寒光闪闪的镰刀收了回去,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审判者看了他一眼,漠然启唇:“这件事不简单,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死神见上司没有怪罪自己的举动,才在心里猛地松了口气——果然和前辈们说的一样,这位死神之首虽然严厉但脾气还算不错,他恭敬地报告情况:“吾主,这半年来我一共盯了八个吸血鬼,当他们由人类转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名字就开始在死神名单上暗淡,而且……”死神面色凝重:“越是‘等级’高的吸血鬼,名字消失得越快。”   “等级?”审判者微微皱眉。   死神在心里为自己擦了把冷汗,感情这位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解释道:“是吸血鬼们划分地位高低的说法,Cain是初代,他将人类以特殊仪式变成了吸血鬼,就是第二代,随后又由第二代创造出了‘第三代’,还有接下来的‘第四代’、‘第五代’,地位由高到底,相应的力量也由强到弱。”   “我盯的八个吸血鬼,从第二代到第五代都分别有两个,第二代转变时名字几乎是立刻消失,第五代是最慢的,不过也只有七天的时间。”   审判者皱着的眉更紧了:“最近……有发现大地上来过恶魔吗?”   死神面色忽然变得很奇怪,张了张口,似乎欲言又止,在审判者不辨喜怒的眼神下,他硬着头皮开口了:“有一位恶魔经常来大地上,吾主,您认识他。”   审判者眉毛不解地挑了挑,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留下一句话:“去查查Awan是否死亡——她的灵魂可没有在死神名册上。”   Awan?死神一个激灵,才想起没收割的灵魂里,这位弑神者也有份,而且还跟初代吸血鬼Cain关系匪浅,这无疑是一条好线索,死神默默对他的上司竖了竖大拇指,恭敬地俯首:“是,吾主。”   …………………………   明媚的阳光下,一身黑袍的俊美男子来到了一幢洁白的建筑前,他抬起头,看着最上方那慈爱而庄严的神像,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走到门前,优雅地抬起手敲了敲了门。   过了两分钟,两个身着黑色修道服的年轻修女为他打开了门,两双好奇的眼睛警惕地将他打量了一遍。   “请问,诺伊德神父在里面吗?”男子微笑着问道。   “他出去了,要找他的话请改天吧。”其中一个修女微红着脸回答。   男子的微笑依然不变:“也许是我冒昧了,我对诺伊德神父怀有非常真诚的敬仰之情,因此忍不住来拜访他——你们能否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其中一个修女在那迷人的笑容下忍不住就要说出来,另一个却拉住了她,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看着男子:“我很抱歉,这位先生……请原谅我们不能透露神父的行踪,他因为对主的忠诚和敬爱惹来了一些异教徒的不满,那些异教徒太可怕了……”修女娇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异教徒?男子心中嗤笑,居然还天真地把吸血鬼当作异教徒吗?但他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的却是温暖的关怀之色,他温柔地开口:“所以,你们不想让他出事对吗?”   修女们缩着肩膀可怜地点了点头。   “真是对不起,让你们想起了不好的记忆了,不过我相信,在伟大的主的光辉下,那些异教徒也最终会被主的教诲感化。”男子轻柔的语气让那张俊美的脸庞格外地想让人依靠,修女们看了一眼这个黑袍和善的年轻人,多仁慈的先生啊,那个修女忍不住开口:   “不,先生,那些异教徒只有葬身烈火中,才能洗清他们的罪恶——”修女双手交握着,两道眉蹙在了一起:“我听说他们会长出野兽般的獠牙,一个下午就能吃掉一个村庄的人,哦,您能想象吗?那简直太恐怖了……”   “请不要相信道听途说,小姐,在主的光辉下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存在呢,在主的庇佑下,我们赎罪并远离地狱,试图引诱我们的恶魔也只退开。”男子怜惜地安慰着修女:“神不会抛弃我们,会永远注视着我们,庇佑诺伊德神父,庇佑你们。”   “可我们还是担心……”修女低下头去,面色忧虑。   男子微笑着,柔软如天鹅绒的声音带着无可抗拒的诱惑:“那不如我现在就去帮你们把诺伊德神父找回来吧,你们需要他,对吗?我很乐意帮你们的忙。”   修女感激地抬起头,看着男子那一双真诚的眸子,多迷人而善良的先生啊,她的脸上泛起了红色:“太感谢您了,热心的好人,诺伊德先生就在不远处的……”   修女的话音在注意到男子身后的来人时戛然而止,同样是黑色的衣袍,但那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却将她吓了一跳。   “归于地狱的家伙居然在这里谈对神的信仰,魔王陛下,我可看不出你有忏悔的觉悟呢。”   站在两个修女面前的男子顿时面色一变,他眸子里红光一闪,修女们就倒在了地上。他转过头,看着一脸冷漠的审判者,挑起了眉毛:“专程来找我么?这可真是少见呀。”   “说吧,有多少恶魔在玩你这种恶趣味的游戏——诱惑人类自愿被你们打上烙印,从死神手里窃取灵魂……”审判者冷冷地盯着魔王,语气十分不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恶魔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地在人间追着灵魂跑,但他们却找到了新方法,引诱人类自愿向他们献出灵魂——这是连死神都管不了的事,因为他们的灵魂在打上烙印的那一刻就属于恶魔,而不是冥界了。   千年前有死神曾向他报告过这件事,只是那些灵魂既然已经不属于冥界,救赎自愿投向恶魔怀抱的人类也被他剔除在了职责范围外。况且被窃取的灵魂也十分之少——人类还信仰着神,而恶魔的口味不管什么时候都出奇地挑剔。   “这怎么能算恶趣味呢?审判者,你太不懂得身为恶魔的乐趣了。”撒旦看着对面一脸冰冷的恶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难道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尝过灵魂的味道吗?”   撒旦微微倾身,凑近审判者冷漠的脸庞,近看之下这张脸真是美丽得世间少有,可惜……偏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禁欲主义者,真想看看他着迷起来是什么模样呢,撒旦轻轻启唇,带着他迷乱而诱惑的语调:“极品的灵魂宛如极品的毒.药,当你为之深陷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作为一个恶魔饥饿的感觉,在渴望中发疯、沉.沦,不可自拔……”   审判者只回了魔王两个字:“无聊。”   撒旦撇撇嘴,站直了身子,摇摇头:“你真是披着恶魔的皮,却没有恶魔的一点天性……明明是死神之首,人类所有灵魂都在你掌控中,你却视而不见。”   审判者没理会撒旦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转了转眸,看向远方渐渐靠近的人:“这是你最近的狩猎对象?”   “没错。”敢在死神之首面前有胆子说自己在觊觎灵魂的恶魔也只有撒旦一个人,他伸出手指掐了掐下巴,用含着几分玩味的语调道:“这个人和其他神棍可不同——胸怀广阔,心地仁慈,他能在满地是血的村庄划着十字说吾主与你们同在,和那些绝望得几乎要自杀的人类不同,他的心志之坚韧超乎我的想象——少有的极品,也最难驯服……他是一名尽职尽责的神棍,不会轻易被恶魔诱惑。”   “虽然我对他很有兴趣,不过,要是让他看见……”撒旦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修女,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能以后再来了。”   魔王话音刚落,他与审判者黑色的身影就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黑色的神殿里,进来的死神立刻注意到了神座旁那个一脸慵懒的黑色魔王,而他们的上司正揉着眉心,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疲惫,死神嘴角抽搐了一下,既然他们上司都默许这个家伙在这里,那他……就当没看见,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神座上的人行礼:   “吾主,Awan的情况已经查到了。”   审判者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Awan仍然活着,只是重伤未醒,她的灵魂还在——”死神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疑惑的表情:“Cain似乎没有把她变成吸血鬼。”   听到这话的两个恶魔眉毛不约而同地挑起。   “Awan现在被称为血族之母,她被Cain安放在loki山上最大的那座宫殿里。”   审判者合上了眸子,半晌才开口:“去找这段时间休假的死神,成立调查委员会,继续盯着血族的状况……长期。”   “是,吾主。”死神为自己和那群好不容易挨到假期的死神同僚们点蜡,长期……至少几百年吧。   然而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看着死神退下,神座旁的魔王悠闲地翘起了腿:“变成吸血鬼的人类灵魂会消失?”魔王掐了掐下巴:“这可比我们恶魔能干多了呀。”   “你确定地狱所有恶魔的动向你都了如指掌吗?”审判者抬眼瞥了他一眼。   “好吧,我并不是知道所有的。”撒旦在审判者那冰冷的眼神下撇撇嘴,他一摊手:“我可不是一个爱跟踪下属的变.态上司,但可以向你保证的是,那些消失的灵魂,还没来得及被恶魔看上——这件事可不是地狱干的。”   “不过我也很好奇,”撒旦又掐起了那白皙的下巴,嘴角愉悦地弯了弯:“究竟是谁干的呢?在地狱和冥界的眼皮底下盗走灵魂,甚至把它们从死神名单上抹去,就算吸血鬼们吸了人血后长生不死就相当于在死神名单上除名了,但他们的灵魂不见了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是所有不分白天黑夜盯着血族的死神们共同的心声,他们看着这个罪恶的种族慢慢地踩着无数人类的尸体在诸神黄昏后站在了顶峰,同时掌控了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不,或许应该说他们的崛起还踩着他们同族的尸体,只是他们同族的力量也是通过吸干了无数人类得来的。在Cain的警告下这种行为并没有杜绝,他们太渴望力量了,死神们在每一个血族的身旁都能闻见驱之不散的死亡气息。   这样黑暗的种族是不会被神所接受的,他们身体里每一滴他们视为珍宝的血液里都藏着被他们吸干的人类的怨气——于是死神们看了一千多年的血族相爱相杀史后,终于有最新情况可以报告给上头了。   “吾主,吸血鬼在渐渐被阳光所拒绝,每当他们走到阳光下时都会被晒伤,力量也会被削弱,有很多力量不足的吸血鬼在正午的阳光下直接被晒成了灰,这些事在血族社会中引起了恐慌——他们的帝王Cain宣布,血族从此正式昼伏夜出。”   满脸辛酸泪的死神写着工作报告,想了想,又加上了每年的例行报告中都会有的一句话:   “他们的灵魂仍在消失,较之以往更快,原因——不明。”   死神写完了报告,折叠起来放进黑色的信封中,他忠实的信使已经等在那里,黑毛的乌鸦弯下脖子将信封叼在嘴巴里,蹦跳着转了个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两天后,乌鸦飞回来了,站在桌子上理着自己油黑乌亮的羽毛,死神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打开信封,那里有他们上司的指令:   “继续。”   死神抽了一下嘴角,从“继续盯着他们”到“继续盯”再到只有两个字“继续”,他可不可以把这指令的变化看作是值得他们调查委员会庆祝一下的理由?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的下一份报告,引来了整个冥界的震动。   “吾主,最近吸血鬼的族群在急剧扩张,这不是指他们从初代一直衍生到了第十三代,而是他们不再需要特殊的仪式,仅仅是在人类脖子上咬一口,就能使人类转变为吸血鬼,他们的力量更强了……而这些被咬的人类,很容易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疯狂地渴望鲜血,更不妙的是他们的名字也开始在死神名单上消失……”   “啊——走开!怪物!”   原本平和而宁静的村庄,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儿,人们恐慌的尖叫在空气中飘荡着,一双双惊恐而绝望的眼睛看着面前流着口水眼眸猩红的吸血鬼,拼命地逃跑,整个大地上的场景宛如修罗地狱——而创造出这幕场景的吸血鬼正站在高处漫不经心地弹着指甲,兜帽下苍白的唇妖艳地弯起。   “渺小的,蝼蚁般的人类啊,你们再也不能用那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们了……匍匐在血族脚下吧——我们,已经拥有了可以与神比肩的力量。”   Cain的吸血鬼帝国终于迎来了最辉煌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的筒子喜欢深夜看文,所以早一点更(……观看时请注意室内明亮,并保持一定距离);   这章已经把诸神坑了,下章接着坑血族(哈哈哈……)应该是周五更,预计再下一章小零酱出来哦~   雁过留毛,爪过留痕,求评论~ ☆、这坑血族的神与坑神的世界   末日帝国开篇——这坑血族的神与坑神的世界   “与神比肩的力量?”   黑色的神殿里,魔王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诸神已经没落的现在,血族的确是大地上无人能与之争锋的强大种族。他转头看着脸色不善的审判者,神座前的桌案上放着调查委员会统计来的名单,结果让整个冥界都胆战心惊——不过十年时间,死神名单上的名字就消失了五分之一。   而这些死去的人们,他们的灵魂毫无踪影。   神殿下方,身着黑袍的死神们一个个都面色凝重,作为死神,他们只管收割灵魂,血族再怎么在大地上肆虐都不干他们的事,但如此多的灵魂不见了,就是冥界重大的失责。   但会是什么让这些灵魂不见的呢——在审判者和魔王的眼皮底下。   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一个死神站了出来,有些迟疑地开口:“吾主,我有一个猜测……”他握了握手,那个推测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既然我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些灵魂,那么它们会不会不是失踪,而是……消亡了?”   消亡?   死神们听到这个词纷纷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人生而有魂灵,死去即是其与肉.体的分离,但如果吸血鬼这种生物不能以这条常规揣测……他们虽然可靠吸食人类血液得到永生,但却再无法进入轮回,以致灵魂化为虚无……”死神看着审判者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又接着道:“吾主,轮回之路在伊甸园那里,那些不见灵魂从来没有踏足过那儿。”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撒旦掐了掐下巴,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抽了抽嘴角:“等等?这么说我们恶魔的口粮也减产了?”   众死神:“……”快把这个在冥界还惦记着灵魂的恶魔丢出去!!   “喵……”   还没等死神们怨念完撒旦,神殿里就突然传来一声不明的叫声。   “……”死神们仍然面无表情地站着,他们一定是听错了。   “喵……”黑色的小身影优雅地迈着步子,冲着神殿上的人叫了一声。魔王眉头一跳,伸出一只手:“呦,我可爱的布兰克~”   黑色的猫咪走到他脚下,轻巧地跃进了他怀中。   众死神:“……”把这个破坏冥界严肃会议的恶魔丢出去!!   “怎么,路西法又出去了?”撒旦的下一句话让整个神殿的人都惊讶了。   路西法大人?堕天使之首?比他们上司还宅的那位?   死神们纷纷看向审判者,先不说撒旦、审判者和那位路西法被并称为地狱三巨头已经有很长时间,但单就他们三个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一直是堕天使和恶魔们津津乐道的八卦之一——他们能说他们也有那么点好奇吗?   “喵~”黑色的猫咪跳了下来,撒旦站起来,看了一眼一脸冷冰冰的审判者,戏谑道:“不去看看吗?要知道没有惊天动的大事,路西法可是不会出去的。”   ……………………………………   月色被阴云掩盖,空旷的大地上,死亡与不详的气息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仿佛有一双双怨毒的眼睛在随时伸出化为枯骨的手,把这黑暗的世界拉下无间地狱去。   视野的尽头,巨大而宏伟的白色宫殿屹立在苍穹下,洁白的颜色被夜色染上乌黑,恍如那洗不掉的血腥与罪恶——一双双猩红的眸子已经从那里面冒了出来,阴冷地盯着打扰他们血族之母的不速之客。   但还没等他们看清那个身影,眼睛里传来的仿佛毁灭灵魂的刺痛就让他们惨叫出声。   身着白袍的天使优雅地迈着步子,微微仰着的下颚带着无形的高傲,天地间仿佛唯有这一抹白最为显眼——她紫色的双眸静静地看着那座白色的宫殿,从那些倒地痛苦地打着滚的吸血鬼们身旁一步步走过。   她走上台阶,宫殿的大门轰然而塌,不见底的漆黑中,无数明亮的烛火,照出那石台最中央静静躺着的身影。   弑神者Awan,这个曾被神眷宠却带来了诸神黄昏的女人。   她沉睡着的面容平静而安详,精致的五官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让人无法想象,她当年是如何狠决地拉开那把弓,对着神射出杀气腾腾的三箭。   天使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看着仍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把银色的弓——这把弓本不属于这个叫做Awan的少女,而她来拿回她的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远处的山脉之上,审判者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魔王陛下有些尴尬地撇撇嘴,人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划出模糊的剪影,此时审判者惊讶的声音传来:“她在做什么?!”   撒旦有些不解地看去,那个站在Awan身旁的炽天使,伸出手覆在了那把被Awan攥着的弓上,一瞬间刺目的白光从宫殿中迸发出来,照亮了这个黑夜。   “呵呵……不愧是我的‘另一半’……”撒旦抖动着肩膀,扬起下巴笑出声来,他瞥了审判者一眼:“你认为被一个弑神者用过的东西,她还会屑于要吗?”   “她在毁那把弓,”撒旦弯着嘴角:“因为……有毁灭才会有新生啊。”   Awan的身旁,炽天使退后了一步,刺目的白光散去后,Awan手中的弓已经变作一堆银色的碎片,她仰头,自九天之上,一道明亮的白色火焰坠落下来,穿破了宫殿的房顶,化为流光躺在天使的手心——那是一把新的弓。   然后她转身,宫殿的入口,密密麻麻的血族已经将她包围了起来,那一张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上盯着她全都是忌惮的神色,不只忌惮她莫名地伤了那几个守卫的力量,更忌惮她身后似乎竟然有苏醒迹象的Awan——他们的帝王Cain千年如一日地等着他的王后醒来,如果打起来一不小心伤害到Awan,他们就等着被丢到正午的阳光下吧。   “你是谁?”沉默的对峙中,终于有一个吸血鬼忍不住开口了,尽管已经猜出她是个天使,但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血族这几千年的崛起之路上可从没碰到过挡路的神,顶多是一些讨厌的神棍。   如果真的是天使,特地来Awan的宫殿做什么?吸血鬼猜不出原因,但他们不敢放松警惕——这个天使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他们感受到眼睛里剧烈的疼痛。   天使没有回答,而是像没看到包围她的吸血鬼似的,她抬脚,洁白的衣袍在空气中划出优雅而飘渺的弧度,目不斜视地向外走去。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所有的吸血鬼们全都惊恐得恍如置身地狱。   他们看着那个天使优雅地迈步走了过来,圣洁而刺眼,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眼睛里流了出来,带起火辣辣的疼痛,他们的视野开始变得黑暗,唯独天使的那抹白依旧显眼,然后他们听着四周吸血鬼凄厉的尖叫声,在全身火烧一般的剧痛中化为了四散的飞灰。   幸存者跌跌撞撞地后退,捂住眼睛,拉起兜帽,风一般地从宫殿逃离。   而宫殿中的弑神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整个大地,残破的村庄里血迹已经干涸,一身黑衣的少女撑着伞慢慢地走了过来,她本想找个歇脚的地方,却没想到一路走来看到的会是这副场景。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因为空气中传来的腐烂的味道令她觉得恶心,正打算转身走时,身后却有一个怯弱的声音叫住了她:“姐姐。”   Awan转过头,将目光在周遭巡视了一遍,才终于在一间房屋倒塌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蜷缩的小身影。   Awan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只是令她惊讶的是,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是吸血鬼。   “我好饿,姐姐。”那个孩子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Awan,可怜兮兮地道:“我饿了好几天了,姐姐。”   Awan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愿意帮你,但我的血吸血鬼是不能喝的……因为……”   Awan的眼眸黯淡了下去,当她好不容易从沉眠中醒来,以为终于可以与Cain长相厮守时,却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由于有着被‘神之光’牵引的殊荣,她永生都无法变为吸血鬼,而她的血,对吸血鬼有着不逊于阳光的杀伤力。   神给了她永恒的青春和美丽还有强大的力量,但她仍是一介凡人——她终将死去,离开这个世界。   勉强又扬起一个笑容,Awan轻声询问那个孩子:“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去找血喝呢?”   那个孩子低下了头,两行眼泪从脸上冲了下来:“因为爸爸妈妈都死在这里,姐姐,他们和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Awan皱着眉,她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可怜,她开始反感那个毁了这个孩子的家的凶手了:“告诉我,是谁干的?”   “咬我的怪物……黑斗篷的怪物……”哭泣的孩子把头埋在胳膊里,瘦弱的肩膀瑟瑟发抖,而他面前的Awan脸色变了几变,她站起来,有些茫然的目光看向四周人间地狱一般的村庄,脸上慢慢地露出震惊来,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   “Awan。”屋外漆黑的夜中忽然传来一个迷人的声音,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节就足以令众生颠倒,黑衣的少女安抚怀中孩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他俊美绝伦的五官苍白而美丽,淡红色的瞳孔里冰雪般的冷漠唯有面对她时才会露出宠溺——她迷恋他,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迷上了这个未来会成为血族帝王的男子,不顾一切地地站在他那边。   但是Cain,我以为我已经够自私,我忽视别人的意愿一直爱着你,我以为我们会是让所有人仰望的最合适的一对,现在……这个信念似乎已经开始动摇。   “Awan,刚刚醒来就别乱跑呀。”黑发的男子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抬手轻抚着她的垂下的头发,然后看到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他皱起了眉:“Awan,这是最低级的吸血鬼,很容易就会失去理智疯狂嗜血,把他交给我,别让他伤到你。”   Awan愣了一下,才慢慢问道:“Cain,你会杀了他吗?”   Cain垂下眼眸,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Awan对这小吸血鬼的怜惜,他微笑着安抚她:“不会。”   但Awan并没有就此放心,她转了转眼睛:“那和他一样的……吸血鬼呢?”   Cain轻轻叹气:“Awan,那些最低级的吸血鬼转变时并没有接受仪式,他们已经无药可救。”   Awan怔怔地看着他:“无药可救吗?”她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脸:“对不起,Cain,我知道我在心软,我明明答应过会和你并肩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俯瞰一切,但我似乎……已经没有勇气了。”   她慢慢地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冷静地一字一句道:“Cain,停止吧,不要再扩张吸血鬼帝国了。”   “那个帝国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件用得还算顺手的工具,但我们需要力量去对抗神——在他卷土重来之前。”Cain站起来,语重心长地看着他挚爱的妻子,在这个神的信仰遍布大地的世界,他唯有创立吸血鬼帝国,才能为血族带来生路,进而与神对抗——否则,他们早被当作异教徒架在火刑架上了。   “不,Cain,我们与神的事不重要,我们……不能再伤害人类了。”Awan语气中带着坚定:“血族的罪恶……必须停止了。”   “罪恶……”Cain慢慢地重复着这个词语,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是啊,从血族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罪恶的种族,我们为了力量与长生攫取人类的血液,但是这个残酷的世界,本来不就是弱肉强食吗?”   “人类可以杀戮其他生物当作自己的食物,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杀戮他们呢?”Cain看着面前黑衣的少女,他不明白她的心软从何而来:“血族需要血液,这样他们才能强大起来,直到有一天这个世界对神的信仰消失,我们就可以向神宣战……”   “没错,Cain,你说的都没错,但这只是借口!”Awan猛地站了起来,她拉起Cain的手,几步走出屋子里,面前的黑暗里,藏着这个已经被血族肆虐过的村庄的残骸:“看看,Cain,这些死在吸血鬼们手里的食物们——他们是人类没错,可他们和你们有同样的外表,同样的语言,一样地会用眼睛看这个世界,一样会哭会笑!”   “Cain,把獠牙刺进他们身体里时你们不会颤抖吗,看着他们死去的尸体不会有一点不忍吗?”Awan松开了他的手,一步步倒退进黑暗中,冷风拂来村庄里腐烂的气息,她的黑发被风吹得遮住半张脸:“可你们还是继续了,继续这没有人性的暴行!”   “Awan,血族不需要有所谓的人性,人类是我们的猎物,仅此而已。”Cain盯着她。   “那我呢?”她不也是个人类吗?   Cain朝着她迈进了一步:“Awan,我会把你变成吸血鬼,我们一起拥有未来的无尽的生命——如果你不愿喝人血,那就只喝我的。”他向她伸出手:“Awan,我们回去吧。”   Awan却是拼命地摇头,即使她答应了Cain,他们也无法永远在一起,这或许是神对她的惩罚。她撇过头去,冷冷道:“Cain,答应我停止。”   “已经停止不了了,大地上的人类与我们已经彻底成为了敌人,停止即是血族的灭亡。”Cain摇摇头,看着Awan,他希望他的妻子能理解他,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   “无法停止么?”Awan喃喃自语,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冷冷地看着这个血族的帝王:“那么,就由我来毁灭它!”   黎明已经快要来临,吸血鬼们迅速地在人类生活的地方退去,回到血族的地盘,准备躺进棺材里安眠。此时,他们的帝王Cain却一身疲惫地回来了,吸血鬼们纷纷向他行礼,他站在所有血族的面前,却一言不发,直到远方那丹红的日轮已经快要冲破地平线,他才终于动了动。   “陛下……”所有的血族都开始不安,力量低的血族瑟瑟发抖,太阳一出来,他们会被晒成灰,而那些力量强大的第三代到第五代,即使不会被晒成灰,也会受到重创。   这一刻他们多想念那个黑漆漆的棺材啊!   Cain眯起眼,冷冷地看着那轮红日冉冉升起,金色的光线炫目而美丽,却是令吸血鬼们无法直视的存在。它为大地带来生机,为万物带来希望,是神予生灵的恩赐,却唯独拒绝了血族。   血族已经被神抛弃,被神诅咒,只能在黑夜里挣扎和杀戮。   神还给了Cain一个最严厉的惩罚,他不能与他的爱人一起活过漫长的岁月;即使死去,作为吸血鬼的他灵魂消散,亦没有来世。   Cain淡红色的眸子里掀起冰封般的怒意,阳光慢慢地将大地变得明亮起来,却是他最厌恶的光明。   神之光啊……我终将让你黯淡。   阳光依旧照耀在大地,却驱散不了那阴暗的气息——血族在大地上迅速扩张,吸血鬼帝国已经在向世人昭示它的野心勃勃,人类终于意识到吸血鬼的可怕,纷纷行动起来,在教会的带领下,展开了对吸血鬼的剿杀,在世界各地,白天他们寻找着阴暗之地,找到吸血鬼的棺材,把他们拖出来扔在太阳底下,夜晚他们拿着火把,在大街小巷里来回巡逻,女人和孩子被禁止出门,因为吸血鬼显然更偏爱他们的血液,大地上反吸血鬼的运动像火一样蔓延开来。   但这还是阻止不了那个罪恶帝国的扩张——从第五代往上的吸血鬼,阳光杀死不了他们,只能予以他们重创,而他们只需动动手指头,无数村庄和城市就会被夷为平地。人类醒悟的时间晚了些,血族已经凌驾在了他们头上。而吸血鬼们最讨厌的,无疑就是那些教会的神使们,他们遭到了吸血鬼疯狂的报复。   人类在恐慌中四处逃亡,对神的信仰开始在惶恐不安中动摇,此时却有一个女人出现了,她宣称她带着神的力量,来拯救他们。   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都很少知道,Awan,这位血族之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反动者。   她拥有着神所赐予的力量,召集了许多人类,分给他们自己制造的武器,告诉他们绝不可屈从于吸血鬼的统治。人类的寿命短暂,为了让他们永不忘记反抗吸血鬼帝国的使命,Awan在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咒印,使他们可以把自己的记忆传承给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直到那个帝国的灭亡。   然后在她生命的尽头时,她茫然地在大地上行走着,听着远处吸血鬼们与人类厮杀的声音,她跪了下来,抬头仰望着黄昏的天空。   “伟大的神啊……”她的声音里带着祈求,无论她见过了多少血腥和死亡,天际上那抹神的光芒也再未出现,天空之下,再也不会有昔日的那个美丽的伊甸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人间天堂,那里人们对死亡和困苦浑然不惧,因为他们坚信,无论到哪里,神都爱着他们。   “求求您了,救救您的子民……”黄昏的阳光在Awan的身上拂过,黑夜即将来临,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苍穹中:“求求您了,出现吧,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然而神却再也不会出现了,在她带来了诸神黄昏之后。   Awan仍然记得那一天,那个洁白的炽天使抬牵引着她,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神赐予她力量,诸神对她膜拜,人类对她仰望,她却在巨大的惊喜中把这一切都当作了理所当然。   她知道这个神话世界的故事,有神,有天使,有恶魔,但相对于那些,那时候的对于她未来的血族更为好奇。在第一次见到Cain时,她毫不犹豫地向神提要求,赖在了这个未来的血族帝王身边。   Awan对未来的血族充满了憧憬,他们神秘、强大、优雅而罪恶,他们拥有着漫长的生命,却也是悲哀的存在——被神诅咒、抛弃的一族,所以她为了Cain与神对抗,一意孤行地与所有人作对。   Cain,谁都可以抛弃你,唯独我不会。   但Awan却没有想到,有些东西是她无法承受的。当没有亲眼看到的时候,你可以找无数种借口让自己心安,但当你亲眼看到的那一天,所有的借口都苍白无力。   血族的罪恶……杀戮的罪恶,把无辜的生命当作踏脚石的罪恶——她承受不起。   当吸血鬼帝国走向辉煌之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吸血鬼都震惊的大事——他们的帝王Cain,突然宣布要沉睡,并在沉睡之前留下了一道命令。自他沉睡之日起,血族进入圣战时代,每千年一次——他允许他们相互争夺力量,直到有一天,他们强大到可以站在阳光下,不会再被厌恶地灼伤。   但实际上,关于这场旷日持久的圣战还有更层次的原因,大多数血族,除了那些五代以上的高层,都不知道Cain留给整个吸血鬼帝国的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使命。   一切为了使‘神之光’不再照耀这个大地。   Cain是为了他与Awan的饮恨千年,而那些第二到第五代的吸血鬼,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血族,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赞成,在Cain沉睡后,发起并推动了整个血族的自相残杀。   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Awan苏醒的那一天,那个身着白袍的天使,分明没有动手,就能让他们感到从眼睛里传来的毁灭灵魂般的剧痛。   一万年、两万年……吸血鬼帝国从辉煌到没落,第二代仅存的五个吸血鬼在第一场圣战中就死在第三代手里,第三代的十三个人死去了九个,第四代仅剩下了五个……似乎是永无止境的杀戮中,千年圣战从血族争夺力量的狂欢变成了所有吸血鬼的噩梦。   力量差一些的吸血鬼们缩着脖子,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防一不留神就会被同类吸干身体里的血液。而那些经过几万年的圣战的四个第三代、五个第四代,终于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   他们终于可以完成吸血鬼帝国数万年来的使命了。   ………………………………   “大事不好了!”黑色的魔王急冲冲赶了过来,抬头看着那个在冥界神殿的桌案前皱眉紧锁的黑袍的神:“审判者,要出大事了——快跟我过来!”   说完他也不等审判者回答,就直接拉着他从神殿里飞了出来,穿过冥界与人间的大门,站在天空向下看去。   撒旦面色不善地看着大地上那几个身着黑色兜帽的吸血鬼,他们围成一圈,身上不详的黑色波纹飘荡在空气中,结成一个诡秘而繁复的九芒星符阵,在他们中央,太阳的倒影渐渐地显出来。   “当太阳有倒影之时,就是‘神’之光黯淡之日。”审判者慢慢地说出那句本是神在人类与诸神面前夸耀他最宠爱的路西法的话,那句话的本义是太阳怎会有倒影,因此神之光永不黯淡,晨曦之星永不坠落。   但看着面前的一切,审判者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他们……居然做到了?”   撒旦呐呐地张了张口,才颤抖地指着那几个吸血鬼:“你……你是说,他们要封印神之光?封印路西法?!”   地狱里,堕天使们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蔓延开来的黑色符阵,惊慌地大叫起来,扑棱着翅膀飞向他们首领的宫殿。   “怎么了?”洁白的天使羽翼展开,米迦勒从宫殿入口飞了出来,迎扑来的堕天使们脸上的表情宛如诸神黄昏再临,几乎是同时,一股黑暗的力量就让米迦勒心中警铃大作,一瞬间两把冒着冰与火的长剑被他执在手中,他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个不断蔓延过来的黑色符阵,冷冷向堕天使们下了命令:“快带路西法走,去天堂的神殿,一刻都不要多留!”   米迦勒扬起双臂,将手中的两把剑刺入地面,顷刻之间四周飞沙走石,冰与火的交错隔绝了黑色符阵的蔓延。   昔拉冲了过来,张开他羽翼,顿时空气似乎都开始扭曲,将符阵推出几百米外。其余的堕天使对视一眼,立刻展翼飞进宫殿。   “路西法大人!快跟我们走!”堕天使们飞进了空中花园,看到了那个千万年如一日在金色躺椅上被花丛簇拥的身影,却不想她忽然站了起来,错开他们,走到花园的边缘。   “路西法大人!”堕天使们伸出手,巨大的羽翼将整个花园都覆盖了起来,他们想把那个炽天使拉上来,但她身上却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黑色的不详的符阵,宛如黑色的扭曲的影子,漫进了白色的宫殿,停在了支撑花园金色的围栏下,它们似乎已经感觉到目标就在上方,开始不甘地往上爬,围栏上金色的光芒迸发出来——这是撒旦设下的守护阵法,对黑色开始了激烈的抵抗。   堕天使们心惊胆战地看着两种光芒的交锋,最终似乎是那黑色的占了上风,蠢蠢欲动地想往上爬。堕天使们恨恨地咬了咬牙,若不是黄昏来临,诸神之力大幅度衰竭,他们怎么会让人逼到这个地步上?   他们冲下去抵挡,但那黑色似乎根本不惧怕他们,甚至在他们脚下流过,冲着炽天使而去。   此时宫殿外,米迦勒展开羽翼提着双剑飞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脸上大惊失色。   “路西法——”   然而还没等他过去,他就看到站在空中花园边缘的那个炽天使抬手,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轻巧地纵身一跃,跳进了那个黑色的符阵中。   九芒星的封印符阵顿时疯狂地转动起来,几乎是瞬间,连同那个洁白的炽天使一起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大地上那九个吸血鬼也不见了踪影。   审判者和撒旦的脸色纷纷都难看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在人间肆虐的吸血鬼一族,居然会想封印神之光,而且还成功了。   太阳出现倒影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明白,那九个连同自己和神之光一起封印的吸血鬼,或许真的已经拥有了与神并肩的力量。   审判者长长地叹了口气,神之光不仅是路西法的本源属性,更是代表着诸神之光辉——他已经感觉到,随着神之光被封印,诸神之力又明显地衰竭了。   …………………………   Cain曾说过,当血族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时,就是圣战时代结束的时候。   很多吸血鬼并没有明白这句话,他们刚开始参与圣战,是为了夺取同族的力量,发展到后来,变成了身不由己的悲哀,仿佛诅咒一般,无数的同伴在死去,或许下一个就是他们——为了生存,他们将杀戮延续了下去。   他们并不知道那句话真正的意义,也未读懂他们的帝王对于那光芒的憎恶。直到那一天,他们也没有明白,不过他们似乎知道,圣战结束的日子已经来到了。   从神之光被封印的那一刻起,阳光就失去了对吸血鬼致命的杀伤力。   无数的吸血鬼们停止了厮杀,他们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兜帽拉了下来,阳光照在一张张苍白却美丽的脸庞上,虽然仍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这对血族已经足够了——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终于可以从那个恐怖的圣战时代的噩梦里走出来了!   他们欢呼着,把包裹全身的黑斗篷扔出老远,甚至前一刻还在厮杀的吸血鬼们都停了下来,他们激动地抱住自己的对手,都没有察觉泪水从眼中掉落了下来。   他们真的已经厌倦了这杀戮了。   “吾主,”死神向神殿上坐着的黑袍的神行了个礼,他能看出他的上司这几年心情非常之不好,难道是因为那位堕天使之首的事?感觉到头顶上凉凉的目光,死神忙收起八卦的心思,一脸严肃地翻开一本白色的笔记:“我不知这件事是否会对冥界的运转造成严重影响,所以还是呈报给您知晓——这几万年来,伊甸园的安乐所那里,不愿转世的灵魂已经增加到了一个可观的数量。”   黑色笔记本为记录死亡,白色笔记本为见证新生。死神也有些纠结,这件事本来他不打算上报的,因为送入伊甸园的灵魂,它们是否转世是由它们自己来决定的,死神只管把它们送出去,铺出轮回之路,一切随它们自便,死神不会再插手。可仔细统计(把黑本减去白本=?)一下才发现,那里停留徘徊的灵魂千万年来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数量。   如果新生比死亡差的太远……那人类岂不是迟早绝种?那时候还要死神有什么用?   死神正在为冥界的未来担忧时,却见面前黑影一闪,他抬头看去——卧槽,上司不见了!   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废墟,一条笔直的路一直蔓延到没有尽头的边际——这里是曾经的伊甸园,神所眷爱的共享之地,在诸神黄昏来临的那一刻,它就被强行与大地分离开来。昔日的神殿变作了无数黑色的废墟。   审判者一步步走过那条看似很远实际上却没有多长的路——轮回之路,路的尽头,他看到了无数莹白的光球在空气中漂浮跳跃,这是那些被死神们送来的亡灵,这里是它们的安乐所,当厌倦了一切想转世时,轮回之路就在后方。   亡灵们围着他转了两圈,你推我搡,还是没有一个敢过去。审判者没有看它们一眼,他一贯冷漠的脸上神色凝重,不发一言地穿过无数亡灵,终于在最中央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几万年来困扰死神们的问题,令无数灵魂消失的悬案,幕后凶手终于被他找到了。   他一直忽略了这个地方——伊甸园里面人类亡灵的安乐之所,谁能想到凶手竟然躲在这里,而且凶手的身份还是……   面前黑色的亡灵之海在翻滚着,咆哮着,无数黑色的骷髅如龙卷风般咆哮着从海面上冲出来,它们空洞的眼睛里,藏着的是浓重的不甘和怨恨。   审判者冷冷开口:“亡灵的怨念啊……”那些不愿转世的灵魂,大部分都在这里,它们的怨气已经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   黑色的海翻涌着,审判者听见海的中心传来一个声音,像是地狱的最深处,荒芜的绝地里苍凉而阴冷的语调:   “你应敬畏我,审判者,因为——我是神。”   审判者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在亡者世界兴风作浪的家伙也敢妄称神?”他冷冷地眯了眯眼睛:“毁坏灵魂的卑劣者罪无可赦——”他眼睛里蓝紫色的符阵几乎要迸发出来。   “冷静点,在伊甸园这里是无法开启审判之轮的,”那个声音悠悠道:“你忘了么?这里可是神所眷爱的共享之地,无论是天使、恶魔、亡灵、甚至是被杀死没有了灵魂的吸血鬼……一切存在都可以保留,在这里,审判是绝对无用的。即使是恶魔,也无法在这里吞噬灵魂。”   “而且,你感觉不到么,我的存在已经得到了认可……”那个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暗藏的得意:“由千万年来被吸血鬼杀死的人类的灵魂心中不甘的怨恨构成了我的主体意识,怨念不去,吾就永存……吾之存在是诸神黄昏、血族崛起后的必然。”   “吾,是最终之神。”   无数黑色的骷髅在亡灵之海上尖利地哭叫起来,它们生前并无多少恶行,却死在了吸血鬼帝国的扩张之路上。它们祈求着神的救赎,神却从未出现。   那无法消失的绝望的悲伤和对吸血鬼的憎恨,使它们不愿意进入轮回,不愿意安息。即使灵魂变成怨恨的黑色,它们也绝不罢休。   我们诅咒吸血鬼,诅咒你们这些饮下我们的血液永生的吸血鬼们啊——   你们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里都藏着我们的怨恨,并用这怨恨的力量得到永生。   当你们死去之时,你们的灵魂将被这怨恨吞噬,化为虚无。   你们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即使会有人迷恋你们那副美丽的外表,但绝不会有人爱上你们撕开那张皮之后的真实。   孤寂吧!绝望吧!去体验我们曾经历过的一切——   ………………………………   Cain的确没恨错人,是神之光拆散了他与Awan,但他不知道,他无法与Awan一起转世的罪魁祸首却找错了。   吸血鬼们好不容易封印了神之光,结束了圣战时代,却没有想到诅咒他们的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幕后那双紧盯着血族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来自于一个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的家伙。   圣战时代结束之时,吸血鬼帝国已经千疮百孔,第五代往上的吸血鬼都不知所踪,再加上大地上所剩的人类数量甚至还没有吸血鬼多——当察觉到这点之时,整个吸血鬼社会又开始惶恐不安。   尽管存活下来的第六代与第七代费心劳神地维护着各方平衡,尽管很多吸血鬼都不想再开战,但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当他们终于警惕起来决定团结在一起时,战争爆发了。   宛如多米诺骨牌的倾倒般势不可挡,为了活下去,为了再看一眼那期盼了千万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光明,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厮杀,无止境的厮杀,同伴与爱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倒在血泊里变作了一堆堆砂砾。   血族的诅咒仍未结束——结束的只是“前圣战”时代,后圣战时代已经来临。   阳光灿烂而明媚地照耀着整个大地,温暖地让万物沐浴在它的光辉中,娇嫩的花朵张开身子,挺立的翠绿的茎杆展现出它勃勃的生机,却不知道,有一种比它强大、比它美丽的生物,可怜地连它一片叶子都比不上。   …………………………   “莉莉丝——”   急冲冲地推开门,面前的景象就让撒旦陛下嘴角一抽,里面的滚在地毯上的两个人愣了一下,看到不请自来的撒旦,压在上面的魔女干咳了一声,挥挥手,她身下的男子忙七手八脚地拉了拉衣服逃之夭夭。   “呦,撒旦阁下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啦~”莉莉丝慢条斯理地卷着头发,翘着腿坐在了自己的宝座上,妩媚的眼角轻轻一挑:“不去为审判者阁下排忧解难吗——听说他在冥界大发雷霆呢。”   撒旦撇撇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没理会魔女话里的调侃:“莉莉丝,去一眼趟伊甸园,帮我把米迦勒带回来。”   魔女委屈地看着他:“撒旦陛下,那里可是人家的伤心地……”   撒旦斜了她一眼,明明当初是自己背弃了伊甸园,现在居然还装委屈。但这件事,他又不好找别的魔王做。米迦勒那家伙在伊甸园里不知发什么飙:“莉莉丝,”撒旦的语气带着几分诱惑:“你如果能把他带过来,我就把审判者送到你的床上去,如何?”   魔女的眼睛顿时一亮,但片刻后又摆摆手:“我对长得比我还美的男人没胃口。”   撒旦:“……”   “说起来,撒旦陛下你还真是无情呢,”莉莉丝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把魔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天使长阁下明明对路西法大人还未忘情,您却为了他冷落审判者大人。”   撒旦:“……”莉莉丝你说什么?!!!!   “别妄自揣测,莉莉丝,我们可是共同管理地狱的同事啊。”魔王努力压下心中那莫名的预感,却听莉莉丝撇了撇嘴:“不过审判者阁下也脚踏两只船,明明也对路西法大人余情未了,还爱慕着您。”   撒旦晃了晃,一个不稳险些从座椅上栽下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审判者有哪里不对了。   ……………………偶终于把开篇故事写完鸟…………   后记one:   无聊,太无聊了。   地狱的黑色殿堂上,魔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恶魔们正进行着例行的会议,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内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脸,只不过脾气似乎变得不好了些。   长长地叹了口气,魔王陛下表示他可以理解属下们,自从路西法被封印后,诸神之力再度滑坡,天堂地狱的日子都不好过,但……喂喂,那谁,高跟鞋不要乱丢!现在是正式场合!想打架出去!   下一刻,地狱神殿就被不知名的力量轰了一角。   整个地狱都晃了三晃,恶魔们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行为有点过分,他们僵硬地转过头,魔王陛下坐在灰尘滚滚的神座上,朝他们露出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   完蛋了啊啊啊啊!!!!   正当他们心惊胆战摇摇欲坠之时,撒旦陛下却突然站了起来,带着他那一贯危险的笑容走了出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涌起了令他们不寒而栗的兴奋光芒。   后记two:   “地狱恶魔派遣协会?”   审判者懒懒地抬眼,淡淡启唇,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死神:“是常驻人间的吗?”   死神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擦了把冷汗,都怪自己一时不察被魔王逮住了,才会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传话差事,他努力地想着措辞,尽量不要把自己上司惹毛:“是的,魔王陛下说地狱在人间的派遣协会已经停办了几万年,也该重开了,他希望您能在闲暇时出任协会管理课一职,以您的威望,一定能管住那些擅自跑来人间的恶魔。”   其实就是审判者你也太闲了所以我随便给你找了个差事打发时间,你不是嫌恶魔老和你们冥界抢灵魂吗正好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去管好了。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低着头的死神以为自家上司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审判者淡淡的声音:   “好吧,也该去人间看看了。”   当地狱恶魔派遣协会的工作步入正轨时,人间距离诸神黄昏之时,已经过去了十万年。   血族的后圣战时代也已经结束,曾经辉煌的吸血鬼帝国被时间碾进了尘埃里。现在的人类大部分竟然已经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反动者和教会在   后圣战时代被吸血鬼帝国追杀殆尽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吸血鬼猎人协会,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着与吸血鬼的战争。   管理课的工作十分之清闲,审判者几乎不需要多做什么,他之所以答应魔王的建议,是为了更加方便地进行他的试验——如何从吸血鬼的诅咒下,保全那些异变的人类的灵魂。   为此他以人类的身份,结识了猎人协会的结木家族,以提供一些封印阵法为交换,得到他所需要的试验材料,他们称之为——levelE。   “观月先生,”褐发的猎人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面前戴着眼镜的少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这次的这个孩子并不是作为试验材料被我带到您这里来的。”   猎人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瘦弱的银发少女,一个褐发的小少年随后从车里也跑了出来,猎人看了他一眼:“高城,回去。”   “可是零她……”褐发的少年抿着唇,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那个银发少女:“父亲大人,您说过我们要保护同伴不是吗?”   “把她送到这里,才是对她的保护。”猎人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观月家的少年家主:“她不能呆在协会,因此我权衡之下还是请您收留她,她是我协会已经不幸死去的同事的孩子,请您她在有自保能力之前保护她。”   猎人深深地弯下腰:“我结木青河,真切地拜托您。”   褐发的少年也跟着父亲,向蓝紫色眼睛的少年弯下了腰。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银发少女,淡淡地点了点头。   真美的灵魂……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从少女的脸上划过,那紧闭的眸子似乎在昭示着她正在做她毕生都无法忘却的噩梦,明明如此痛苦,你的灵魂却仍执着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真令人着迷……   以人类少年外形出现的审判者,近乎迷恋地看着怀里的少女,蓝紫色的眼睛里慢慢地出现了猩红。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数万年来从来未出现的饥饿。   极品的灵魂宛如极品的毒.药,当你为之深陷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作为一个恶魔饥饿的感觉,在渴望中发疯、沉.沦,不可自拔……   魔王的话出现在脑海,那个静静地抱着少女的草绿色头发的少年眼睛散发出猩红的色彩,他慢慢俯下身,那妖艳的瞳孔里已经出现了属于恶魔的渴望。   他的动作在看到少女脖颈上的咬痕时戛然而止。   差点忘记,她已被吸血鬼的诅咒玷污。   轻轻地叹了口气,审判者靠在墙上,慢慢地闭了闭眼睛。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即使他是死神之首,但他归根结底还是个恶魔,数万年来他第一次碰到了足以令自己执着的东西,那就不能轻易放弃——他扯过银色的锁链,亲手为少女扣在了手腕上。   就算是吸血鬼的诅咒,也不能夺走他看上的食物。他会尽力保全她的灵魂,然后再从死神名单上亲自划去她的名字。   锥生……零,是吗?   我期待着你灵魂最美的那一刻,才能填饱属于恶魔的贪婪。   ……………………   食物散发的香味已经令整个观月宅躁动不安了,终于在那个少女来到这里的第三天,脾气最不好的观月怜司君冲了下去。   最了解恶魔的还是恶魔,棱司的东西他和礼司肯定抢不着,那放家里干嘛,让我们看着眼馋吗?!   所以他一时冲动,跑去毁了锁链,顺便把散发着香气的食物少女——丢了出去。   苍茫的雪中,阴沉的天空透不下一丝阳光来,那个少女正沉浸在巨大的恐慌和憎恨中,她的眼睛变成猩红色,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她害怕自己的命运,变为怪物,最终化作一堆沙子;害怕一无所有,孤寂至死。   还有憎恨,那无法消失的憎恨……   草绿色头发的少年静静地站在楼上的窗户旁,他蓝紫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具瘦弱的身躯里的正痛苦挣扎着的灵魂,那纯白的美丽的颜色正因压抑的憎恨而扭曲,他冷冷地皱起了眉,他实在不想这个灵魂令他失望。   他转身,正打算迈步时,身后的那个灵魂陡然爆发的炫目的光芒令他震惊地回头。   “等等。”那个少女淡笑着说,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然后他看到她毫不犹豫地,一拳揍在了把她丢出去的少年脸上。   呵……真令我赞叹……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为之沉迷的灵魂啊……即使你身处绝望之中,也毫不胆怯地前行,你的眼睛看过了无数的黑暗和血腥,都不能将你的灵魂染上一丝杂质。   这才是,恶魔追求的极品,这才是——   至高无上的纯洁。   审判者抬手,掩住嘴角那渴望弧度和眼眸的猩红,他的肩膀抖动着,感觉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在兴奋地颤抖。   到我的怀抱里来吧……   轻巧的脚步声落在门外,少女慢慢地推开了那扇雕刻着诡异繁复的花纹的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嫌弃地撇撇嘴,审判者看到她伸手就去摸索开关。   “呵呵……”他按着猩红的眼睛,从喉咙里忍不住发出笑声来。   “你是谁?”她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他试了试,眼中的猩红还是无法退去,他微微叹气:“你没有身为试验品的自觉吗?”   他干脆将手拿了下来,一双猩红的贪婪的眼睛映进她的眸子里,然后那个少女就痛苦地倒了下去。   他不知道撒旦如何引.诱人类献出灵魂,但他知道,失去一切的人类都渴望着救赎。   那么,以你的灵魂为代价,我给你救赎呢?   他看着那个少女在积压了十几年的负面情绪里挣扎,握紧的手里滴下鲜红的血液来:“够了,要杀我的话,不用这么费力……”   我怎么忍心杀死你呢?   他将她抱了起来,放在那张试验台上,在她身上划下属于恶魔的烙印:   “踏进地狱的大门……抛弃对神的信仰……”他轻声呢喃:“如果你想继续存在的话,告诉我你的选择。”   ……………………   将灵魂献给恶魔,是无法消去的罪恶。   试验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将记录写完,草绿色头发的少年站起来,走到那个试验台前,从那个躺着的银发少女的手心,拔下遍布黑色符印的五菱刺来。   在这七天里他封住了她的五感,听不见,看不到,闻不着……在这样的状态下封印能够大部分地接触到她的灵魂,试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但这样的对待……他将染血的五菱刺扔在一边,看着她闭着的双眸,一般人类的话,早就发疯了。   “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终于那双瑰丽的紫色眼睛不负他所望地睁了开来。   “喂,”她动了动唇,声音干涩而嘶哑,眼睛虽然没有任何焦距,但他知道是对着他说话:“你再不给我点吃的,我会死的哦。”   他的手停了一下,弯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他的眼睛与她对视:“我很抱歉,是我大意了,忘记你是个人类。”   听,多温柔的抚慰,然而那温柔中带着的冰冷,却是属于恶魔的残酷。   少年打开门,淡淡道:“安娜薇尔……”   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女子以光速站在了她的主人面前,面带微笑地恭敬弯腰。   她的主人接着道:“锥生小姐想吃番茄寿司。”   女管家脸上的笑容完美而得体:“没问题,只是能否麻烦主人您帮我问一下,锥生小姐想吃的番茄是很酸的还是一般酸的还是有点酸的,切成四瓣的还是切成八瓣的还是切成十六瓣的,紫菜卷是要大的还是小的还是一般的,米饭是要硬一点的还是软一点的还是一般的,是要大米的糯米的还是黑米的,是要东部产的还是要南部产的,要不要加辣椒酱,要的话是要微辣的正常的还是很辣的还是非常辣的,要不要放芥末的还是放芥末的……”   最后,女管家恭敬地弯腰,雪白的手套按在黑色的制服上,诚恳地补充道:“作为观月家的管家,我有必要让我的客人在居住时间内得到最满意的服务。”   她的主人僵硬着一张脸:“我、这、就去、问。”   十分钟后她的主人出来,脸色更加不好:“她改主意了,要喝蔬菜汤。”   女管家依旧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那么……”   他当初接任管理课时到底是怎么选的手下啊!   后记three:   保全那个灵魂他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成功之后他还要费心思。   比如——审判者看着月色下蔓延的血腥中,那个黑衣少年,他手里的刀从背后刺进了少女的胸口,再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少女紫色的眸子里掀起被背叛的愤怒。   那个少年抬眼讥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俯身在那个银发少女的耳边轻轻道:“记住,恶魔是没有心的,my lady。”   所以他能如此狠决地背叛她,抛弃她对他的信任,因为,他也不过是个——觊觎她灵魂的恶魔而已。   凌厉的攻击袭来,少年来不及全身而退,鲜血溅了他一身。他怀里的人被抢走,然而他毫不在意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压抑着怒意的恶魔。   不要为恶魔付出心意,一定不要,my lady,这是我对您最后的忠诚。   ……………………   “恶魔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需要食物,与光明属性的天使相对,人类的一切黑暗的念头,贪婪、嫉妒、仇恨都是他们的力量之源,但人类的灵魂也是他们喜爱的东西。”   “越高级的恶魔对极致美味的灵魂执念越重,甚至会为此跟别的恶魔争夺,就算是被打上‘印记’的灵魂也是一样。”审判者将他的目的毫不保留地对她摊开,包括他的执念,想起那个被她的灵魂香味引来的家伙,他的眼中露出厌恶的寒芒:“那个家伙竟然不惜占据了人类的身体,一个高级恶魔居然会为了食物做出这种事,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银发的少女躺在他身边,只是扯了扯嘴角,抬手抚上她脖间的封印:“你只是比他的狩猎手段高级一点而已。”   恶魔朝着她凑近,迷恋地、不舍地吻在她唇角:“我的确觊觎你的灵魂……只可惜,还不到时候。”   你的灵魂还不到最美的时刻,不过……也快了。   风雪的夜里,他慢慢地走进那个房间,那个银发少女安静地沉睡着,他走近她,那安详的容颜仿佛是完成了一切的无憾,可他能感觉到她灵魂里最深处那无法抹去的悲哀,即使如此,她依旧是这样一副了无遗憾的模样。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猩红,那灵魂最美的时刻已经来临。而她履行了她的承诺,这样微笑着,将灵魂献给恶魔。   审判者俯下身,轻轻描绘着脸庞的每一寸,她灵魂里传来的气息令他都不敢轻易地呼吸,太完美了,他不住地在心里赞叹着。   忍着那无法抑制饥饿感,他的手指点在她额头,无论如何,先把这具身体的生机保住,她喝了了不得的毒.药,并用这种毒.药摧毁了吸血鬼们仅存的荣耀。她做的一切令他同样对她着迷。   完成后,审判者忽然皱了皱眉,他最完美的食物上居然带着吸血鬼的味道——身下的少女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衣,上面全是吸血鬼的味道。   他不悦地拉开落地窗,将那件衣服扯开丢了出去,然后回身抱起少女,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飘着风雪的夜里。   他忽然改主意了。   这么完美的、极品的灵魂,就这么吃掉多可惜——他决定用最美的晶石做成盒子将它盛放起来,放在他的神殿里,直到他再次忍不住吞噬掉之前。   那么最美的晶石在哪里呢?   审判者对死神神殿的所有晶石都不满意,他问过了米迦勒,得到了一个答案——只有一个地方有那么一块,在曾经魔王为炽天使修建的空中花园正上方的最中央。   当堕天使们觉得不妙时已经晚了,谁都无法拦住审判者,他只是轻轻一招手,一块白色的晶石出现在他手心,然后整个空中花园轰然倒塌。   黑袍的神半跪下来,垂眸看着怀中的银发少女,太美了……这样的灵魂,即使是最美的晶石也无法与之比拟,他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石头,又把它扔在了一边。   堕天使们:“……”我靠!   怎么办,他似乎要忍不住了,如此美味的、极品的灵魂,真想就这样,把她吞噬掉……   黑袍的神俯下身,慢慢吻在了那个银发的少女的唇上,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他的吻由浅而深,闭起的眼睛弧线妩媚而妖娆,属于恶魔的贪婪将那一张脸庞衬出禁忌的美感——   却在他的舌尖刚刚接触到那灵魂的一刹那,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弹了开来,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银发少女,身下弹出巨大的黑色九芒星封印符阵来。   “啊——哈——哈——哈——哈——”   地狱里黑色的神殿上,黑色墙壁上正如实地传送着空中花园那里的场景,坐在神座上的魔王弯着眼睛,一边笑一边抽,几乎没笑出眼泪来。   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幸亏他当年没真信莉莉丝的话,冥思苦想后找出了真相。也不枉他费心劳神地去找路西法的封印阵,动了点手脚……   审判者呦,你应该感谢我把路西法送回你身边呀……   但没多久,魔王就笑不出来了,整个神殿忽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魔王走出去,果然看到一脸杀气腾腾的审判者阁下。   附近魔王手下的几大恶魔纷纷退避百米……不,千米之外,审判者抱着那个少女穿过地狱时他们也闻到了极品灵魂的味道,也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黑色符阵的光芒,再联合撒旦陛下那恐怖的笑声和审判者大人的表情……他们貌似已经明白了什么,此时此刻他们只想说伟大的魔王撒旦陛下——   no zuo no die whyyou try?!   虚空中,黑袍的神笔直地站立着,他冷冷地看着魔王,蓝紫色的眼睛里浮现从猩红的色彩,在他的背后,突然间出现巨大的金色光轮,十二把剑浮现出虚影。   撒旦微笑着的脸色一变:“审判之轮?!”   审判者抬手,一把黑色的剑出现在他手中,他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却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啊,不过现在由于诸神之力衰竭,只有九把能用了。”   说罢他一剑挥下,黑色的剪影从四面八方冲着撒旦而且去,魔王抽了抽嘴角,看来他这次是真的把审判者给惹毛了,转身快速地避开,当他再次站定时,却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低下头,他的黑色袍子某处不知何时破了一处,某个地方空空荡荡地出奇凉快,还有黑色的小圆球快乐地飞了出来。   他听到审判者有些意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嗯?一不小心拿错剑了?”审判者看了看剑上的铭刻:“禁忌之剑?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黑袍的神将目光转向了魔王,再淡淡地转开,收起剑,金色的光轮消失在他身后,他转身离开,只给魔王留下一句慢条斯理的话来:   “那么,你就永远做个受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承认最后那儿是因为看了银魂忍不住邪恶了(……),话说回来这章有快两万字啊(吐血),作者两个小时前刚刚码完(吐血),各位读者大大,对本文如有不满意之处请尽情指出来(最低请打零分,谢谢),有满意之处请也指出来(打零分作者也会很开心,谢谢),作者先缓两天,下周一之前会更,好了,就这样了(擦血),谢谢大家~ ☆、觉醒   第六十九章觉醒   在陷入黑暗之前,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我仍期望若有机会,看到的还是一个耀眼的世界。   所以在黑暗里沉眠的漫长时间里,我一直努力睁开眼睛,但当我成功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恐慌蔓延过来,若我看到的仍是黑暗,那我这样的执着有何意义。   要睁开吗?   黑色在我眼前慢慢地褪去,白色一点点地浸染出来,黑与白交错着分离之时,视野的最后,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九芒星符阵,黑色的线条如一条条泛着寒气的铁链在颤动着,在其中的两个角崩裂之后,它似乎怨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无动静地躺在了我脚下。   随后久远而单薄的记忆像潮水般漫过脑海——真正属于我的并不多,从近十万年来从天际坠落的那一刻,再到茫然不知地像个木偶般呆在那个精心构筑的空中花园里,再到最后跳进血族倾力为我打造的封印里,再到我的意识经历了穿越前的一切……再到一个黑衣蒙面男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把封印阵连同我一块儿揉巴揉巴,抛向了伊甸园那里的轮回之路上。   然后我变成了锥生零。   “路西法……”幽怨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他抱着我,把头搁在我的颈侧,长长的头发扫在我脸上:“快醒过来吧,我好想你……”   即使那几万年我自顾自地呆在那个花园里宛如一只木偶,但这个声音我已听了无数次。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光亮并没有让我感到一丝不适,然后天使那双喜极欲泣的眼睛在我眼前晃过,我就被他紧紧抱住。   我转了转头,这才发现我是躺在他的膝盖上,他跪在地上,洁白的神袍铺在地面上,背后是金色的精美围栏所铸的空中花园,放眼向下望去一片密密麻麻的的白色羽翼的天使跪在地面上,无数双眼睛欣喜地看着我。   “路西法?”我被人松开了,米迦勒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语气带着兴奋:“你现在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和意识了对吧?”   灵魂?我想起那个觊觎我的恶魔……不,既然我原本就是天使,那棱司君可能要永远饿肚子了。我扬起一个微笑,点点头,然后米迦勒凑了过来,抬起我的下巴……吻了我一下。   我:“……”我靠!   就算咱俩这么多年交情,就算你可怜巴巴地守护我那么多年,就算你是天上地下难得的可爱的蠢货——面对这么一颗很容易就会受伤的男人心,我揍还是不揍?   正当我举起巴掌在那儿犹豫时,米迦勒忽然吧唧了一下嘴巴,眨了眨眼,有几分惊奇地道:“没有想象中的感觉?”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嘀咕道:“也没跳多快?”然后米迦勒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我吻了这样的你都没感觉,看来,我爱的人果然还是撒旦……”   我:“……”   米迦勒激动地抬手握住我的手:“路西法,”他说:“现在你已是你,撒旦是撒旦——我终于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了,谢谢你!”   说罢他展开巨大的羽翼,就要赶着去跟心中真正的情人表白,然而他还没飞出去半米,就被我一手扯住了衣带,从花园里丢了下去。   我听着巨大的落地声心中一片酸爽,站起来向下看去,堕天使们已经让开了一块地方,那个被我丢下去的蠢货正在还没散去的灰尘里抽搐着四肢。我嘴角嘲讽地扯了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在我面前跟撒旦眉来眼去,还都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现在只是拿老娘当借口说吻了没感觉所以真爱是撒旦好去表白吧……我坐在身后金色的躺椅上,将目光转到那一群堕天使上。   “欢迎您的归来,吾主。”   他们半跪在地上,将手放在胸口向我低下了头。   我慢慢地看了他们一遍,低下了眸子,这一刻我才真正接受了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份——被撒旦扯下地狱的炽天使,被血族封印的神之光。   不过,比起以前的那个我来,相信他们更熟悉那个继承了未分裂前的炽天使主体意识的撒旦阁下。我微笑道:“你们已记住了堕天使之主的名字了吗?”   “一直都是您,路西法大人。”切西亚首先开口。   “吾等之主是您,伟大的神之光。”切西亚身旁,昔拉、赛斯姆、帛戈、萨麦尔等接着道,他们的语气坚定非常,倒是让我有点意外,毕竟我虽然是堕天使之首,但却是被撒旦硬扯来地狱的,而他才是地狱真正的主人,并且性情上也更像以前的炽天使——他们的上司。不过当我看到他们洁白的羽翼时就明白了,作为天使……还是希望自己的上司也是个天使。   好吧,我不置可否,虽然我对这个职位根本没什么感觉。   不过……我突然想起来,这个职位貌似是地狱三巨头里最清闲的,据说比派遣协会还清闲,我躺在躺椅上,惬意地闭了闭眼,忽然发现了不对:“怎么回事?”金色围栏所构筑的房顶中央,一块圆形的地方空空荡荡,我记得我与撒旦分裂之后,光与暗混合的一部分力量变作了一块漂亮至极的晶石,撒旦将它镶嵌在了我的空中花园里,而且,我挑了挑眉,看着围栏上的裂痕,这间花园是拆了重盖的?   堕天使们一下子都没了声音。   我将头侧了侧,淡淡地看向他们,我注意到他们僵硬的脸色和抽动的嘴角,然后我叫了最憋不住话的昔拉:“昔拉?”   昔拉深吸了口气,慢慢道:“吾主,审判者阁下将那块晶石拆了下来,打算送给您——这座花园因此塌了一次。”他看着我有些不解的表情和抽了一下的嘴角,补充道:“是还未觉醒的您,他……”   昔拉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   “觊觎我,是吗?”我抬起手,手心里忽然出现的白色光镜里,映出我现在的模样——仍然是银发紫眸,只是眉心多了一道小而精致的银色流纹,头发长得铺在了身下的躺椅上,除此之外,这张脸与作为零的我至少有八分相似,真不知道审判者那家伙是因为什么居然认不出来我,是饿的把脑子丢了吗?   活该被撒旦耍了一局。   “路西法……”米迦勒的声音从坑里传来,我静静地躺在金色的躺椅上,没有理他,天使飞到我面前,面容哀怨,语带踟蹰,他抬眼快速地瞥了我一眼:“你不去见见撒旦吗?”   他支支吾吾的话音里似乎有什么隐情,但我却正在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令我遗憾的人生,空荡的感觉充斥在我胸口,直到米迦勒忍不住又凑到我面前,我才睁开眼睛看着他,他闷闷地开口:“你们本是一体,现在你终于有属于自己的意识,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见你……”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低下了头:   “那家伙不知为什么从两百多年起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宫殿里,到现在还没出来,别西卜那几个口风都很紧,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   魔王究竟怎么样了?   好像确实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看着地狱魔王宫殿前的告示:不在,勿扰。米迦勒耷拉着翅膀坐在台阶上,哀怨地抓着一朵花,花瓣一瓣瓣地被撕下来:   “他在,不想见我;他不在,我要去找……”   我眯起眼睛,用小指和拇指掐了掐下巴,太可疑了,撒旦那家伙可也是个万年宅。我想起那家伙利用我把审判者算计了的事,凭审判者的脾气,不把他劈了才怪。我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切西亚:“审判者究竟做了什么?”   切西亚给了我一个吾主您真是料事如神的眼神,凑到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我努力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对着一脸伤心的米迦勒郑重其事地问道:“米迦勒,你知道撒旦为什么不肯接受你吗?”   米迦勒抬头看着我。我叹了口气:“其实,他只是更喜欢女人。”我看着他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神嘴角一抽:“放心,不是我。”   “如果是这样……”米迦勒童鞋握拳,他猛地站起来,深吸了口气:“那我变成女人……也可以!”   洁白的羽翼瞬间包裹住了他,柔和的白光散发出来,我退后了几步,几分钟后羽翼重新展开,出现在我面前的已经是一个与米迦勒有七分相似的……美人。   她妩媚地撩了撩耳后的长发,还不习惯地看了看自己胸前,然后抿抿唇,那柔和如丝绸的女音就传了过来:“路西法,你觉得这样子怎么样?”   我忍着心中的狂笑,一边想象着撒旦阁下看到这样的米迦勒时脸上的表情,一边掐着下巴点点头:“嗯,很好,绝对正。”眼睛一转,看到切西亚蹲在我身后,翅膀抱在一起埋着头,显然是忍功还有待改进。   “那我现在立刻去找他!”米迦勒扬起翅膀,挥挥手对我告别,几个瞬间就飞得没了影。   我微笑着对他挥手,然后看向神殿的一个角落,一个黑色的小身影显然忍得也很辛苦,“布兰克?”我叫道。   黑色的猫咪顿时浑身一僵,抬头看着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喵~”   我冲它招了招手,猫咪顿时扑到了我怀里,黑色的猫毛柔滑至极,我揪了揪它的小耳朵,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切西亚。”   天使收起翅膀,半跪在我身后。   “我有些事,这段时间不用找我了。”   切西亚有些犹豫,她看出我是想独自离开:“吾主,您应该知道,那些冒犯您的血族,在您觉醒之后就没了踪影。”她的语气带着忧虑:“如果他们再想封印您……”   “不用担心,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眯了眯眼,仔细一算,从血族的前圣战时代结束我被封印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近两万年:“他们的力量应该已经减弱了不少,而且当时的九个吸血鬼已经在我冲破封印时就死了两个,要再封印我的话,没那么简单。”我看向切西亚:“另外的话,把那座花园拆了吧。”   切西亚俯首道:“是,吾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雪滚来更文,以后更文就是每周一三五,几更不定,如果早九点前木有那就是木有更了,谢谢大家支持 ☆、持续的人生   第七十章持续的人生   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废墟,一条笔直的路蔓延到视野似乎看不见的尽头,然而这条路并不长——亡灵们的轮回之路,我抬眼看向面前无数漂浮在空中的莹白色光球,尽管这里在不知多少岁月前就已经了无人烟,变作一片废墟,但它仍是神所眷爱的伊甸园,亡灵们的乐园。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身上光明的气息,它们接二连三地像堆雪球般朝我挤过来,我怀里的小黑猫兴奋地“喵”了一声,四爪一跃就冲着它们扑了过去——虽然看得见闻得着却吃不着,但它还是很乐意和这些灵魂玩一玩,顷刻间白色的光球四处逃窜。   我径直向着这片亡灵之地的中央走去,渐渐地莹白的光球变得稀少,一片黑色的海出现在我视野里。   翻滚着,咆哮着,无数黑色的骷髅汹涌澎湃,一双双空洞的眼睛转了过来,那浓重的怨恨和不详的气息似乎要将这世界扯下地狱去。   “恭喜你的苏醒,神之光。”那个声音从海的中心传了过来,刻意压低的阴冷令人毛骨悚然,它低低地笑了两声:“在你被封印的漫长岁月里,想到消灭我的办法了吗?”   “虽然我拒绝照耀血族,但千万年来诅咒他们的是你。”我静静地看着面前这片黑色的亡灵之海,在我被封印的两万年里,它已快速成长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血族吸取人类的血液,它则通过人类的怨恨来诅咒他们,那个在暗夜里杀戮了几万年的种族,至今都不知道这个幕后真正的推手。   他们不明白为何他们只能一直活在杀戮里,不明白为何这漫长的生命中陪伴他们的只有孤寂,更不明白他们的灵魂为何会化作虚无,然后在黑夜里经历了彷徨无措后,把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在了神的头上,并把矛头指向了我这个神之光。   可悲的种族啊……   你们看不到,在你们血液里藏着的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类的怨恨吗?在你们衣着华丽、优雅地宣称着自己的高贵时,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从未放过你们啊……   面对着那一个个黑色的骷髅,我敛下眸子,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怨恨带来的只会是黑暗,灵魂应向往光明。即使血族受到了你的报复,但这样做有何意义?”我听见它们凄厉的哭叫,成堆的骷髅翻滚着冲向天空:“你们有怨恨的权利,他们杀死了你们,踩着你们的尸体踏上辉煌的巅峰,但这怨恨并不会让你们快乐。”   “与其说你们是在诅咒血族,不如说是在诅咒你们自己。”我的语气带着我自己都能察觉到的怜悯:“数万年来,被困在这怨恨之地,不得解脱的可悲的灵魂……”   我扬起手,洁白的神之光铺泻在手心,黑色的骷髅们转了转脑袋,空洞的眼睛盯了过来:“牵引你们的光芒就在这里,轮回之路就在不远处,一旦获得新生,就可忘却一切,重拾人间的快乐。”   “呵呵呵……”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宛如绝地般苍凉:“你认为我可被救赎吗?”它悠悠道:“人世间的快乐,你以为吾看不到吗?”   是啊,包围着这片黑色的亡灵之海的,是无数纯白色的光球们,它们总是乐意互相交换自己一生最美好的记忆,然而连它们都未能给这片黑色的、怨恨的海带来救赎。   “一个人若绝望,光明就在他可看到的身旁,只待他去追寻,但无数人的绝望啊,”无数黑色的骷髅尖利地向我咆哮,那个声音压抑着扭曲的愤恨:“即使那光明触手可及,他们也,视而不见——”   我收回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手心白色的光芒大盛,一瞬间一把银色的弓出现在我手中,拉开弓弦,纯白的箭矢对准了那片黑色的海:   “要如何,让你们安息……”   白色的流光穿破黑色的波涛,消失在海的深处。这支箭并没有带着属于神之光的破坏的力量,而是单纯的光芒——只想让那些深埋海底的灵魂们知道,它们仍能看到光。   但你们拒绝救赎……这份拒绝的孤傲啊……   多么像那个甘愿将灵魂献给恶魔的那个少女,因为不愿让他人决定自己的结局,更不愿低下头祈求那救赎的纯血种的血,像嗜血的野兽般活下去,所以无憾又无奈地选择死亡。   但不同的是,我仍期待这耀眼的世界,而你们却已坠落那黑暗的深渊。   我看了一眼我的弓,代表神之光荣耀的武器,即使与撒旦那把黑色的一样拥有毁坏灵魂的能力,但却无法在伊甸园这片神所眷爱的地方将它们的意志消去,怨念不去,它就永存。   等血族彻底灭亡的那一天……你们就能得到解脱了吧。   有些恨,唯有用恨才能磨平。   “路西法大人。”身穿黑色管家服的女恶魔单膝跪在我身后,雪白的手套按在胸口,一如既往地恭敬而有礼貌:“主人想请您到他新为您建造的居所看看。”   ……………………………………   我打量之这面前的这座建筑,并不是像撒旦为我建造的如天堂时那般洁白而耀眼,这座黑色的宫殿到处透着古朴的苍凉和沉寂,金色的围栏冰冷而优雅的环绕着——就如同我所居住过的观月家,只是……走进去居然没点灯,我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嘴角抽了抽,安娜薇尔干咳了一声,脸上依旧带着恭敬而优雅的微笑:“路西法大人,这座宫殿是声控的……控您。”   我嘴角又是一抽,瞥了她一眼:“他呢?”然后随着我话音刚落,整座宫殿都亮起了灯光。   安娜薇尔微笑道:“主人正在办一些事情,他很抱歉不能陪您一起来。”   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吧?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苦心追求的灵魂泡了汤,他现在更多的估计就是郁闷吧,安娜薇尔看着我随意地边走边看,忽然开口道:“您是否要见见……锥生小姐?”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仍活着,主人保住了那具身体的生机。”安娜薇尔轻轻道:“她两百多年来,一直如您一样沉睡,就在这宫殿的最深处。”   巨大的地下室中,跃动的烛火围在那副棺木旁,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沉睡的少女,银色的及腰长发铺泻在洁白的衣袍上,双手交握在腹部,沉睡的面容宁静而安详。   我靠在棺木旁,支起下颚打量着她。   这就是我作为锥生零的身体,与现在的我颇为相似,只是这具人类的躯体中的灵魂已经离开,空留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现在的我,是几乎不会再与人世有任何交集的天使,而不是这个,一生都在挣扎、无奈而又可悲的少女。在那短短的十八年里,堆积的无数的遗憾,让你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我仍遗憾,我仍在遗憾。   我按住胸口,抬眼看着她闭起的双眸,我即是她,她即是我,这仿佛要坠入地狱的无望仍然在灵魂的深处驻扎着,永不会随着那个故事的结束而消失。   那么,若作为锥生零的你,再睁开眼睛,你会如何呢?   若能拥有一个不再被人算计、被命运捉弄的你自己的人生,即使这段人生可能短暂得如一朝花盛,也足够,抹去所有遗憾了吧。   我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化作洁白的流光进入到一个黑暗的地方,然后慢慢地,我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漆黑的天花板,跳动的烛火将视野映得有些模糊,我抬手遮了遮眼睛,才从棺木中慢慢地坐了起来。   “喵~”黑色的小身影蹲在棺木上,抬起爪子挠了挠下巴。   “果然有黑猫的地方就容易诈尸啊——”我伸手,猫咪很欢快地跃到了我怀里,仰起小下巴闪着星星眼:“喵~喵~喵~”   人类的身体真好,我终于有幸闻到让审判者大人着迷的极品灵魂是什么味道了!   黑色的小猫在我腿上滚了一圈,然后爬过来蹭着我胸口:“喵~喵~”   路西法大人您的内心真是一如既往地光明而温暖!   “喵——”   下一秒黑色的小猫咪就随着我站起来的动作啪叽掉了下来。   我从棺木里跃了下来,站在地面上,冰凉的感觉从脚下一直传到了胸口,这具身体太虚弱了,我轻声地笑了笑,但我也体会到,再次作为一个人类活着的感觉。   安娜薇尔微笑着向我行了一礼,她看着我,开口道:“锥生小姐。”   “喵~”黑色的猫咪又凑到我脚边,用爪子可怜兮兮地扒拉我的裙角。我抬手,慢慢地理了理头发:“直到这具身体自然死亡之前,我都会呆在人间……告诉你的恶魔主人,别来烦我。   “没问题,锥生小姐。”女管家脸上的微笑依旧恭敬而得体,在我走出去之前,她又问道:“不知……您是否满意主人给您作为礼物的这座宫殿?”   “有空的话,我会来这里住两天。”我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的更~ ☆、两百年后   第七十一章两百年后   从伊甸园与人间沟通的‘共享之门’穿过后,人间最美的颜色映入了我的眼帘。在面前的废墟里,明媚的阳光下,不知名的灌木和鲜艳夺目的花朵挤满了每一个角落,鸟儿的啁啾声在不远处的树木间婉转而悠扬,每一声都让人心旷神怡。   我张开手心,让阳光照在上面,那温暖的感觉从皮肤一直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从未觉得我有如此渴望这灿烂的阳光,而当我再次站在天空下时,它依旧照耀着这个世界,我轻轻地弯起嘴角,那么决定了,一定要选一个和这里一样的地方住下来。   林木间的风徐徐吹了过来,将我的头发吹得擦过胳膊,在我肩膀上蹲着的小黑猫惬意地眯起了一双猫眼,耳朵上的猫毛也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喵~”   我一把把它提了下来,搁在怀里暖着手,现在的我太虚弱了,在把四分之三的生命力作为载体将真正的零的灵魂引渡给他的弟弟后,这具身体实际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弱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不过,我深吸了口气,抬手抚摸上脖子,那个十字架的封印已经消失了,我饮下的蔷薇血已经催枯拉朽般灭掉了绯樱闲留下的所有吸血鬼因子,现在这具身体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不是一个悲惨的levelE。   蔷薇血……不知这个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留下的、专门对付吸血鬼社会的利器究竟有没有达到我所希望的结果,还会有那些被吸血鬼诅咒的悲哀的生物彷徨在黑夜里沉迷于鲜血,最后化作一堆砂砾了无痕迹吗?   还有猎人那沾满血腥的无奈的守护,明明知道是纯血种的罪恶,却只能对着levelE举起屠刀的守护,也终于可以停止了吧。   已经过了两百多年……这个世界,一定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了。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时,一个恭敬而礼貌的女声传入我耳中:“路西……咳,不,锥生小姐。”   我转头看去,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安娜薇尔立在我身后,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现在作为人类的我警觉性明显下降了许多,我叹了口气:“不是说过别来找我吗?”   安娜薇尔笑眯眯地开口:“主人只是有点担心……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向四周瞄了一眼,然后嘴角无奈地抽了抽,东南西北全是废墟……安娜薇尔再接再励:“您身上有钱吗?”   我看了看我身上这一套连半个兜都没有的白色长裙,面无表情地道:“出来的时候有些匆忙……”   “恕我直言,”安娜薇尔两道漂亮的眉间带着淡淡的担忧:“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里。”   我:“……”   “主人吩咐我这段时间作为您忠诚的管家照料您,他同样希望您能在这段时间里过得愉快而富有意义。”安娜薇尔真诚地向我弯下腰,然后慢悠悠地接着道:“虽说您现在用着人类的身体,但那些曾封印您的剩下的七个血族,您能确定他们找不到您吗?”   我挑了挑眉,的确,虽然那七个人力量可能已经变弱了,但当初我呆在地狱他们都能找到并封印过,足以见力量不可小觑,而且……   “而且据说您当年做的事情令人间的吸血鬼们印象深刻……”安娜薇尔提醒道,柔美的女声慢慢地阴森起来:“其中某些吸血鬼更是与您恩怨甚深,若是见到作为人类、毫无反抗之力的您……”   “等等,等等,”我抽着嘴角,看着安娜薇尔那琥珀色眸子里划过的令人胆寒的恐怖色彩:“毫无……反抗之力?”好歹也是当过血猎NO.1的,我就那么令人担忧吗?   “您的力量是光,”安娜薇尔叹了口气:“您动用力量的动作一旦过大,就会被他们察觉——那七个血族,他们现在不知藏在哪个角落里,在把他们找出来并杀死以前,对于您来说,他们是不可忽略的隐藏的危险。”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笑了:“我只想过完一个完整的人生,安娜薇尔。”我看着她有些不解的眼神接着道:“只是想没有遗憾地走完这段作为人类的路,血族什么的,过去的一切……”   我听到我自己的语调里那掩饰不住的悲凉:“都已经是过去了不是吗?”   “或许你无法理解我为何要执意再做一次人类,但任何一个无憾的人生,都不应该像我那样度过,我想让作为锥生零的我,体会到终于不再被命运捉弄的恣意。”   …………………………   只想让作为锥生零的我,体会到不再被命运捉弄的恣意。   安娜薇尔想起那天的废墟中,那个一身洁白长裙的少女,暖色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淡笑中说出的话语,却带着刻骨的悲伤,然而她纤瘦的身躯仍旧笔直地立在那里,那从灵魂里散发出的不可屈折,几乎令她震撼。   真不愧是让主人为之沉迷的灵魂啊……   不过……女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拉开新宅邸的门,果然,一车车的订购的东西已经送来了,新的家具、衣物、以及食材和器具应有尽有,尤其是红茶——那位用着人类身体的神之光大人决心要再次体验人生,舒舒爽爽地过一次,重任就落在了她这个尽职尽责的管家身上,以最快的速度为她找到了一幢符合她审美的宅邸后,管家大人还要让她尽快住进去,安娜薇尔看着递来的单子——   “请签收,米斯诺小姐。”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帮忙往宅邸里搬东西,女管家拿着笔,唰唰两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多谢您了。”   “啊……不,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安娜薇尔对面的男子忙摆摆手,又随意地向宅邸里看了一眼:“不过这个房子选的地方还真是不错呢,建得也相当漂亮。”   “您谬赞了。”女管家微笑道,然后耳朵很灵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又一堆货物被送来。   “这里是观月家吗?”送东西的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到了一脸微笑的安娜薇尔:“哦……米斯诺小姐,这是您订购的漫画。”他指了指车上的几个大箱子。   漫、画,安娜薇尔慢慢地吸了口气,对于那位大人来说,红茶与漫画是她无论是神之光还是人类都必需的东西,只是……   白色的真丝面料的软床上,身穿睡袍的银发少女一脸恬静地半躺着,她的手中翻着包装精美的画册,在看到某副图画时,嘴角愉悦地弯了起来:   “哦哦,原来还有这种姿势呀,”少女用小指和拇指掐了掐下巴,忽然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米迦勒和撒旦……不,审判者和撒旦两个绝对适合。”   作为一名忠诚尽责的属下,安娜薇尔表示对她的主人森森的担忧。   “恕我直言,锥生小姐,”安娜薇尔叹气:“依撒旦大人和我主人的脾气,他们恐怕会先打起来。”   银发的少女不置可否,她撇撇嘴:“两个不懂情调的家伙,在感情上他们连人类都不如呢。”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看着窗户:“老是在屋里呆着也太无聊了,外面这么大,应该多去看看呀。”   然后安娜薇尔就看到银发的少女眼睛一亮:“人生应该充满着刺激和欢快——撒,安娜薇尔,明天我们去蹦极吧!”   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女管家恭敬而优雅地立着,但额头已经隐隐抽动了一下,她缓缓地叹了口气——从那位伟大的神带来救世主的那时起,再到诸神黄昏,再到搞不清自己所爱的米迦勒大人,再到算计审判者的撒旦阁下,再到迷恋路西法大人灵魂的审判者,再到面前这位出来体验人生的大人……   安娜薇尔·米斯诺只想说——这帮作死的诸神。   ……………………………………   “喵……”   皎洁的月色穿过落地窗,白色的被子上卧着的一团东西忽然动了动:“喵~”   “布兰克?”   被这声音吵醒,我皱了皱眉,现在这具身体由于虚弱比一般人嗜睡得多,黑色的小猫抖抖身体站了起来,四只小爪踏上我腿上的被子,一跃跃到了窗前:“喵~”   “跟你走,去哪儿?”我坐起身来,未梳理的长发垂了下来,带着没睡醒的怨念看着它,它却用爪子推开落地窗,自顾自地跳了出去。   我抚弄了一下头发,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月色下宅邸外是一片幽深黑暗的树林,布兰克小猫的小身影在树木间转了几转,慢慢地我都分不清方向了。   正当我打算停下来时,一声猫叫又在不远处的前方响起,我向前走了几步,看到的就是一个黑色的清瘦的少年,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少年黑色的头发下玉色的脸颊被月色掩去了半边,下颚脖颈的线条纤细而优美,他敛下的眉目娟秀而清冷,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猫柔软的脊背,我停了下来,冷冷地开口:“安德·凡因·克莱茵斯诺克。”   他的动作停了一下,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开口的语调温柔而空灵:“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变得陌生了呢。”   “但我是永远不会对你陌生的,安德——”   我慢慢地走近一步,看着他温和无害的一张脸,就是这张脸,欺骗了无数人类和死在他手里的吸血鬼们,他是‘晓’里最危险的画眉鸟,我曾最信任的人,却在那个夜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从背后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我永不会忘记这背叛,所以给我拿命来偿吧——画眉鸟。   随着我的靠近,夜晚像褪色的水墨画一般,漆黑的空气迅速地后退,在黑夜里,光明被召唤了出来——地面上白色的蜿蜒的线条犹如闪电般蓄势待发,少年却轻轻地对我笑了:   “能看到您这个样子真是太好了,”他淡红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那里面似乎还藏着和以往一样看我时的温柔:“您依旧是如此地耀眼,任何靠近您的不纯之心对您来说都是低劣的亵渎,”他的眉忽然有些悲伤地蹙了起来:“可是您忘了吗?我对您说过的话。”   那个满是血的夜晚,月色映在刺穿我胸口的刀刃上,那个少年凑在我耳边,在狠决地背叛了我之后,他温柔地开口说:“记住,恶魔是没有心的,my lady。”   “恶魔是没有心的,my lady。”我听着他说出和那时一样的话,他却像没有看到我越来越冷的神色,轻轻一笑:“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心意呢?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个觊觎您灵魂的恶魔而已。”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白色的闪电从我脚下迅速爆发蔓延,凌厉的攻击直指他而去,少年黑色的身影顷刻间被撕了个粉碎,他怀里黑色的小猫惊恐地睁大猫眼,从耳朵到尾巴尖的毛全都炸起,逃命似地向树上跳去:   “喵——”救猫啊!!!   “呵……”良久,我站在原地,看着月色下面前的树林里又恢复了漆黑,才慢慢地冷笑了一声,恶魔的话怎么能轻易信呢……   只是心中某个地方,似乎已经在慢慢地变得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话说作者这几天兴起想要给文章弄个音乐,然后就去逛jj的作者导航,结果看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偶一个字都没有看懂啊!!!   不过作者我也注意到了,据说加音乐的话似乎会影响页面加载速度,还费流量什么的,所以就暂时不加了(偶绝不承认偶是电脑白痴),等正文完结了偶再试着去弄一下吧,各位大大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搜着听听(可以忽略这句不负责任的无耻的作者的话,并在心里将其pia飞),lacrimosa,黑执事一后十几集的ed,不管是歌词还是调子都很配这篇文哦~   另外,请大家要做好关于下章内容的心理准备哦(不是零枢见面,but也快了),内容一个字,虐。后面的内容,有吸血鬼帝国的老家伙还有玖兰枢他们等着小零酱暗搓搓地阴,还有承诺的枢零感情戏,也请大家期待哦~ ☆、我亦爱你   第七十二章我亦爱你   地狱,漆黑的房间里,黑色的剪影突兀地在空中卷过,倚在座椅上的黑色的魔王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纤瘦的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呢,安德。”   少年没有回答他,脸色苍白地皱着眉,他捂住胸口痛苦地咬住了唇,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慢慢地吸了口气。撒旦挑了挑眉,悠悠道:“她下手可真重呢。”   “啊,”安德·凡因缓缓地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因为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撒旦摇摇头:“说起来你也真是的,明明我只是派你去盯着审判者而已,你却偏偏要用人类的身体潜伏在他的食物身旁,把他惹毛了也就算了,你何必要让路西法恨你?”   “恶魔的劣性而已,”少年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血,鲜红的颜色,那个夜晚他将刀刺入她胸口时,从她身体里涌出的血就是如此令人刺目的颜色,那个少女愤怒、不可置信、还有那极力想隐藏的脆弱在他冷漠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却弯起嘴角薄凉地道,lady,我无数次曾期望过您最美的那一刻,可惜,现在您却让我失望。   他所期望的最美的灵魂,不应祈求救赎,不应有所依恋……永远地在绝望与黑暗中挣扎着、不屈地前行,才能保持那最耀眼的颜色——这是属于恶魔的残酷,您体会到了吗?   “看到了能让自己执着的极品的灵魂,但却发现那是永远也得不到的存在……”少年轻柔的声音带着任性的伤感:“那么,也绝不能看着她,去宽容和倾心于另一个和我一样的家伙——”   记住,恶魔是没有心的,这是我对您最后的忠诚,my lady。   …………………………   乌青色的天空下,冷冰冰的雨丝飘了下来,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住,除了雨滴落的声音,其他的一切声响都似乎被冻结了。   车子停靠在路旁,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女管家走下来打开了车门,撑起一把黑色的伞,朦胧的雨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您真的要去吗?”雪白的手套反衬着黑色的伞柄格外显眼,安娜薇尔向我问道,她的语气带着一分担忧。我抬眼看着面前一级级的石阶,静静地开口:   “当然要去……因为,我是锥生零。”那里的人,是与作为锥生零的我有羁绊之人,在这两百年后继续的我的人生中,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们的存在从我的记忆里抹去。   即使,他们已被时间带走。   安娜薇尔沉默着为我引路,我提起白色的裙摆走了上去,我从未目送他们的离去,因此我并不想着上那怀念的黑色。他们与我都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只是在这两百多年后的某一天回来一趟,目的只是为了抹平我那在作为人类时不能肆意活着的遗憾。   我终究还是要离开。   山顶的风很大,雨水被风吹得打在我的裙摆上,我静立在这苍穹之下,看着面前摆满十字架的墓园,一排排黑色的石碑平躺在沉眠的土地上,苍凉、沉默、死寂,唯有这打落的雨是唯一的声音。   我忽然想起原著的那个零来,那个拿着悼念的花束站在这个墓园的倔强的银发少年,他也如我一样沉默地站在这里,在他的生命中,他目送了许多人的亡骸,明明他自己仍然好好地活着,却露出一副被世界抛弃的可怜模样。   因为那个叫做零的少年明白,已经失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雨声忽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我终于迈出一步,看到雨幕中静静立着的一排排的十字架,像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我。我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走过去,白色的裙角拂过黑色的石碑,一个个地,数着他们的名字。   然后我在一个墓碑旁停了下来。   咖啡色的长发,飘舞的樱花下灿烂的笑容,被定格成照片钉在了冰冷的十字架上,我几乎已经快忘了她的名字,却永远不会忘记她在临死前那个解脱的笑容,她是第一个死在我面前的levelE,第一次我从她的死里知道了这世界的残酷,为了我所要守护的人,我拿起了猎人的武器。   但是猎人的守护同样残酷。   我侧首,在她旁边的那个十字架上,看到了她爱着的那个靛紫色卷发的男人。   “曾名列猎人协会NO.1,任‘晓’行动总顾问的您的老师,”安娜薇尔放低了的柔和的声音从旁边慢慢地传来:“于三十五岁时正式退役,终生未婚。”   你终于可以放下猎人那沉重的枷锁,放心地守护着她了吧,老师。   “告诉你一个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夜刈老师,”我蹲在墓碑前,轻轻笑道:“泰斗师兄告诉我,他其实早就能打败你了,顾忌着你老师的面子,他只能当NO.2,后来的我也是一样呀,所以你老是摆出一副‘你们两个要尊师重道’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爽呢。”   是啊,明明是个放风筝的白痴,冰山脸凶巴巴,爱抽烟爱喝酒没人要的老男人,你出乎意料地让人不爽呢。   年纪大了还不乐意别人叫你大叔,课教不好还说自己是有合格证的优秀教师,有事没事就来我家蹭饭,可以蠢到呆在同一间酒吧只换座位就认为别人找不到自己,十年如一日地扛着那把冒烟的破猎.枪,没品味的帽子再加没品味的大衣还以为自己很帅……   老师啊,作为你徒弟的我其实很想送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呢。   越来越重的压迫挤压在我胸口,仿佛千斤重的石块混合着绞碎碾烂,我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那个卷发猎人冷漠的脸上,慢慢地站了起来,冷风猛地将我的头发吹了起来,扑在我脸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将那些犹如洪水般的回忆平息下来,我再不敢看一眼地转身,怕下一刻就会被吸进那与痛苦纠缠的深渊里去。   但转身后看到的,还是墓碑与十字架。   我被这些东西包围着,却像是站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他们,生于死的距离远远大于走到墓碑前的那几步,但明明那上面的名字,却是如此的熟悉。   “您的师兄鹰宫先生,于二十五岁与雪织鹤女小姐结婚,三十七岁时宣布退役,他们的后代现已不在协会,转而投身商业。”   “您之后的‘晓’的首领的继任者结木先生,在他三十九岁时宣布‘晓’退出反吸血鬼组织后据说曾移居东部,他的后代还在近一百年来新诅织的血猎协会中活动。”   “曾担任‘晓’情报管理的阿卡琉斯先生,于二十八岁与雪织玉女小姐结婚,于四十一岁退役,他的后代现已移居欧洲,领导那里的反吸血鬼运动。”   安娜薇尔放轻的的声音在雨中显得飘渺而不真实,她为我撑着伞,随着我的每一次停留,将调查到的简略地道来,我沉默着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架,迷蒙的雨渐渐地将那上面的名字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我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十字架。   安娜薇尔轻轻地开口:“您的弟弟,锥生一缕,于二十岁结婚,四十岁时移居东部,并成为世界知名的画家,从四十七岁时他的妻子不幸病逝后,他开始环游世界,最后由他的两个儿子遵从他的遗嘱,将他送来了这里。”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走了过去,安娜薇尔撑着伞打算跟着我,我轻轻拂开她的伞:“你留在这儿。”   离开伞的遮挡,雨丝瞬间落在我脸颊上,安娜薇尔担忧地看着我,但还是选择了沉默地站在一边,我在那个十字架前停了下来,首先入目的,就是那块平躺在地上的黑色的墓碑上,镌刻的墓志铭:   “这里躺着的,是我和另一个我,而我只是想告诉那个把另一个我给我的人,我亦爱你。”   你也爱着我吗?   我半跪下来,用手指抚摸过那被雨水浸染的石刻,一笔一划的深浅触动着指尖,那个夜晚,我拥着那个比我高的银发少年,在他耳边道,一缕,你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然后你用这种方式回答了我吗?   清冷的雨中,没有那个银发少年空灵而偏柔细的声线,也没有他那双和我一样的紫色眼睛,唯独这被镌刻在黑色石碑上的两行文字,穿过了不知多少岁月映入我的眼中。   我来到这个世界时并不是一个人,那时候我一转头,就能看到一个跟我一样银发紫眸的流口水的小鬼,还不会说话的他总是睁着眼睛盯着我咿咿呀呀,然后一转眼就变成了会撒娇会不满的小少年,我们是依偎着彼此的双胞胎,但却被那诅咒和命运束缚着,你恨过我,我也同样恨过你,但那不愿放弃的羁绊始终还存在。   我希望你活下去,对……这样像个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带着你终于实现的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的梦想过完你的人生。   除了我还给你的你真正的兄长,在你人生的旅途中,也会碰到爱你的人,你不会再孤独,不会再执着地为绯樱闲复仇而死,死在那片血泊中。   我希望你所拥有的人生,你是明白的吧……   你没有让我失望呢,一缕。   我用手慢慢地捂住了脸,笑了出来,雨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我听见自己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然后胸口有什么涌了上来,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眼眶里冲出来。   啊呀,我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姿态呢。   连我自己都忘了,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   飘落的雨中,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安娜薇尔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捂着脸跪在墓碑前颤抖的白色身影,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这可悲而又可叹的,割断不了的,属于人类的感情啊……   黑色的身影突兀地无声出现在不远处,安娜薇尔愣了一下,向他恭敬地行礼:“主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到那个人静静地看着我的目光,我把手拿下来,站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迈步离开,冰冷的空气被我吸了进来,充斥着似乎已经被挖空的胸口,下一步我眼前的世界忽然旋转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那个人拉住了我,我有些愤怒地去甩他的手,他却硬是把我拽了过来,熟悉的气息涌动在鼻尖,我伸手胡乱地推他,他却在我发飙之前将我横抱起来。   我似乎听到了他轻声的叹息。   被轻柔地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安全感似乎都回来了,我睁开眼睛,审判者冷漠的脸庞映入眼帘中,他伸手穿过我被打湿的长发,然后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   我恍如在黑暗里行走了一遭回来,迫不及待地想抓住面前的光明,在他低下头来和以前一样不问我的意愿又直接吻了我之后,我看着他那双蓝紫色的弧线妖娆的眼睛,轻轻道:“棱司……”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抱着他的肩膀,微微起身吻在他唇上。   然后一切似乎都不可控制一般。   恶魔的吻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柔,让人迷醉得不想放开,而他们沉迷起来的模样与这也不遑多让,审判者禁忌的般的容色被我毫不犹豫地比作了毒.药,而我却退让甚至是坦然接受这比毒.药还危险的恶魔的吻——他的温暖,让我简直不想放开。   唇齿缠绕间,一点血腥蔓延开来,我身上的人慢慢地睁开那双妩媚的眼睛,蓝紫的瞳孔变作了猩红,他轻轻将我唇上被咬出的血珠舔去:“太美了,”他那完美的音色轻轻地赞叹道:“从你血液里,我闻到了你灵魂的味道……”   我看着他,眼睛一点点地危险地眯起来,我用和他一样温柔的语调道:“闻到我灵魂的味道,是吗?”   然后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把他狠狠地踹了开来,他惊愕的表情终止在我突然变得怒火中烧的语调中:   “给我滚——你这只没有心的恶魔!!!”   ………………………………   从那天以后,安娜薇尔看我的表情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审判者被我气走的一幕令她颇为不解,但我并不想跟她解释什么,我明明说了让那家伙别来烦我,而他居然还能找过来,我吹了吹杯中的红茶,轻声道:“安娜薇尔,你明白你现在是谁的管家吗?”   正在开车的女恶魔微笑地转过头来,无比真诚地道:“我是您的忠实的管家,锥生小姐。”   我懒懒地向后倚在靠座上,伸手揉了揉眉心,这具虚弱的人类的身体果然不能折腾,从那天淋了些雨之后就总是头晕,我叹了口气,这个样子恐怕连几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要去蹦极什么的了,我还是喝我的红茶看我的漫画,这样平静淡然地过下去会好一些。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偏过头醒了过来,安娜薇尔的声音传来:“锥生小姐,路旁似乎倒着一个人。”   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一眼就明白安娜薇尔为什么停了下来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脸朝下倒在路边,居然是一只吸血鬼。   “去看看。”沉吟了一下,我道。安娜薇尔为我打开车门,撑起伞挡住还在下的毛毛细雨,我走到那只吸血鬼身旁,看到那一头显眼的金发。   鉴于吸血鬼的危险性和我现在的状况,安娜薇尔还是让我退后了一步,她把伞交给我,然后将那只吸血鬼扶了起来,然而从那有些凌乱的金发下,我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的更~这章写得偶真是……再去听一遍lacrimosa……T_T   注:棱司是审判者童鞋在人间用的名字,姓观月……还有,猜猜那个吸血鬼是谁…… ☆、她仍活着   第七十三章她仍活着   晨曦透过树叶和窗户将我唤醒,阳光暖暖地照在床前的地板上,又是一天,我弯起嘴角。   “喵~”一声柔软讨好的猫叫传来,我面无表情从被子里伸出手,将那一只蹭在我胸口的黑色小猫丢下床。   “喵~喵~”居然是和审判者大人一样的待遇!   我坐起来,伸手捋了捋睡乱的长发,悠闲地道:“那家伙是被我踹下去的,你要试试吗?”   “喵……”还是算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我转过头,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安娜薇尔微笑地走了进来:“锥生小姐,请问您早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什么,你安排吧。”我淡淡道,安娜薇尔恭敬地点头,在她走之前我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他怎么样了?”   安娜薇尔摇摇头:“那位先生的状况不是很好,您要去看看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客房的门被轻轻打开,我走了进去,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金发吸血鬼,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我将目光向下看去,他的上半身没有盖被子,而是被横七竖八的绷带缠了起来,我皱起眉:“吸血鬼不是都有自愈能力的么?他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安娜薇尔叹了口气,然后摆出一副颇为严肃的神色,非常福尔摩斯地开口:“他身上的伤口颇为严重,而且身体异常虚弱,依我推测,他应该是被饿了一段时间,并且遭到了来自于吸血鬼中的纯血种的伤害,仓皇逃了出来,没有及时吸取血液,因此难以恢复。”   “纯血种的伤害?”我挑了挑眉,这个家伙居然招惹到了纯血种?作为玖兰枢的死党,谁敢这么对待他?安娜薇尔干咳了一声:“与其说是伤害,不如说是拷问,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而且下手的应该是一名女纯血吸血鬼。”   安娜薇尔看着我不解的目光,示意我去看床上伤员的胸口,某两点处没缠绷带,周围青青紫紫,看那模样不是打的,而像是……掐的。   安娜薇尔又干咳了一声:“别的地方也有。”   “可怜的一条君。”我嘴角抽搐着同情道,忽然想起来,貌似在原著里玖兰李土死之后,这家伙没有回到玖兰枢身边,而是被一个野心勃勃想取玖兰枢而代之的姓白蕗的女吸血鬼给捉住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平安地回到了玖兰枢的怀抱(?),但现在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混得明显比原著惨多了。   床上的吸血鬼忽然动了动眼皮,张了张干涩的嘴唇,眉头也蹙了起来,一副不安的模样。   “他想喝水吗?”我道。   安娜薇尔严肃地看了我一眼:“不,他想喝血——”说罢她站在了我面前,摆出一副戒备的架势:“对于您来说,一只急需血液的吸血鬼是很危险的,即使他还正躺在床上,请您先回房间去吧,这里交由我处理。”   我抽着嘴角站在她身后:“他这样有生命危险吗?”   “当然——”安娜薇尔肯定地回答,她仍然微笑着,凉凉的目光却看向床上虚弱的一条拓麻:“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我绝不允许在宅邸里发生吸血事件,因此这位先生可能会继续不幸地饿死——我对此深表抱歉。”   “……”我也很抱歉,一条君。   我再赠送了一条拓麻一个同情的眼神,转身就打算下去吃早饭,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安娜薇尔,对于吸血鬼,好像他们研制出的血锭剂也可以补充能量。”   女管家不着痕迹地挑挑眉,然后对着我微笑道:“那么,为了客人身体着想,我会为他尽快买来。”   我满意地点点头,掐了掐下巴:“嗯……看他这样子,需求量应该会很大,安娜薇尔,买血锭剂的钱记在一条财团帐上。”   “我明白了,锥生小姐。”女管家向我俯首。   ………………………………   “拓麻,你还不明白吗?”   纤细白皙的手指划开衬衫的领口,指尖冰冷地触着肌肤,鼻尖萦绕着那人身上的香气,他听见她温柔的语调中带着的残忍:“做我不喜欢的事……真是个没办法的孩子啊。”   唇瓣忽然被吻住,他躺在那里无力反抗,在腥甜的血液从她口中渡过来时,他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浓浓的惊惧,随后身体上的疼痛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更……”   床上的金发吸血鬼满头冷汗地睁开了眼,片刻后他才缓了口气,闭了闭一双祖母绿的眸子,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条拓麻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这里不是白蕗家,他应该是被人救起来了,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就感觉到喉咙里火烧似的饥渴,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旁边是一盒血锭剂,一条拓麻丢进去几颗,一饮而尽后才感觉稍微好了些。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新被换上的衬衫,从锁骨往下看去伤痕仍清晰可见,金发的吸血鬼苦笑了一声,对她来说,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而自己却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沉溺于她的温柔中。   就算不承认也没办法……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因为喝下了她的血而无法反抗,也不是因为纯血种的威严什么的,一条拓麻苦涩在心中念出那个名字:   白蕗……更。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条拓麻转过头,有些无精打采地道:“请进。”   门被打开,身穿黑色管家服的女管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微笑,雪白的手套按在胸口:“一条先生,恭喜您醒过来,锥生小姐一定会为此感到高兴的。”因为账单上的签名终于有人填了。   一条拓麻有些发愣地看着这名女管家,她居然不是吸血鬼,他听见她的话,下意识地问道:“锥生小姐是谁?”他认识吗?   下一秒,一条拓麻就傻在原地,锥生?锥生?!开玩笑的吧!!!   心里的那个诡异的猜测被自己拼命地压了下去,然而女管家笑眯眯地随后补充道:“是锥生零小姐,您的故友。”   锥生零锥生零……一条拓麻强迫自己脑神经停止运转,但一瞬间各种想法都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回忆跳回到两百三十五年前,那时候的一条拓麻还是个学生……呸,是还跟在枢身边在黑主学院的时候,他记得那场大战前那个少女就失去了踪影,还把玖兰枢也惹毛了,但后来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锥生零死了。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她的死亡,但蔷薇血的大名,在吸血鬼社会已经无人不知,这种针对levelE的毒.药让整个吸血鬼社会都陷入了恐慌,在所有的levelE都开始暴动并选择饮下这种毒.药后,吸血鬼们彻底失去了和人类一方叫嚣的资本。   那她,也应该是饮下了那毒.药吧,那个喜欢站在阳光下的笑得灿烂的少女,谁都无法折断她的骄傲。   但是突然有人跟他说,锥生零还没死怎么办?   难道他猜错了?她没喝蔷薇血?   一条拓麻摇摇头,那个女人怎么会容许自己堕落成没有理智的vampire,他更相信要是没有蔷薇血她会干脆地冲自己开一枪,但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在两百多年后还活着?   一条拓麻觉得他要立刻去见见这个女管家口中的锥生零,但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一条拓麻有些窘迫地问道:“我的衣服是……”   “是我给您换的。”安娜薇尔·米斯诺面带微笑,仿佛没察觉到对面吸血鬼那更加尴尬的表情,继续笑容灿烂:“另外,再加上您这些天的血锭剂,寄来的账单数目已经够多了,一会儿请您过目,一条少爷。”   一条拓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一条拓麻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红茶,腿上放着漫画的一身雪白长裙的银发少女时,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吸血鬼不可置信的叫声响彻整个宅邸,金发的吸血鬼抱着脑袋一脸“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了”的表情:“锥生?啊啊啊,真的是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条拓麻努力否定着自己刚刚看到的,和两百年前一样的脸,和两百年前一样的红茶,头发还是那么长……一条拓麻忽然颤抖着手:“我这是在地狱吧,果然我是在地狱和你重逢了啊,锥生!”   “要下地狱的话,你一个人就可以了,一条君。”那个银发的少女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红茶,头也不抬地淡定地回答道:“还有,你倒是挺有活力的嘛,在被人先〔哔——〕后〔哔——〕了之后。   “好毒舌……”一条拓麻瞬间被打击得缩到角落里无地自容地流着宽海带泪:“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锥生会长啊……”   “你那副模样是怎么回事?玖兰家垮台了吗?”少女清冷的声音接着传来,带着漫不经心的悠闲。一条拓麻低着头,一脸地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啊……不是,是我自己的事,与枢无关。”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说出自己的疑惑:“话说,锥生,你现在……”   “为什么两百年后又活过来了是吗?”少女接过了他的话,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漫画:“你察觉到了吧,我现在是人类。蔷薇血的致死率虽然高,但也有少数饮下它的人出现了其他变化。”   一条拓麻愣了一下:“逆vampire化、沉睡、或者……恢复成人类?”所以她是那些少数之一吗?   少女点点头,银色的长发铺在肩上,苍白的脸颊近乎透明:“我沉睡了两百多年,不久前刚醒过来。”   “但你现在的状况同样令人担忧,”作为吸血鬼,一条拓麻同样察觉到了她那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就像即将走到尽头的落日。”   “就像你们吸血鬼的早晨,是吗?”少女淡淡地合了一下眸子,仿佛对那并不在意,她叹气道:“蔷薇血能杀死吸血鬼因子,但并不能给人以生命力,我把我的生命力还给了另一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   “……我很抱歉。”一条拓麻歉意地向她低头,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吸血鬼来说几百年或许不算什么,但却相当于人类的好几个一生,对他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对面前的少女来说就是珍惜每一刻也依旧在倒计时的残酷,他扬起温和的微笑:“不过还是恭喜你,锥生。话说回来,你在我印象中,一直就更像人类呢。”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轻笑道:“我从未将自己当成吸血鬼。”   “啊啊啊——对了!”金发的吸血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张俊美的脸上忽然恍然大悟,他一拍自己的金发脑袋:“锥生,你现在缺少生命力不是吗?”   一条拓麻笑眯眯地伸出手,露出白皙的带着三条红色勒痕的……他忙把袖子卷下一点,然后接着维持那温和的笑容:“虽然我的味道比不上蓝堂的,但好歹也是levelB的血,也一样可以给人类提供生命力,我可以免费限量供应哦。”   然而银发的少女看了他几秒,缓缓地摇了摇头,依旧是那淡淡的语调:“我说过,我从未将自己当成吸血鬼。”   因此我不想饮血,不管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偶说这是提前下周一的更你们会不会揍偶~好吧这是这周的加更~阿雪发现评论过二百了^o^   ps:一条童鞋都出来了,枢还会远吗?表捉急,情节要一点点来~^v^    ☆、隐瞒   第七十四章隐瞒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啊……”一条拓麻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轻轻叹气:“那个时候,你接受了枢的血……也是为了迷惑他的视线吧。”   少女沉默着没有回答,一条拓麻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锥生,你知道你当年消失的时候,其实蓝堂他……”   一条拓麻想起两百多年来消失的那个金发蓝眼的吸血鬼,已经有很多消息表明他加入了“晓”并协助其进行蔷薇血的改进,蓝堂家族一度受到吸血鬼社会的敌视,但在玖兰枢的力保下蓝堂家得以安然无恙,同时蓝堂英的妹妹蓝堂月被允许留在玖兰枢身边,吸血鬼们才对这件事闭嘴。   尽管玖兰家已经宣布蓝堂英与“晓”没有关系,但一条拓麻知道,那个孩子气的金发吸血鬼是真的站在了“晓”的一边——或许为了他心中那还未来得及伸手抓住就被绞碎在黑夜里的恋慕,枢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蓝堂喜欢面前的这个人,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怎么了?”银发的少女看着没了下文的一条拓麻,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没什么……”一条拓麻低下头,双手慢慢地握了起来,就算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呢,她的生命已所剩不多,而蓝堂终究是吸血鬼,他们即使真的在一起,又能够有多长时间?   那个孩子气的蓝堂已经为她的逝去伤了两百多年的心,一条拓麻不想让他再伤心一次。   可……这对蓝堂会不会很残忍?   他还是暂时对此保持沉默吧……   “安娜薇尔告诉过我,他现在不在玖兰枢身边是吗?”少女轻轻的声音传来,她似乎笑了笑:“无论如何,虽然我有些意外,但还是谢谢他了,蔷薇血可是个危险至极的因素,吸血鬼社会和‘晓’当时已经剑拔弩张了吧。”   “啊,”一条拓麻笑了,他祖母绿的眼睛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仍记得在蔷薇血问世后的短短几年,吸血鬼社会的一团乱麻,以元老院或贵族为首,levelB——levelC——levelD或E的体系开始迅速崩溃,人类的反吸血鬼情绪被挑起,有些坐不住的吸血鬼开始向纯血种家族进言,我们唯一自保的方式,就是开战,那时候所有人都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纯血种中的纯血中,取回领导权的玖兰家,却选择了对蔷薇血造成的这种状况“不抵抗”的策略,而‘晓’也在竭力制止猎人一方的开战情绪,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因此才没酿成战争。但在欧洲那边,自蔷薇血流入后,已经掀起了反吸血鬼的腥风血雨。   一条拓麻想起他得到的来自于欧洲那边的消息,都会觉得后背发凉,他终于知道了战争有多可怕:“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和平’不是吗?”   “让你感到不可置信吗?”   “不,”一条拓麻摇摇头,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正因为那样才不愧是锥生会长啊。”   …………………………   一条拓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锥生零住的地方被那个一身黑的女管家称之为观月家。   从窗外的布景来看,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雨后的树木和花草被洗刷得令人眼前一亮,远处环绕的山峰宁静而致远,这个地方也相当隐蔽——一条拓麻回头看了看那个靠在躺椅上依旧在喝茶看漫画的少女,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吧,毕竟要是让吸血鬼们知道他们当年恨得咬牙切齿的“晓”之零、银色修罗现在的状况,肯定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锥生……”一条拓麻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一脸惭愧:“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的确。”正在翻漫画的锥生零点点头,她的腿上还卧着一只比巴掌稍微大那么一点的小黑猫,此时抬起猫眼,鄙视地冲着他“喵”了一声。   一条拓麻瞬间被打击得五体投地。   少女凉凉的声音接着传来:“你那副躲躲藏藏一脸心事的模样,想必你还有自己的事情吧,既然你已经能动了,慢走不送哦。”   “锥生,你好狠的心,我还想跟你叙叙旧的,”一条拓麻一脸怨妇样地指着少女,在对方依旧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也没看他一眼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比以前性格更冷漠了呢。   不过也难怪她会这样,就算命运给了锥生零一个再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机会,但时间却带走了她周围的那些人。   “你每天都呆在这儿,不会无聊吗?”一条拓麻忍不住问道,少女那沉默淡然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安静地等死。   “我要说我反而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饴,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一条拓麻愣了愣,他看见她眉目间的寡淡之色,仿佛这世上任何事都不能再搅动她的心,的确……那十八年来,她活得太累了,这样的生活恐怕也是她所期望的吧。   “要是你实在想谢谢我的救命之恩——”少女忽然拉长了语调,一双眸子凉凉看了他一眼:“不如……就去把玖兰枢先〔哔——〕后〔哔——〕再〔哔——〕最后再〔哔——〕了如何?”   一条拓麻抽搐着嘴角,额头哗啦啦地滴着冷汗:“呃……那个……”好大的怨念啊……他快承受不住了……   还好少女下一刻就收回了那阴森森的目光,她自顾自地掐起了下巴:“都说小别胜新婚,玖兰枢一定对一条君的味道颇为想念呀。”   一条拓麻:“……”他觉得他忽然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是嘛……”锥生零少女的目光又扫了过来,极具穿透力将一条拓麻上上下下瞄了一遍,然后颇为可惜地道:“一条君你已经贞操不再,玖兰枢要是再嫌弃你……”   一条拓麻被那目光看得整张脸皮都抽了起来,那个少女说:“你就让他再也不能〔哔——〕”   一条拓麻:“……”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什么了吧锥生会长?你从一开始就把什么彻底搞错了吧锥生会长!!!   一条拓麻缓缓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后初晴,阳光从天际上扔下了它的面纱,他面露愁色地道:“我现在不能出去。”   银发的少女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一条拓麻低下眸子,幽幽道:“锥生,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轰动程度堪比你当年的蔷薇血。”   一条拓麻从窗户缝中伸出手,肉眼不可察的细微的金色洒在他指尖,仿佛针扎一般的疼,他祖母绿的眼睛里涌起浓浓的黯然:“我们,被阳光拒绝了。”   靠在躺椅上的少女眼眸似乎闪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金发的吸血鬼,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一条拓麻收回手,让她看到自己已经被阳光晒得红得发黑的指尖:“与其说是拒绝了我们,不如说——是阳光的‘力量’增强了。”   一条拓麻的语气里带着沉重,万年来,在与猎人的斗争着的同时,吸血鬼们早已习惯了混迹人类,但当不久前的一天他们忽然发现,让他们刺眼的阳光忽然成了致命的利器——直视阳光会让眼睛疼得流出血来,照到一点就会受伤,甚至于一个levelB站在早晨或黄昏的阳光下,立刻就能晒成灰,这在吸血鬼社会中已经引起了不逊于两百年前的恐慌,就连玖兰家也压不下去。   血族被彻底赶回了黑夜里。   指尖的伤口在恢复,一条拓麻的眼睛里光亮却在一点点地湮灭下去,或许别人无法理解,但一条拓麻其实是喜欢阳光的。   他喜欢和人类呆在一起,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但人类……这个种族,始终是站在阳光下的啊……   金发的吸血鬼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花草树木一点点地在阳光中鲜明起来,雨水顺着树叶层层叠叠地落在空气中,不远处似乎有鸟儿轻声的婉转啼鸣,但这一切,终将不再属于他们。   ………………………………   “应该就是这里了。”   夜色下,橘发的吸血鬼低声地喃喃自语,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宅邸,隐匿在一个角落,从风里传来的味道果然是一条拓麻的——他再次肯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利落地翻进去后,他打量着四周。   宅邸并不大,但看起来却十分精致,但橘发的吸血鬼却皱了皱眉,他闻见了属于人类的气息,他转了转眼睛,却在上方还亮着灯的房间窗口,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一条拓麻趴在窗口,对着黑漆漆的夜色长吁短叹。   橘发的吸血鬼站了出来,唤道:“一条?”   一条拓麻一愣,将目光向下看去,惊讶道:“晓?”他撑着窗户,轻巧地跳了下去。   架院晓叹了口气,他依旧是和两百多年前一样的模样——时间对于吸血鬼来说意义并不大,他看着一条拓麻:“总算是找到你了。”架院晓摆正了脸色:   “枢大人在派人到处找你——你还好吧?”架院晓把一条拓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啊,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一条拓麻笑眯眯地挠着后脑勺,架院晓看了看四周:“话说,你怎么会在人类的地方?”   一条拓麻愣了一下,听着架院晓接着道:“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类,为保万一,还是要消去他们的记忆……”   “啊啊……那个,晓,不用了!”一条拓麻忙拒绝道,架院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头上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一条,我知道你主张对人类温和,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尤其是现在,人类很容易就能区分出他们周围的人是不是血族——吸血鬼们白天已经不能出来了,原本在人类社会有着较高地位的血族也收敛了踪迹,如果他们的身份被披露出来,本来和平的这里就是下一个欧洲。   “晓……真的不用了!我保证——”一条拓麻手忙脚乱,语调也变得磕磕巴巴,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架院晓发现这儿住的人是锥生零。   架院晓知道了的话,那玖兰枢也肯定会知道——一条拓麻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个少女平静的、所剩不多的生活被打扰,哪怕她现在对于玖兰枢可能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但他还是怕玖兰枢会伤害她。   但一条拓麻越是不想让架院晓知道,架院晓心中的猜疑就越重,他闻着一条拓麻身上沾染的人类的气息,再看看对面金发吸血鬼那副“你敢进去我就和你拼了的表情”,架院晓无奈地妥协了:“好吧……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立刻跟我去见枢大人。”   一条拓麻“哗”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的更~下章枢出现~ ☆、暗涌   第七十五章 暗涌   趁着夜色未尽,匆匆与安娜薇尔说了一声,没有惊醒早已睡下的锥生零,一条拓麻与架院晓迅速乘车离开,一条拓麻回头看了一眼掩映在漆黑中的观月宅,轻轻地叹了口气。   以后,不要再与吸血鬼有交集了吧,就像你弟弟一样,做个平常的人类,照你自己的意愿过完你自己的人生,锥生。   但一条拓麻的期望还是没有实现。   架院晓看出他的心事,在路上并没有多问他什么,在万籁俱寂之时,车子终于停在一座古朴而优美的宅邸前。   玖兰家,现今吸血鬼社会的主人。   即使是玖兰枢最为亲密的好友,一条拓麻也没有来过这里几次,在玖兰树理与玖兰悠还健在的时候,玖兰家就将管理的权力下放了大部分给元老院,自己则渐渐疏于问事,他们并不常邀请其他吸血鬼家族来这里,而在玖兰夫妇逝世之后,那时的玖兰枢——周旋于对他心怀叵测的各个家族之间,这个地方更是连他也不常回来了。   想起那个从小就出人意料的成熟的玖兰枢,他的好友,一条拓麻心里此刻不只有怀念,还有复杂。众人眼中的玖兰枢,温柔而强大,他是毫无疑问的领导者,连那些一向不安分的纯血种家族也只能敬畏他——即使他们并不知道玖兰枢的真实身份是始祖,但离他近的人就会发现,这个人是多么地……任性地一意孤行。   他看似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却不顾一切地为了他的妹妹筹谋,两百三十五年前的那场棋局,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然而在那场棋局结束后,他又一意孤行地,看似温和地将整个吸血鬼社会按照他的意愿来运行。   “不抵抗”,这个词语是那些暗地里对玖兰家执掌大权以来的一系列作为所给出的评价,长久以来在与人类的斗争中,处在吸血鬼社会最底层的End,levelE毫无疑问是被推出去做猎人刀下吸血鬼们的替死鬼的最好人选,因此在“晓”推出蔷薇血后他们才那么不安甚至于想要开战,但玖兰枢却一手压下了吸血鬼们所有的动作,他安抚他们、并与“晓”进行了不止一次的谈判,但实际上却是默许了蔷薇血对吸血鬼社会的冲击。   两百三十五年后,吸血鬼社会已经几乎没有End的阶层了,而对于现在兴起的各种各样的反吸血鬼组织,他们都遵守着“晓”定下的规则——   禁止猎杀levelD及E,违者与杀人罪论处。   这在两百三十五年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些被纯血种的任意所造成的悲剧的人类们——levelE,是吸血鬼们随手就可处理掉的工具,也是猎人手上不得不沾染上的血腥。   这也是那个在血之夜悄然消失的少女所期望的吧,你可以为了你珍爱的那个橙发的小家伙答应枢替他杀玖兰李土,也可以为了和平毅然放弃对付玖兰家,你看似与他是死敌,却实际上是最了解他的人,锥生零啊……   枢做的事,你虽未能亲眼目睹,但想必也猜到了吧……所以你当时毫不犹豫地离去了啊……   一条拓麻收起自己的思绪,大门打开,果然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面孔:“琉佳、支葵、莉磨。”   支葵千里依旧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远矢莉磨的“喂食”,早园琉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架院晓,松了口气:“你们回来就好,枢大人在上面等你,一条。”   一条拓麻点点头,此时却有一个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一条学长?”   一条拓麻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个栗色长发的少女惊讶地看着他,她穿着淡粉色的公主裙,脖颈处系着同色的丝带,提着裙角从楼梯上奔了下来,一条拓麻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呢,优姬。”   纯血公主顿时有些害羞地红了脸,然而此刻又从她身后跑出来一个金发的少女,一脸的气喘吁吁:“优姬大人,这么突然跑出来可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作为!”   “啊……那个……”优姬顿时流下一滴冷汗来,现在的她明显已经脱去了在黑主学院时的稚嫩,也长高了不少,举手投足间看起来也有纯血公主的威势,但还是无法树立自己的威严:“我下次会注意的,月子。”   “真是的,我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枢大人来教导您了。”蓝堂月垂头丧气,而听了这话的优姬则是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模样,但显然对于这种情况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转头接着对一条拓麻道:“一条学长打算去见哥哥大人吗?”   “啊,是啊,”一条拓麻温和道:“不过你叫我一条就好了,优姬。”他看向蓝堂月:“是英的妹妹吗?”   “很高兴见到您,我想应该称呼您为哥哥吧?”蓝堂月行了个标准的淑女礼,与蓝堂英一般的冰蓝色眼睛带着得体的笑容,一条拓麻微笑回应道:“和晓一样称呼我就可以了,只是我没想到你还真是能干呢。”   “您谬赞了。”蓝堂月有些惶恐,自己刚才对玖兰优姬的指责确实僭越了,一条拓麻不像其他人早已习惯,这样说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她悄悄地看了一眼玖兰优姬,这位纯血公主显然什么都没察觉到,蓝堂月叹了口气,可能这辈子她也无法将她教成一位合格的纯血种大人了。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淡淡地应了一声,金发的吸血鬼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如多年前喜欢侧倚在躺椅上的纯血君王。   他绝代的姿容与两百多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栗色的碎发,酒红色的双眸,修长的指尖轻轻拈着一份文件,看似优雅而随意,却是带着属于纯血之君的不言而喻的威严,那份君王的高傲掩藏在精致无双的眉目间,一条拓麻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枢。”   “你回来了啊。”玖兰枢单手托着后脑淡笑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而令人缱绻,但一条拓麻不知为何脑子里像魔咒一般响起了那个银发少女的声音:   小别胜新婚小别胜新婚小别胜新婚~~~   这是什么诡异的联想啊!!   一条拓麻哆嗦着把那毁他三观的想法压了下去,他端正了脸色,将房间打量了一遍,布置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桌子上堆积着满满的文件,一条拓麻轻叹道:“看来这两百多年来,你很辛苦呢。”   “啊,让我意想不到的麻烦呢。”玖兰枢手里的文件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一条拓麻走过来,悠然靠在一张沙发旁,低头看了一眼,轻笑道:“让你头疼吗?新型血锭剂。”   桌上放的,正是一份关于最新型血液锭剂的调查报告——由白蕗家授意,一条财团所带领的研究团队的得意成果,他们称,这将是憋屈了两百多年后吸血鬼社会终于能舒服地松一口气的重要筹码。   玖兰枢酒红色的眸子里颜色幽深无底,他淡淡道:“这种东西绝不会像表面那般简单,在这种时候推出来。”   “是啊,在现在血族惶恐不安的时候,推出这种东西——据说是能增强吸血鬼因子,令levelD及levelE更加服从高级吸血鬼的命令,专门用来对付蔷薇血的东西呢。”一条缓缓道,面色一点点地沉重起来,有他做人质,一条财团的吸血鬼们也不得不遵从白蕗家的意愿,而这些,他不想告诉锥生零,他敛下眸:   “枢,你也拿她没办法吧——作为一名纯血种,研制这种新型的血锭剂对于相比于人类势弱的吸血鬼一方是很大的贡献,不嘉奖反而警惕她的话,会令其他人起疑的啊,枢。”   一条拓麻看着玖兰枢淡漠的侧脸,那酒红色的眸子里冷意如水,作为玖兰枢的好友,他自然明他的心思,白蕗更的动作令他不悦,玖兰枢并不喜欢这种专克蔷薇血的东西。   那会让他所期望看到的局面再倒退回去。   心里有个猜测已经浮现了很久,但一条拓麻始终都不敢承认,玖兰枢,这位吸血鬼玖兰家的始祖,他——   或许,是选择站在人类一方的。   枢,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啊。   沉默了两秒,一条拓麻幽幽开口:“我不说你也知道吧,已经有不少人,在不满你的政策了,枢。”   玖兰枢缓缓合上眸子,轻轻嗤笑了一声:“啊,始终不肯放下吸血鬼那令人讽刺的荣耀呢。”   一边在他的压制下眼睁睁地看着过去曾不屑一顾的End阶层的消失,一边蠢蠢欲动地梦想着恢复曾经血族的辉煌,扬着下巴,用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人类,却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个靠人血存活的存在而已。   一条拓麻心里的不安又沉重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低着头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枢?”   纯血之君碎发下的眼睫翩然而起,那双眸子却是冷寂无波:“抑制现在的‘变数’,但不能从白蕗家先下手,否则那些家族会借机发难。”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仿佛没看到一条拓麻那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和握起的手指。   果然,你是打算站在和平……或者说人类的一边吧,枢。   你是相信我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吗?   “一条,我不会勉强你。”玖兰枢的眸子转了转,看着正在纠结的好友,他接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的语调:“那么,我打算找‘晓’谈谈,那位蔷薇血计划的总负责人,禁忌家族的传承者……”   玖兰枢眯起眼睛,语气颇有几分玩味:“据说他现在已经是异于人类的存在了呢,并且多年来一直在改进蔷薇血这种毒.药,但愿他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成果来。”   “你是说,‘晓’之黑鸦?”一条拓麻有些惊讶地看着玖兰枢,他近年来也听过“反动者”的大名,据说这些从吸血鬼帝国时代就在反抗血族统治的人已经开始重新崛起,而且已经成为继“晓”之后的反吸血鬼力量的领头者,那位姓纱次的“晓”之黑鸦就是反动者的后裔,但一条拓麻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枢,我记得那只乌鸦已经销声匿迹了很长时间了,”连同蓝堂英一起,一条拓麻没有说出后面的那句话,在当初蔷薇血造成的冲击暂时稳定下来后,“晓”里的鸟们纷纷离开退隐,现在连他们的后代都难以寻觅了,还有当年“晓”的行动顾问黑主灰阎:“你有把握找到他吗?”   玖兰枢轻轻启唇,声音宛如天鹅绒般轻柔:“有些把握……她很有可能知道该如何找人。”   一条拓麻不解地道:“她?”   玖兰枢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淡淡道:“晓之零……想必多少会有些线索的吧。”   一条拓麻瞬间僵立在了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一条,”玖兰枢轻轻地叹气,眸子转过来,幽静地对上一条拓麻的,他温柔的语气却让金发的吸血鬼心里慌乱一片:“你见过她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玖兰枢是怎么知道小零酱出现的~周三的更~ ☆、拜访   第七十六章 拜访   “从你身上,我察觉到了她的气息。”玖兰枢侧着脸,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她还活着么?真令我意外。”   一条拓麻紧紧地握着手,猛地直起身来:“枢!”   她的气息……一条拓麻心中忍不住震惊,他没有想到过了两百多年,玖兰枢居然还记得她的味道。   金发的吸血鬼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郑重起来:“她现在是人类,枢,跟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一条拓麻看着玖兰枢,眼神丝毫没有躲闪,他想起那个已经时日无多的少女,现在的她远比一般的人类还要脆弱:“枢,别把她牵扯进来……这是,我的拜托。”   玖兰枢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才转过头去,微微地叹了口气:“一条,你应该知道……蔷薇血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吧?”   一条拓麻噎了一下,撇过了头。   “战争最好的导.火索,远比死了几个纯血种都来得刺激,因为……吸血鬼们最重要底牌被慢慢地抽去了。”玖兰枢的唇角噙着浅笑,放缓的语调却带着不悦:“若能在我的压制下,一直任由那种情况发展,总有一天吸血鬼们将再也无力和人类掀起一场战争,是蔷薇血打破了原来的’平衡’,创造出‘晓’想要的规则,但现在,这种规则又被某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意图破坏掉……”   玖兰枢抬起手,靠在躺椅上优雅无比地遮住了眼睛,似乎有些苦恼:“我可不想,一直给别人收拾烂摊子啊。”   一条拓麻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玖兰枢,他深吸了口气:“如果你一定要去找她的话,枢……”   “她只是替我找个人而已,一条。”玖兰枢静静开口,向一条拓麻许下了他的承诺:“只是去一次,就算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会再打扰她。”   唇角带着轻轻的笑,玖兰枢手指下被遮起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酒红色的眼睛里,幽深得看不见任何情绪。   锥生零啊……似乎,有些期待再次见到你呢。   ………………………………   “优姬小姐,请不要让它掉下来。”   抿着唇,金发的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地毯上练习如何像个淑女一样走路的纯血公主——她穿着华贵的公主裙,头上却顶着一本厚厚的书,颤颤巍巍地就要掉下来,玖兰优姬睁大了眼睛,头上不禁掉下一滴冷汗来。   “很好,马上就要到终点了。”蓝堂月鼓励道,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而被她热切目光盯着的优姬,刚刚在她鼓励的目光中走了几步,就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眼睛一亮:“枢哥哥!”   她话音未落,旁边的蓝堂月已经是一脸挫败,那本被纯血公主顶在脑袋上的书歪了歪身子,顺利地与地毯来了个亲密接触——   “啪!”   这工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蓝堂月看着躺在地上的书内心哗啦啦地流着宽海带泪,这位高贵公主殿下那好动的性子根本就静不下来嘛,这些礼仪真的有那么难吗,就这么让她感到困难吗?   站在门口的人拥有着和玖兰优姬一样栗色的头发和酒红色的的眼睛,正是玖兰家现在的家主玖兰枢,吸血鬼社会至高无上的王,他姿容端丽的脸上轻轻露出一个笑容:“优姬。”   无论何时看到他,纯血公主的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爱慕,蓝堂月心中有些发酸地看着这一幕,果然,这位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纯血君王真正宠爱的,只有他的妹妹,她俯身向玖兰枢行了一礼:“枢大人。”   玖兰枢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玖兰优姬,慢慢叹了口气:“优姬,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哥哥大人又要出去吗?”优姬脸上顿时多了一抹失落,玖兰枢这样跟她说,就是不会带她出去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尽管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感觉无法和玖兰枢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自己果然还是太差劲了吧……   “优姬,我想要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玖兰枢下一句话让玖兰优姬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玖兰枢接着道:“我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玖兰优姬不解地地道,她猜不出玖兰枢口中的人是谁,玖兰枢却看向她身后的金发少女:“月子,明天你和架院、琉佳和我一起出去。”   蓝堂月看了一眼玖兰优姬,恭敬地应道:“是,枢大人。”   ………………………………   夜色初降时,两辆车子停在一片树林前的路旁。   这里是一个小镇的边缘,人烟稀少,从朦朦胧胧的夜幕中,隐约可见那掩藏在里面的宅邸的影子,微凉的夜风轻轻地拂过树叶,哗啦啦的轻响显得树林愈发静谧。   粉红色头发的女吸血鬼看了一眼前方的纯血君王,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枢大人,我们就这样过来……”想起一会儿可能会见到的人,早园琉佳的心里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担忧,两百多年前那个雪夜的对峙,已经将那层虚与委蛇的表皮撕破,早园琉佳很清楚,那里面的人,有多恨吸血鬼。   就算现在“晓”已经成为历史,但它和银色修罗的名声,至今还在吸血鬼社会里被咬牙切齿地流传着。锥生零,那个女人绝不是好对付的。   “琉佳姐姐,不用担心的。”走在她身旁的蓝堂月有些不理解早园琉佳的反应:“就算她再厉害,她也只是个人类不是吗?”   蓝堂月抬眼看了看玖兰枢的背影,蓝色的眸子里划过崇拜和依恋,她抿抿唇,虽然之前也听说过“晓”,但并不代表她能够理解玖兰枢这位尊贵的纯血君王为何屈尊亲自来拜访一个人类。   一旁的架院晓自然将蓝堂月的心思看在眼里,他在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天真啊,玖兰枢允许她留下来,还是为了蓝堂家着想吧。架院晓看了一眼前方的宅邸,眼中划过凝重,锥生零好不好对付,他们当年在黑主学院就深有感触,架院晓想,如果他们踏进那座宅邸迎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枪子儿,他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但架院晓没有想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的一幕。   在走出那片树林,终于看到宅邸的全貌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位全身黑色制服的女管家已经面带微笑地站在了他们面前,她的微笑和她优雅的动作一样完美地挑剔不出任何一丝差错,雪白的手套按在胸口,同样完美的礼仪:   “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观月家的管家,安娜薇尔·米斯诺,请多指教。”   即使是家教与礼仪堪称吸血鬼家族口碑一流的架院晓,也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玖兰枢慢慢回以一个微笑,酒红色的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波动:“很高兴见到你,米斯诺小姐。”   女管家脸上的笑容依旧挑不出任何一丝虚假,仿佛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她的主人或许并不乐意见到。   “请原谅我们这么晚冒昧来访,但我们确实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见到你家主人。”玖兰枢礼貌的应答完美无缺,架院晓忍住想要抽动的嘴角,有那么一刻,他都以为玖兰枢真的是来拜访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   女管家微笑着开口:“请跟我来。”说罢她优雅地转身领路,玖兰枢没有迟疑地跟着走了进去,架院晓和早园琉佳对视一眼,都暗暗在心里提起了警惕。   情况发展有点诡异……看来优姬大人没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一行人走进这个处在山间的幽静的宅邸,首先入目的就是院中栽中的大片白蔷薇,重重叠叠宛如波涛浪涌,几乎淹没了通往主宅的小路,一身黑的女管家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向客人介绍:“这是主人最喜欢的花朵,都是最近从东部地区移植来的。”女管家从善如流地把“锥生小姐”改成了“主人”。   “看起来,似乎没有过多的修剪呢。”身为客人的玖兰枢走在安娜薇尔身旁,他优雅地启唇,看着簇拥着在风中摇摇晃晃的花朵,那白色在夜里透出凄冷的孤傲。   安娜薇尔缓缓勾起一个微笑,轻柔的话语宛如泉水流过:“这些花朵从来没有修剪过,”她接着开口:“比起规规矩矩在剪刀下生长,主人更喜欢肆意妄为的盛开的纯白呢。”   “是这样啊。”玖兰枢动了动眼眸,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他们很快进入了大厅,顶上的水晶灯并不是很明亮,地毯上的光圈旁仍有看不到的幽暗,盘旋着楼梯的金色围栏冰冷而黯淡,整个宅邸仿佛已与这渐深的黑夜融为了一体。   但宅邸的主人并不在大厅里。   安娜薇尔微笑着对玖兰枢道:“这位先生,主人请您到会客室。”   “枢大人……”觉得不妙的早园琉佳第一个沉不住气,她看了一眼这个一身黑的女管家,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同样危险,不管怎样,她都不放心玖兰枢一个人去见锥生零。   然而玖兰枢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担忧,一旁的架院晓见玖兰枢没有拒绝,默默地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相比于他们,蓝堂月倒没有那么担忧,她只是有些不满这里的主人居然没有亲自出来迎接。   安娜薇尔见玖兰枢淡淡晗首,唇角轻轻一勾,女管家琥珀色的眼眸一转,从楼梯拐角处,一只全身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猫优雅地迈着步伐走了出来。   “喵~”   在吸血鬼们的目光下,猫咪悠然自得地走到他们面前,然后在玖兰枢面前转了转,轻巧地一跃,跳上了台阶,一副“follow me”的模样。   架院晓&早园琉佳&蓝堂月:“……”   随后玖兰枢不发一言地跟了上去。   安娜薇尔站在了几个明显不放心的吸血鬼身前,微笑:“诸位,请先坐下来用杯红茶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大家评论都很积极,作者偶就不大意地让大家早点看到零枢见面啦~^o^今天是两更哦~ ☆、再见   第七十七章再见   “喵~”   软糯慵懒的猫叫声响起后,黑色的小身影从门口闪了进来,随后迈进来的人步伐优雅而从容,黑色的风衣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会客室的布置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但使用它的人却明显随意极了。   玖兰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一身白色长裙的银发少女,几乎与两百多年没有任何变化,却已经与那时候的她截然不同了——现在的她,是人类。   “喵~喵~”人,不,吸血鬼已经带来了哦,要杀要剐赶紧的呀~   黑色的小身影一跃,熟练无比地跳上了沙发,用后爪挠了挠耳后。   深吸了一口气,把沉浸漫画中情节的思绪收回来,我摆出一副冷漠的脸色,抬头看去——   果然是玖兰枢啊。   还是和我最憎恨的脸一模一样——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那双酒红色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就像曾经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个看似温柔实则残忍的男人眼神也依旧是风清云淡。   我扯出一个假笑,用我自己都能听出来的虚假的客套话道:“好久不见……玖兰枢。”   他同样回以我一个虚假的微笑:“的确。”   我扯了扯头发,目光盯着我的指尖,心中那股杀意已经在我眼睛里翻涌:“不过来坐吗?”我听到我似真似假的叹息声:“我现在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也成为不了你的威胁。”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吗?”他看着我静静道,那柔和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仿佛是错觉的一丝怜悯。以吸血鬼的洞察力,谁都能看出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我依旧悲伤地低着头:   “啊,就算是想拉着你和我一块儿下地狱,都没有力气了呢。”   然后纯血吸血鬼走近了我。   一步,两步,在灯光投来的他高大的剪影映在我指尖时,心底划过的阴冷犹如锋利的寒刀,冲破淡然如湖水般的心绪疯狂地发酵,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抬手将安娜薇尔准备的一杯血锭剂递了过去:“请。”   请你去死吧,玖兰枢。   玖兰枢敛下眸,静静地盯着我手里的杯子,淡红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而迷离的色彩,而握着酒杯底座的手指苍白得宛如寒冷的森白尸骨,我看着他表情淡然地伸出手来:“能得到这样的招待真令我感到意外呢。”他说。   我的眼底极快地划过一道暗色,看着他的手,轻声道:“不怕我把毒.药藏在里面吗?”   他的动作停了停,看着我,唇角一勾:“如果有能毒死纯血种的□□,我倒是很期待呢。”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酝酿我的杀机——有毒的不是血锭剂,而是……   端着酒杯的指尖,白皙得似乎有光芒迸发出来。   我灵魂的本源,神之光。   从安娜薇尔告诉我这些吸血鬼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了杀死玖兰枢无数种办法,然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选择了用这对吸血鬼有致命杀伤力的光芒把他变成一堆砂砾。   简单粗暴的方式,连我自己都讶异,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他。   淡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在灯光下倒映出纯血之君酒红色的双眸,而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我一闪而过的影子。   我正准备外溢的力量猛然一滞。   玖兰枢接过了酒杯,优雅地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沉默不语地抿着唇,良久才慢慢靠在沙发上,垂在身侧的手犹疑不定地握紧。   那个影子……是错觉吗?   我转过头,静静地与玖兰枢的眼睛对视,他酒红色的眼睛里,映出我的模样,正常的人类外表,却跟刚刚看到的景象根本不一样。   不,尽管不一样,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   “过去的事情你想怎样都好,”玖兰枢幽深而静寂的眸子看着我,我方才那掩饰不住的杀意他不会感觉不到,他轻轻叹气:“但这次的事,却需要你帮忙。”   我敛下眸,功亏一篑,横生枝节,对于他现在还能在我面前蹦哒,我心情有些不爽,见我沉默着不说话,玖兰枢面色上没有丝毫不悦,而是接着道:“我想知道‘晓’之黑鸦的下落。”   “莲君吗?”我转了转眼睛,看着我手腕上那个银色的护腕,这个能够无差别反弹所有吸血鬼特殊能力的东西,就是纱次家族从吸血鬼帝国时代传承下来的武器,只是它只承认了我。当年发现这一点时,那个黑发的少年就把它送给了我,然后这个名为纱次之刺的东西就陪伴我渡过了两百多年沉睡的时光。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和一缕分别的时候呢……   那个夜晚,他无声沉默着挽留我,我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去。   “吸血鬼社会新研制的血锭剂有使levelE对蔷薇血免疫的效果,我需要找他谈谈。”玖兰枢浅浅地饮下一口淡红色的液体,面上多了一分严肃:“他接受了不明吸血鬼的吸血鬼因子,成为跟黑主灰阎一样‘没有獠牙的吸血鬼’,延长了数百年寿命。据说他在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大约六十年前。”   那个总喜欢用见到上司一般的语气喊我,拥有一双银灰色眼瞳,是“晓”的重量级人物的少年,还活着。   我慢慢地闭了闭眼睛,扯了扯嘴角:“不用问我了,我不知道怎么找他。”   玖兰枢眼睫轻轻地动了动,一双眸子没有一丝波动地看着我。   我托着后脑,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要我用什么身份去找他呢?我实在想不出来——故人?死人?快死的人?”   我轻轻地笑了出来,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我在他眼里,从两百年前就是个死人了,你也知道我现在时日无多,既然如此,已经失去一次的人,何必要让他再承受一次失去呢?”   我敛下眼眸,幽幽道:“我不会去见他的。”   相见不如不见,当这具人类的身体耗尽最后的生命力死去之时,我终究还是要回地狱去。   作为神之光,时间对我已经没有意义,过去未来漫长的数万年岁月,即使我愿意停留,他也只能成为过客。   我注定失去,无论那些我曾熟悉的人,活着还是死去。   沉默了几分钟,坐在我对面的纯血之君才淡淡地开口:“我明白了。”   说完他竟干脆利落地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依旧优雅地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告辞。”他修长的身影在门外停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有些不真实,随即他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留下在沙发上沉默地坐着的我。   而下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冷,甩手就把杯子丢在了门上。   “哗啦——”   碎裂的杯子四散飞溅,声音大得吓得我膝上的小黑猫都炸起了毛,我咬着唇,拼命压下涌起的怒火。   在可怜我吗?   你居然敢可怜我吗?!   死一般的沉寂中,过了许久,我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将所有的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   门外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身黑色制服的女管家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然后向我弯下了腰:“主人,您该休息了。”   我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女管家:“安娜薇尔,以你恶魔的眼睛,看到的我是怎样的?”   安娜薇尔有些不解,但还是照着表面意思回答了,她歪着头打量了我一眼,中肯地评价道:“出色的人类外表……”女管家的眼睛里慢慢地涌起猩红色:“还有,极品的灵魂。”   恶魔往往对灵魂最为敏锐。   “那吸血鬼的眼睛呢?”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膝盖上小猫柔软的脊背。   安娜薇尔似乎明白了我的担忧:“主人,您现在是用着人类的身体——在他们眼中,您只是个人类。”   “是吗?”我幽幽道,脑中闪过酒杯中玖兰枢眸子的倒影,那倒影里的我,却是另一种模样:“但是刚刚有吸血鬼的眼睛里映出了我的样子,虽然只有一瞬间……”   我眯起眼睛,冷冷道:“但是,却是路西法的模样。”   女管家瞬间呆愣住,一向挂着完美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是掩饰不住的惊诧:“怎么可能?”   我张开掌心,纤细白皙的五指在灯光下反射着明亮的色泽,我叹了口气:“我神之光的力量没有外泄,这栋宅邸也有封印神力的符阵……但那双眼睛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映出了我真正的模样。”   我看着安娜薇尔震惊的的表情,意味深长地道:“安娜薇尔,两百多年前我也是用着人类的身体,但那时候连拿我做了两年试验的审判者都没认出我的身份来。”   安娜薇尔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那只吸血鬼……”   “他的表现可不像认出了我,”玖兰枢当时的目光在我身上,根本没有注意杯中的倒影,而且他那副模样就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一般,我自认跟他打了那么久的交道,这点我还是能区分出来,那么……我握起掌心:“有问题的是……”   我脑海中闪过那双酒红色的眸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人藏在黑暗的地方窥伺我:“他的眼睛。”   “去把他好好查一遍,我要知道他的所有。”玖兰枢,玖兰家的始祖,我对这个男人了解得不少,但现在看来还不够:“尤其是,他跟那七个封印我的血族的关系。”   “请放心,主人,”安娜薇尔将手按在胸口,语气无比郑重,她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然后她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主人……咳咳,锥生小姐,这里的情况,要不要通知一下主人?”   我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去告诉他……”安娜薇尔表情一松,我接着道:“让他少插手——这是我的事情。”   我还不想见到那个家伙,虽然知道那家伙一直贪图我的灵魂,但现在想来就是叫我不爽极了。   安娜薇尔:“……”为您点蜡,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一个重要的伏笔~后面会一点点为大家揭晓谜底^o^ ☆、不速之客   第七十八章不速之客   “枢大人。”   夜色下巨大的落地窗前,玖兰枢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不远处已经站了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吸血鬼,玖兰枢眼睛动了动,看着桌上放着的资料。   “我们受您的命令,对新型血锭剂对levelD及levelE的效果的试验已经得到了明确的结果。”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一脸严谨,但语气已经听得出一丝激动:“结果是,服用了这种血锭剂的levelD或E,蔷薇血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   没有任何作用?   玖兰枢抬起眸子,看到面前的几个吸血鬼社会顶尖的研究人员,那一向严肃恭谨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欣喜来——两百多年来,他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对付蔷薇血的东西。   终于可以把身为吸血鬼贵族的荣耀找回来了。   玖兰枢缓缓地皱起眉,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清楚。自从蔷薇血将The End的阶层——levelE从吸血鬼们的金字塔上抹去之后,他们就失去了用来对付猎人的最重要的底牌,这些平日里将levelE视为低贱得随手就可毁去的工具的贵族们整日惶恐不安,生怕人类团结起来报复他们。而现在,终于出现了可以对付蔷薇血的东西,他们绝对会举起双手欢迎。   甚至于,面对现在方兴未艾的反吸血鬼浪潮,他们还会想着跟猎人们来一场战争,狠狠地给敢把枪架在他们头顶上的猎人们一个沉痛的教训。   见玖兰枢良久没有开口,那名贵族不解地抬起头:“枢大人……”   玖兰枢敛去了所有神色,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枢大人。”虽然有些不解纯血君为什么没有如他们想象的一样高兴,但几名贵族也没有敢多问,迅速退了下去。   玖兰枢静静地坐在那里,只觉得心头一阵的烦躁。   白蕗更……玖兰枢想起那个表面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女人,酒红色的眼眸里划过暗沉的流光。她可真是找了个好时机啊,在现在由于被阳光拒绝,吸血鬼社会陷入不安之时推出这种血锭剂,增强吸血鬼一方实力的同时顺理成章地收买人心,还有……   玖兰枢轻轻笑了一声,是在表达对掌控血族大权的玖兰家的不满吗?   贪心不足的女人。   想必早就看出来一条在她身边是为了探听消息吧,一直忍到不久前才对他下手,你的真正的动作,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枢,”敲门声响起,一条拓麻推开了门,脸色郑重:“欧洲的那位纯血种到了。”   玖兰枢闭上眼睛,慢慢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麻烦还没完啊。   ………………………………   玖兰家的客厅。   一众吸血鬼们都面色恭谨地立在一旁,巨大的水晶灯下,暗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吸血鬼,一头橘色的卷发,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庞上是明艳张扬的五官,宝蓝的瞳孔里带着属于欧洲人的特征,她红润的嘴角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而她的身边站着一名黑色卷发的男吸血鬼,却是表情不安,时不时地将目光向其他方向看一眼。   一身粉色礼服的优姬坐在他们对面,虽然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但心里已经紧张得直打鼓。   “很高兴见到你,玖兰家的公主。”女吸血鬼每一个字的音节都咬得完美无缺,她微笑着道:“我是菲亚特家族的维多利亚·菲亚特,叫我维多利亚就可以。”   “很高兴见到你,维多利亚小姐。”优姬看着这位礼貌且美丽的女纯血,虽然她努力表达自己的友好,但仍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无形的压迫。   “我是拉尔夫·塞德里斯。”维多利亚身旁的男性贵族向着优姬欠身一礼。纯血公主反射性地就要回礼,却被一旁的蓝堂月丢去一个提醒的眼神。   对方是levelB,有点纯血种的架子啊!   优姬扬起的笑容一滞,只能有些不自在地向那位贵族点了点头。   所幸的是纯血公主马上就不用面对她不擅长的情况了,栗色头发的纯血君优雅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让两位久等了。”   维多利亚·菲亚特立刻从沙发上起身,看着玖兰枢,唇角勾起一个妩媚的微笑:“玖兰大人。”   客厅里的吸血鬼都向着玖兰枢行礼。   “欧洲的古老家族来访,是我的荣幸。”玖兰枢看着面前的女纯血,至少有上万年的菲亚特家族,在他还是始祖的时候,就听说过它的大名:“只是听说,你们之所以匆匆来此,是因为欧洲出了一些大事?”   维多利亚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红润的唇轻启:“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呢——您想必还记得我们欧洲的纯血种之王,路易斯·莱恩吧?”   玖兰枢点点头。   维多利亚扬起一个明媚无比的笑容:“他死了。”   …………………………………………   “这次的这件事……很棘手吧。”   在维多利亚·菲亚特毫不避讳地说出那件事后,玖兰枢就把两个吸血鬼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谈了起来。客厅里剩下的纯血公主看了看四周吸血鬼们僵硬的脸色,有些忐忑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早园琉佳和架院晓对视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这位纯血公主多年来一直被玖兰枢很好地保护着,然而在保护的同时,玖兰枢也在尽力教导她,似乎是计划着将未来血族的大权交给她。   而玖兰优姬,这位尊贵的血族公主……很抱歉,除了对血族了解有所加深和力量增强了不少外,众吸血鬼表示,他们没从她身上看到任何一点领导者的潜力。   她活泼好动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似乎仍然有着当年黑主学园的风纪委员的影子,吸血鬼社会的虚假客套、勾心斗角对她来说还是如此陌生,更别提这两百多年来人类和血族那一点儿也不融洽的关系,她还抱着大家一起和平共处的心态,不去,或者不想了解那些用鲜血和死亡凝聚而成的残酷。   但玖兰枢,玖兰家的现任家主,显然对玖兰优姬未来代替他或者说在他的支持下代替他很有信心,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是只有玖兰枢才能应付得了的。   优姬见他们两个不回答,转头看着一旁的金发吸血鬼:“一条学长?”   一条拓麻缓缓地叹了口气,温和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沉重:“啊,是有些棘手呢……不过枢会处理好的。”   “又要让枢哥哥操心吗?我也想帮上忙啊。”玖兰优姬失落地垂着眼眸,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嘎嘣~”在喂了支葵千里一根巧克力棒之后,远矢莉磨面无表情地开口了:“一条,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眨了下眼睛,盯着一条拓麻,这件事,显然前去与欧洲吸血鬼接洽的一条拓麻了解得最多:“纯血种……一向是血族金字塔的顶端,何况是欧洲纯血种里的王族,相当于枢大人地位的存在,这样……消失,会让血族更加恐慌吧。”   远矢莉磨看着一条拓麻那为难的神色,又面无表情地加了一句:“公主殿下也会很想知道的吧。”   玖兰优姬一双酒红色的眼睛带着一丝祈求,对着一条拓麻,盯~   “好吧,反正你们迟早都要知道的。”一条拓麻摊了摊手,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欧洲那边和我们这里不同——自从两百多年前蔷薇血出现后,血族与人类关系就像一把绷紧了的弓,我们这里,由于双方的努力保持了基本和平的局面,但欧洲那边却掀起了持续近一百年的战争。”   “战争……”优姬低声重复着两个字,虽然她已对血族历史有所了解,但这个词语对她来说,还是感觉十分陌生。   “从久远的历史来看,那里的人类对吸血鬼的了解程度与警惕性都很高,甚至还有坚持不论缘由,将吸血鬼全部杀死的信教徒,在他们的带领下欧洲的血族势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而就在不久前……”   一条拓麻祖母绿的眼睛里暗色翻涌:“阳光的力量增强,将我们逼回黑暗之后,那些人又开始到处宣传他们的‘神谕’了,这次的反吸血鬼运动来得空前激烈,据说他们当中的领头人物联合那里的反动者,在白天包围了那位纯血种之王的城堡,把他拖出来丢在了正午的阳光底下。”   优姬猛地睁大了眼睛,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双手握在身侧,义愤填膺:“这太残忍了!”   除了优姬以外的吸血鬼们都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后背发凉。   他们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从这件事他们可以窥见,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仇恨……远比他们想象得深。   架院晓看了一眼一条拓麻,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以前,血族有大量的levelE,也并不惧怕阳光,在与猎人的斗争中,往往是血族占据主动,一些高级的vampire甚至可任意地毁灭一座城市。但现在这两大优势已经被削去了,可想而知就算有强大的力量,在抱成团的人类面前,血族也讨不了好。   难怪那些老家伙会那么欢迎白蕗家的新型血锭剂,也难怪……   “居然能把一向最靠谱的菲亚特家族逼出欧洲跑到这边来,那里的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糟糕。”架院晓话音落,吸血鬼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的更~ ☆、目的   第七十九章目的   在安置了维多利亚之后,玖兰家又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玖兰枢的房间,他坐在与玖兰家当家齐平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饮下一杯茶,才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半跪在地上:“虽然令我感到意外,但我应向您致以我最高的敬意——玖兰的始祖。”   一身黑色衬衣的玖兰枢斜斜地将手指托在下颚上,对这个吸血鬼察觉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在如今的血族中,能看出他本不是玖兰家的公主的兄长,而是一个沉睡了万年的,被唤醒的始祖级的吸血鬼的人屈指可数,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其中一位。   菖藤依砂也。   即使他堪称古树一般的两千多岁的年纪,在玖兰枢面前,也只能算个后辈。   “于数百年后的沉眠中醒来找我,你想必也被阳光搅扰得心绪不宁吧?”纯血之君淡淡地开口,在如今隐世的几个纯血种中,菖藤家的吸血鬼不管是面前的依砂也还是他的长辈们,都偏向于以沉睡来渡过血族漫长的寿命,吸血鬼社会的事情一概不理,也只有最近突然变得毒辣的阳光,才能把他吵醒了。   菖藤依砂也已经站了起来,他坐在玖兰枢对面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一觉醒来发现变了很多呢。”   半长发的吸血鬼扭头看着外面的午夜,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形的时间投向那遥远的时空:“没有想到我们也会有惧怕站在阳光下的一天……这令我不禁想起那些史料中记载的,似乎在我们那个帝国还辉煌的时候,阳光就是如此刺目。”   “太阳不是力量变强了,而是恢复了本来的力量。”菖藤依砂也幽幽道,而他对面的玖兰枢,眸子里却闪过一道暗色。   虽然是玖兰的始祖,但玖兰枢最初作为吸血鬼的时候,已经是血族的后圣战时代,帝国大厦已顷,所有的历史资料几乎被毁得一干二净,血族的某些秘辛,他未必全都知道。   比如,在前去亡灵的世界看到那些骷髅的记忆以前,他并不知道,原来很久很久以前,血族,这个骄傲的种族,竟是被阳光拒绝的。   但面前的吸血鬼菖藤依砂也,却知道现如今的吸血鬼社会都不知道的东西。   吸血鬼本来就是被阳光拒绝的——这件事若公布出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毁灭了现在吸血鬼们的三观——他们从来觉得阳光只是有点让他们不舒服打把伞就没事了,也早已习惯了混迹于人类当中,因此在阳光忽然拒绝了他们之后,才会那么恐慌。   因为不知,所以恐慌。   玖兰枢闭了闭眼睛,淡淡道:“阳光……本来的力量吗。”那为何缺席了这么长时间,又突然出现呢?   “来找我,是已找到了对付这打扰你们家族沉眠的光芒的办法吗?”玖兰枢看着菖藤依砂也,对方却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不,我们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是几百年前我曾在欧洲呆过一段时间,见到过那里残留的资料,我相信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恐慌的。”菖藤依砂也面色沉重地摇摇头:“本以为我会这样一直沉眠到化成一堆沙土,但没想到还有一种方便快捷的选择……不过我们可不想陨落在阳光下。”   玖兰枢挑眉:“欧洲那里的资料?”若说哪里还可能有关于那个吸血鬼帝国的史料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有了。   菖藤依砂也皱着眉叹气:“是在一位上古血族的空棺木上发现的,偶然的一个机会被我看到了,不过……在被发现后不久,就毁在一个人类女人的手里。”菖藤依砂也还想说,欧洲那帮不靠谱的吸血鬼,太给血族丢脸了。   玖兰枢转了转眼睛,也想起来欧洲那帮血族连一个人类女人都斗不过的黑历史,也因此,严谨的菲亚特家族才会被称之为靠谱。   “玖兰大人,我来找您,是想告诉您我曾在欧洲偶然得知的另一个消息。”菖藤依砂也双手郑重地交握在膝上,看着玖兰枢:“虽然在数千年来的认知中,路易斯·莱恩的家族是欧洲的纯血种之王族,但那里的某些纯血种家族,一直以来却似乎另有效忠的对象,特别是菲亚特。”   玖兰枢的眸子一点点地幽深起来。   “那位来访的菲亚特,与其说是寻求庇护,倒不如说,是她真正的主人出现了。”菖藤依砂也琥珀色的眸子慢慢地眯了起来:“能让一个存在上万年的纯血种家族俯首的,就只有……”   菖藤依砂也压低了声音,压抑着颤抖,一字一句地道:“帝国的……王族。”   玖兰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良久,他的眼睫翩然而起,酒红的眸子里却藏着不见底的深渊:“看来,接下来要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了呢。”   ……………………………………   “枢,”一条拓麻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黑暗的玖兰枢,那沉静而优雅的背影莫名地让他感觉不安,像是某种不好的预兆,一条拓麻定了定神,走到他身后不远处低声道:“欧洲那边的消息已经送来了。”   玖兰枢没有说话,一条拓麻接着道:“据说那位纯血种之王路易斯阁下,在被人类围攻之前曾受了伤,而且他城堡的位置,似乎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教会和反动者。”   教会、反动者。   这两百多年来重新崛起的势力,曾有幸见识过他们与血族拼杀的玖兰枢知道,这些人与猎人相比下手更加狠断。   猎人最起码还知道终止战争的方式还有谈判,他们可以容忍与吸血鬼共存,但教会的信徒们和反动者,与吸血鬼根本是不死不休。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帝国没有把他们杀干净的后果,就是他们在万年后,又重新站了起来。   有信仰的人都是疯子,连纯血种之王都敢揪出来,他们根本不惧怕血族的反扑,甚至还会跟着逃出欧洲的菲亚特的脚步,举着火把和圣经跑到他好不容易维持了两百多年的和平的这里来。   想起维多利亚·菲亚特那根本称不上恐慌的神情,玖兰枢几乎可以确定,背后搞鬼的少不了这个女人。   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可以想象,在路易斯·莱恩的死讯和菲亚特家族都被逼到这里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吸血鬼社会会怎样人人自危,战争的硝烟一旦燃起,血族和人类社会都会被彻底摆到对立面上。   显然菲亚特真正的主子是乐意看到这种情况的,或许还巴不得让玖兰枢和路易斯·莱恩这块绊脚石一个下场。   玖兰枢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心中的烦躁又涌了起来,不只这样,在战争迫近之时,血族的那些贵族们面对人类,肯定会急于把白蕗更的血锭剂更快地推向明面,这种消除了蔷薇血的作用的东西,无疑会把已经几乎没有了影子的levelE的阶级重新发展起来,人类和血族的矛盾又会加剧。   真是让人厌恶啊……   玖兰枢蹙起了眉头,看来,他需要再摆上一盘棋局好好筹谋了。而这次的棋局……他眸中冷光烁烁,变数太多了。   “一条,”玖兰枢转过身来,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的好友,一条拓麻平时虽然嘻嘻哈哈,但作为前元老院的继承人,他的敏锐程度让玖兰枢都赞叹:“不要做多余的事。”玖兰枢叮嘱他,某些危险的家伙可不是一条拓麻这些贵族能招惹得起的。   在一条拓麻担忧的眼神下,玖兰枢迤迤然坐在了他的那张躺椅上,他酒红色的眸子里冷冽如同寒冰,然而开口的却还是完美的温柔的音色:“帮我通知下去吧,玖兰家的宴会——为维多利亚·菲亚特接风洗尘……”   玖兰枢抬眼看向一条拓麻,接着道:“所有的纯血种家族,都要来。”   ……………………………………   在菲亚特背后的主子冒头之前,玖兰枢并不想对这个女人下手。   事实的真相被他发现似乎是迟早的问题,但揭开的时机却未免巧了点。   玖兰枢并不完全相信菖藤依砂也。   虽然任谁来看,这位沉睡多年的与世无争的纯血种一出来就向他透露这个重大的秘密,无疑是为了整个血族着想,但几百年前他发现菲亚特的秘密时,可没想着告诉当时玖兰家的当家——玖兰悠。   因此在菖藤依砂也走了之后,玖兰枢没有吩咐任何人,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化身,监视这个传闻中一向淡泊温和的家族。   他可不想下棋的同时,自己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拉开淡紫色的窗帘,刚刚睡醒的纯血之君上身敞开的衬衫被涂上暮色的余晖,栗色的碎发下酒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黄昏。   在血族还未崛起之前,诸神的黄昏就已降临,可笑的是,人类在祈求神的救赎,血族在痛恨神的诅咒。   冷艳的笑容在纯血之君的唇角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拿起一旁衣架上的风衣,玖兰枢决定出门去找一个人。   现在的时间并不妨碍他出门——作为玖兰的始祖,他的力量足以保护他不受夕阳余晖的伤害,玖兰枢只是有些头疼,该怎么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本以为见过她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打扰她。   他愿意让那个少女安安静静地过完她的人生,但很可惜,她赶上的不是好时候。   第一抹夜色涂染上天空时,他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穿过外围的树林,玖兰枢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宅邸外的一身黑色制服的女管家。   “欢迎您的到访,玖兰先生。”她微笑着向他弯腰,依旧是完美的礼仪。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之前说过末日帝国篇大概三十章完结,但现在作者很悲催地发现自己估计错啦~::>_<::不知不觉越写越多::>_<::   玖兰又要布局啦,这次他会不会把小零酱当成棋子呢?(作者在一旁暗搓搓地准备虐枢九九式>:-<)   ps:这章也算周一的更~^o^ ☆、怜悯与恶意   第八十章怜悯与恶意   夜色中,白蔷薇摇曳着绽放出芬芳,微冷的风吹得窗帘微微晃动,阳台的落地窗大敞着,躺椅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安静地躺在那里,她膝上还放着摊开的漫画,一只黑色的小猫从栏杆上跃了下来,迈着四只小脚朝吸血鬼优雅地踱了过去。   “喵~”   少女似乎被这声音惊醒,皱着眉偏过头,小黑猫回头又冲着她叫了一声:   “喵~”   别睡了,有人,不,吸血鬼来啦~   抬头看去,黑色的风衣,修长的身形,酒红色的眸子正发着属于吸血鬼的红光。   “你这副模样……”玖兰枢微微挑眉看着银发的少女,全身上下简直找不到一丝曾经那个彪悍的晓之零的影子,懒得就像那只黑猫,他眼睛里泛着红光,悠然道:“是打算在这里窝到死吗?”   眸中猩红的色彩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刚刚的确有那么一瞬,玖兰枢承认,他想吸干她,从少女身上传过来的气息令他不禁想起两百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恣意妄为地将她染上血色的那一幕。他太饿了,靠血锭剂支撑的这两百年,一旦见到合意的食物,那份饥饿感就在冲击他的感官。   但这个女人他不能动——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狱里回来,被他再咬上一口,她就会再度变成那种可悲的生物。   收起放着的漫画书,我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看向纯血君那双散发着猩红的眼睛:“你想喝我的血?”   “啊。”玖兰枢倒是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自顾自地在一张离我最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后仰着脑袋,抬手遮住了眼睛——随便得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往我手边上瞥了一眼,安娜薇尔新寻来的上品茶杯,还是不摔为好,话说我现在脾气貌似越来越不好了,果然是本性暴露了么?   然后我就听玖兰枢说道:“那么就当是我放过你的条件——我上次的要求,帮我找人如何?”   然后我毫不犹豫就把还装着半杯红茶的杯子丢了过去。   “啪——”   杯子不出意外地被他接住了,稳得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洒出来,我看见他蹙起的眉头和仍旧没有平复下去的猩红色的眼睛。   “开玩笑的。”他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表情。   我挑了挑眉,看来这家伙的确是饿狠了,连优姬的血都不能满足他,黑色的猫咪布兰克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伏下前身,炸起浑身的毛对着纯血君警告地低声叫着。   我听到了安娜薇尔的脚步声。   我唇角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从躺椅上起身——差点儿没栽倒,只是吹了一会儿的风这具身体就在向我抗议了,我看着玖兰枢冷冷地盯着我的目光,继续走到他面前几步远处停住。   “喵~喵~”小黑猫翻了个白眼,转身跳到了躺椅上卧着——作死的人拦不住。   “人类血液的味道,应比一个levelE更美味才是。”我看着他冷冷抿起的唇,轻声地一字一句地提醒他,但我有很大的把握,饥荒的纯血君不会向我下手,他的自制力在当年夜间部那帮吸血鬼中算得上是最好的,但越压抑,就越痛苦,我慢条斯理地接着道:“你仍渴望我的血液,我却已闻不到你鲜血的味道。”   现在的我不是那个在理智和吸血之间挣扎的levelE,而是饮下蔷薇血重新变为了人类,我不会再陷入那个渴望鲜血的噩梦中,我将微笑着看着你这副嗜血的模样。   “看看你的眼睛,玖兰枢,”我的眼睛对上那双猩红闪烁的眸子,虚假的悲叹恍如诅咒,我缓缓说出和当年一样的话语:“就算你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是永远填不满的孤寂……”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没落下,我眼前就闪过骇人的红光,然后就被人扯着衣领丢在了沙发上。   脑海中的晕眩让我眼花缭乱,我丝毫不意外纯血君会发火,但我就是想以现在这个弱小的人类的身份,他曾毫不犹豫算计的棋子的身份,来可怜他一次——就如他上次可怜我一般,只是他对我或许是难得的恻隐之心,我对他就是完全的恶趣味。我几乎能感受到他那仿佛要化为实质的冰冷目光,但我没管他,而是准备抬手揉揉我的太阳穴。   真的差点昏过去了。   然后我的手腕就被人钳住,向后拽着按在沙发上,我抬起眼睛,入目的就是玖兰枢那双泛着猩红色彩的眼眸。   难得的机会——我镇定自若地与正在气头上的纯血君对视,仿佛没察觉到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副绝对弱势的模样,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眼睛,猩红贪婪的色彩中带着压迫性的凌厉,瞳仁中的倒影与我的外表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一丝异常。   可那天晚上,我分明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神之光的模样——躲在这具人类的身体里的灵魂的模样。   那为何他自己却察觉不到呢?就如同一面镜子,镜子本身是看不到它所倒映出的影像的。   还是说,在镜子后面藏着什么?   玖兰枢冷冷地用那双猩红色的眸子盯着我,语气硬得像冰渣子:“很得意吗?”   他俯下身来,气息轻拂着我的脖颈,张开的獠牙划过脖颈的肌肤,然而却始终没有咬下去,他钳着我的手力道却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我手腕掐断,然后他松开了我的手,顺着我的手臂抚到了我的脖颈上,猩红的色彩已然褪去,他支起身子,颇有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应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间……”   我没等他说完,抬手向着他挥过去,玖兰枢攥住了我的手,唇角一勾:“怎么,想再甩我一耳光?”   “不,”我斩钉截铁地否认道,虽然我刚刚的确想那么干来着,我的语调故意地带上了怜悯的意味,被他抓着的手张开,指尖甚至拨了拨他的头发,我说:“可怜的小鬼,饿坏了吧?”   “……”玖兰枢死死地盯着我,俊美的容颜扭曲起来。   “安娜薇尔,”我转头,没去看纯血君反应过来后那暴怒的表情,一身黑的女管家已经站在了门口,面带微笑地躬身,我道:“血锭剂还有吗?”   “主人,还有几盒。”   “拿来给客人用吧。”我的话有诚意极了,然而我却还能感觉到玖兰枢的手还没离开我的脖子,安娜薇尔叹了口气:“主人,在此之前,您应该先请玖兰先生把投注在另外一样食物上的注意力转移开。”   另外一样食物?我没自觉地接着道:“玖兰君只靠血锭剂就可以活到世界末日了。”   “不必了。”玖兰枢生硬的话语传来,他把一样东西放到了我手里,我转了转眼睛,那是……血锭剂的药片?   “原来你随身带着吗?”   “这可不是给纯血种吃的。”玖兰枢松开了我,我顺势起身,他酒红色的眸子闪过冷色:“这是……专克蔷薇血的东西。”   我脸色一凝。   “如果不想让你两百年前所做的一切倒退回去的话,就让那只乌鸦飞回来吧。”玖兰枢悠悠道,他站了起来,我在他背后冷笑道:“如果要一劳永逸的话,把所有的纯血种全都杀掉不就好了?”   玖兰枢转身看着我,轻笑道:“你还真是满脑子危险想法啊。”   “真正满脑子危险想法的可不是我。”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既然温和的方法已经不管用了,来点刺激的如何?”   玖兰枢轻轻地叹气,柔和的语调中却带着残酷的冷意:“很可惜……”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   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玖兰枢最终还是会选择和原著一样的路了。   这是一个一意孤行的人,在发现万年后的纯血种还是学不会和人类和平共处又想兴风作浪时,他的杀意就已经被挑起——玖兰枢的温柔永远只在表面上,真正的掩藏在那表皮下的冷酷与孤傲会让他拒绝听任何人的劝告,即使那个人是玖兰优姬。   而在原著里,纯血公主却因此怀疑他的真心,在当着他的面和男版零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之后,玖兰枢就更是选择了决绝地离去——他甚至决定把原来的源金属熄灭,挖出自己的心脏投进熔炉,代替那位和他一样站在人类这边的女始祖。   然后天下太平。   我弯了弯嘴角,只可惜现在他没那么容易达成他的目的了,那几个上古血族应该已经出来了,纯血之君不得不暂时把他的杀意收起来,专心筹谋布局——而我注定不在这棋盘上,我只是曾经的晓之零,现任身体虚弱的人类而已。   让你们狗咬狗去吧。   我翻看着手中的血锭剂,白色的药品,放进水中就会漫出血腥味儿,它是首先敢在玖兰枢眼皮底下搞动作的人的得意成果,原著里白蕗更命人研制出‘暗之血锭剂’来控制levelB和levelC,但现在这个女人却聪明多了,拿着对付蔷薇血的东西,玖兰枢也没有理由公开禁止她,只要让玖兰枢一天不对她下手,她就永远有后招来阴了玖兰枢来实现自己的女王梦。   不过……专克蔷薇血,还真是让我不爽啊。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曾经的晓之零、银色修罗,留下的是一个对抗吸血鬼的人人赞美的形象,但又有谁还记得为蔷薇血计划那些死去的人们?每次试验饮下蔷薇血的levelE都在大批地死去,即使给他们冠上终于解脱的理由,也改变不了他们被夺去生命的事实。   我们是自愿的……只要不再成为那种怪物,怎样都可以……   哪怕有一瞬间的清醒也够了……只要能记起我们作为人类的名字,见到我们曾经亲人,我们就可无憾地放手。   猎人协会那个昏暗的地下室,无数衣衫褴褛的人看着我,混浊的眼睛露出希望来。   我看着他们变成一具具带着笑容的尸体,死在他们亲人的怀里,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和那些咬了他们的纯血种一样,也不过——是个刽子手而已。   我背负着一个个沉重的生命换来的东西,怎么甘心让别人毁去?   我慢慢地收紧手指,铝板在手心被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您该休息了。”安娜薇尔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来,她拉上窗帘,轻声提醒我。   我看着手中的药片,静静道:“安娜薇尔,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女管家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她微笑道:“您是准备去找您曾经的故友吗?”   “是啊,曾经的。”我向后靠在床头,暖色的灯光中仿佛闪过了他们的影子:“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见他们,你以观月家管家的身份和他们对话就可以了。”   “不要提到我,也别说出我还活着。”我闭了闭眼睛,看着天花板淡淡道。   安娜薇尔愣了一下,却还是微笑着向我俯首:“是,锥生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女管家是最佳结尾~   请留下你的爪印~明天中午前偶会再更一章,算作周三的更哦~ ☆、寻觅   第八十一章寻觅   我遇见莲君是在一次“清剿”任务中。   那个小镇整个都变成了某个纯血种的乐园,无数居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我拿着枪,对着他们张开的獠牙毫不犹豫地射杀,稍有松懈,死的就可能是我。   然后在任务完成后,一个黑发的少年来到了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儿的小镇上,他紧紧地咬着唇,看着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猎人,他冷冷地说:“是你们干的吗?”   猎人们没有否认,还警告他快点离开,然后那个黑发的少年却从腰间拔出了枪对着我们,他怒不可遏地道:“凶手——”   从那个时候我就察觉到,这个少年有一颗多么柔软却又固执的心。   他被比他身强力壮的猎人们直接送去了警局,然后才知道,他是个孤儿,是那个小镇上的人把他养大的。但一夜之间,他的家就变成了死气弥漫的坟场。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与他类似的情形多年来我见到的太多了,有些幸存者会选择忘记一切远走他乡,而有些幸存者则会加入猎人协会。但当时协会并不愿意接受一个随身带着枪的不明身份的人成为猎人。   我在小镇的外围找到了他。   那个少年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墙角,他银灰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能下得了手呢?”   因为他们是没有理智的野兽,是低贱的levelE——多么恶心的理由。   “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没有错,但我们只能向他们举起屠刀——瞧,这就是猎人的守护。   “因为这是规则,‘和平’的规则。”我蹲下来看着他,锥生爸爸已经不容许我在协会搞动作,留给我的时间已不多,当时的我只想着能够找到一个同盟,一个和我一样不想顾忌那虚假的和平的人:“比起无止境的厮杀,我想找到一条新的路,创造出新的规则——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莲君童鞋就这样被我拉上了贼船。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有多么英明,在我通过夜刈老师的手把他塞进协会后,就渐渐发现自己简直是捡了个宝,一流的身手和头脑,而且还是个天才的药剂家,在他提出蔷薇血的构想以后,我就决定组建“晓”。   让我们来创造一个新世界吧——by当年“晓”的一群中二们。   “咳咳,锥生小姐?”   安娜薇尔的声音把我从回忆的思绪里拽了出来,女管家在驾驶座上回过头微笑着对我道:“已经到了。”   女管家拉开车门,我下了车,冲来的风立刻把我的头发吹起来,安娜薇尔贴心地给我披上了一件大衣,我看着面前的古老的建筑——猎人协会的旧址,淡淡道:“走吧。”   这是我偶尔从锥生爸爸那里听到的地方,据说在他当年刚刚成为猎人的时候,协会总部曾经搬迁了一次,这个坐落在森林里的旧址就成为了他那一届的猎人们训练的场地,不过在后来,记得这个地方的人越来越少,这片建筑群就被荒废了。   “晓”的全员聚会,还有成员之间互通消息的地点,就是在这里。   我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人,但至少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七拐八绕之后,我与安娜薇尔进入了错落的建筑中最隐蔽的一座,我在楼梯下还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还有最近使用过的迹象。”安娜薇尔摩裟着下巴,单手将入口的铁板掀开,率先走了进去,她点燃了入口处的烛台,顿时整个地下室的情景出现在我眼前。   我走过去,循着墙上特殊的图案,找到对应的砖,将伪装的黑色表皮撕去后,上面写的的消息让我忍不住惊讶:“由美也姐姐?”   还没等我仔细看,身旁的安娜薇尔就已经摆出了一个戒备的姿势,地下室的入口处已经又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持着枪对着我们,我听到他惊讶的声音:“零?!”   灰黑色的风衣,橙色的半长发,进来的竟然是黑主灰阎。   他把枪放了下来,一双眸子里看着我满是震惊,我向他点头示意:“理事长。”   “真的是你?你怎么……”黑主灰阎脸上那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是没有褪去,安娜薇尔看出没有危险,已经退在一旁。我敛下眸子,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本不想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看了一眼他风衣下露出的劲装,只有在面临战斗时他才会这样穿:“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由美也姐姐的消息是什么意思?”既然他能知道这里,就说明他已经站在了“晓”的一边。   黑主灰阎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她还是过去了么?”   他看了一眼砖面上留下的讯息,垂着眼睛慢慢道:“有人带走了缇樱,借此威胁她。”   “什么?!”我瞬间脑海里空白一片,失声叫了出来。   缇樱……   “据她说对方的实力很强,不逊于她。”黑主灰阎挺拔的身影在烛火闪动中在墙壁上投下一片黑暗:“莲君和……蓝堂,似乎被人拦住了,我和他们约好了在这里会和。”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对着墙壁叹气:“这次的对手,就算我已经当了几百年的猎人,也猜不出他们的身份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慌乱的情绪都平复下来,能够威胁由美也的,就只有那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古董了:“是上古血族,至少在三万年前。”我看着黑主灰阎道那更加不可置信的表情补充道:“由美也姐姐也是上古血族。”   “你是说他们还有幸存至今的?”黑主灰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些上古血族,一直以来只存在于吸血鬼们的传说中,他还以为这世上只剩森乃由美也一个了:“他们想做什么……”   “来者不善,”我冷冷道:“理事长,你在这里等莲君他们,我先去找由美也姐姐和缇樱——她留下的那个地址是哪里?”两百年过去,有些地方的名字已经变化了。   黑主灰阎把具体位置告诉了我,我没再多留,带着安娜薇尔转身就走,背后却传来他恍如叹息一般的声音:   “零,欢迎你回来。”   我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答他,径直向外走去,冷风穿过高低不一的建筑从四面八方向我吹来,我拨了拨挡在视线的头发,安娜薇尔担忧道:“主人,要不然您还是别去了,请交给我吧——上古血族,或多或少都跟那七个吸血鬼脱不了关系。”   我摇摇头,无论如何我都得亲自过去,否则怎么能放心,把那孩子置身于吸血鬼的地方想想都让我不能接受。然而刚刚走到离车子不远的地方,我就看到从车子后面转出一只全身漆黑的狼来。   “大尾巴狼。”我咬着牙冷冷道。   这个地方不可能有狼,这玩意儿是某个家伙的化身,黑色的狼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纯血君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黑狼冲着他呜咽了一声,然后迅速在空气中化作黑色的剪影消散。玖兰枢唇角噙着淡淡的笑:“锥生会长,不介意我同行吧?”   ………………………………   行驶的车里,女管家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仿佛没注意到车的后座上,和她脆弱的人类主人一块儿坐着的,是一只昨天还想吸了她主人的吸血鬼。   他优雅地坐在银发的少女身旁,酒红色的眸子平静无波,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那端丽的容姿已能够令无数人倾倒。   安娜薇尔·米斯诺作为锥生零贴心的管家,是不会告诉这只吸血鬼,她的主人去找的人和纯血君想见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更不会告诉他,她们要去找的是一只……不,很有可能是两只危险的吸血鬼。   主人你神不知鬼不觉毫无罪恶感地欺骗了玖兰先生纯洁幼小的心灵~   后座上,玖兰枢的眼睛动了动,他静静看去,他旁边,银发的少女闭着眼睛,居然已经睡着了。   安娜薇尔仿佛没看见纯血君那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道:“主人的身体……自从那次去墓园淋过雨之后就一直不太好,总是没什么精神。”   玖兰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少女身上,酒红色的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安娜薇尔微笑道:“即使时间已经不多,但主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满……她之前一直不肯答应您的要求,也是不想让自己再经历一次遗憾吧。”   说完,女管家没去看纯血君是什么表情,接着专注地开车。   前方不远处的路上,却已经有一只吸血鬼等在那里了。   “枢!”一条拓麻叫道,安娜薇尔缓缓地将车停了下来,金发的吸血鬼自己拉开前面的车门坐了进去,他转过头:“你和……”   一条拓麻的话音在看到玖兰枢投来的眼神后戛然而止,他转了转眼睛,才发现玖兰枢旁边,那个银发的少女居然靠着车座睡着了。   一条拓麻控制不住地嘴角抽搐——这么危险的家伙旁边你也能睡着!!   ………………………………   黑暗的城堡中,靠墙而建的盘旋的石阶上,一身黑色斗篷的人在吸血鬼的接引下慢慢地摄级而上,推开台阶尽头的门,暖色的烛火中,坐着一名黑衣的男子。   黑色的卷发,冷漠而英俊至极的容貌,脸色却是有些病态的苍白。他随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周身上下却显出危险而压迫的气场。他浅绿色的眼睛看着进来的黑色斗篷的人,眉头慢慢地皱起来。   斗篷下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他胸口黑色的衣料上,露出半截灿烂的金发来:“别这么紧张,休斯尔,我只是想和你暂时告个别而已——刚刚从封印中出来,我们都是一样的‘虚弱’。”   “如果是来劝说我信你的歪言邪说,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椅子上坐着的吸血鬼淡淡地开口,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七个人里面已经有四个甘愿继续沉睡在封印中,这里面少不了你的鼓动吧。我可没他们那么耐得住寂寞——我还想看看这几万年后的世界呢。”   “他们会睡个好觉的,休斯尔。”金发的斗篷人温和而轻柔的语气听起来令人心旷神怡:“也祝你和阿卡莎玩得愉快——几万年后的这个世界,可是和我们在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呢。”   名为休斯尔的吸血鬼眼神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那么,不打扰你和你留下的小家伙再会了。”黑斗篷的吸血鬼轻笑道,他优雅地转身,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我也要去找我可爱的‘造物’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无意识地关心是已经动心的表现哦~^o^   ps:最后的那两个吸血鬼,属于后期强力boss,其中一个和玖兰有非常紧密的关系哦~    ☆、钥匙   第八十二章钥匙   “真漂亮……”   蔓延过来的黑暗中,阴冷而诡异的女声宛如毒蛇一般缠绕上来,栗发的少年皱着眉,睁开的眼睛却被冰冷的手指捂住,从指缝中,他看到了染着鲜血的嘴唇,妖艳得仿佛魔鬼。   毛骨悚然的寒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升起,他想动,却发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受控制,只能听着那个声音凑近自己的耳边,冰冷的气息拂过皮肤:   “真像啊……”捂在他眼睛上的手指收紧,然后那个声音轻轻地叹息道:“可惜,你终究不是他……”   轻柔的话语一字字地说出,他却感觉到那双手尖利的指甲,一点点地刺入他的眼眶——   “枢?”   一条拓麻略带急促的声音响起,玖兰枢猛地睁开眼睛,从那个黑色的梦境里挣脱了出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你……做噩梦了?”即使玖兰枢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作为玖兰枢的好友,一条拓麻也从他刚刚紧绷的身体看出发生了什么,玖兰枢伸手揉了揉眉心,没回答一条拓麻,然后他忽然整个人一僵,转过头去,果然他旁边坐着的银发少女正眨着眼睛盯着他——   “吓坏了吧——安娜薇尔,我们先把玖兰君送回家吧。”   “没问题。”女管家微笑着回答。   “……”玖兰枢撇过头,径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车子停在了一座灰色的城堡前,夜色下,重重叠叠的塔楼顶仿佛闪动着烛火的光芒,他淡淡地开口:“吸血鬼的城堡。”   “黑鸦君居然住在这里吗?”一条拓麻也下了车,看着面前宏伟的城堡,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忽然他反应过来,回头愣愣地问道:“锥生,你们是来找谁的?”   “‘晓’的人——不死鸟。”我越过他走到城堡前,四周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音,却让人觉得这里愈加诡异,我甚至感觉不到除了玖兰枢和一条拓麻以外的吸血鬼的气息。   “不死……鸟?”一条拓麻一头雾水。   “森乃由美也小姐,推测隶属上古血族,蔷薇血计划的最初奠基人之一,由于作为吸血鬼的寿命漫长,被称为‘晓’的不死鸟。”安娜薇尔微笑着为一条拓麻解惑,对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上古血族?”   “前圣战时代的遗留者。”玖兰枢解释了一句,他酒红色的眸子看了我一眼:“除了不死鸟,里面还有些什么家伙?”   我摇摇头,循着心里那奇怪的感觉,抬手碰了碰城堡的墙壁:“这里不是由美也姐姐的地方,我不知道她来这里找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的人也是上古血族。”我瞥了玖兰枢一眼:“按理说那些家伙应该已经在几万年就灭绝了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   “上古血族的踪迹至今没有谁能确切地掌握,包括我,”玖兰枢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城堡,淡淡道:“血族历史断于大约两万年前,现如今的纯血种家族的始祖也大多是后圣战时代幸存者,对于上古血族,有很多人都是通过传说才知道的,关于他们的能力更是一无所知。”   他忽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里面开始闪耀着红光:“是结界,退后。”   一条拓麻和我对视了一眼,都往后退去,然后我感觉到一股隐约的能量波动传来,面前的城堡像是被褪去了一层表皮,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们面前。   从敞开的入口看去,整个城堡的内部是个巨大的空洞,点燃的万盏烛火幽幽地散发着暖色的光芒,一层层石阶顺着城堡的内壁盘旋而上,到尽头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   不知从那个角落里闪过一个黑影,等我定神看去时,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吸血鬼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他冷冰冰的刻板的声音像是尖锐的石块划过地面一般:   “外来者,报上你的名字。”   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然而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玖兰枢身上。   “玖兰。”玖兰枢说出了自己的姓氏,对于这些古老的吸血鬼,他们往往习惯于记姓氏,果然那个吸血鬼冷冷地接着道:“第五代,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五代?我看了玖兰枢一眼,血族通过初拥一直繁衍到了强大的十三代,往后却没有诞生出第十四代来。现今的纯血种,大多是后圣战时代从第七代往后的吸血鬼生育的后裔。没想到玖兰枢作为后圣战时代的吸血鬼,居然是一只第五代。   那就是说,把他变成吸血鬼,玖兰一族的始祖的,是一只第四代?   不管怎么样,面前这个家伙能一见面就认出玖兰枢是第五代的吸血鬼而非第五代的后裔,实力已经可见一斑。   “我想代表现今存留下来的血族,拜访一下里面的那位大人。”面对对方冷漠的声音,玖兰枢的表现温和有礼,那个吸血鬼没有回答,而是移开目光,往他旁边的人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人类?”   他看了看我身后的安娜薇尔,女管家微笑着弯腰:“吸血鬼先生,我与主人是来找人的——那两位被您的主人邀请来这里的客人。”   “我明白了。”出乎意料的是那只吸血鬼居然爽快地点点头,他轻轻抬手,城堡里的黑暗中又走出来一个全身黑斗篷的人:“带他们去。”   然后吸血鬼又把目光转向玖兰枢:“我的主人应该会很乐意见到你,玖兰。”   玖兰枢轻笑着微微点头,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他的眸子动了动,看了我一眼:“一条,不用跟着我。”   ………………………………   昏暗的烛火中,面色苍白的吸血鬼微微皱着眉,黑色的衣袍顺着他手臂的曲线优雅地铺泻在座椅上,忽然他若有所觉地睁开眼,他所处的巨大的房间的门已经被推了开来。   吸血鬼冷漠而威严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一抹轻笑来。   来人穿着似乎十年如一日的白大褂,一头长长的紫色的卷发颓废地几乎遮住了眼睛,脚步散漫而悠闲,仿佛漫无目的旅者一般,她同样看着上方坐着的吸血鬼,唇角无奈地一扯:   “好久不见哪休斯尔,我都差点把你当作坟墓里的家伙一样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名为休斯尔的吸血鬼似乎并不在意女吸血鬼言语上的的冒犯,反而还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不管是两万年前还是两万年后,你都一样不太乐意见到我,由美也,”他直起身来,那张淡漠的脸上,一双眸子在面前的女吸血鬼身上扫过,犹如看上猎物一般的眼神一闪而过,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在空气中流淌:   “即使,你是我特地留下的‘钥匙’。”   森乃由美也仿佛没看到休斯尔眼中那掠夺一般的眼神,她懒懒地扯了扯自己乱糟糟的长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啊拉,我早就明白我的使命——作为你的‘造物’,一个第五代,但是……”   女吸血鬼懒懒地一抬眼,看了一眼休斯尔:“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有两千年没洗过澡了……你下得了口吗?”   休斯尔的脸色一瞬间出现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片刻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由美也,你可真不像个吸血鬼啊。”   “谁说的?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森乃由美也歪着头,紫色的卷发遮住了半张脸,语调诡异而阴森:“吸血鬼哪,就是浑身散发着腐烂气息的东西呢……”   她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却慢慢地起身,走到休斯尔面前,然而她的眼神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他将自己扯得弯下腰来,獠牙凑近她的脖颈。   血液一点点地流失,森乃由美也嘴角却依旧含着戏谑的笑:“休斯尔·卡帕西亚……”   她一字一句缓慢的语调中夹杂着嘲讽:“伟大的第四代,帝国的第四亲王,两万年前你在完成Cain交由的使命前,已经预料到了未来你们会有再次醒来的一天,”女吸血鬼的脸色渐渐地苍白,眼角流露出一抹嘲讽来:“你害怕醒来之后力量大减被其他血族觊觎,于是你留下了我这枚‘钥匙’,来封印你藏在身体里的一部分力量……”   “你告诉我,我不可死去,我只为你而存在——但这两万年来我才知道,没有什么可值得我付出存在的意义。”两万年的岁月,彷徨着,迷茫着,早已放弃了寻找救赎,她活够了,若能如此解脱,那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她本来就是一枚“钥匙”——由此降生,也应由此坠落。   休斯尔·卡帕西亚却将沾满血的獠牙拔了出来,他拥着被她他吸血的吸血鬼,沾染着血色的唇轻启:“你怎会没有存在的意义呢?由美也。”   低沉冷漠的语气一旦带上温柔的色彩,就恍如最致命的毒.药。   “我最完美的‘钥匙’,你的血就如同你的生命一般美丽。”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女吸血鬼被卷发遮掩的脸庞,扯着她的脖子将她拉了下来,从脖颈的另一侧,将獠牙贪婪地刺入。   美丽?   “啊,突然想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也夸过我。”血液疯狂地流失中,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喃喃自语,唇角微微地弯起。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穆德·凡卓。”简短地说出一句话,黑色兜帽的吸血鬼仍旧脚步不停地向前走着,但跟在后面的玖兰枢却因对方突然的话语而微微挑了一下眉。   “玖兰枢。”玖兰枢道出自己的名字。   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室,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玖兰枢却敏锐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好。”那个吸血鬼似乎轻笑了一声,他径直向里走去,然而玖兰枢却停了下来,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黑暗之中,他能够看到,他的四周已经围满了吸血鬼,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抬了起来,贪婪而充满恶意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引路的吸血鬼转过身来,摘下自己的兜帽,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庞出现在玖兰枢的视野中:“留下你的血吧……献给伟大的休斯尔·卡帕西亚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考六级没好好复习的娃纸伤不起…… ☆、刺杀   第八十三章刺杀   黑色的身影交错着似乎能迷乱视野,四周的吸血鬼慢慢地向玖兰枢靠近,他酒红色的的眸子却盯着远在他十步之外的穆德·凡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黑暗中,玖兰枢的双眸一点点地染上猩红色,他转了转眸,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吸血鬼,他几乎能嗅见他们身上还没去掉的棺材味儿,玖兰枢厌恶地皱了皱眉,眸中利光闪过的一瞬间,一圈离他最近的吸血鬼顷刻间已经化作了飞散的血雾。   然而他们却像没有理智的机器,集中了所有力量向他压来,黑色的空气中两股强大的力量的碰撞令整个城堡都开始动荡。玖兰枢冷笑一声:“把棺材里的沉眠者拖出来为你的主子服务吗?”   “这是他们的荣幸。”随着穆德·凡卓的话音落下,成片的血雾在身影交错间扬起,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随着玖兰枢抬手,黑色的荆棘状长剑显出身形,划破吸血鬼身体的沉闷的声音此起彼伏。   既然已经被控制了,那么他也不需要手下留情——就当是他们的解脱。   穆德·凡卓讶异地挑了挑眉,看着玖兰枢那双散发着吸血鬼的红光的眼睛:“没想到饿了两万年的吸血鬼还能留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玖兰,这些可都是后圣战幸存下来的第六代和第七代,居然在你面前……”   穆德·凡卓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自己的身体,正被那黑色的荆棘穿过。   他紧紧地咬着牙,催动自己所有的力量,却发现那黑色的荆棘根本没消散一点。   “不可能,我也是第五代……”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是第五代中最强大的存在,一个两万年都没怎么喝血的吸血鬼怎么比得过他?!   他抬头看去,玖兰枢正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仿佛猫捉老鼠般随意,穆德·凡卓一瞬间,竟然从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感到了压迫。   他不再多想,黑色的袍袖拂起,迅速地将荆棘从身体里拔出,后退几步,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玖兰枢静静地看着吸血鬼慌忙地逃逸,他的四周,黑色的荆棘宛如魔鬼的利爪,闪电般地在跳跃舞动,然而玖兰枢刚才的优雅随意却慢慢地消失,他缓缓地低下眸子,后退了几步,猛地靠在了墙上。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从踏进这个城堡的那一刻,他就能感觉到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不安地躁动,这不是即将面对可能比他还强的吸血鬼的不安,而像是身体里某个地方似乎压抑着什么,想要破土而出。   而就在他刚刚动手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被引爆的火药一般蔓延开来,那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在身体里疯狂地叫嚣——如果他放任自流,可能现在这座城堡已经变作了飞灰。   深深地吸了口气,玖兰枢抬起眼睛,他还没怎么动作,目光所及之处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破坏成了无数的碎石,栗发的纯血君无奈地抬手捂住了眼睛,抬起脚步,循着穆德·凡卓逃走的方向走去。   如果能找到他背后的主子……最好还是能和对方谈判一下,玖兰枢想,至少要拖一段时间,他也不能再轻易动用自己的力量——起码要等锥生零他们离开这里再说。   而休斯尔·卡帕西亚已经被这动静打扰得皱起了眉头。   他直起身,一个全身黑色兜帽的人已经推开了门,向他弯腰:“休斯尔大人。”   “是什么人?”休斯尔靠在躺椅上语气不悦地问了一句。   “似乎是个第五代,连穆德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吸血鬼毕恭毕敬地回答。   休斯尔·卡帕西亚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不过他还是淡淡地开口道:“去杀了他。”虽然他有些对那个能打败穆德的第五代有些兴趣,但对方到来的时机可不怎么好——‘钥匙’还未完全吸收,解开封印的过程被打断对他来说利大于痹。   吸血鬼再次弯下了腰:“休斯尔大人,由于刚醒来没多久,我的力量不如他。”   休斯尔慢慢地勾起染红的唇角,漫不经心地道:“哦?”   “若能得到您赐予的,哪怕是一点点力量……”吸血鬼单膝跪了下来,语调中藏着仿佛疯狂的期盼,休斯尔·卡帕西亚却没计较这得寸进尺的要求,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黑色的袍袖轻轻抬起,露出苍白的指尖,一副慷慨给予的姿态。   吸血鬼只踟蹰了半秒钟,就迫不及待地向休斯尔走来。   他跪在休斯尔脚下,仿佛捧起珍宝一般地握住了那苍白的指尖,却没有人看见,他黑色的兜帽下,一双眼睛里已经闪过一抹利光——   握着休斯尔的手突兀地将他甩开,手腕灵巧至极地翻了一圈,一把闪着寒光已经向他刺出!   若是平常,休斯尔·卡帕西亚不会在意这样的刺杀,但这个刺杀者却挑了一个最好不过的时机。   休斯尔·卡帕西亚已经察觉到,他的城堡里现在的混乱,绝少不了面前这个吸血鬼的手笔。   刺来的匕首在未能将目标一击击中后迅速染上了黑色,还没等休斯尔有所动作,无数黑色的墨线如泉水般就向他扑了过来,相互缠绕成一个个诡异的符号——看来早有准备,休斯尔的眼睛一动,不过,还是自不量力。   然而下一刻,他苍白的脸上就划过掩饰不住的惊诧。   黑色的身影几个瞬息就闪得远远的,刺杀者已经朝着门口奔过去了——居然放弃了吗?休斯尔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几乎遍布这个房间的黑色图案在瞬间就被他除得一干二净,他转头看去,身边的由美也已经没有了踪影。   休斯尔:“……”   城堡的楼顶,逃出来的黑色兜帽的吸血鬼一跃而上,转身挥手,最上面的塔尖已经被他削断,墙壁从上到下顿时蔓延出恐怖的裂缝:   “但愿能拦住他一些时间。”他喃喃自语,抱紧了怀里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女吸血鬼迅速离去。   “这次真是多谢玖兰君的帮忙了,这动静还真是大——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也没这么容易混进来。”   …………………………   已经走了不知多久,这个城堡的地底似乎没有尽头,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地下室,引路的吸血鬼终于在最底层停了下来,面前不远处的房间门半敞着,安静地呆在城堡的最底处。   一条拓麻走在我前面,他看了看面前的门,然后回头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锥生,你就不要进来了。”   我无视他,话说玖兰枢不要他跟着,他就自动跟到我这里来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进来了这里,我就有碰到危险的觉悟,这里是那个上古血族的地盘,一条拓麻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分量。   拉开门,我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正中央的一张软床上睡着的橙发小女孩。   “缇樱!”   还是和两百年前一样小小的孩子,整个人陷在床被里小得可怜——我走了过去,把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催眠了而已,我松了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将身上的大衣裹在她身上。   我将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遍,然后看向那个引路的吸血鬼:“由美也姐姐呢?”   吸血鬼没有回答我,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   安娜薇尔与我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女管家笑眯眯地向吸血鬼靠近,用温柔无比却带着威胁意味的语调开口了:“吸血鬼先生,可否请您告诉我们由美也小姐的下落?”   吸血鬼没有动弹,安娜薇尔优雅地张开带着白手套的手,转眼间就已经将吸血鬼抵在了门上,女管家美丽的脸庞向着黑色的兜帽一点点靠近:“请告诉我答案,吸血鬼先生?”   然后女管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迅速从那个吸血鬼身上离开,那张因刚才的动作而将兜帽掉落下来的吸血鬼的脸,竟然已经开始笼罩着不名的黑气,整个人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自毁程序——他被人控制了。”安娜薇尔脸色不太好,随着那个吸血鬼消散成砂砾,不远处,一群黑色斗篷的吸血鬼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我们来时的路上。   安娜薇尔微笑着跨从出一步,毫无畏惧地对上那一群明显难对付的家伙:“主人,您先带着夜刈小姐走,我会为您开出一条路来。”   女管家又转过头,对着站到自己身边一副共同战斗架势的一条拓麻道:“一条先生,我认为主人旁边的位置更适合您——吸血鬼夜视的能力正好带路。”   一条拓麻看了看已经烛火尽灭的走廊,又看了看女管家那礼貌的语气里夹杂着的绝对的命令——是怕自己成为拖累吗?一条拓麻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顿时碎成了渣渣。   “至于为一条少爷开辟出一条安全之路的行为,过后我会代表观月家领取应得的报酬的——一条财团所有产业的十分之七如何?”女管家微笑着补充。   一条拓麻:“……”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战斗了?!   作为一名高级恶魔,被审判者选为手下的安娜薇尔,战斗力当然是不容置疑地强。   但看到她如此彪悍的一条拓麻已经不能保持淡定了。安娜薇尔的战斗完全就是一场暴力美学的表演——在被打飞的吸血鬼此起彼落间,一条路已经开辟出来,我嘴角一抽,在发呆的吸血鬼脚上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一条拓麻转过头,眼泪汪汪:“锥生……”   “带路。”我冷冷地扔下两个字,现在用着人类身体的我,身体机能自然和一般人类没有两样,眼前的景象两眼一抹黑。不过,要是一会儿碰到什么难对付的家伙,逼不得已我就只能自己出手——即使这样会让那几个吸血鬼察觉到我的身份,到时候,这具人类的身体很有可能就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一条拓麻回头看了一眼在跟一群吸血鬼战斗的安娜薇尔,终于下定决心:“好……先把你带出去!”   我们两个人迅速离开了地底,事实上完全是一条拓麻这个夜间导航仪拽着我东拐西拐,我能找准台阶没扑空已经是大幸了,一路上没碰见其他吸血鬼也是走运,但当我们终于快回到地面上之时,震耳欲聋的倒塌撞击声几乎把一条拓麻吓得呆立在原地。   “怎……”   刚刚还冒险片呢,怎么出来就变灾难片了?!   而且这也太惊悚了!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把人家屋顶都掀了的事情是谁干的?!   “别发愣!”我抓着一条拓麻躲过一块掉落的巨石,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某些时候一个没经历过战争的贵族吸血鬼还没一个身经百战的猎人来得靠谱,但现在我也有些力不从心,刚才的跑路已经消耗了我太多体力了,现在我眼前已经在一阵阵发黑,我将身体侧了侧,护住怀里的小女孩,看着面前的毁灭的盛景,心里已经在和一条拓麻一样抓狂了——   谁干的?   我抿着唇,照玖兰枢一肚子算计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和这里的主人打起来,那对他没好处,他进来这里估计也是为了调研,而对方的目的是森乃由美也,难道玖兰枢为了救人和对方打起来了?   要不然,就是对方想置玖兰枢于死地——但这动静绝不是由美也弄的,缇樱还在这里呢。   明显后一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一切思绪只在转瞬之间在映进的星光下,我看着在不断倒塌的建筑里冲着我们扑过来的黑影,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暗色。   真是的,非要逼我动手……   我动了动指尖,正要试图催发被我隐藏的力量时,肩膀却被人一推:“锥生,你先走!”   我猝不及防被他推出好几步远,一条拓麻已经对着那群吸血鬼冲了过去,我在心里骂了句白痴,就将手上那个银色的护腕扯了下来,冲着他后脑勺丢了过去:“拿着它!”   “啊?”一条拓麻反射性地接住了我向他丢来的东西,他端详了两秒后终于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他冲我喊道:“锥生,谢谢啊!”   谢你个头!   我压抑住吐血的冲动,开始在不断塌陷的危房里寻找出去的路。纱次之刺能反弹所有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包括威压(等级压制),在与高级吸血鬼对战的时候再好用不过,就比如我当年是个还没堕落的levelE,在玖兰枢的火气下还能直起腰来跟他呛而不是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这个东西起了很大作用。   而且我刚刚在那里面动了点手脚,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只承认我,对别人没用——虽然我也不清楚原因,但现在一条君肩扛大任,我就把暂时使用权交给他。   夜风从破碎的城堡中掉落的碎石间涌了过来,我分辨着风吹来的方向向外面走去,然而还没等我走出一步,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冲我砸了下来——   “锥生!”   我听见一条拓麻惊慌的叫声,眼前就被急速扩大的阴影笼罩住了,电光火石间我第一个动作,就是挡在了我怀里还在熟睡的小女孩身上。   “砰——”   震耳欲聋的巨大撞击声震得整个地面都摇摇晃晃,仿佛还有离得我极近的,骨骼破裂的声音,被撞裂四散的碎石溅在地面上宛如滚开的沸水,似乎顷刻间就能毁灭一切。   但我几乎安然无恙——等声音散去后,我才睁开眼睛,一只黑色衣袖的手臂撑在我面前的地面上,我愣了愣,转头看去,一身黑色风衣的玖兰枢覆压在我身后,一双酒红色的的眸子漆黑地宛如无星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照目前情况:如果说休斯尔战斗力是10,那么玖兰枢就是9,安娜薇尔和穆德是7,刺杀休斯尔的吸血鬼是5,一条拓麻是1(……),小零酱是0.5(-O-)   〔必看〕:一不小心提前发了,but这章是周一的更……是周一的更绝对是周一的更……   我果然是被物化老师的挂科威胁到了,555~~大家请原谅我吧::>_<::   偶最近要埋头于书本,话说大学的期末考试就像高考一样可怕嘤嘤嘤~   下周的更新虽然可能会晚点,但量是不会少的,至少三章打底,求评论~求安慰~(捂脸)    ☆、眼中之世界   第八十四章眼中之世界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寂下来。   我不明白玖兰枢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这里,但我根本没空去想这个问题,我转过头,去查看被我护着的橙发小女孩:“缇樱……”   小家伙仍旧在睡着,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我才把吊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就算刚才这具人类的身体身殒,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住她。   “零——”   不远处似乎是黑主灰阎的声音传来,然后我就看到一个黑发的少年灵巧地跃了进来,黑主灰阎紧随其后,那个少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一向淡漠的脸上也露出惊喜来:“零小姐!”   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有了莲君和黑主灰阎的加入,一条拓麻的压力减少了不少,尤其是安娜薇尔随后也加入了战斗,玖兰枢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跟着我。”他冷冷道,抬起脚步向外走去。   城堡外的风似乎更冷,连夜空都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玖兰枢的脚步停了下来,我抬眼看去,他的身前,一个金发蓝眸的吸血鬼正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玖兰枢,眼中满是挣扎。   “……枢大人。”他看了一眼玖兰枢身后的我,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一瞬间竟让我有一种逃避的想法,他弯下了腰,将右手按在了胸口。   “蓝堂,”玖兰枢淡淡地开口,语调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们的想法,你们可以随时决定去留。”   蓝堂英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玖兰枢一眼,但看到玖兰枢淡漠的脸,他撇过头,一张脸上满是落寞:“谢谢您的包容,还有蓝堂家的事……但我并不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   玖兰枢叹了口气:“有空的话,就回一次家吧,你妹妹现在在教导优姬。”   “……是。”金发的吸血鬼低着头,失落地应了一声。   “我想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比两百年前的那时候还要糟糕了,锥生会长。”玖兰枢转过头,看着我道:“不说合作……至少……提供必要的配合如何?”   我小心地把夜刈缇樱放进车子里,给她理了理额头上有些凌乱的刘海,淡淡道:“蔷薇血计划的总负责人是莲君。”这么说,就是我不阻拦,实际上已经相当于答应了。   玖兰枢轻轻勾起唇角:“那么,我会不日拜访。”   …………………………   未尽的夜色中,身披黑色斗篷的吸血鬼终于停下了脚步,夜风吹落他的兜帽,露出一张英俊却有些疲惫的脸来。   “依砂也大人,您这是……”   闻声而来的女仆打开了房门,在看到她的主人怀里抱着的女吸血鬼时大吃一惊。   菖藤依砂也叹了口气,半长的头发被风扬起:“今天的事情绝不能透露出去。”   女仆一惊,却还是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那么……”她的主人轻轻道,优雅地将手伸了出来:“把你的记忆消除掉吧。”   菖藤家的地下室。   菖藤依砂也抱着女吸血鬼走进布置精美的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床上,他的脸上露出心疼:“由美也……”   森乃由美也明显还有一丝意识,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他,慢慢地染上猩红的色彩——她太虚弱了。   菖藤依砂也忙将她扶起来,扯开自己的衣服,任由她的獠牙刺入自己的脖颈。   “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真要考虑要不要去晒个日光浴了。”菖藤依砂也伸手抱着她低声细语,半长的头发下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你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样的脾气啊,还是那么让我着迷……慢点喝。”   森乃由美也松开了他,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慢慢地扯了扯嘴角:“真没有想到是你。”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由美也,即使你觉得你生无可恋。”菖藤依砂也将脸蹭了蹭对方的长发,微笑着开口:“话说我居然在跟一个第四代抢女人呢,我觉得我自己真是勇气可嘉。”   然后菖藤依砂也依旧微笑着道:“由美也……先去洗个澡怎么样?”   “……”英雄救美的吸血鬼依砂也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将身上带血的衣服丢到菖藤依砂也身上,露出曼妙身材的女吸血鬼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看够了吗?小鬼。”   菖藤依砂也:“……”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作为上古血族的由美也至少活了三万年,只有两千岁的他在她面前还真是……菖藤依砂也幽怨地叹了口气:“别总是这么称呼我,由美也,我会伤心的。”   “不要以为你坑了一次休斯尔,就有跟我对等的权利,小鬼,下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女吸血鬼走过来,托起菖藤依砂也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是奖励。”   没有去管菖藤依砂也阴暗不定的脸色,她拿起新衣服自顾自地穿好,向对方悠悠地摆摆手:“再见,小鬼。”   菖藤依砂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由美也,你现在不能走。”   “放心,休斯尔已经打开他的封印了,不再需要我了。”森乃由美也脚步不停。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   女吸血鬼挑了挑眉,回眸看着他。   在对方不善的眼神下,菖藤依砂也苦哈哈地开口:“呃,我没那个胆子——玩囚.禁什么的,我不会勉强你,亲爱的。”   菖藤依砂也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他接着道:“事实上,马上就要有一个大人物来菖藤家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菖藤家族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沉睡中吗?”菖藤依砂也看着森乃由美也:“因为,我们在聚集力量,准备献给我们家族真正效忠的人。”   森乃由美也紫发遮掩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她冷冷吐出几个字:“上古血族?”   “一个第三代,能力大概与休斯尔不相上下。”菖藤依砂也慢慢道,他叹了口气:“我们家族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她——由美也,我不想让她知道你的存在,所以先呆在这里,哪也别去。”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菖藤依砂也转头看向一个方向,轻声道:“来了。”   黑夜下,冷风宛如一把剪刀,顺着柔滑的线条,剪裁出那人飘摇的裙摆。   对方尚在百米之外,菖藤依砂也却已经半跪在地上,首先传来的,是那股尚未散去的奇异的香气——菖藤依砂也非常熟悉,这是棺木里的香味。   黑色的丝带缠绕着脚踝,同样的黑色的长裙由肩及膝,紫红色的长发在空气中舞动,一双绯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地上半跪的吸血鬼。   “欢迎您的归来,伟大的阿卡莎·末卡维。”菖藤依砂也恭敬地开口,他的身后,黑色的土地上凭空浮现出一座城堡:“吾之家族世世代代为您守护您的城堡,并集合血液里的大部分力量,为您铸造的血石已成型。”   菖藤依砂也深深地俯下头去:“愿您的末卡维之名永远荣光。”   黑裙的女吸血鬼妩媚的唇角轻轻勾勒出一丝微笑,她轻轻启唇:“非常好。”   “吾等深感惶恐。”   阿卡莎·末卡维已经越过他,轻盈而优雅的脚步踏在地面上没有一丝声音:“我最忠诚的属下们啊……不枉我费心让你们在千年圣战中存活下来。”   菖藤依砂也知道,她的话是对着他的那些不知在棺材里沉眠了多久的先祖们说的。   他们一代接着一代,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为的是凝聚出一块具有恐怖力量的的血石,来献给归来的阿卡莎·末卡维。   因为,醒来虚弱的她,需要这份力量。   随着阿卡莎的话音落下,她脚下顿时浮现出巨大的黑洞,一瞬间风起云涌,她纤细而苍白的手指张开,一块血红色的菱形石头出现在她手心。   菖藤依砂也仿佛已经从那块血石里,听到了无数亡灵的悲嚎——血族的力量,从未干净过,但如此怨毒的哭嚎声,却震得他胸口发闷。   几万年的积累的血的力量,强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阿卡莎细细端量着手中的血石,暗红的色泽在白皙的掌心绚丽至极,一如她绝美的脸庞一般:   “血之力量,只应属于血族。”   “好像快要下雨了。”看了看天色,一条拓麻道,他手中掌着方向盘,转头看着后座上低头坐着的玖兰枢:“枢,你怎么样了?”   离开那个城堡之后,玖兰枢就有些不对了,一条拓麻的东西眼中带上了一丝担忧。   栗发的纯血君不发一言,他靠在车座上,一只手捂着眼睛,仿佛没有听见一条拓麻的话。   “枢?”一条拓麻又问了一声。   玖兰枢似乎才反应过来,手指下的眼眸微微睁开,猩红的色彩妖艳而诡异,他却没把手拿开:“一条,开快点。”   微哑的声音虽然慢,却掩饰不住那里面藏着的痛苦,一条拓麻自然听了出来,也看到了那从指缝间透出的红光:“枢,你的眼睛……”   玖兰枢不再开口,一条拓麻咬牙,脚下一踩油门,把速度开到了最快。   玖兰枢深深吸了口气,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但从眼睛里蔓延的撕裂般的疼痛已经几乎让他无法维持表面的从容,仿佛掉入岩浆里焚身销骨一般,从眼睛,一直传到全身各处。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一条拓麻的声音传来:“到了!”   玖兰枢打开车门,仍旧捂着眼睛,凭着感觉向宅邸中去。   “枢,怎么样了?”一条拓麻焦急地问道,玖兰枢的情况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他竟没有任何头绪。   “有人来了。”   “什么?”一条拓麻没反应过来,玖兰枢脚步不停,一直走了进去,推开客厅的大门,他把手拿了下来,一双散发着红光的眸子看着此时正站在那里的人。   早园琉佳、架院晓等自然看到了玖兰枢,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客厅里的来人一身黑色的斗篷,他转过身来,抬手优雅地将兜帽拿了下来,一头柔软微卷金发仿佛是阳光一般温暖,湛蓝色的双眸宛如万里无云的天空般澄静,在看到玖兰枢时,他俊美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胸口挂着的银色十字架在黑色的衣料上闪闪发亮:   “好久不见,枢,”他说,脸上那温和的微笑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心生好感:“你愿意和我一起聆听我主的教诲吗?”   玖兰枢闭了闭眼睛,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血液里涌上了某些陌生又熟悉的东西,脑海中曾被隐藏的断断续续的画面被连接了起来——那是他最为久远的记忆,他看着面前的人,冷冷地扯开嘴角:   “你还没死啊——诺伊德。”   金发的吸血鬼依旧温和地笑着,湛蓝色的眸子里透着慈爱:“我来为你带来主赐予的福音,枢。”   玖兰枢感觉到他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他瞥一眼客厅,顿时心下了然,难怪吸血鬼们都面如菜色,名为诺伊德的吸血鬼已经向他走了过来,看着他那双还在散发着红光的眸子:“眼睛出问题了么?”   修长的手指自黑袍下伸出,轻轻地抚在了玖兰枢的眼睛上,玖兰枢没有反抗,因为这个人,是将他变为吸血鬼的,他的——   造物主。   ……………………………………   玖兰枢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要重新回忆起,作为人类的那段时光。   这是个背负着使命的一族,却与反动者不同,反动者负责以暴力反抗吸血鬼帝国的统治,而玖兰一族,则是要率领人类重建家园。   他们被祖先们称之为Awan的女人寄以厚望,将她拯救人类的心愿完成。   玖兰枢生活的年代,正是前圣战时代即将结束的时候。   反动者和教会遭到了吸血鬼帝国毁灭性的报复,有一些侥幸逃生的人找到了玖兰一族,希望他们提供庇护。   玖兰一族与反动者一样,同样得到了Awan赐予的力量。因此反动者们试图说服他们,帮助他们一起反抗帝国的统治。   玖兰一族的当家左右为难。   当时的玖兰枢,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战争,对它极其厌恶,他无法理解这些反动者为何这么执着,甚至把玖兰一族也拖下水。但还没等玖兰枢来得及做什么,那个女人就来了。   喧嚣的夜晚,到处是火光和人们的哭喊,血的味道弥漫在每个角落——她杀了很多人,多到玖兰枢都不想逃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黑裙的女人向他走来。   “少主……”   身边的人在拼命地拉他,但玖兰枢只是站在火海中,仿佛安然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很累,他真的觉得累了。   鲜血飞扬在跳跃的火光中,那个黑裙的身影眨眼间就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玖兰枢没有看她,而是好整以暇地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剑,他的眉目间闪过凌厉,唇角却勾起一抹苍凉的笑,一剑刺向那个女吸血鬼。   一滴、两滴,血慢慢地流淌在地上。   他居然刺中了?玖兰枢眉头微微一挑,一只白皙的手臂顺着剑身攀了过来,手指从他的肩膀抚到脖颈,她叹息的声音传来:“为何不看我呢?”   冰冷的指尖让玖兰枢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那叹息声一转,顷刻间变作狠厉的语调:“用你的眼睛,看看我啊!”   黑暗,到处是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只知道无所不在的黑暗和冰冷,还有无法闭上的眼睛,因为一双手正抚过它们: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像他……”   柔软的女声带着刻骨缠绵的爱意和求之不得的疯狂,女吸血鬼咬牙切齿:“可是,他却只会看着Awan,明明是我陪伴了他那么长时间,他却爱上那个一醒来就惦记着毁灭他帝国的女人!”   “我有哪里比不上Awan?!”   玖兰枢无法回答她,也不想回答她。   他只是很惊讶,原来嗜血的吸血鬼竟也有为爱情痴狂的时候。千万年的时光,都不能够放下。   “很漂亮,你的眼睛很漂亮……”她近乎迷恋地赞叹着,但冰冷的指尖下力道却渐渐加大:“可惜,你终究不是他……”   “我不想,在别人身上看到和他如此相像的眼睛……挖出来好了。”   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当然从妖艳的红唇中吐出,那张美丽的脸也变得阴森可怖,那双手锋利的指甲,一点点地刺入了他的眼眶。   鲜血随着血肉分离的声音从脸庞上流了下来,他整个人都在痛苦地痉挛,他能感觉到一根根血管被拔断,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慢慢地夺去,眼前的黑暗被另一种黑暗代替,那双手却还在向里挖去。   连死都不能让他好过一点吗?吸血鬼。   “住手吧,阿卡莎。”   正在此时,一个极轻的脚步声传来,还有陌生的声音,女吸血鬼动作一停,傲慢的声音有几分意外:“诺伊德?”   刺入他眼眶的指尖拔了出来。   进来的吸血鬼几步走到了玖兰枢身边,叹息着摇摇头:“看看你把这孩子都伤成什么样子了?”然后玖兰枢就感觉到他被人扶了起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阿卡莎皱了皱眉,没理会那带着一丝指责意味的话。   “我只是好像听到了主的召唤——来拯救这个无辜的孩子。”扶着他的吸血鬼叹气道:“阿卡莎,你太任意妄为了,玖兰一族并没有和帝国直接对抗过,你把他们杀得七七八八,当心所有人类联合起来讨伐你。”   “哼。”阿卡莎并没有在意这个警告,冷冷地看了玖兰枢一眼:“这个小鬼据说是玖兰一族里最完美地继承了Awan留下的力量的人,连他都被我杀掉,那些人类还敢来报复我吗——弱小的种族,不过是血族的食物而已。”   “好吧,我不能再和你多说了,这孩子的眼睛再不治就保不住了。”那个吸血鬼连连叹息,然后带走了他。   再次醒来,眼前还是黑暗。   玖兰枢抬起手去触碰,眼睛的部位被绷带缠绕着,里面还有些疼,不过比起差点被挖出来的感觉已好上太多,他转过头,感觉到那个救了自己的吸血鬼走了过来。   “你的眼睛我已经帮你治疗过了,不过要看东西的话还得等些日子。”对方温和好听的声音足以让每一个人都放下戒备:“你好,我的名字是诺伊德·托瑞多。”   但即使是如此有礼貌的语气,也不能让玖兰枢忘记这个人也是个吸血鬼的事实——一个从另一个吸血鬼手里救了他的吸血鬼,他淡淡地开口:“玖兰枢。”   他没必要感谢他,因为他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很不错的名字——我可以叫你枢吗?”   玖兰枢没有回答他。   “我要向你道歉,枢。”对方叹了口气,仿佛他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玖兰枢听他说道:“我一不小心,把你给咬了。”   玖兰枢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不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了——我的造物,一个第五代。”诺伊德·托瑞多放轻了语气,生怕面前的少年会想不开:“我真的非常抱歉,擅自夺走了你作为人类的生命,但我非常欣赏你,不忍心让你死去,所以让你喝下了我的血。”   “呵……”良久,玖兰枢慢慢地笑了出来。   “不需要被吸血鬼的身份束缚,枢,”诺伊德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灿烂的金发洒在他的黑袍上:“你并不惧怕死亡,何况是变作吸血鬼呢?对吧?”   玖兰枢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孩子,作为人类,你并不喜欢反动者,也不感激他们与帝国对抗,甚至于,你并不在乎吸血鬼夺走你的生命。”诺伊德看着他,温和的声音缓缓地道出他的心声:“你只是厌恶战争,枢,你不想看到战争带来的这无休止的死亡,反动者也好,吸血鬼帝国也好,你可以冷漠地不顾他们的生死,但其实你才是最温柔的那个人,枢。”   “枢,我理解你,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厌恶战争。”   玖兰枢留了下来。   因为大概这世上,只有这个叫做诺伊德的吸血鬼能够真正地懂他。   在他作为人类的生涯中,到处都充斥着仇恨与渴望战争的眼睛,无处不在的死亡让他厌恶到麻木,人类与吸血鬼的斗争就像是一台停不下来的机器,碾压过世界的每一寸角落。他们从来不知道停下来,只会拿着武器往前冲。   而玖兰枢就是那个唯一愿意停下来的人,因此他注定不被人理解。在他看来,这样对抗下去,只会是没有尽头的死亡。   但玖兰枢也知道,让战争停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在无人认同的孤独和无法达成心愿的绝望中走过了作为人类的岁月,对身边的人不止一次地鼓动他拿起武器的声音置若罔闻,却没有想到,终有一天,有一个吸血鬼对他说,我理解你。   玖兰枢轻轻地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有一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总是好的。   因为这大概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孤独地行进。   诺伊德的城堡坐落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前方是开阔的平原,生长着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从早晨到傍晚都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   但玖兰枢在这里呆着的日子却不那么愉悦,原因是这个城堡的主人不仅是只在帝国地位颇高的吸血鬼,还是一个……   神棍。   血族的一些吸血鬼,由于非常崇拜Cain,直接把这位血族帝王神化了,而诺伊德信仰的神,却不是Cain,而是那个据说诅咒了血族的伊甸园的主人——天堂的神。   玖兰枢不知道这样的奇葩是怎么样在吸血鬼帝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并且还能位居高位的——三句话不离我主不管是哪个吸血鬼听了都分分钟想把他往死里揍的节奏吧?!   当然,玖兰枢也对那位神没什么好感——在他作为人类的时候就从来没进过教堂,诺伊德·托瑞多,在短短一段时日的相处中,就把本来留给玖兰枢的那一丢丢好感耗得渣都不剩。   当被告知能够拆下绷带的那一天,玖兰枢一直淡漠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烛火的光亮重新出现在眼前,玖兰枢却并没有为它多留一刻,他径直走出了阴暗的城堡,鸟儿隔着窗子在外面歌唱,他伸了伸手,一把将窗户打开。   暖风吹了进来,明亮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酒红色的的水波流转着宛如极品的美酒,却在接触到光线的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现在是正午,等到黄昏的时候会好一些。”一只黑色袍袖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将窗户关上:“血族是被阳光拒绝的种族,这点对于不久前还是人类的你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吧?”   “诺伊德……”玖兰枢皱起眉,对于这个吸血鬼动不动就说出自己心声的举动有些不满。   金发蓝眸的吸血鬼却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声道:“枢,我说过,你不必被身为吸血鬼的身份束缚——因为,马上血族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了。”   玖兰枢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当太阳出现倒影之日,就是神之光黯淡之时。”诺伊德·托瑞多抬手,将背后的兜帽拉了起来,卷曲的金发躺在胸前黑色的衣料上:“Cain也曾许诺,当血族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之日,就是圣战时代结束的时候,但愿,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能够把血族从这挣扎与杀戮的诅咒中解脱出来,大地上也会迎来真正的和平。”   他郑重的语气,让玖兰枢终于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你要走?”   “是啊,可能很久都不能见到你了,愿主保佑你,枢。”诺伊德温和的话语似乎还带着不舍,但听到后面却让玖兰枢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还有,”玖兰枢听到他说:   “记住我的话,枢,不要被吸血鬼的身份束缚,做你想做的事——即使只有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后期三大强力boss出场完毕!接下来在集齐了七只海燕的呼唤中,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里给大家梳理一下:   首先,休斯尔:野心家,手下是穆德和欧洲的维多利亚(一不小心透露鸟),是由美也的造物主。第四代吸血鬼。   然后,诺伊德:好吧,他就是个神棍,是玖兰枢的造物主,第四代,貌似(?)是个温和派。   再有,阿卡莎:为情所伤的女人,深爱着Cain,手下是菖藤依砂也及他的祖宗们(……),想挖玖兰枢眼睛的就是阿卡莎。   封印小零酱的吸血鬼一共有九个,觉醒时死了俩,再有四个接着沉睡,剩下的就是这仨。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出来,小零酱就危险啦。   ps:最近实在太忙了,所以……下章偶只能保证会在周六白天十点之前更,晚上看文的童鞋们早点睡,睡醒了就能看到啦~^o^ ☆、罪与罚   第八十五章罪与罚   “我很好奇,你后来究竟做了什么,枢。”   玖兰枢慢慢地睁开眼睛,他正躺在他的那张靠窗的躺椅上,与他说话的吸血鬼一身黑色的长袍,灿烂的金发柔软着微微卷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背负了无数的罪孽,渴望救赎却深陷于绝望之中,两万年来,你的那孤寂从未消失过。”   背负了无数的罪孽,渴望救赎却深陷于绝望之中吗?   还真的是我的样子啊。   那时候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在诺伊德离开城堡之后不久,玖兰枢也离开了那里。   他并没有回玖兰一族,那里还活着的人被变成了吸血鬼,他们不欢迎玖兰枢这个危险的第五代,他漫无目的行走在大地上,一个人孤独地前行——这是前圣战时代即将结束的时候,吸血鬼们为了争夺食物和力量在自相残杀,然而某一天早晨他们发现,阳光竟然对他们失去了致命的杀伤力。   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Cain的许诺实现了——圣战时代结束了,但事与愿违,血族的诅咒却仍在继续,随后而来的后圣战时代,让玖兰枢对整个血族都失望到了顶点。   “我杀了他们。”玖兰枢淡淡地启唇。   那是一万多年前的时候,后圣战已经到了尾声,仅存的从第五代往下的吸血鬼的数量急剧减少,不足以进行圣战,血族于是把大量的人类变成了战斗的工具——就是如今被称为levelE的东西,人类里反动者和教会已经被帝国追杀得所剩无几,无法带领他们反抗吸血鬼。   玖兰枢想帮助人类,却因为吸血鬼的身份被发现而被排斥和恶意揣测,曾经淳朴的人们恐惧地拿起锄头对着他的那一刻,明明站在阳光下,他却感到深入骨髓的冰冷。   已经体验过那人世间的温暖,却转瞬间就又孤独一人。   他没有责怪那些人类,没有解释,没有发怒,默默地离开了他们,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强大而优雅从容,却找不到一个能够接纳自己的地方,甚至因为长时间不肯饮血而狼狈地昏倒在路边。   在倒下的那一刻,玖兰枢仿佛又想起他曾作为人类的那段已经模糊的岁月,那些他认识的人,他已经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却还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笑容。   一个女吸血鬼救了他。   她骑在马上,雪白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她温柔地开口,说:“枢,帮帮我吧。”   帮我杀了纯血种。   这个女始祖大概是玖兰枢碰到的第二个奇葩吸血鬼,明明是吸血鬼,她却把自己当作人类来看,而且为了解救人类,心心念念地杀掉所有吸血鬼——包括她自己。   玖兰枢答应了她,作为一个强大的第五代,他几乎碾压了后圣战残留下来的五代往下的吸血鬼们,大地上的吸血鬼们几乎望风而逃,但玖兰枢没有放过他们,一个个家族在他手里灭亡,无数吸血鬼死前的哀鸣铺满了他前进的道路,只有少得可怜的吸血鬼逃过了他的追杀,躲起来不敢露头。   瞧,这样不就乖多了?   被当作战争工具的levelE解放了出来,他们联合人类,组成了最初的猎人协会,那位女始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于是干脆把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投进了熔炉来给猎人们炼制武器。   玖兰枢和女始祖被协会的人们当成了英雄,大地上终于平静下来,人类的数量也在慢慢恢复——但协会的人们慢慢老死之后,后来的猎人们已经渐渐地忘记了玖兰枢,他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当发现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留恋的时候,他选了一个地方,躺在了棺材里,打算就这样天长地久地睡下去,直到化为尘土。   但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醒来了,以那罪恶的方式,浑身沾染着鲜血醒来,为了杀死玖兰李土,他算计筹谋,利用着无辜的人,虚伪得满口假话,没有一刻,他能鼓起勇气来看看自己——这一路走来双手的血腥,满身的罪孽。   “我很高兴你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枢,别这么责怪自己。”诺伊德温和的蓝眸看着他,那张英俊而慈爱的脸庞看起来似乎能够包容他的一切:“我说过,我理解你。”   “你信仰的是神,神不会眷顾黑暗。”玖兰枢淡淡道,无论听起来理由多么伟大,也掩盖不了他所犯下的罪恶。   “但神会眷顾每一个渴望救赎的生灵。”诺伊德轻轻地开口:“你终会寻到自己的那束光芒,只要能够看到它,就永不会坠入地狱。”   “哥哥大人,”玖兰优姬用自己学得有模有样的礼仪,拎起裙摆向玖兰枢行了一礼,但看到玖兰枢的打扮时眼中划过失落,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了下来:“您又要出去吗?”   “我很快回来,”玖兰枢把她的失落看在眼里,轻声地安慰道:“优姬,你做的很好。”   “哪里……我觉得我还是太不争气了……”优姬低下头,有些不高兴地叹了口气,但玖兰枢柔声细语的安慰还是让她觉得刚刚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她抬起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了玖兰枢猩红的一双眼睛。   “哥哥大人……”   玖兰优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轻轻地打断了:“优姬,”他说,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压抑着数不尽的痛苦:“用你的眼睛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如你想象的一样完美吗?”   “您怎么了?”玖兰优姬担忧地蹙起眉头,但玖兰枢却执着着沉默地等她的答案,优姬抿着唇,这样的玖兰枢让她觉得捉摸不透,她露出一个他最喜欢的开心的笑容:“您当然不完美了,有时候太□□了,板着一张脸吓人。”   但玖兰枢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回以她温柔宠溺的微笑,他的眼睛里,猩红的色彩褪去后,漆黑得宛如不见底的深渊。   “哥哥大人……”优姬慌了,眼前的人,那种眼神她两百年前见过一次,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要离开她一样。   “优姬,每一个人在这世上,都有一张面具。”玖兰枢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和自己一样酒红色的眼睛,明明注视着他,却丝毫不能接触他心底那真正黑暗的地方:“两百年前我曾让你看到过我的记忆,接任玖兰家主后我所做的一切也没有刻意避开你,还不够你看清我吗?”   玖兰枢的话语依旧是柔和而完美的音色,却让玖兰优姬觉得有些咄咄逼人。   “您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样子的眼神,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一样……”优姬仿佛想起了曾在黑主学院的那时候,她是人类,他是尊贵的纯血君王,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这没有尽头的孤寂:“明明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明明我就在您的身边,哪怕我在您身边的资格还不够,我也在努力了啊……”   优姬慌张地问他,酒红色的眼睛里,将她心中那依恋和祈求都显露了出来。但玖兰枢却依旧静静地看着她,恍如叹息一般,轻轻地道:“我早该明白的。”   我早该明白,两百多年前我究竟做了怎样的一件蠢事,我只是在自欺欺人,假装自己是你所期望的那个模样。   纯血之君转身离去,只留下玖兰优姬那想挽留却不知该怎么做的手足无措。   “呵……还对不属于你的东西有所依恋吗?”黑色的海上,玖兰李土嘲讽恶毒的声音像色彩斑斓的毒蛇般缠绕过来:“你早就明白,她爱的不过是你那张伪装出来的温柔的面具,至于真正的你那副跟我一样的罪恶的模样啊……她从来不想多看一眼呢。”   玖兰李土得意地看着玖兰枢坐在岸边,沉默着不发一言,吹来的风拂起纯血君栗色的碎发,脸庞的弧度孤傲而寂寞。   “啊,不过也不能怪小公主,玖兰家的人都是这个德行,他们只会愿意看到那些表象,”玖兰李土好整以暇地端起双臂:“就像当年的悠和树理……我在他们面前可是演了几千年的好哥哥呢,然后当有人来向他们哭诉我手段残忍地统治他们时,你猜,悠和树理说什么了?”   玖兰枢漠然抿着唇。   “他们找到我,一脸痛心疾首地说,哥哥,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啊哈哈哈……太好笑了……”玖兰李土捂着脸张狂地大笑:“然后我就把这个该死的当家的位置丢给了悠,结果呢,温柔的悠大人还不是让元老院那群levelB骑在头上?!”   “我可爱的侄子啊,从你让小公主知道你那假兄长的身份时,她就已经抛弃你了,她叫你哥哥,是不想失去你这副能让她安心的面具而已。”玖兰李土走过来,他的下半身被淹没在黑色的海中,仿佛溺死鬼要抓下一个替身来:“看看你的眼神,多危险啊,你想做什么呢,让我猜猜。”   “我是你心中的幻象,你的想法瞒不过我……”玖兰李土伸过来的几乎要碰到玖兰枢的衣角,他惊奇地挑了挑眉:“什么?你居然要……”   玖兰李土的话还没说完,玖兰枢的眼睛就已经转了过来,猩红的色彩一闪,玖兰李土的身影已经被削得粉碎:“闭嘴。”   “很好,非常好,这副无人能近的杀气腾腾的模样……”不远处的海面上,玖兰李土又从海面下爬了上来,双眼闪动着狂热的光芒:“去吧,我可爱的侄子,玖兰家的始祖啊,这条注定众叛亲离的路真是太适合你了,抛弃那些麻烦的羁绊肆意妄为吧!就像我一样!!”   “我等不及、等不及看你那强撑着自尊被他们指指点点的可怜模样了!哈哈哈……”   …………………这是准备捅死所有纯血种的枢boss………………   “零姐姐——”   白色的花海中,一个橙发的小身影欢呼着拉长了音调向我扑过来,我弯下腰,让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我身上,红扑扑的脸颊在我头发上蹭来蹭去:“好啦,”我揉揉她的脑袋:“莲君和理事长该吃醋啦。”   “我不管我不管……”缇樱小朋友不满地嘟囔,她身后跟来的莲君童鞋和黑主灰阎都一脸无奈的笑,小萝莉傲娇道:“莲君只会埋在实验室里,黑主大叔是个白痴。”   “是爸爸啊,缇樱……”黑主灰阎顿时捂着胸口泫然欲泣,泪花在眼睛里打着转:“嘤嘤嘤~缇樱不爱我了~”   怀里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却半个字都没搭理黑主灰阎。   我眼角余光看到黑主灰阎眼里那掩饰不住的一丝落寞,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缇樱的母亲是他心里解不开的死结,他在缇樱心里又何尝不是一个死结。只是这个孩子宁可喝下蔷薇血也不肯变成吸血鬼,和她母亲一样固执得要命,我的劝她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更何况她从小熟悉亲近的人,是我,是“晓”,还有那只大白狗,在那些人不在了之后,她只会对黑主灰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更加排斥。   “你瘦了哦,小家伙。”我捏捏她的脸,她也是刚从沉睡中醒来没多久,现在脸上这点红……八成是吹的,我把那个抓走她的吸血鬼暗自记上了黑名单:“想吃什么?”   缇樱小盆友一口气报了一大堆菜名,特别强调了一个:“栗子糕!”   “没问题,小馋猫。”得到我答案的小家伙很狗腿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微笑着从我身后拎起一只白色……没错,白色的猫,夜刈缇樱好奇地盯着它一眨不眨,我把一脸视死如归的猫咪放在了她的小手上:“去和怀特玩吧,它很乖的。”   “喵~喵~”为什么要逼我做白猫?   因为缇樱小盆友喜欢白色啊。   “喵~喵~”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错,你从今以后就是缇樱的专属宠物+贴身保镖了。   “怀特?”小萝莉小心翼翼地用小指头戳了戳猫咪的的胡子。   “喵喵喵……”路西法大人我生是你的猫死是你的鬼不要啊啊啊……撒旦陛下,救猫啊!   小萝莉用脸蛋蹭了蹭猫咪的脸:“怀特,我叫缇樱,缇色之樱哦。”她握着小猫雪白的前爪,海蓝色的大眼睛盯着猫咪淡红色的瞳仁:“很高兴认识你。”   “喵~”我是一只威严的猫,没错!   然后缇樱小盆友就开开心心抱着白猫去祸害我院子里的蔷薇了。   “我大概能够明白,你为何将她视为你的救赎。”看着那个在花园里蹦来跳去的小身影,黑发的少年嘴角露出少见的笑容:“因为这是无论如何也染不黑的白,她远比这世间的任何东西美丽。”   “不管以前如何,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地渡过一生。”看着那个欢快的小女孩,我也忍不住笑了。   “啊,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因为她也是我的救赎。”纱次莲夭轻轻道,橙发的小萝莉满手都是白色的花瓣,她用力一吹,花瓣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下雪了!”   “我说,这是……”   在花园的入口处,一条拓麻正和蓝堂英站在那里,他看着已经惨不忍睹的花园,嘴角不由抽了抽,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默许的我:“锥生……”你不是最喜欢白蔷薇吗?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红茶,然后扭头叮嘱道:“缇樱,当心有刺。”   一条拓麻:“……”   “咳咳,我已经和蓝堂说过了,他想回蓝堂家。”一条拓麻把话题揪回正道上,他旁边的吸血鬼没有看我,低着头不知在发什么呆,一条拓麻给了他一手肘:“蓝堂?”   我看着一条拓麻向我暗示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蓝堂,你知道现在的状况不适合你露面。”我看着那个抿着唇的金发吸血鬼:“我不是要阻止你回蓝堂家或者……回玖兰枢身边,但你因为帮‘晓’而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我希望你能够再留下来一段时间。”   他张了张口,才小声地开口:“我……我也不是一定要走的。”   一条拓麻向我投去一个崇拜的眼神,三两句话搞定傲娇,不愧是锥生会长。   “那么请留下来吧,我不想看到你遇到危险。”我沉默了两秒,开口说道,金发的吸血鬼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别扭地撇过头,点了点下巴。   “呼……”一条拓麻松了口气,祖母绿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他一把拽起蓝堂少年的胳膊:“英,我们也来玩花瓣雨吧——我觊觎锥生的白蔷薇很久了!”   蓝堂少年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进了重重叠叠的花丛中:“一条!”他炸毛的声音传来:“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幼稚!”   “英,不要把形容自己的词往别人身上乱套哦~”   “你和蓝堂相处得怎么样?”我问旁边的莲君童鞋。   他勾了下嘴角,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很好,他很有才华。”他们两个人都是爱进实验室的天才,对于莲君来说,有一个志同道合还能交流心得的同伴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   “呀,对了,现在也不早了。”他看了看昏黑的天色,又看向我:“安娜薇尔小姐有事还没回来吧,我和理事长去买食材吧。”   莲君童鞋四下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蹲在一丛蔷薇下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女儿的黑主灰阎,他叹了口气,向我告了个别,直接过去拎起黑主灰阎就出了门。   我饮完了一杯红茶,轻轻吸了口气,靠在躺椅上,听着花园里的欢声笑语。   若能这样过完我剩下的人生,那该有多好……   清凉的夜风吹了过来,蔷薇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在鼻尖环绕,我看着在我躺椅边摇曳着的纯白花朵,即使我曾双手沾满血腥,也想去触碰这无暇的颜色,我伸手,打算摘下一朵来。   背后那人的悄然出现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没有回头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盯在我身上,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让我感觉到极度的危险,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掐断一株蔷薇,站了起来,我把玩着手里的花:“你还真是喜欢不请自来,玖兰枢。”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想了想,似乎现在的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他说话的音色一如既往地完美,但却是冰冷刻骨的语调,仿佛扯去了一张温柔的面具,毫无顾忌地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   如果我不是知道真正的玖兰枢是什么样子,我大概就要怀疑这样说话的人不是玖兰枢了。   虽然在我面前他很少用那张温柔的面具,但是今天这副模样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发什么神经。   “我猜,你一定在心里说我坏话,是吗,锥生会长?”他突然变得温柔的语气生生将那话说出了一丝毛骨悚然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好心情都被他破坏光了:“没错,混蛋,所以你赶快滚回你的棺材里种蘑菇去吧。”   “对,就这样……这让人难以忘记的憎恨,不可屈折的高傲,越绝望,就越吸引人。”他的语气更加轻柔,我却能感觉到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恶趣味,他朝我走进了一步:   “你似乎安然于此,”他看着花园里不远处玩耍着的吸血鬼和小女孩,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但那不属于你,锥生零。”   我握着蔷薇花枝的手紧了紧,手指上顿时被刺出一滴血珠。   “你这剩余的短暂的生命,使你只会成为一个过客,别人的爱慕、依恋你终将感觉不到,所以,别在这里感觉良好。”他云淡风轻却夹杂着恶意的话像针刺一般:“唯一属于你的,就是对我的憎恨,直到你死,你也将带着它,铭刻在你灵魂深处……”   他话音未落,我转身,反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我指尖的血珠在他的脸上留下红色的划痕,手中的白蔷薇也连着被一起甩在了地面上,白色的花瓣飘零着散了一地,我才看到他低下的眼睛里,幽黑的不见底的空洞和绝望。   我冷笑,带着我恶意的揣测:“惹我发火你很高兴吗?缺爱的黑心小鬼。”说我一无所有,不过是因为你那永远无法填补的孤寂和嫉妒。   玖兰枢侧着被我打偏的脸,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他衣袖下的手却已经握了起来,我稍稍向他凑近:“你可以尽情地中伤我,我也不会错过看着你那无人垂怜的悲惨宿命,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终有一日,你将绝望地失去你苦心算计得来的东西,终有一日,你会因这绝望而失措发狂,满身疲惫,不得解脱。”我将原著里那个孤独的纯血君的模样缓缓道出,宛如最恶毒的诅咒,一字一句地传入他耳中。在我跟他之间的利用与怨恨之间,果然还是捅对方一刀觉得快乐。   “那个……”   一条拓麻弱弱的声音传来,他和蓝堂英正站在我们不远处,与蓝堂英纠结的眼神不同,他被我一看,脸上全是冷汗:“不要打起来,真的!”   一条拓麻示意在场的还有一个未成年小盆友,橙发的小家伙鄙视地看了一眼一条拓麻:“被零姐姐揍是他的荣幸!”   “喵~”路西法大人你刚刚好帅!不要大意地大杀四方吧!   一条拓麻:“……”谁能明白我的心。   玖兰枢却沉默着转身离去,挺直的黑色背影,优雅却孤寂地令人心悸。   …………………………   “枢,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对……”行驶的车里,一条拓麻看了一眼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玖兰枢,虽说当年在黑主学院时那两个人就不对盘,明里暗里恨不得对方去死,但玖兰枢居然挨了一个巴掌还不发火,让一条拓麻百思不得其解,见玖兰枢不答话,一条拓麻叹了口气,他这操心的命……   “枢,既然锥生已经答应帮我们,你就暂时不要去打扰她了吧。”一条拓麻踟蹰片刻,还是良心地建议:“毕竟现在形势不同,也不是在黑主学院,她没必要顾忌别的……”惹毛了直接上手,锥生会长已经懒得跟你虚与委蛇了啊,当心你的人身安全!   一条拓麻又叹了口气:“枢,你应该明白的吧。”明白就拜托收敛点,像今天这样你根本就是去找挨揍的吧!   “一条,宴会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玖兰枢忽然开口。   “啊?你说宴会?”一条拓麻反应了两秒:“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纯血种家族都表示会来,包括那位標木家的当家。”   “那就好,”玖兰枢捂着的眼睛里,于无尽的黑暗中浮现出一丝杀机来,他唇角轻轻地勾起:“接下来,会有几个让人忌惮的家伙出现,我可是,很期待他们的反应呢。”   这条路,终是选择毫无退路地前行,我终将得到我的惩罚——在你的注视之下,锥生零。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感情叫做我不开心,就见不得你开心~有一种羁绊叫做最了解王的痛楚的,往往是他的对手~   以上文艺风(抽风)大家可无视之,简单点就是玖兰枢在找揍啊找揍~ ☆、两把刀   第八十六章两把刀   “只有三个吗?”   轻轻饮下一口温度正好的红茶,幽香的滋味慢慢地蔓延开来,我翻过一页漫画,淡淡地开口问道。在我面前站着的安娜薇尔点了点头:“休斯尔·卡帕西亚、阿卡莎·末卡维、诺伊德·托瑞多,目前出现的只有这三个吸血鬼,他们已经重新掌控了各自留下的势力,剩下的四个吸血鬼不知所踪。”   “有没有可能是被那三个吸血鬼给杀掉了?”我揣测道,吸血鬼可都是喜欢争夺力量的生物。   “有这个可能性,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们躲起来了。”女管家微笑着回答,我挑了挑眉,她接着道:“您知道,封印会消耗吸血鬼的力量,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们是非常危险的,休斯尔、诺伊德和阿卡莎给自己留下了后招,这几个人的力量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剩下的那四个吸血鬼,他们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封印阵?”我想起那个九芒星的封印阵法。   “没错,那里面可能还残留着一些力量,足以掩藏他们的踪迹和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安娜薇尔笑眯眯地道:“所以,锥生小姐,要不要我代您咨询一下封印方面最为精通的我的主人?”   “不、必。”我僵硬地丢下两个字,扯了扯脸颊侧的长发,悠悠道:“比起让我自己去找他们再把他们全都杀掉,你不觉得借刀杀人更好吗?”   我将银色的长发卷在指尖,想起玖兰枢那决绝的眼神,一意孤行的纯血君,真是再好不过的一把刀,我看着我的发尖在手中慢慢滑落:“先不管躲起来的那四个人——他们迟早会出现的,单就现在出来的这三个吸血鬼……他们要举行宴会是吗?”   安娜薇尔点头:“是的,锥生小姐,玖兰家邀请了所有的纯血种家族。”   “呵……”我轻笑了一声:“三足鼎立,就算他们三个里面有一个想动手,都要瞻前顾后,反而是最不好打破的平衡。”我掐了掐下巴:“如果有一个能够打破这个平衡的点,那么我们可能就只需要看着他们窝里斗就行了。”   “您说得没错,”安娜薇尔微笑道:“他们想必都想争夺现如今血族的领导权,就算不想,自己也是别人前进路上的障碍。”   “我们或许只需要在背后推一把,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我看着自己的指尖慢慢道:“而到那时候,那把刀……也就没有用了。”   安娜薇尔点点头,她看着我道:“不过锥生小姐,您是否忘了,您还有一把刀?”   …………………………………………   “请问是诺伊德先生吗?”来人看着面前黑袍金发的温和男子,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敬意:“这是您订制的精装版圣经。”   “多谢你了,”黑色的袍袖下修长而苍白的手指伸出,接过那本黑色的书翻了两页,诺伊德微笑着道:“愿主保佑你。”   “枢大人……”   楼上的落地窗前,一身黑色衬衫的玖兰枢站在那里,将那一幕看在眼里,而他身后的贵族吸血鬼们,脸色一律僵硬无比。   这简直比圣经版校规还要虐心好吗!   一条拓麻没在,还是架院晓硬着头皮开口了:“这位诺伊德大人究竟是……”   “有一件事我没告诉过你们,诺伊德·托瑞多是我的造物主。”玖兰枢静静地转身,看着他们,架院晓和早园琉佳,支葵千里和远矢莉磨,还有蓝堂月,都可称得上是他的心腹,既然以后他要做的事注定要背离他们,那么现在告诉他们一些事也无妨:“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我不是优姬真正的兄长这件事……我是玖兰的始祖,而诺伊德是将我变为吸血鬼的人。”   玖兰枢看着他们脸上震惊的神情,他好整以暇地靠在了躺椅上,抱起了胳膊道:“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们跟随我。”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但我会尽力庇护你们,现在的血族风雨欲来,马上就要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能给你们的忠告是,不要插手,无论是什么事,尽力使自己和家族置身事外。”   “枢大人,”以架院晓为首,甚至是平常不怎么爱管事的远矢莉磨,都向玖兰跪了下来,右手放在胸口:“我们终生所效忠的对象,唯有您。”言下之意,就算上古血族来了,他们心中真正的王,还是玖兰枢。   玖兰枢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摇摇头:“随便把自己的生命赋予他人可不是明智的决定啊……”他眼睫闪了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把我的话当作箴言一般听进去。”   “还有一件事,”玖兰枢的眉头微微蹙起,朝窗户处瞥了一眼:“即使诺伊德是脾气温和的我的造物主,但你们要远离他。”   吸血鬼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有架院晓有些懵地接了一句:“为什么?”   “大概在两万年前,血族与人类氏族的女巫族通婚,产生了具有人类血统的吸血鬼,”玖兰枢看了他一眼:“记起来了么,这是你们贵族的起源。”   “具有人类血统的吸血鬼,就是我们的祖先……”架院晓喃喃道,想起了自己从小就被教授的知识。   “但事实上,当时的人类和血族不共戴天,通婚基本上是没可能的。”玖兰枢平静地道,温和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出:“为了寻找人类和血族共存的方法,在当时的帝国第二亲王,诺伊德·托瑞多的授意和推动下,血族的一支和人类的女巫一族通婚,经过无数次失败,终于使那些具有人类血统的吸血鬼后代活了下来——你们的祖先,说白了就是诺伊德实验的成品。”   “诺伊德本希望,这些具有人类血统的吸血鬼把自己当作人类,站在人类的一方,但……”玖兰枢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去看贵族吸血鬼们那一副三观被摧毁的表情:“万年以来,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却以纯血种为尊,对人类露出獠牙,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诺伊德实验的成品,也就变成了废品。”   废品?   贵族吸血鬼们脑海中一片空白,玖兰枢的话简直颠覆了他们对现在整个吸血鬼社会的认知。   他们的祖先……具有人类血统的吸血鬼,背叛了诺伊德大人,背叛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吗?   玖兰枢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诺伊德不想看到你们,而你们……最好不要伤害人类,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对于诺伊德来说,废品……没有存在价值。”   这已经算得上是严厉的警告了。   “我不强求你们改变自己的立场,但总归也好好想想吧……你们……是有机会做人类的。”玖兰枢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诺伊德无论何时都一丝不苟地礼貌,玖兰枢亲自去开了门,金发蓝眸的吸血鬼手捧圣经,温和的微笑让每个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但贵族吸血鬼一瞬间只觉得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枢,你答应过今天和我一起去教堂的哦。”   玖兰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众吸血鬼:“……”与其为自己默哀,他们觉得更应该为枢大人默哀。   ……………………………………   “圣玛利亚大教堂,在原来的废墟上翻修而成。”下了车,安娜撑起伞为我介绍道,女管家把仍是一身白色长裙的我打量了一遍,微笑道:“这非常符合您的形象,主人。”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我的外表的确很有那么一种……圣洁的气质——这可真是讽刺,明明我双手沾染的血腥洗都洗不掉,我抬头看着教堂顶上那白色的雕像,轻轻叹了口气:“还保留着对神的信仰吗?”   明明神早已抛弃你们了呀。   “主人,那是……”安娜薇尔看到雕像时吃了一惊。虽然面容不像,但那却是我的雕像——曾经的天使长路西法。   “进去吧。”我敛下眸,淡淡道。即使他们再希望又如何,早在十万年前的诸神黄昏,神的领域已经与人间隔开,我们无法再保佑你们,再也听不到你们祈求的声音。   但进去之后,我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家伙。   “……玖兰枢?”我嘴角的抽搐再也掩饰不住,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看错了,但一身黑衣的纯血君确实坐在教堂里神像下的长椅上,他看了我一眼,眉宇间一片淡淡的愁色:“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扯开嘴角:“求主赐福予你。”   “死神棍。”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我立刻想也不想地回道:“伪教徒。”   正在此时,一群黑色修道服的人走了过来,我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个金发蓝眸的人,灿烂的金色头发宛如升起的朝阳般耀眼,湛蓝色的眸子仿佛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瞬间埋藏在我心里深处的记忆不由自主地翻了出来——我曾以为只有那个人才会有那样清澈的眼睛,清晰得能倒映出我的影子。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很可惜,这个和那个人有着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的人,是个吸血鬼。   “您对主的信仰和对主的旨意的理解令我们都感觉到羞愧,诺伊德神父。”那群穿着黑色修道服的人向他说道。   ……什么?神父?   我眼角余光瞥到玖兰枢别过了头。   那个人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金发蓝眸的吸血鬼看着我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的目光移到了他手里的圣经上:“我能否借阅片刻?”我说。   他将黑色的书递了过来,我翻开它,精致的书册里,一页页地印着神曾经的教诲,“这位女士,我能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我听到他说。   我点点头。金发蓝眸的吸血鬼脸色庄重了下来:“这个世界,是先有物质呢,还是先有意识呢?”   我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把手里的书一合,抬头看着他,义正严辞:“不,”我说:“是先有伟大的神。”   对面的吸血鬼顿时感叹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一瞬间,仿佛我们两个人终于找到了彼此的知音。   ………………………………   “愿您永安,吾主。”夜色降临,教堂中,信徒们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虔诚地说道,冷风忽然吹来,烛火一阵地晃动。为首的神父皱了皱眉,亲自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等他转身时,却发现教徒们纷纷跪在地上,脸上统一都是震惊的神色。   “主……主……”他们的眼睛盯着墙上的神像,磕磕巴巴地说道。   神父不解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一眼他就震惊在原地,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过一遍——那神像上,原本庄严的神正慈爱地看着他们,周身散发出圣洁的白光。   “……主显灵啦!!!” 作者有话要说:  偶昨晚将接下来的大纲列完了,节奏会加快,最近太忙,如果更新不按时时会提醒大家…不过保证每周至少三章这点是没问题的~^o^ ☆、血宴   第八十七章血宴   夜色下的玖兰城堡。   这是已经有数千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吸血鬼社会的最顶层,所有的纯血种都聚集在这里,除了玖兰、绯樱、菖藤、白蕗、橙茉、標木、黄梨七个家族之外,还有从欧洲远道而来的菲亚特,无论沉眠还是隐居,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来到玖兰家所举办的宴会,来对比他们更为强大神秘的存在表示服从。   一条拓麻将场中所有吸血鬼看了一遍,都是比他爷爷活得时间还长的吸血鬼,他叹了口气,贵族再怎么争权夺势,血族的领导者只能是纯血种,为什么他爷爷当初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一条拓麻叹了口气,突然间他全身僵硬,纯血种吸血鬼的中间,一个金发的女吸血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蕗……更。   一条拓麻撇过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深吸了口气,仿佛逃离般地离开了会场。   白蕗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唇边迷人的笑渐渐地敛了下来。   “看来那个孩子并不怨恨你呢。”柔美的女声传来,维多利亚·菲亚特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细细地将白蕗更打量了一遍,红润的唇轻轻开启:“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好像……心软了呀。”   “那样的孩子,谁都会心软的吧。”白蕗更怀念地叹了口气,她纤细而美丽的容颜上露出忧伤,任谁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柔的需要人保护的女人——一条拓麻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维多利亚却摇摇头,戏谑道:“你就不担心黄梨大人会吃醋吗?你们可是已经订下婚约的人。”   “我很感谢黄梨大人的厚爱,但他心里啊,总是有些我不了解的地方呢。”白蕗更转了转眸子,找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向维多利亚说了一声,就向他走去。   没人看见维多利亚·菲亚特眼中划过的暗色。   纯血种的宴会,远不像贵族吸血鬼之间的宴会来得热闹,他们大多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对于交际丝毫不热衷,整个宴会安静得仿佛像等待开会一般——当那股威压自头顶上方出现时,所有的纯血种吸血鬼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抬起头来,还没看清楚上方的人的面容,那股压力就迫使他们低下了头。   “我是阿卡莎·末卡维。”一个清冷高傲的女声首先传来,黑色的裙角闪过白色的扶梯:“我与诺伊德·托瑞多、休斯尔·卡帕西亚的身份,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吾等愿永远臣服于帝国王族。”纯血种吸血鬼向着他们半跪了下来,他们自然清楚那三个姓氏所代表的意义——来自那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不断进行圣战的十三氏族,最恐怖的存在。   “我们于沉眠中醒来,发现血族已不复往日的辉煌,这是件令人痛心的事,但我们必将庇佑血族的生存。”阿卡莎身后,同样一身黑衣的休斯尔开口,他朝下望了一望,加上那些从沉睡中醒来的,纯血种竟然只有不到一百名,难怪会被诺伊德的那些实验品一度夺去了领导权。   休斯尔的眼眸幽深无底,他忍不住去回想那个曾经辉煌的吸血鬼帝国,但它已经随着漫长的岁月被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同时我们也要告诉你们,当心血族的敌人。”休斯尔话音落下,下方的纯血种们纷纷面面相觑,一名纯血种站了出来:“您说的是……”教会?反动者?   休斯尔皱起眉头,这些家伙简直□□逸了:“活了几千年,你们仍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吗?”   阿卡莎冷笑了一声,而站在诺伊德身旁的玖兰枢则皱起了眉。   “血族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人类,而是……神。”   ……………………………………   宴会接着进行。   但没有一个吸血鬼有玩乐的心思,因为就在刚刚,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的上古血族,并得知了整个吸血鬼帝国保存了数万年的秘密。   他们的帝王Cain为何建立吸血鬼帝国,血族为何举行圣战,一切都是因为数万年来诅咒着血族的家伙——人类所信仰的神。他们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黑漆漆的天空后隐藏着的那一轮还未升起的太阳,在那位神之光觉醒后,阳光再度拒绝了他们。   在心思百转千回之后,他们只能无奈地叹气,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不是上古血族,拥有连神之光都能够封印的恐怖的力量,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抵抗那光芒的力量,连沉眠都会被打扰。   玖兰家的会客室。   “听说了么?诺伊德,你的主昨晚显灵了。”三名上古血族坐在一处,一身黑裙的阿卡莎瞥了金发蓝眸的吸血鬼一样,冷冷地开口。   “主爱世人。”诺伊德一手捧圣经,一手虔诚地在自己的修道服上划了个十字,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   休斯尔恹恹地抵着额头,眉毛不悦地皱了起来:“不安分的神之光。”   “她想报复我们也是应该的,毕竟可是被我们封印了两万年之久。”阿卡莎翘起修长的腿,艳丽的眸光轻轻流转:“只是……居然使这种手段,利用人类的那些信仰神的疯子来捣乱,自己躲在幕后,很谨慎呀。”   “我们要当心一点了,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休斯尔,我们应该团结友爱,你说对吗?”诺伊德轻笑道,温和的蓝眸中闪过一抹犀利的色彩:“前不久你的手下穆德,做的事真是过分呢。”   “我并不知道玖兰是你的造物,诺伊德,我以为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坚持不要造物呢。”休斯尔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们能遵守约定,先不发展自己的势力,彼此尊重对方——在解决掉共同的威胁之前。”   “说的没错。”阿卡莎懒懒地倚在沙发里,优雅地扬起下巴:“我们承认玖兰那个小鬼现如今的管理权,现在不是我们互相争夺的时候,那只会让敌人受益。   阿卡莎看着头顶上水晶灯炫目的光芒,轻轻地笑了:“就看我们与神之光,谁先沉不住气了。   敲门声响起,一身淡紫色礼服的纯血公主打开门,看到来人时微微惊讶:“琉佳?”   “打扰您了……我想和您谈谈。”早园琉佳站在房间外向她鞠了个躬,优姬忙将她让了进来。   坐在纯血公主对面的沙发上,粉色头发的女吸血鬼沉默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道:“优姬大人,我知道我不该妄自评论您和枢大人的事,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但枢大人……实在令我们担心。”   优姬愣了一下,脸色有几分落寞,她想起了前些天玖兰枢那决绝的背影:“是我做的不够好,一直以来我都被他保护着,却不能够帮上什么忙。”   早园琉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您这样认为您和枢大人之间的关系吗?”   纯血公主抿了抿唇,放在裙子上的手握紧成拳:“说实话,琉佳,枢哥哥让我觉得很有距离感……明明你们都认为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我在他面前,总是觉得自己很低微……我想努力和他站到平等的位置对话。”   早园琉佳摇摇头,慢慢道:“优姬大人,枢大人从未看轻过您。”她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开口:“如果您这么想的话,我就忍不住替枢大人抱不平了——您真的了解他吗?”   “我……”优姬的脑海中一瞬间被这句话问得了一片空白,她想说当然,但她脑海里,玖兰枢那让她觉得陌生的样子又一闪而过:“我也想了解他,接近他,可他不给我机会……”   “枢大人让您喝过他的血不是吗?”早园琉佳紧盯着玖兰优姬的眼睛:“那您为什么还了解不到呢,当他希望您去看一看那个真实的他的时候,您拒绝了他是吗?”   “琉佳……”纯血公主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两百多年前,在玖兰家的地下室,那时其实我也在场,我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记忆通过血液呈现给您,但您填饱了肚子之后,却不肯对他多置一词。”早园琉佳看着玖兰优姬渐渐地变得苍白的脸色,这个被保护至今的公主,越依赖玖兰枢那副温柔的表面,就越是将真实的他推得更远,而枢大人……早就发现了吧,所以到现在,他们都只能做兄妹,可怜的枢大人……   “您知道吗,枢大人那个时候的样子,就像是死了一样。”早园琉佳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玖兰优姬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站起来,静静道:“您可知对于枢大人来说,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那句‘哥哥大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的兄长。”而是一个背负着无数罪孽的、渴望救赎的孤独的始祖。   早园琉佳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纯血公主的房间。   “枢哥哥……”玖兰优姬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脑海中混乱一片,玖兰枢那孤寂的眼神在其中挥之不去,现在想来,他的每一句曾令自己不解的话都藏着自己所不了解的痛苦,而她的回答则像是一把残忍的刀,纯血公主的眼泪一滴滴流下来:“对不起……”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枢哥……”优姬急忙站起来,却猛地记起早园琉佳刚刚的话,哥哥什么的……她抓了抓自己的裙角,如果哥哥大人不喜欢她这么称呼,她该叫什么呢?   房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玖兰枢,而是金发的一条拓麻:“优姬,”他脸色凝重:“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玖兰枢和优姬已经彻底没可能了~嗯~ ☆、凶手是谁   第八十八章凶手是谁   “在血宴进行到尾声时,纯血种中的黄梨木,被发现杀死在他的房间里……他的身份是他的仆人通过他的随身物品认出的,也指证,最后一个与黄梨木见面的是白蕗更。”   黑色的蝙蝠在安娜薇尔的指尖上懒懒地倒吊着晃秋千,女管家微笑着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她看着我微微挑眉的模样,接着道:“在确认了玖兰城堡里没有敌人侵入后,玖兰枢宣布,将白蕗更作为嫌疑人□□了起来,白蕗更所授意的一条集团研制的新型血锭剂计划,也被玖兰枢搁置了下来。”   “您觉得,凶手是谁呢?”安娜薇尔问我。   我摇摇头,轻声道:“这并不重要,除了那三个上古血族,其他纯血种也有自己的心思。”   安娜薇尔一抬手,将手上刺探消息的小蝙蝠放飞:“您是说,跟那三位没关系?”   “未必。”我向她使了个眼色,安娜薇尔点头,离开房间迅速走了出去,我看向窗外,一身黑袍的金发客人已经来了。   毫无疑问诺伊德·托瑞多是一只吸血鬼,但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却绝不是这样,灿烂的金色卷发和湛蓝的眼睛,英俊而温和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爱的微笑,吸血鬼给人的感觉是天生就带着三分阴冷,诺伊德却令人联想到温暖的阳光。   任谁都不会想把吸血鬼和神父这两个形象联系到一起,但这个人却做到了。   他身穿着黑色修道服,胸口的十字架闪闪发光,手捧着圣经——那副虔诚的模样像是随时准备殉道了去见我主,很少有教徒能达到他的这般伟大的高度,圣玛利亚大教堂的几个神父,在他面前已经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了。   更何况我这个真天使伪神棍,与诺伊德一比,不知就差了几个档次——我被称为神之光,代表着诸神之荣光,要说在遥远的以前,我或许会矢志不移地拥护神,但随着黄昏的降临,诸神荣光不复以往,我心中的那些对神的敬仰也所剩无几——这或许是命运的必然。   但诺伊德却信仰着神,几万年如一日。   与其说我们是知音,不如说他是我的指引者。那天在教堂,他一身黑色的修道服,手捧着圣经坐在长椅上,温和的声音将那上面的每句话复述着,起先是我和那几个神父在聆听,不知不觉,其他信徒站在了我们旁边,教堂外的行人也停下了脚步,甚至连教堂顶上飞来的白鸽也安静地站着不再嬉闹,睁大了黑色的小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有种莫名的让人安定的力量,从他口中缓缓道出的话语仿佛拨开迷雾,带领着人们寻到光明。   玖兰枢当然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从那之后,诺伊德·托瑞多神父成为了闻名遐迩而受人尊敬的人。就算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吸血鬼,我也没有拒绝他和我来往——这个人拥有着很多人没有的高尚的品格,我对他的戒心已经不知不觉地减少了。   “如何,玖兰君还是没有被您的话语感化吗?”我看着面前金发蓝眸的吸血鬼,一个合格的传教徒,似乎在他的身边的人那里遇到了挫折。   “是啊,枢是我见过最固执的孩子。”诺伊德脸上依旧是那温和的微笑,他并没有沮丧:“但固执有时也可以说是可贵的品质,如果我能让他把这固执用在对主的信仰上,他会成为主最忠实的信徒。”   “……”玖兰枢要能成为和你一样的神棍……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我稍稍侧了侧脸,掩饰住我差点没忍住抽起来的嘴角:“听起来您以前似乎为主寻到过与您一样都是吸血鬼的信徒?”   “是的,我很想念他们。”诺伊德怀念地放慢了语调,湛蓝色的眸子也看向了远方:“他们是帝国第三代到第五代的几个吸血鬼,在漫长的生命中找不到追寻的目标,我将主的教诲说与他们聆听。”   “后来呢?”我有些好奇。   诺伊德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他们十分感谢我,于是就离开帝国,去见我主了。”   我把脸又侧了侧,为什么眼前这个家伙没被吸血鬼帝国追杀,这是个未解之谜。   诺伊德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舍,他抚摸着自己手上圣经黑色的封面,幽幽道:“我本想和他们一块去的,但帝国还有许多迷茫的吸血鬼在等待着我为他们带去主的声音,于是我留了下来。”   我颇为感慨地道:“我想他们在最后的时候,一定发现了自己生命真正的意义,就是回归主的怀抱。”诺伊德·托瑞多真不愧是一个出色的神棍,以将帝国的吸血鬼们引向主的光明大道而不懈奋斗着。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诺伊德轻轻地叹了口气:“枢跟他们不同,他有着自己想要做的事,即使自己一个人承担着会辛苦,也不想向主寻求慰藉。”诺伊德有些怜惜地感叹道:“他啊,明明渴望着救赎,却又将自己关闭起来,拒人千里之外。”   我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地开始在背后对纯血君冷嘲热讽:“或许他在害怕着被别人看到自己那需要救赎的模样,自尊心迫使他用拒绝别人来维护自己。”我想起玖兰枢那天跑到我这里来发神经的事情,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缺爱的黑心小鬼。”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枢。”诺伊德的表情非常意外,他若有所思了片刻,才轻轻笑了笑:“如果这话传到枢的耳朵里,你就要小心了。”   我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你认为他会懊恼得杀了我吗?”   “不……”诺伊德微微眯起眼,摇了摇头,温和俊美的笑容十分迷人:“凭我对枢的了解,对于持刚刚的那个观点看他的人,他……不会放弃的。”   诺伊德转头看着我,湛蓝色的眸子里流转着莫名的幽光:“因为他渴望救赎。”   “……”要是玖兰枢已经听过了怎么办?   ……………………………………   “优姬,谢谢你了。”一头橘发的维多利亚·菲亚特向纯血公主感激地弯下腰:“如果不是你帮我,我可能还见不到更……我明白,作为玖兰大人的妹妹,你这样帮我是要承受很多压力的。”   玖兰优姬忙摆摆手,虽然面上仍然有着属于公主殿下的矜持,但她的笑十分地善解人意:“不用谢我,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帮到人,她还是很高兴的,维多利亚·菲亚特是白蕗更的好朋友,想见因被指控杀了纯血种而被□□起来的白蕗更很正常,况且,玖兰优姬并不觉得,两百多年来跟她关系还不错的白蕗更那副温柔的样子会是凶手。   而且那位死去的黄梨大人还是她的未婚夫。   想起玖兰枢对此事一直冰冷的脸色,优姬叹了口气:“维多利亚,哥哥大人他……也是有自己的难处的。”他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优姬把剩下的半句话在嘴边绕了三遍,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玖兰枢似乎就是不近人情……虽然有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明白,我不会对玖兰大人有所不满的。”维多利亚敛下眸,美丽的脸庞上笼起挥之不去的哀愁:“可我真的很担心更,您知道,更和您相差不到五十岁,监牢的那个地方,每一条锁链上都布了削弱力量的符咒,她在那里支撑不了多久的。”   看着维多利亚愁容惨淡的模样,优姬心里忍不住愧疚的同时,也为白蕗更担心起来。   一旁的蓝堂月看着纯血公主那副心软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开口了:“优姬大人,枢大人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血族的规矩的。”再说了她们都是外人啊外人,你向着她们是怎么回事?女人是能轻易信的生物吗?   “可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也不能让更殒命吧,那只会让真正的凶手得意的。”纯血公主抿了抿唇,一脸坚定地转头看向维多利亚:“对不起,是我忘记了,我这就去和枢哥哥说……”   “优姬大人!”蓝堂月睁着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拦住了起身的优姬,一脸的不赞同,玖兰优姬看着她:“月子,不要拦我。”   蓝堂月看着她眼中坚持和话语里透露出的不可质疑,叹了口气:“我是说过身为纯血种您应该有果敢的勇气和足够的威严……但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蓝堂月的神色郑重下来:“您知道,一位纯血种的死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当就会令血族动荡,特别是现在,枢大人还要顾及那三位大人——您要为枢大人考虑。”   “我……我只是想让枢哥哥把更的束缚撤掉而已,会这么严重吗?”优姬看着蓝堂月严肃的模样,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您不必这样,优姬大人。”   维多利亚满怀感动的声音传来,橘发的女吸血鬼再次向纯血公主鞠了一躬:“我不能再让玖兰大人为难,但我也坚信,更是无辜的——我打算亲自去寻找证据证明她的清白。”   “维多利亚……”   “我打算先去黄梨大人的家里看看,您能帮我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照看一下更吗?”维多利亚·菲亚特情真意切地恳求道。   “当然可以了,我向你保证更会没事的。”玖兰优姬点点头,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维多利亚,你刚来这里没多久,肯定不熟悉——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维多利亚有些惊讶。   “月子,这样就不会让枢哥哥为难了吧。”玖兰优姬微笑着看了一眼无语的蓝堂月,又看向维多利亚:“不用多说了,更也是我的朋友,维多利亚,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吧。”   “我请求陪同,并将此事知会枢大人。”蓝堂月面无表情地举手补充。   水晶灯璀璨的光华下,血红色的地毯流转着炫目的美丽,一袭黑色的裙摆翩然飘过,优雅的身姿美丽而魅惑,玖兰枢停了下来,漠然地看着这个脾气怪异的上古血族——阿卡莎·末卡维。   她的美貌毋庸置疑,但却与她的残忍无情成正比,玖兰枢在两万年后仍记得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   黑色的身影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出现在他眼前,纤细而苍白的手指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将玖兰枢推在了墙边:“我记得你,叫玖兰的小鬼。”   血红色的唇轻轻地勾起,妖艳而魅惑,属于上古血族的威压一瞬间压在了玖兰枢身上,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冷漠地启唇:“阿卡莎大人……”   “看来你不只有着诺伊德给你的力量,还有你身体里,Awan赋予玖兰家的力量。”白皙的指尖挑开玖兰枢的风衣,按在了他的心口,似乎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把心脏挖出来——阿卡莎看着玖兰枢依旧漠然的脸色,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地嗤笑了一声。   “你和他很像……”阿卡莎的手指从胸口向上,绕过脖颈,最终停留在了玖兰枢的眼睛上:“当初我气得想要把他心脏挖出来的时候,他和你一个表情……你们的眼睛,都是如此冷漠。”   女吸血鬼道不清爱恨的语调听起来孤寂得宛如一潭死水,但她绯红色的眼睛却怀念地看着玖兰枢的眼睛——一双像Cain的眼睛,在玖兰枢未变成吸血鬼之前,阿卡莎·末卡维曾想将这双眼睛挖出来。   “知道我还从你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了吗?小鬼?”阿卡莎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你和Cain啊,都在惦记着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呢……没错,你那寂寞可怜的眼神跟他一样。”   “让我猜猜,应该不是你的那个纯血公主……”女吸血鬼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上去,轻柔的语气仿佛最上等的美酒:“不在你掌控之中的人吗?”   “我没空奉陪您的恶趣味。”玖兰枢冷冷道,酒红色的眸子幽暗无底。   Cain,你这副孤独的模样还真是可怜……   我没空奉陪你,阿卡莎。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几万年前,牢牢地刻在她脑海里。   “呵呵……真像啊……”女吸血鬼忽然笑弯了腰,她松开了玖兰枢,后退了一步,绯红色的眼睛里却涌起排山倒海般的苦痛来,玖兰枢没有再看她一眼,漠然地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总觉得这章题目不太适合~   补充:玖兰对零的感情绝不是从两百年后才开始产生的……嗯……只是他现在才意识到而已。 ☆、憎恶之纯洁   第八十九章憎恶之纯洁   夜色中,废弃的教堂里,身穿黑袍的吸血鬼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走上台阶,最终停留在一头橘发的女吸血鬼面前:“维多利亚,”他开口,冷冰冰的刻板的声音像是尖锐的石块划过地面:“你约我过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维多利亚·菲亚特一身修身的黑色裙装,明艳的五官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放松一点,穆德,我只是来替休斯尔大人问问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你是擅自做主过来的吧?”穆德·凡卓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谎话,但维多利亚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减,他冷冷道:“那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最近教会的那群疯子闹得很凶,我不得不小心点——还有,你把玖兰家的小公主带来做什么?”   维多利亚侧过身,她身后的地面上,一身亚麻色风衣的纯血公主正倒在那里,双眼紧闭,维多利亚唇角一勾:“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穆德,玖兰家公主的血可是纯血种里少有的味道。”   穆德·凡卓不悦地皱起了眉:“你想给休斯尔大人惹麻烦吗?”   维多利亚·菲亚特仿佛没听见一般弯下腰,在玖兰优姬的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休斯尔大人会体谅你的,毕竟你之前被玖兰枢打成重伤不是吗?”维多利亚转头,橘色的卷发扫在她白皙如雪的面颊上,衬得那妩媚的笑容愈发诡异:“玖兰枢犯下的错,她来偿还不是很好吗?”   女吸血鬼看着兜帽下那双渐渐变得猩红的眼睛,唇边的笑容慢慢地扩大,她一步步后退:“我要去为自己制造脱罪证据了,好好享用,穆德。”   话语落下,维多利亚·菲亚特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里。   此时,地上的纯血公主眼睛动了动,睁了开来。   “嘶~好痛……”她支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随后她有些不解地转头看着自己所在的这个陌生的地方,却正好对上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你是谁?”玖兰优姬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见吸血鬼不答话,她忍不住问道:“月子呢?维多利亚呢?”   纯血公主显然认为是面前的这个危险的吸血鬼绑架了她。   一身黑色斗篷的吸血鬼没有答话,转身就向外走去,玖兰优姬急忙站起来,她摸向自己的腰间,发现狩猎女神和血蔷薇都还在后暗自松了口气。   “不管你是谁,请回答我的问题!”玖兰优姬摆出戒备的姿势,将手放在了血蔷薇上,却见面前的吸血鬼走到窗户前,对着夜色冷笑了一声:“维多利亚,原来你才是叛徒……”   他话音未落,玖兰优姬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种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气息传了过来,她没有顾得上思考吸血鬼那句话的意思,转头看去,黑色的夜幕中,四面八方的火光由远及近:“那是……”   那是一群举着火把的人类,玖兰优姬看到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和诺伊德相像的衣服,她想起蓝堂月给自己普及的知识,喃喃道:“教会……”   “吾主啊,在您的见证下,将这不洁、污秽的异端们的罪行彻底洗刷——”   为首的人是一个面容庄严的神父,他手捧着黑色的书,胸口的十字架在火光下闪闪发光,他声情并茂地开口,身后的信徒们一个个笔直地站着,他们抬起头,看着正向外看着他们的那两个吸血鬼,眼中满是憎恶。   玖兰优姬一瞬间脸色苍白,即使被当作玖兰家未来的家主被教导了两百多年,她也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在她的印象中,血族,总是因那美丽的外表让人类着迷仰望,而这些人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想起属于吸血鬼的那血腥与罪恶的一面。   “烧死他们——”   后面跟来的还有普通的人类,在“晓”退隐之后,人类想要与吸血鬼进行战争的倾向越来越得不到有效的遏制,尤其是现在还有教会的带领,他们虽然不太相信教会“主降下了神谕”的说辞,但绝对乐意一起来报复吸血鬼。   玖兰优姬险些跌倒在地上。   信徒们将浇了圣水的十字架深深地楔入地面,他们身后,人们将手里的火把挥舞着从废墟各处的破洞中丢了进去,顿时火苗从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   “哼,不自量力的人类。”穆德·凡卓冷哼了一声,他正打算迈步离开,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艳丽的火苗向着两只吸血鬼扑了过来,明明暗暗映得废墟的角落一片漆黑,一条白色的细线却从那里蔓延了出来,攀爬上墙壁,在上面织成了一个繁复的阵法。   “这东西的气息,真令人不舒服……”穆德·凡卓冷冷道,但实际上,他的脚已经迈不动步了。   “罪恶的吸血鬼啊……”   空气中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声音,缓慢的语速高傲而圣洁,似乎还带着俯瞰众生般的三分悲悯与仁慈,穆德·凡卓皱起眉——这个声音真是恶心极了。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尽管被制住动弹不得,但他的声音还是没有丝毫慌乱,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样被阵法关在这里的纯血公主,脸上尽是恐惧。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吸血鬼。”那个声音似乎打定了主意装神弄鬼——或许可能本来就是个神:“你的主人派你来找什么?”   等了两秒,没等到穆德的回话,那个声音又悠悠地传了过来:“你很清楚,不回答,就是死。”   吸血鬼衣袍下的手死死地握了起来。   墙壁上繁复的符阵像是活了一般,一条条线条如潮水一般蔓延了过来,从脚下缠上吸血鬼的腿——   “啊——”   玖兰优姬睁大了眼睛,听着穆德·凡卓的惨叫声,瞳孔急剧地缩小,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手中的血蔷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冷。   穆德·凡卓身子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一个第三代,三个第四代……”   “他们在哪里?”那个声音紧接着问道。   “……不知道,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只要呆在封印里,任何人都找不着他们……”   火苗疯狂地跃了过来,纯血公主终于回过神来,她咬了咬牙,拾起血蔷薇,却不知道该指着哪个方向——她实在不想对那些人类动手,但又找不到那个困住他们的人:“解开阵法,否则我不客气了!”   但那个声音却并没有理她:“休斯尔这个时候找他们做什么?”   “休斯尔大人……可能是听信了一个传言……Cain陛下临沉睡之前,似乎曾留下了一样能够封印神之光的东西……”穆德低着头,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呵……想再把我封印啊……”   穆德猛地睁大了眼睛,捂着胸口的手指开始颤抖,他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   而他身后,纯血公主此时向着穆德看去的方向,扣下了血蔷薇的扳机——   “砰——”   汹涌的藤蔓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迅速地扑了过去,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翠绿的颜色眨眼间枯萎下去,化作灰落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玖兰优姬看着被克制住的血蔷薇,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鲜红的火焰在冷冽汹涌的夜风中被簇拥着冲向天际。   “将这不洁之存在抹去——”   “将这罪恶之生灵驱除——”   对着燃烧的大火,人们听着教徒们那神圣庄严的吟诵,脸上的表情同样肃穆而虔诚。   然而在他们身后,一群黑夜里的生物正快速赶来。   “太过分了……竟敢如此对待纯血种……”   远处的火光映入赶来的吸血鬼们眼中,除了愤怒之外,他们的心底,竟对人类产生了一丝惧怕。   这些渺小的、脆弱的人类,从来都只是被他们随意杀戮的存在……但一旦团结起来,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烧死纯血种吸血鬼,亏你们想得出来!   吸血鬼们纷纷在心里咬牙切齿,向前方看了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也难怪连那三位都坐不住了。   “枢大人,优姬小姐可能在里面。”星炼飞奔过来,跟上玖兰枢的脚步,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月子被人打成重伤丢在了别的地方,维多利亚不见了。”   玖兰枢的眼睛深深地眯了起来。   “等等。”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所有的吸血鬼都停下了脚步,休斯尔、诺伊德、阿卡莎,这三个上古血族,连带着许多平时见不到的纯血种吸血鬼都面色凝重地向前看去,说话的是休斯尔,他一双淡绿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那燃烧的大火的塔楼上,突兀出现的白色身影,漠然吐出两个字:   “天、使。”   一瞬间所有吸血鬼都噤声了。   他们随着休斯尔的目光看去,涌动的夜风与火焰中,那个白色的身影孑然而立,银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几乎遮掩了整张面容,而那些穿着黑色修道服的人们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   “圣洁高贵的天使啊——”   人类仰望着,歌颂着,吸血鬼们却觉得那抹白色让他们从心底反感,明明看不清面容,他们却能感觉到那有一双容不得他们的眼睛,在用那不屑的、厌恶的眼光看着他们。   “请您降下主的神谕,让世人仰望主的伟大吧——”   信徒们跪在地上,虔诚地祈求着,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甚至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天……天使?”不远处的大火仍在蔓延,人们的呼喊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吸血鬼们却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对于他们来说,天使的存在比那个曾经辉煌的吸血鬼帝国更加虚无缥缈,他们甚至曾怀疑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使。   但现在,眼前的一切狠狠地在他们的三观上刷新了一把,面前的三个上古血族,明显是认识那个一身白的家伙的。   这只能说明——真的有天使!!   “哼。”阿卡莎·末卡维的裙摆在风中飘摇,她绯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站在高处的白色身影,眸中利光一闪,无数泛着寒气的黑色的冰霜从她脚下蔓延出来,张牙舞爪地冲向天空,成包围状闪电般刺向那个身影。   下一秒,人们的尖叫声伴随着巨大的倒塌声震耳欲聋地响起——周围目之所及之地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的冰块,一道柔和的白光铺泻过来,顷刻间冲散了所有的力量,那个站在塔楼顶端的身影同时扭曲着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片白色的东西来。   “只是个化身而已。”诺伊德·托瑞多伸手接住那片随风飘来的白色羽毛,看着那上面残留的光之力量将自己的手心烫伤,唇角轻轻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休斯尔的脸上掩饰不住地懊恼,他皱着眉冷冷道:“现在还躲在幕后,真是谨慎啊……她想必对我们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诺伊德转头,看着打算把人类全部杀光的阿卡莎,摇摇头:“阿卡莎,你冷静一点,现在可不是帝国时期。”   女吸血鬼冷冷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而在她身后,不少纯血种和贵族被她刚刚所展示出的力量吓得瑟瑟发抖。   这就是上古血族的强大……仅仅是那份威压,就足以令他们动弹不得。   “好了,现在……”诺伊德看着四周一片恐怖的狼藉,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去救人吧。”   ………………………………   手心里白色羽毛在空气中消散的那一刻,我睁开了眼睛,月色从窗户里透了进来洒在上面,四周一片静谧。我缓缓地吸了口气,把刚刚传递过来的那些画面甩开掉,慢慢地将心绪平静下来。   三个忌惮我的上古血族,一个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的维多利亚,还有一个对于我来说,极不利的秘密。   “Awan,你的爱人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喃喃自语,然而弑神者早已死去,Cain也与世长眠,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那几个上古血族能够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百忙之中的加更……周一的更会放到白天上午   感情戏不要急~给玖兰一点时间嘛~偶争取尽快让大家看到他不算(?)表白的表白    ☆、愿予终结   第九十章愿予终结   诺伊德是在几天后的黄昏来的。   “您似乎是有事专程来找我。”轻轻饮下一口红茶,对面金发蓝眸的吸血鬼脸上始终有着淡淡的忧色,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我本不希望拿那些烦扰之事打扰你的。”   “出什么事了吗?”我敛下眸,遮住眼中并不意外的神色。   诺伊德的眉头缓缓地皱起,他一字不落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一脸地忧心忡忡:“血族和人类之间的状况令我担忧,最近教会的人宣扬他们得到了主的神谕,到处在搜寻吸血鬼。”   “神谕……”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着这两个字,但事实上那天晚上我可是什么都没跟教会的人说,更何况神早在十万年前就没有再管事了,不可能再有什么神谕——擅长脑补的人类,我看着诺伊德:“您相信那是真的吗?”   “真假无所谓,”诺伊德微笑着摇摇头,他的手抚摸着手中的圣经书页,虔诚地道:“主一直陪伴着我。”   我:“……”   诺伊德用他那忧心忡忡的语气接着道:“吸血鬼社会里的恐慌越来越严重了——那些数量最多的levelB,”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诺伊德说levelB时,口气少有的不善:“他们担心人类的反吸血鬼浪潮一旦掀起,我们和那些纯血种们,会顾不上保护他们。枢为了处理这些事,已经很头疼了。”   我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睛,淡淡道:“以现在的状况,一旦发生战争,就停不下来了吧。”仇恨血族的人类,想自保或恢复帝国荣光的吸血鬼,双方都将不死不休。   “是啊,所以我希望能够赶得及,也能够促成一场和平的谈判。”诺伊德感叹道,我脑子里空白了三秒,看了他一眼,提醒他:“诺伊德先生,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教会的那群疯子是不会和吸血鬼谈判的。”   “不,不是教会。”诺伊德摇摇头,好像对他口中的和平谈判十分有信心。   我想到了另一个反吸血鬼的势力:“反动者?”   如果是反动者的话……的确有可能同意不开战。而且在人类里,反动者比教会复兴的时间要早许多,只要他们不拿起武器,战争的火焰很快就会被浇息。   诺伊德已经站了起来,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我,温和而慈爱的声音无比诚恳:“所以我想拜托你——曾经的晓之零。”   两百年前,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现在想起来,仿佛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有时甚至让我感到陌生——那短暂的十八年与我活过的数万年的时光一比,渺小得如一粒尘埃,但却刻划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   我所有的憎恨和不甘,还有饮下蔷薇血前的不舍和无奈。   我组建的“晓”颠覆了猎人协会,进行了蔷薇血计划,使levelE这种悲惨的生物消失——尽管为了这个计划死去了数万levelE,但他们留给我的只有感激和赞扬。   我完成了对玖兰枢的承诺,杀了玖兰李土,保护了黑主学院——尽管我是为了缇樱能安全地呆在黑主学院才向他许下的承诺,但我却被誉为当之无愧的守护者。   我不是没想过让玖兰枢给我陪葬,也不是没想过杀了夜间部那群吸血鬼,毁了整个吸血鬼社会,但我还是勒令“晓”尽力在我死后维护和平,放弃对付玖兰家。   我不想在我死后,留给这个世界的是灾难和死亡。   但以上那些听起来很高尚的赞誉,属于晓之零,而不是锥生零,更不属于路西法。   我怎么可能真的有这么高尚……我失去了所有,唯一没有失去的,就是那憎恨。   但最终我还是答应了诺伊德——以曾经的晓之零的身份。   “让反动者放下武器的条件只有一个,诺伊德先生,您很清楚。”   就算反动者们厌倦了几万年来的杀戮,但始终没有放下过手中的武器——因为Awan留给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那个女人说,你们将带着我的力量,生生世世地反抗吸血鬼帝国,直到它的灭亡。   除非……Cain的帝国彻底灭亡。   ……………………………………   诺伊德的效率快得令人发指。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仅仅过了半个月,确切的消息就已经传来,吸血鬼们同意了反动者的条件,不止是停用那种专克蔷薇血的新型血锭剂,还有一个几乎令人以为是在做梦的宣告。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或者说,如此之容易。   “我们是被吸血鬼帝国称之为反动者的人类,我们的使命,就是生生世世反抗吸血鬼帝国。”以莲君为首,他身后的穿着劲装的人们站在玖兰家的大厅里如此说道,其中两个人迈了出来,向我弯下了腰:   “若没有‘晓’的庇护,我们不可能在短短两百年的时间内得到复兴,因此我们愿意听取作为晓之零的您给我们的意见,来到这里。”   “但让我们停战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们最后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转头,神情肃穆地看着另一边坐着的三个吸血鬼。   “我承诺……”   “我承诺,”   “我承诺——”   阿卡莎·末卡维,帝国第一亲王,一个第三代、诺伊德·托瑞多,帝国第二亲王,一个第四代、休斯尔·卡帕西亚,帝国第四亲王,一个第四代,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先后开口,用冰冷而庄严的语调共同宣告:   “由Cain陛下于血启元年所建立的吸血鬼帝国,自今日起结束。”   吸血鬼帝国从此刻起,在反动者面前,三个帝国高层的口中,彻底灭亡。   一身黑衣的纱次莲夭深深吸了口气,同样回应道:“反动者自今日起,不复存在。”   结束了,这数万年来的对抗和斗争。   从他话音落下的那刻起,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波动从他们身上扩散开来,纱次莲夭闭了闭眼睛,对我解释道:“是Awan的咒印,消失了。”   我点点头,转头看着客厅里大部分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吸血鬼,还有那三个上古血族,这三个吸血鬼里,怕也只有诺伊德一个是真心希望Cain的帝国灭亡的,其他的两个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只可惜,就算他们盘算着想封印神之光,也绝不会想到,神之光此刻,就坐在他们对面。   “可惜Awan王后没有能看到这一天。”诺伊德叹了口气,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愿你的灵魂安息,Awan。”   阿卡莎冷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被称为王后?”   休斯尔托着下巴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Cain陛下承认就可以。”   阿卡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度难看。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站起来踏着黑色的高跟鞋仰着下巴离开了。   “接下来的具体停战事宜由双方负责人共同商讨,”诺伊德身旁的玖兰枢接着开口,他的目光淡淡地从我身上扫过:“玖兰家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   “绝对安全舒适哦~”黑主灰阎跳脱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个活了几百年的猎人一身严肃的战斗装,脸上却激动着流着哗啦啦的宽海带泪朝我扑了过来:“真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小零酱你是大功臣!!!让爸爸抱一个~~~”   我面不改色地侧身,身后的墙壁上顿时出现一个人形浮雕。   “我还要声明一件事。”我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两百年前,‘晓’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推行蔷薇血计划,而现在,这个计划业已完成,我也做了最后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淡淡道:“从今日起,我将不再是晓之零。”   所有人都怔愣地看着我。   “零小姐……”   我看向神色复杂的纱次莲夭,轻轻笑了:“我只是锥生零而已。”   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吸血鬼们的身后,粉色头发的早园琉佳忽然走到我面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锥生会长,优姬小姐想见你。”   我愣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早园琉佳明显地松了口气:“请跟我来。”   我正要迈步跟着她走,却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优姬小姐?玖兰枢现在还没有和优姬结婚吗?”   早园琉佳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尽是无奈:“是的。”   然后我转头,对着纯血君露出一个微笑:   “一万零两百三十五年的老处男。”   “……”所有吸血鬼瞬间僵立当场,低下头不敢去看玖兰枢的脸色——锥生会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张口就来啊!   “嗯……这个……”诺伊德·托瑞多神父若有所思地想了两秒,然后抬起头补充道:“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两万两百三十五年。”   众吸血鬼:“……”请允许他们为枢大人默默地默哀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缭乱之蔷薇   第九十一章缭乱之蔷薇   “优姬小姐前些日子受了惊吓,所以一直闭门不出。”长长的走廊里,粉色头发的早园琉佳在前面为我引路,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作为纯血种,她的心性还是太过柔软,远没有杀伐果断的魄力和领导者的威严。”   “就连那个想谋害她的维多利亚·菲亚特……枢大人本来是要处死那个女人的,但优姬小姐却在她的认罪求饶中为她向枢大人求情……”   早园琉佳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我,抿了抿唇,接着道:“虽然优姬小姐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纯血公主,但我们却能感受到,她在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朋友看待,我们也愿意拥护她……”   “优姬小姐,很在意对她重要的人。”早园琉佳低声道:“这其中也包括你,锥生会长。她想见你,却又不敢见……”   “你和玖兰家的恩怨我没资格插嘴,但请尽量不要迁怒她吧。”女吸血鬼停了下来,转身对我深深地弯下了腰。   我没有说一个字,越过她向前走去。我听见早园琉佳在我身后的叹气声,她走到我前面,为我推开了房间的门。   一身淡紫色公主裙的优姬从沙发上起身,酒红色的眸子有些激动地看着我,但看到我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攥着裙子的手紧了紧,立刻移开了目光。   早园琉佳看了一眼她,退了下去。   房间里的气氛沉默得吓人。   “虽然我知道……我没什么脸面再见会长你……”还是优姬先开口了,这个模样虽然已和两百年前那个活力十足的风纪委有了很大差别,但还是仿佛有着昔日的影子,只是她的笑容已经变作了强颜欢笑:“我还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她向我弯下了腰,我依旧沉默着站在那里,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她。   “很可笑对吧?明明我是那么地不可饶恕……一句对不起怎么够呢……”她的手死死地攥在了一起,低下头喃喃道:“我大言不惭地说着要站在你的一边,到最后我却是罪魁祸首……”   “优姬,”我忽然开口,缓缓道:“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在你还没察觉的时候,我就有无数次想杀死你,让玖兰枢永远痛苦——但你却是个会为别人带去温暖的好孩子,你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纯血公主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已经遍布泪痕的脸有些发愣地盯着我。   我敛下眸,淡淡道:“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吧。”你的朋友,珍视你的人,才是你应抓住的羁绊,至于我……你可以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我们不会是朋友。   我没有再去看她,转身离开了房间。水晶灯折射的光映入我的眼睛,仿佛将那   过往的一切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照了出来。   从十岁那年的那个雪夜过后,我的命运被钉死在那个棋盘上,为了冲破那个枷锁,我没有一刻不在筹谋算计,我不否认我对优姬所表现出来的善意是为了让玖兰枢对我放松警惕,我甚至也曾利用过那个少女对我的同情,但我始终不能对她下杀手。   或许是因为,她的确曾让那时的我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到坚不可摧。   玖兰枢渴望着救赎,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希望真实的自己被爱,而我则是拼命想挣脱他给我的枷锁。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金发吸血鬼。   他冰蓝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那里面的感情带着几分不满,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我刚才过分吗?”   “不,不是。”他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走过来抱住了我。   “蓝堂……”我皱着眉去推他,他的力气反而更大了。   “你有憎恨他们的权利,也有拒绝他们的权利,残忍的是他们,不是你。”他压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只这一句话,就仿佛消去了我所有推开他的理由。   然后我感觉到他笑了,金发的吸血鬼把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你刚刚不只是想推开我吧,那种紧绷的反应,是面对敌人时才有的。”他的语气带着赌气似的不满,然后又沉默了下来:“你一定……很少被人抱过。”   我噎了一下,冷声道:“放开。”   “不要。”   我嘴角抽了一下,扯着他的胳膊往开推,蓝堂英却不顾一切地将我抱得几乎气都喘不过来:“求你了……”他闷闷的声音让我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是一个感情迟钝的蠢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感情是从何时开始,直到……两百年前我将你送出黑主学院,看着你在我的怀里沉睡之后……”   “只有现在……只有现在我才能觉得有那么一丝真实感,你是活生生的。”   他抱着我的手几乎都已经开始颤抖,那仿佛在惧怕什么的声音让我无言以对,我慢慢地抬起手,想回抱一下他,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栗发的纯血君王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我。   “我曾埋怨过你,为何当初那么决绝地选择离去……但我知道,那是你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结局,即使这世上仍有你留恋的东西,你也可以不再多看一眼。”   蓝堂英的声音干哑起来,他苦涩地在我耳边喃喃道:“所以两百年后,你也不会再多留一天对不对?你不会饮一滴吸血鬼的血,我从你眼睛里,也看不到一点对于死亡的恐惧……”   我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他的身后,玖兰枢看我的眸光冷厉得几乎已经快要化为实质。   “看着你我才知道,原来吸血鬼那漫长的生命是多么可笑,被这无尽的时间所惑,认不清自己所要追寻的目标,自以为然地做着愚蠢的事……”蓝堂英的话语中压抑着痛苦:“可是当我好不容易意识到这点,已经来不及伸手抓住。”   “蓝堂……”我想安慰一下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胳膊勒紧了我的腰:“就算现在……你在我面前,我也抓不住。”   “不需要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他最后这么说道,然后松开了我,撇过了头不去看我,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经意地看向他身后,玖兰枢已经不见了。   我们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我看了看他,还是开口道:“蓝堂……留在玖兰家吧。”   金发的吸血鬼看着我,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我是说……你的父亲和妹妹都站在玖兰家这里,现在莲君和吸血鬼已经达成协定,他们不会敌视你。”我低下眼睛,竟有些不敢去看他失落的目光:“你毕竟……有自己的生活。”   “当然,决定权在你,我只是以你朋友的身份提出意见而已。”我看到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随着我的话又亮了起来。   “朋友吗?”他那张英俊可爱的脸也焕发了光彩,然后我就被他一个熊抱:“太好了……zero……我还以为我刚刚惹你生气了……”   “我说了叫你松开——”我又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不过,zero?有多久没人这样叫过我了?我一边死命掰他的胳膊一边想着。   “咳咳。”早园琉佳带着一阵很不自然的干咳声出现在不远处,我脸皮一抽,抬脚毫不犹豫地冲着还扒着我不撒手的蓝堂的脚踩了下去。   “嗷——”   在蓝堂惨叫的背景音乐中,早园琉佳走到了我面前:“锥生会长,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我点点头,丢下在原地哗啦啦流着宽海带泪的蓝堂童鞋和她扬长而去。   “就是这里了,”粉色头发的女吸血鬼为打开了房间的门,却并没有提刚刚优姬的事,对我释放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你很累了吧,好好休息。”   “多谢。”我向她点头示意。   “这是我该做的,告辞了。”她说完,转身离去。   我转过身走进了房间,里面的布置依旧是玖兰家低调的奢华,头顶是巨大的水晶灯,前方是一面落地窗,将明月高悬的夜色挡在了外面,我的目光动了动,走过去,弯腰在落地窗前铺着红色长毯的躺椅上,拿起那束盛开的白蔷薇来。   这是一束没有经过修剪的花朵,交叉的花枝上突出的刺扎着我的手心,我唇角轻轻一勾,将它拿近了些,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四周,重重叠叠的花瓣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白得耀眼,我轻轻把玩着它,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想着这是谁做的。   是早园琉佳吧,准备得真周到。说起来当年夜间部里,插花最好的就是她了。   ………………………………   “枢大人,”房间的门被推开,架院晓愣了一下,对着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的玖兰枢俯下身:“反动者那边和菖藤家族似乎出了点问题,他们希望您去处理下。”   架院晓敏锐得觉得他们的纯血君王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见玖兰枢点头,他只能收回心里所有的猜测退了下去。   死寂的黑暗中,栗发的纯血君王慵懒地靠在躺椅上,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拈着一枝白蔷薇,另一只手遮在眼前,遮住了那双酒红色的眸子里几乎已经变成暗黑色的冷冽的光,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拈着蔷薇花的手指慢慢收紧,仿佛没察觉到花刺已经将手心刺出了鲜血。   雪白的花朵被揉碎,随着他张开手心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必看〕:这章是周三的更,下章在周五白天~   进入考前两周,作者已忙成狗~亲们请见谅 ☆、禁语之光明   第九十二章禁语之光明   两百年前,玖兰枢曾下了一盘棋。   他的棋子,有爱上人类而发狂的纯血吸血鬼,有视他为领导者的levelB,有野心勃勃想取代纯血种的元老院……但最重要的,最特殊的,却是一个本来与这一切都无关的人类少女。   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一个娇气的弟弟,有一个阳光般温和爱笑的师兄,还有表面严肃冷漠实际却慈爱的老师,就算身为“被诅咒的双胞胎”之一,她所拥有的也足够让他嫉妒。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摆上了他的棋盘。   他看着她失去所有,看着她被咬,在鲜血与黑暗中挣扎,她渐渐变得冷漠果决,那总是微笑的面容下藏着的对纯血种的恨意让他非常满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布局来走。   但这颗棋子太耀眼了。   憎恨无法扭曲的灵魂,血腥无法玷污的干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这样一个人吸引了过多的注意力?   将两百多年前的记忆翻开,首先映入脑海的,就是那样一副画面——   阳光穿过了高大的树木,打在一身黑衣的银发少女身上,她带着浅笑站在那里,精致的五官间神采飞扬——想起来了,那是他们刚刚入学的时候。   这样的一个人本身就是吸引人的存在,甚至于有的时候,他都险些忘了,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对,一枚棋子——被他所掌控着。   他将那自己都无法认清的情感归结为对棋子的掌控欲,直到得知她的“死讯”后,排山倒海的怒意从心底涌起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对这颗棋子的掌控欲似乎太过度了点。   然后过了两百年,当过往的一切已经人物皆非,那个少女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次的她,是个虚弱得没有多长时间可活的人类,再没有作为一颗棋子的价值。   棋子已经不再是棋子,执棋者的那过度的掌控欲却丝毫没有减少。   玖兰枢才看清,那一直以来被他称之为过度掌控欲的东西,究竟原来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情感。   不可控制,不可自拔,无法放手,甚至患得患失。   宛如一把放在心脏上的刀,稍稍不加注意,就会将自己刺得鲜血淋漓。   只是她看不到,而他在抗拒,在挣扎,即渴望着得到同样的心意,又在害怕着——当那双眼睛连自己最隐秘的心思都看出来时,他会怎样绝望得无地自容。   呵……她说得还真没错,他是……缺爱的黑心小鬼。   …………………………玖兰君的专属评价………………   昏暗的地下牢房里,遍布符咒的银制锁链牢牢地将一个曼妙的身影禁锢着,橘色的头发铺满了肩膀,垂下的苍白的脸颊艰难地呼吸着空气,甚至在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时,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反应。   “还好吗?维多利亚。”轻柔的女声响起,白蕗更有些怜悯地看着里面的囚犯:“我最好的朋友啊,看到你在这里受苦,真是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关怀的话语,说到后面,却仿佛带着报复一般的快意:“不过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做得出来那种事——居然敢害玖兰家的小公主,幸亏她是个心软的纯血,要是换了别人,我可就见不到你了。”   维多利亚·菲亚特没有抬头,只是在嘴边扯出一个笑容,即使再无往日风光靓丽的模样,她也依旧从容:“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   白蕗更的笑容敛了下来。   “你这幸灾乐祸的语调真是让我觉得好笑啊……你认为是我杀了黄梨,嫁祸你?”维多利亚歪了歪头,妩媚的眼角一挑,嗤笑道:“猜错了,蠢货。”   白蕗更眯起眼睛,柔弱美丽的脸庞上聚集起令人胆寒的怒意来。   “更,跑来我这里真的好吗?你的嫌疑还没解除呢。”维多利亚悠闲地看着她,仿佛此刻她是坐在舒适的沙发上那个荣耀的菲亚特家主,而不是此刻不能动弹的阶下囚:“虽说那个小公主为你求情解除了你的束缚,但这里可是到处都有人监视呢,一不小心,把真正的那个自己暴露了怎么办,小公主会吓坏的。”   “你的语气还真是无所畏惧啊,维多利亚,还是说你觉得出了这种事,休斯尔还会庇护你?”白蕗更冷笑道:“谁都猜得出来穆德的死是你干的好事,跟那个天使没多大关系——休斯尔不杀你已经算是仁慈了。”   白蕗更走近几步,隔着牢房把维多利亚那副狼狈的模样仔细欣赏了一遍,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极美的微笑来:“你就在这里,慢慢地化成一堆沙吧。”   维多利亚看了她一眼,突然笑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蕗更眼睛里露出一丝警惕。   “更,我向你保证……”维多利亚·菲亚特看着她昔日最好的朋友,红艳的唇轻轻开启:“你一定比我早死,真的。”   ……………………………………   第一缕晨曦穿过落地窗投射进来时,我睁开了眼睛。   从躺椅上半撑着起身,我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感觉让我看东西都有些不清楚,居然真的在吸血鬼的地盘睡着了——我叹了口气,皱着眉扫了一眼昏黑的房间,又向后躺了下去。   “很累吗?”   突然响起的低沉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我转了转脖子,警惕地看向站在躺椅后的人,背光下他的脸模糊不清,但这个声音已经足够我把他认出来了,我闭了闭眼,撇过头:“你还真是喜欢不请自来,玖兰枢。”   他似乎慢慢地勾起了嘴角,缓慢而温柔的语调传了过来:“需要我提醒你吗?这里是我的地方。”   我险些一口气噎在了嗓子里,无理取闹……他吃错药……不,我皱着眉冷冷道:“你喝的血锭剂过期了?”   “我可不是血锭剂就能喂饱的吸血鬼。”   随着他话音落下,我整个人就僵了一下,我睁开眼睛,看着突然覆压在我身上的,眼睛里闪着红光的吸血鬼,他唇角勾起的弧度魅惑而危险,仿佛看着猎物在自己手心挣逃不得的得意。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他完美的音色在我耳边响起,清浅却令人战栗的气息刺得我每根寒毛都树立了起来,现在的我是一个弱小的人类,而面前的,是一个从未填饱肚子的吸血鬼,我敛下眸,感觉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看向我的目光,锐利得能剥开血肉,连灵魂都一点不留地吞噬掉。   “这里……”他的指尖从我脖颈上划过,那温柔缱绻的语调像大提琴琴弦轻颤的迷醉:“这里……”   他的指尖转了个方向,从锁骨那里一直划了下去:“还有这里……都曾刺入过我的獠牙。”   我没有去看他,淡淡道:“脑子清醒点,吸血鬼,现在我的血可不是你能喝的。”   “不自量力……”他轻轻地叹息:“你瞧,人类多脆弱啊……如你这般不可屈折的,也不能把面前这个觊觎你的吸血鬼挫骨扬灰。”   “没胆子咬下去就不要在这里发泄你的恶趣味。”我冷冷地嘲讽他,他不会不明白只要咬了我,反动者和人类会立刻没有退路地和吸血鬼帝国开战,他这两百多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把你的手拿开。”我忍着想把那只快要挪到我胸口的爪子剁下来烧成灰的冲动。   “人类真的很脆弱,”他这么有些感叹地说着,指尖用力地按在了我心口,我抬手一个巴掌朝他挥去,却被他钳住了手腕,玖兰枢酒红色的的眸子与我对视,那里面不见底的幽深仿佛要把我吸进去:“这世上的一切……阳光,鲜花,歌声,感情……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为他们准备的,但他们偏偏只有那不到百年的生命,可用一双看不到黑夜的眼睛去记住。”   “你这仅余的短暂时光能记住多少呢?锥生零……”他忽然勾起一个令人胆寒的微笑:“有人过了两百年还对你念念不忘,怜惜你爱慕你;有人将你当作亲人,不管你是曾经的levelE还是现在的人类,都希望你能安乐地生活——”   玖兰枢酒红色的的眸子锐利地眯了起来,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从他口中缓缓道出:“可你觉得,你配吗?”   我周身的血液一瞬间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就凭你这具破败的身体,少得可怜的时间,你有资格拥有什么?”他柔和的声线中带着怜悯,却是比穿肠毒药还残忍的利刃。我紧紧地咬着唇,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滚……”   “太好了,就是这样……”他终于满意地笑了,酒红色的的眼睛里幽黑的深渊中仿佛压抑着一丝疯狂:“zero啊,别去奢望那些抓不住的东西,唯一属于你的,就是对我的恨,直到你生命的尽头,直到你……”   他的头俯在我耳边,轻轻地开口:   “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必看必看::>_<::〕:这是作者君的考前复习请假条,请容许偶在公式堆里疯狂地滚一把……两周之内偶一定回来,绝不弃坑 ☆、无可救赎   第九十三章无可救赎   白色的扶梯错乱地交织着灯光,前方的光明却模糊了前进的方向,我没有停下脚步地向前走,踩空的那一刻,目之所及,所有的路都在我面前断裂开来。   “零小姐?”   黑色的身影闪入我的视野,有人在我摔下去之前扶住了我,他银灰色的眸子担忧地将我打量了一遍:“出什么事了么?你……”   “没什么。”我低着头道。   “脸色苍白得吓人……是昨晚没睡好吗?还是有吸血鬼……”纱次莲夭的语气变得不善起来,我深吸了口气,压住那股酸涩的冲动:“我没事。”   他看了看我,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你居然也说这拙劣的谎言……”   我慢慢地退后一步,抬起眼睛看着他,灯光下少年额前黑色的碎发将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睛的睫毛遮住,冷漠而俊美的一张脸,只有面对他所重视的人时才有这样苦恼的表情,但……   别去奢望那些抓不住的东西……   那温柔却恶劣至极的低喃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我的手死死地握紧,后退了一步:“我先回去了……”   我没去看他有些错愕的眼神,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了玖兰家,灰色的阴云大片地聚集在天空,冰冷的雨丝飘到了我的脸颊和头发上,我在树林围绕着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猛然间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远处的窗前,一个身影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玖兰枢……   唯一属于你的,就是对我的恨……   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直到你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冰冷的雨带来的寒意仿佛从骨子里一直蔓延到灵魂深处,水汽沾湿了我的视野,任由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拂乱我的头发,我固执地站在那里仰望着与他对视,脖子弯都不弯一下,仿佛这是我与他的一场无形的对峙,谁都不肯认输。   但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仅仅几秒过后,玖兰枢就沉默着转身走开了。   我敛下目光,轻轻地吸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这具脆弱的身体竟然已经摇摇欲坠。   我有些烦躁地抬手去挡雨,脑海里晕眩的感觉让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我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向前走,一辆黑色的车却停在了我面前不远的地方。   “主人?”安娜薇尔的的声音传来,女管家看到我的模样,急忙过来把我拉上了车。   “您真是越来越不珍惜您的身体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安娜薇尔摇头叹息,发动车子迅速离开了玖兰家,一边忍不住提醒我:“您应该知道,脆弱的人类身体一旦生病无异于在召唤死神,照这样下去,您可能连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我躺在车后座上,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停,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笑了出来:“总归要离开的,不是吗?”   安娜薇尔讶异地看了我一眼:“您现在倒是洒脱得很。”   我闭上眼睛,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安娜薇尔的脸色严肃了下来,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如今仅存的吸血鬼帝国史料已经几乎毁灭一空,我去死神调查委员会那里翻了些资料——冥界曾因为灵魂莫名消失的事情盯过血族的梢。”   “的确有那么一个传言,说是吸血鬼帝国的帝王Cain,在临沉睡之前留下了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不明,更没提与神之光有什么关系——封印您的事,在当年帝国里算是绝密,不过穆德的话确实有可信度,那位Cain陛下,他的力量的确是已经接近神的存在,如果他当年知道诸神黄昏这件事,天堂和地狱说不定现在已经倒大霉了,再加上除了神之外,他最恨的就是您,他留下能够封印您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但……”   安娜薇尔的语气犹疑起来,我悠悠地接着她的话:“既然他有能封印我的东西,留下使命让血族封印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唯一的解释是,那件东西,他不能够,或者不想用来封印我。”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轻轻地喃喃自语:“究竟是什么……”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在被安娜薇尔称之为观月家的我现今居住的宅邸前停了下来,雨还是没有停,淅淅沥沥地冲刷着车窗,女管家打开车门,为我撑起伞,我走了进去,院中被雨冲刷得摇摇欲坠的大片的白蔷薇映入了我的视野。   圣洁得耀眼的颜色,凋零逝去的壮丽,肆意盛开的纯白……   昏暗的房间中,那只手执起放在我身侧的花朵,如此赞叹着,仿佛在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评价着她短暂的人生。   那束花是他送的。   这悲哀的花朵,安放于逝者灵柩中的唯一的生机,是无需他多做什么,我注定迎来的结局。   “安娜薇尔……”我站在雨中,静静地开口:“到了那一天……不要用白蔷薇。”   女管家敛下眸,轻轻说了声是,她看了看我,又微笑着问道:“那您要用什么呢?”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盛开在地狱的鲜红颜色……死亡的美丽,亡魂的赞歌。”   “我明白了,锥生小姐。”安娜薇尔向我弯下了腰。   ……………………………………   “拉布拉多一号——”拉长的欢快的童音响起,花园中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的橙发小家伙睁着一双大大的海蓝色眼睛,伸出一个小指头。   “到!”花丛中,金发翠眸的一条拓麻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   “拉布拉多二号——”夜刈缇樱小萝莉接着开口,伸出第二个手指。   “到……”回应的是同样拥有一头金毛的蓝堂英,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拉布拉多三号——”   “到了哦。”金发蓝眸的神父伸手,将小萝莉抱了下来,温和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我坐在白色的长椅上,看着夜刈缇樱小盆友那副赖在诺伊德怀里不肯下来的样子,捂着脸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是个金毛控,怪不得她当年那么爱粘着鹰宫海斗。诺伊德已经抱着她走了过来,在我对面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我的目光凉凉地瞟向桌子上正惬意趴着的小白猫,后者若有所觉地打了个寒战,睁开一双猫眼讨好地冲我“喵”了一声。   不要再考虑给我换色儿了……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戴着它?”缇樱小盆友自从有了最喜欢的拉布拉多一二三号,直接把我和怀特小猫忽略了,她两只小手抓住着诺伊德带着的银色的十字架,眼中全是好奇。   “十字架——横是人类,竖是神祗。”诺伊德柔和地开口,灿烂的金发铺在他黑色整齐的修道服上,宛如温暖的阳光,可惜……这样一个人,却是吸血鬼:“这个东西,代表着人类对神的信仰。”   夜刈缇樱眨了眨眼睛,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的鼓了鼓:“为什么……要一横一竖?”她伸出两根指头:“这样……两个竖不可以吗?”   “那样就把他们完全分开了呀,”诺伊德在她手心轻轻地画了个十字:“人类与神祗,是有交点的。”他的指尖点在一横一竖的中心:“我要成为这个交点,所以我要戴着它。”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蓝堂英和一条拓麻,居然在这个时候陪同诺伊德过来:“你们那里的事处理完了?”   一条拓麻点点头:“虽然后续的事情免不了,但基本上已经把该商量的都定好了,而且相当顺利呢。”他敛下眸意有所指地接着道:“那些纯血种家族……意外地听话,毕竟在以前,他们可是给枢找了不少麻烦。”   “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也只能屈服了。”我接过身后的安娜薇尔递来的红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不管怎么样……和平终究是到来了,我希望不会再有战争。”蓝堂英看着我轻轻道。   “要对枢有信心呀,他和我一样厌恶战争。”诺伊德轻笑着接了一句,然后看向我:“我和休斯尔决定在玖兰家举办舞会,血族和反动者的友好交流,零,你是特邀嘉宾哦。”   “不要。”我干脆利落地拒绝。   诺伊德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淑女的任性是可以受到尊重的……虽然我也认为那些舞会十分无聊。”   “诺伊德先生,舞会上会来很多吸血鬼吧?”沉吟了两秒,我放下茶杯,转头看着金发的吸血鬼:“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个人。”   …………………………………………………………   我要找的是“晓”的不死鸟。   自从我再次回到这个世界,我就没再见过她——上古血族,我曾经的挚友之一,森乃由美也,一个和莲君一样的研究狂,一个奇怪的吸血鬼。在休斯尔的城堡里,我并没有找到她。   但愿她还活着。   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在我接到诺伊德给我的消息之时,隐藏在表面下的暗涌终于爆发。   如此之快。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伞边挂起断断续续的珠帘,掉落在地上溅碎洒落,,自面前的虚掩着的门里,我听到了痛苦的喘息声。   血腥味儿冲到了我鼻子里。   “多谢玖兰大人……是您的及时赶到才让我与橙茉的始祖幸存。”   “究竟是怎么回事?”玖兰枢低沉而优美的声音传了出来。   “咳咳……我和橙茉的始祖……是受標木家当家的邀请才来到这里,但他却向我们毫不犹豫地下杀手……我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这样啊……”玖兰枢淡淡道:“既然標木已经被我杀死,那也不能问出什么来了,不过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们,这里是菖藤家的地方,你们见到菖藤依砂也了吗?”   “没有……”   冷风吹起我长及脚踝的裙摆,一个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我轻轻一笑,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尴尬,收起伞,推开门,里面的三只吸血鬼顿时将目光投向了我。   绯樱家的始祖,橙茉家的始祖,都是在那次和谈中见过的——一条拓麻非常尽责地向我介绍了,这两个都曾经是“狂暴派”吸血鬼的代表,但早已在数千年前就开始沉睡,直到不久前才被阳光吵醒。   他们全身是血地跪在玖兰枢面前,纯血之君仍旧是一身黑色的修长风衣,只是手中却多了一把剑——一把能轻易将据说刚刚对绯樱和橙茉下杀手的標木家始祖杀死的剑。   玖兰枢的力量,不可小觑。   我敛下眸,在他的目光中,提起裙摆,掂着脚,小心翼翼地在遍地的血和四散的砂砾中走了过去。   “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我将自己的裙角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沾到血,才一副毫无压力的模样向玖兰枢开口,他酒红色的眸中幽深的颜色宛如暗夜,我向四周望了一遍,目光看到一只蜷缩在角落里的levelB:“菖藤家的仆人?”   那个女仆尖叫了一声,缩着脚向后躲去。   “我也是来找菖藤依砂也的,据说‘晓’的不死鸟在他这里,不过现在看来,菖藤先生很有可能是……”我叹了口气,在休斯尔眼皮底下劫走由美也姐姐,又有一个身为上古血族的危险主子,这位相当聪明的吸血鬼,溜了。   玖兰枢的眼睛动了动,明白了我的话外之音,不过菖藤依砂也的选择在无意之中,也救了他一命——如果他不是提前溜了,他铁定会跟绯樱和橙茉一样遭到攻击。   “血族已经开始乱了么?玖兰君。”我盯着玖兰枢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刚刚达成的和平……照现在这种状况,似乎摇摇欲坠呀。”   “唯恐天下不乱……”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黑色的衣袖下,那把执在他手中的剑化作黑色的剪影消散在他手心:“你应清楚,现在的血族根本没有真正所谓的和平……每一个看似温顺地遵从这个和平协定的吸血鬼,都可能有着自己的心思。”   玖兰枢仿佛无意地朝那两个感谢他救命之恩的吸血鬼身上瞥了一眼,他们低下头,捂着还未愈合的伤口一言不发,他才轻轻地开口接着道:“到处都是危险,一个脆弱的人类最好别到处乱走,你的人身安全可不是由玖兰家担保的。”   “你是在怀疑曾经的晓之零自保的本事吗?”我不在意地扯了扯垂在脸颊的头发。   “口气真让人佩服,不过”玖兰枢拉长了语调:“你脑子被红茶灌满了吗?”   “你节操掉进血锭剂里恢复本来颜色了吗?”我干脆利落地回击,甩掉指尖上的头发,我看到玖兰枢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你也只有在我面前才能活下来。”他转身,走过来在我身旁停了一停:“而我出于某些原因……没有动你,作为一个你自始至终都憎恶的吸血鬼,我还是要提醒你,你未尽的人生现在在你自己的手中,理应多加珍惜才是。”   他越过我走了出去,我默然不语地站在原地,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是呀,我应好好珍惜。可一个没有你的人生,才是我梦寐所求。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脸漠然地看着面前因玖兰枢的话而忌惮我的两个始祖吸血鬼,我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多亏了纯血之君那有意无意的警告。   真是多谢你那多余的怜悯了……无情却温柔,残酷却仁慈的纯血之君。   我敛下眸,那股压抑的冷冽杀意开始在心底翻涌,我手心里,黑色的光芒渐渐地汇聚起来。   让我亲手送你上绝路吧,玖兰君。   别无选择地前行吧……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面前的两个吸血鬼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安,他们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盯着我:“你……”   任谁也不会想到,光与暗本为一体,作为神之光,同样可以动用暗的力量,而与血族相似的暗的力量,足以掩人耳目。   面前的两个始祖吸血鬼看着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已经在黑色的恐怖的力量下迅速四散化作了砂砾。   我收回手,转身看着那个被刚刚的一幕吓得眼神涣散的菖藤家的女仆。   我慢慢地朝她靠近,她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缩着肩膀向后退去,全身瑟瑟发抖:“别过来……别过来——”   “我不会杀你。”我接着朝她靠近。   “别过来……别杀我……”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我慢慢地弯下腰,掌心黑色的光芒在旋转:“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今天,缘由不明地杀死標木家的当家、绯樱及橙茉始祖的人,是玖兰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鸟~作者滚来更文~ ☆、未曾染尘   第九十四章未曾染尘   玖兰家。   玖兰优姬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断绞着自己的双手,栗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上,整个人忧心忡忡。客厅里,所有吸血鬼社会的家伙都来全了——除了刚刚死去的三个纯血种,还有她的兄长。   一片死寂中,金发的一条拓麻推门走了进来,在因刚刚发生的事而被惊动的上古血族的面前跪了下来:   “没有找到……枢。”   “这么说果然那个小鬼是凶手吗?”阿卡莎·末卡维懒懒地倚在椅背上,挑起眉毛朝诺伊德看去,对方一向温和的脸色此时也带了几分凝重。   “让证人再说几句话吧。”休斯尔恹恹地皱着眉,朝缩在角落里的女仆瞥了一眼。   “别过来……别杀我……”女仆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仿佛经受了极大的惊吓,把头埋进了膝盖:“杀了他们的是玖兰大人……杀了他们的是玖兰大人……”   “她是被吓坏了,”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吸血鬼们,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模样。”   “我当时是去菖藤家寻找晓的‘不死鸟’森乃由美也,结果却看到玖兰君站在一堆沙面前……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他动手,但他当时手里确实拿着武器,之后……他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就那样离开了。”我捧着一杯热水暖着手心,看着所有的吸血鬼都因我的话而变了脸色。   “难道说……真的是枢大人……”吸血鬼们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怀疑,毕竟,当时在场的除了被害者与凶手,就只有这个被吓得神志不清的女仆,还有我这个在他们看来虚弱不堪的人类。   现在的我当然不可能杀得了纯血种,所以显而易见凶手当然是……   玖兰优姬的手死死地握在了一起,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强持的镇定:“不……我不认为哥哥大人会做这样的事,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枢大人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呢?”沉默了片刻,架院晓突然开口。   “就算是无礼地冒犯了纯血之君,但三名纯血种同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有些让让匪夷所思了。”柔美的女声传来,我转了转眼睛,向声音的来源看去,金发的女吸血鬼穿着华美的长裙走了过来,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白蕗更?这个女人不是被监.禁起来了么?   我朝优姬那里看去,纯血公主看到白蕗更时,眼中露出了惊讶:“更?你……”   白蕗更走到大厅中央,向着三个上古血族弯下了腰:“感谢三位大人肯相信我的清白,给我辩解的机会。”   然后她转过身,一脸真诚地对着所有吸血鬼道:“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并没有杀死我的未婚夫黄梨大人,这点枢应该也知道,因为在很早的时候,从我开始研究新型血锭剂时,就处在他的监视之下。”   整个大厅顿时一片哗然。   “我弄不清枢为何这样做的原因,我并没有做任何危害血族的事情……但在经过考虑之后,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把枢派来的人也留了下来。”金发的女吸血鬼说完,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就看向了紧紧地抿着唇的一条拓麻。   玖兰优姬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目光,她转过头,看着一条拓麻沉默的样子,就知道白蕗更所言非虚:“哥哥大人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眼睛动了动,低下头饮了一口热水,借此掩饰住我微微扬起的嘴角。   不愧是原著里坑了玖兰枢的女人——白蕗更。   早园琉佳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吸血鬼们,其中不乏已经不满玖兰枢两百年来对蔷薇血的冲击奉行“不抵抗”政策的吸血鬼,她咬着牙看着白蕗更道:“更大人,枢大人身为管理者,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您真的敢发誓,您没有任何危险性吗?”   “真让我伤心啊……你们都如此相信他……”白蕗更忧伤地摇摇头:“可我却在担心,从我将这事实说出口的那一刻,会惹来枢的报复呢。”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吸血鬼都脸色一白,他们显然想到了玖兰枢那强大的力量和严厉的处事作风。   “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不要妄自怀疑你们的管理者。”诺伊德·托瑞多向旁边瞥了一眼,淡淡地开口,所有的声音顿时静止了下来:“先不论你和枢的事情,就说眼前这件事……”   诺伊德看向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女仆,语气漫不经心:“零并没有亲眼见到,难道就凭一个神志不清的levelB的话,就断定是枢下的杀手吗?”   休斯尔皱起了眉头,而一身黑色长裙的阿卡莎不悦地开口:“诺伊德,你在包庇他。”   “无论如何,先把枢找到才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不是吗?”诺伊德微笑着回道,湛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温润的色泽:“这件事本来就处处透着蹊跷,而且还牵涉到枢,不能轻易就下定论。”   休斯尔和阿卡莎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同意了诺伊德的决定。   “那么,就这样,先把枢找到再说。”诺伊德看着一群各怀心思的吸血鬼们,温和的声音少见地带上一丝威严,而他话音未落,纯血公主突然站了出来:   “诺伊德先生……”玖兰优姬弯下了腰:“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优姬大人……”早园琉佳等人都讶异地看着她。   “我会把哥哥大人带回来的,我一定……会让他给大家一个解释。”玖兰优姬语气坚定地道,裙摆旁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   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在诺伊德的维护下,血族甚至没对玖兰枢下一份通缉令,没人对此多说什么,我也没指望那几个纯血种的死,就能让那几个上古血族掐起来。   我只是,在玖兰枢注定要走的那条众叛亲离的路上,再好心地推他一把。   别让我失望啊,玖兰君,拿出你当初算计我的狠决,将这让你厌倦的血族覆灭吧——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那副强撑着自己孤独行进的可怜的模样了……面对着曾经熟悉你的那副温柔面具的人,玖兰优姬,早园琉佳,架院晓,一条拓麻……你那黑暗血腥的一面敢露在他们面前吗?   没人理解你,没人敢站在你身旁,你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一无所有,孤寂至死。   温暖的阳光洒了下来,轻柔地铺泻在我手心,在多日的连绵阴雨过后,阳光终于探出了头。   自发生在菖藤家的血案过去已经有好几天,玖兰优姬带着人到处寻找玖兰枢,但始终都没有消息,连玖兰枢一向最为忠心的手下星炼也失去了踪影。   没有一个人怀疑因为受了凉而休息在家的我。   血族总是用着鄙夷的眼光说人类被他们的外表所惑,他们又何尝不是被这副无害的人类的皮蒙蔽了眼睛?   不过是从人类身上找优越感罢了,他们和人类,其实归根结底相似至极。   我轻笑,躺在安娜薇尔铺了两层天鹅绒的躺椅上,扯起雪白柔软的毯子盖在身上,在阳光下,冰凉的皮肤似乎也渐渐变得温暖起来,我缩在毯子里伸出手来,从桌上拿了一杯白开水——管家大人已经禁止那种会加重她主人不良身体状况的饮料了。   抿了一小口,那种淡淡的味道就让我不想再碰了,我把杯子搁在了圆桌上,一只灰毛的鸟儿却扑棱着飞了下来,两只小脚大胆地站在桌沿,睁着黑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我。   似乎是察觉到我没有危险,它一蹦一跳地到了那杯白水前,低下脑袋喝了起来,我没有赶它,在它喝完水后,我伸开手,这只鸟犹豫了两三秒,然后居然飞到了我指尖上,对着我叫了两声。   或许是作为神之光天生光明的气息,让这些敏感的动物对我感到亲和,我的眼光柔和下来,慢慢地从手心里释放出微弱的光的力量,小灰鸟欢快地又冲我叫了几声,蹦在我手心,居然悠哉悠哉地卧了下来用喙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这里可不是你的窝呀……   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挠了挠它的小脑袋,它却闭上眼睛在我指腹幸福地蹭了蹭,我轻笑出声,声音却一下子就卡在了嗓子里。   小灰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吸血鬼,全身的毛一炸,“吱——”了一声就扑棱着翅膀逃之夭夭。   只剩下几根灰色的鸟毛晃晃悠悠地飘落在我手心。   我深吸了口气,感觉到身后那个人如鬼魅一般站着,那种阴冷森寒的目光让我犹如芒刺在背般,我微微挑了挑眉:“你现在居然还有胆子到这里来呀,玖兰枢。”   “我只是很好奇,染脏自己的手来陷害我的幕后之人,是否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报复的快意。”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纯血君已经出现在我面前,离我不过咫尺之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下颚已经被他抬起,他酒红色的的眼睛幽深如无尽暗夜,紧紧地盯着我的脸,我皱着眉伸出手,把他的手打开,却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   “你搞错什么了吧,玖兰君,”我毫无畏惧地盯着他,一脸地无辜:“我做什么了?”   玖兰枢眯了眯眼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硬……除了你还有谁呢?谁能想到你所拥有的力量并不是别人看到的那般简单?”杀死重伤的绯樱与橙茉的始祖,改变那个女仆的记忆来陷害他,曾经的晓之零,背后还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力量。   我轻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继续否认:“我若真的有那本事,为什么不直接对你动手呢?”   玖兰枢的脸色沉了下来,但却并没有理会我为自己的辩解,钳着我手腕的手力道慢慢地开始加大:“看看这双手,”他的目光危险地想让我逃离,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地从他口中道出:“你用它做了什么?偏偏要让它沾上那不洁之血。”   我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居然认为我的手干净过吗?”   你居然认为这双曾沾满了无数人鲜血的手,干净过?   玖兰枢抿唇不语。   “在你的眼里,什么可被称得上是干净呢?”我看着他突然沉默下来的脸,轻轻地开口,语气带着我最冰冷的嘲讽:“见证着我如何踏入你所期望的血之道路的你,竟被这表象迷惑了吗?”   玖兰枢的脸色冷了下来,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他站起身,冷漠的话语淡淡地从口中道出:“我告诉过你,现在的血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和平根本就是虚假的,我也警告过你,一个虚弱得快死的人类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明明是个聪明得让我头疼的女人,怎会做这愚蠢的事情?”他眯起眸子,幽幽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我去死……你努力想珍惜的一切,生命,羁绊,毁灭它们的罪魁祸首是我,你的报复在我意料之中,但为此浪费你沉睡了两百三十五年后才重新拥有的人类的生命可真是叫我意外。”   我闭了闭眼睛,淡笑道:“毁灭你足够了不是吗?我的执棋者,我能够在这里苟延残喘多亏了你的仁慈。”我抬起头,那张让我永远无法忘记的脸定格在我的脑海:“或许在看到你的下场之后,我可以真正无憾地走呢。”   玖兰枢的怒气似乎被我挑了起来,他死死盯了我两秒,才生硬无比地开口道:“我愿给你机会,但你却不知珍惜……”   “拿开你那所谓的给予,别再让我觉得好笑了!”没等他话音落,我就皱着眉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玖兰枢的眼睛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瞬间我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空洞的茫然,他看了我片刻,终究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这次来这里,就是警告你……安分一点,别再插手。”   他弯下腰,将我身上滑落的毛毯拉了上来,掩在我肩膀上,凑在我耳边叹息似地开口:“记住……安分一点。”   黑色的风卷起,玖兰枢的身影随着那最后的一句话消散在了空气中。   “零!”   黑主灰阎惊慌和戒备的声音传来,橙发的猎人持着武器迅速跃到了我身旁,看着那黑色的剪影消去了最后的踪迹,黑主灰阎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撇了撇嘴:“我没事。”   黑主灰阎擦了把冷汗,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还没有明说,但枢已经被吸血鬼们忌惮了……”他的眼神复杂起来:“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恨之所向   第九十五章恨之所向   “玖兰家的当家,坚定的和平派,一直在为人类与吸血鬼间的战争划伤休止符而努力——但,不可忽略,他是个危险的家伙……”我抬起手,在墙头上偷偷瞄了我许久的小灰鸟又飞了下来,两只爪子抓住了我的指尖,我抬起眸看着黑主灰阎那沉默下来的模样,接着补充道:“无论是对于人类,或者是吸血鬼来说。”   黑主灰阎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沉吟了两秒,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叫住了他:“理事长……还有一些事情,我们谈谈吧。”   黑主灰阎有些讶异,却还是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用指尖理了理小灰鸟翅膀上的羽毛,缓缓地开口:“你和……缇樱的事……”   黑主灰阎立刻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握着武器的手紧了又松,那张和两百年前一样摘了眼镜24k纯帅的脸上全是失落和愧疚,我叹了口气:“你还不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吗?”   黑主灰阎的头完全低了下去,声音低落得和那个往日跳脱欢快的形象天差地别::“我甚至觉得,我不配去当她的父亲。”   他伸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资格以这血缘关系说我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罗兰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我,或许在罗兰眼里,我这个差劲的男人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我慢慢地从过往的记忆里,翻出那个有着紫罗兰一般颜色头发的女猎人,骄傲、张扬、不可一世:“你觉得罗兰阿姨不在意你了是吗?”   黑主灰阎抿唇不语。   我转了转眼睛:“理事长,你对我当年做的事情怎么看呢?”   “当年?”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一时没搞清楚我指的是哪件事情。   “蔷薇血计划。”我淡淡道,话一出口,黑主灰阎的脸色就一变。   我移开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人们大多赞扬‘晓’拯救了人类,但当时见证这个计划的人却不一定会这么想了……你不反对我研制蔷薇血来拯救levelE,但你不能接受的是,我颠覆了协会,对同行的猎人下手吧?”   我看着站在我手心正在啁啾婉转的鸟儿:“协会长的确死在我手里。”   “零!”黑主灰阎震惊地看着我,这件不宣之秘,当年的猎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他没想到我居然亲口承认了,或者说,他对我不是凶手,还抱着那么一丝侥幸,他握了握手,看了我一眼,良久才沉重地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可那些事情,至今都在我脑海里历历在目。”我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毕竟你曾在协会供职多年,我所做的一切,‘晓’所做的一切,都瞒不过你。”   “我夺走了所有人的源金属武器,毁了熔炉,向协会长下毒……”小灰鸟轻轻啄着我的手心,并不知道这双手上除了吸血鬼的血,更有人类的,我轻轻地开口,不去看黑主灰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在晓控制了整个协会之后,被我策反的蓝翡翠,甚至对协会高层和协会长的直属进行了清洗。”   在‘晓’后来发展的力量中,除了那些为蔷薇血提供原材料的levelE的亲人和存活下来的已经不是levelE的人们,还有协会的年轻猎人们,只是很少有那些年纪大的猎人们,他们大多是协会长的拥护者,或者说,是坚决不希望协会乱套的人,蔷薇血计划持续了数年的时间,他们从一开始就被排挤在外,若我不动那些高层和直属们,他们就会在那些人的带领下团结起来,给我的计划造成极大的阻力。   “你和老师当年虽然最后选择了站在我这一边,但你们并不赞同我的做法,即使……协会那些人的确该死。”我幽幽道,我并不后悔那么做,即使在他们看来,这太过残忍。   黑主灰阎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在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该知道了……”我的眼神冷了下来:“从泰斗师兄……再到协会里那些颇负盛名的猎人家族,包括锥生家一个个地消失,协会高层和元老院那些肮脏的勾当从未停止。”也是我太天真了,协会的事情远比原著剧情所提供的那么一点信息复杂得多。   “对不起……如果我当时能够早去一点的话……”黑主灰阎张了张口,过去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歉意始终无法抹平。   “你早去也没用的。”我抬头看向天空,仿佛穿透了那重重叠叠的云朵,将两百年前那些挣扎的画面重现在我眼前:“父亲大人说过,诞下了双胞胎,处在风口浪尖的的锥生家,迟早会被人拿来做棋子。”   “兰左他……”黑主灰阎脸上全是震惊。   “父亲大人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出来呢?”我嘲讽似地轻笑了一声。   “那为什么还……”那为什么锥生家还是覆灭了?   我挑起眉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你真的不懂吗理事长?父亲大人不想看到猎人自相残杀,也不能为了自保杀死纯血种……一旦开战,锥生家就是罪人。”我看着他被噎住的模样:“只是可笑的是,到头来,锥生家却被协会抛弃了。”   “玖兰枢的确在算计锥生家,但协会也是一个尽责的幕后推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时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清楚,我是更恨玖兰枢,还是更恨这宛如枷锁一般的命运:“在失去所有之后,我再也不能承受这虚假得让人恶心的和平。”   所以我在血与黑暗中挣扎过后,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那条路:“混乱不只会带来毁灭,还有契机……”一场重塑规则的契机——我抿了抿唇:“但第一个看到这契机的人,并不是我。”   我静静地开口:“夜刈罗兰,曾任协会编外猎人顾问,除了是一个厉害的女猎人,还是让你们这些编外猎人忌惮的存在,因为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通常会把编外猎人边缘化,禁止他们泄露协会机密或者监视他们。”我看了黑主灰阎一眼:“即使当年她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后,你仍然不能对她放心,特别是后来,夜刈罗兰从未停止过她在协会的动作,直到她在‘花衣吹笛人’的那件案子里失踪。”   我长长地叹气:“理事长,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当年夜刈罗兰没有失踪,她想做的事和我是一样的。”   黑主灰阎愣愣地看着我,整个人透出一丝茫然来。   我轻笑:“你不会赞同我,正如你不会赞同她一样,老师太看重猎人们的团结,所以她也并未让老师参与进去,相比于你这个传闻中她喜欢过的男人,她对于颠覆协会显然更有兴趣。”我看着黑主灰阎一字一句地道:“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在意你。”   “罗兰阿姨的事,是我后来掌控了协会后,才完全搞清楚的,在她失踪之后,她一直都被困在吸血鬼的城堡里两年之久,在那期间,她生下了缇樱。”我唇角扯出一个森寒的笑,然后扯着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黑主灰阎的衣领,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摔到了地面上,我凑近他,冷冷道:“罗兰阿姨不会不清楚,一个继承了吸血鬼因子的孩子可能会面临怎样的未来——事实上的确很糟糕,由于你的倒霉的吸血鬼因子,遗传下来连累了缇樱……”   连累那个被吸血鬼因子吞噬生命的孩子,宁可饮下蔷薇血也不想变成吸血鬼。   “可她还是把缇樱生了下来,缇樱,缇色……你知道是什么颜色吗?”我的目光转到黑主灰阎那一头长到肩膀的毛,忍着想把它们全都揪下来的冲动,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不爱你,理事长。”   两行激动的泪水竟从他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对不起……”他捂住脸,就那么跪在地上低泣了起来,那句话是对着那个自始至终都爱着她,却在两百年前就凋零的女子说的,盛开的紫罗兰,想必在他心里,原来占有的分量比他想象得还要重得多。   我松开了黑主灰阎,站起身,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怀念,有些时候,人生最残忍的事,是你回首时,却发现你和你最重要的那个人的回忆少的可怜,连缅怀都不知从何处缅怀。   从玄关的角落里,我看到了那个抱着一只白猫的橙发的小女孩,海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不知盯着什么地方,一张小脸上也再也没有往日的笑容,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与她对视。   “零姐姐……”软糯的童声传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我,眼中露出迷茫来。   “缇樱,那个男人是你的父亲。”我看着她固执地低着眼睛不说话的模样,在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许多的孩子心里,她并不想给黑主灰阎这个半路闯进来的父亲再多一点位置,然而我最终要走,她应该拥有这本来就属于她的亲人的羁绊:“他爱你。”   夜刈缇樱眨了眨眼,还是没有说什么,我放低了声音:“和你母亲一样地爱你。”   小女孩海蓝色的大眼睛终于出现了波动。   “他会拼尽性命保护你,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你,尽一切的努力让你开心……我也希望,他能陪着你。”在我离开之后,陪你长大成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眨了眨,一滴眼泪流了下来,我倾身过去,抱住了她:“别哭,缇樱……”   我闭上眼睛,将心里泛起的那抹抽疼压下去:“我很抱歉,我还是让你面对着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更!嗯!   审判君,下章让你粗来~ ☆、Cain之眼   第九十六章 Cain之眼   “与你数万年的时光相比,这里的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尘埃,但好像只有他们,才能牵动你的灵魂。”   黑袍的神慢慢地从房间里浮现出身影来,黑色的绣着银色花纹的衣袖朝我伸了过来,我抬起头,看到那双一如往日的妩媚妖娆的眼睛,里面是正常的颜色,而不是恶魔贪求灵魂般的猩红,他的手伸了过来,摩裟着我的脸颊,在我面前半跪了下来:“我在你的心里,是否有着与他们等同的地位?”   “觊觎我灵魂的恶魔也敢向我索要地位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棱司,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   审判者的手停了下来,神色一沉:“路西法,我并不认为我迷恋你的灵魂……和迷恋你有什么不同。”   “恶魔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追求起来才越执着呢。”我轻轻地叹气,把他的手拿开,却并未放开他的手,与我相握的地方温暖得不想让人放开,我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能执着多长时间?”   我面前的恶魔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上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来:“不会让你失望的,路西法。”   …………………………………………   “这里是……”   一身黑的吸血鬼站在满目黑色的废墟前,淡绿的眸子里露出震惊来,昏黄的天空,此起彼伏的白色的光球,还有那残存的神迹,一切显示着这个地方,在数万年前曾如何地辉煌过。   休斯尔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原来竟然躲在这里……”   他手心中黑色的光芒大盛,向着地面打去,黑色的九芒星封印顿时浮现在大地上,诡异骇人的阵法疯狂地旋转着,休斯尔眯起眼睛,看到那正中央,分别嵌在一个角里的头对头相对沉睡着的四个吸血鬼。   他们沉睡着的面容美丽而安详,但都苍白得宛如鬼魅,他们都身着着黑色的斗篷,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安放于胸口。休斯尔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别在我面前装睡了,我知道你们都已醒来。”   四下里依旧安静无比,没人回答休斯尔的话。   休斯尔冷哼了一声:“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吧,控制纯血种制造混乱……还是说,你们想培养出一个打手,对付我们三个人?”   休斯尔并不认为那几个纯血种的死都归咎于玖兰枢,相反,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们自相残杀,而最想看到这种状况的,除了神之光,还有就是躲在封印里的剩下的这四个家伙,跟他们一样的上古血族。   等了许久,休斯尔都快没耐心的时候,封印的中心终于传来一个声音,拉长的语调庄严而冰冷:   “居然敢一个人到这儿来,你胆子还真是大,休斯尔。”   又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干嘛一过来就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我们做什么了?”   然后又有一个女声传来:“我们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沉眠到死,不想再搭理人间的事。”   最后一个声音接着补充道:“就像诺伊德说的那样,思考着主给我们的生命的意义……”   “闭嘴!!!”封印里其他三个吸血鬼同时怒气冲冲地道。   休斯尔没理会他们为自己的辩解,而是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四周,嘲讽地开口:“我也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选了这么个地方,这里是……亡者的世界?”   “我觉得,是主给世人留下的传说中的伊甸园……”封印的中心又传来一个声音。   “闭嘴!!!”其他三个吸血鬼依旧异口同声。   休斯尔懒懒地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恹恹地托起了下巴:“好了,我找你们是有一件事要问问你们的……”休斯尔抬起手,那里面黑色的光芒在流转,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帝国曾有一个传言,我们伟大的陛下Cain,曾在沉睡之前留下来一样东西,据说可以用来封印神之光……”   “哼,休斯尔,你是想封印了神之光,然后再建立一个你的吸血鬼帝国吧?”封印里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没有!要有封印神之光的东西,何必还要我们举行圣战?”另一个声音斩钉截铁。   “传言不可尽信——当年不是还有传言,说Cain陛下曾经和恶魔有一腿吗?”一个女声接着道。   “无论如何,主都会原谅陛下的……”   “闭嘴!!!”   休斯尔额头跳了跳,眉头一皱:“我没有耐心在这里听你们浪费口水,我只想知道确切的消息……”休斯尔·卡帕西亚冷冷地勾起唇,将手中的力量加到了封印上,满意地听到了四名上古血族的抽气声:“休斯尔!你想对我们动手吗?”   “虽然杀不了你们,不过也足够将封印破坏掉一部分……到那时候,阿卡莎和诺伊德会很乐意来接收你们的力量的。”休斯尔淡绿色的眸子里掠过杀机,声音森冷得令人后背生寒。   死一般的沉寂中,终于有一个女声传来:“眼睛……”   休斯尔皱起了眉:“什么?”   “眼睛!Cain的眼睛!”那个女声咬牙切齿地道:“我也是偶尔才知道的,不知是真是假……我们的陛下Cain,临沉睡之前把他的眼睛留了下来。”   “为什么?”休斯尔眯起了眼睛。   “呵……因为伟大的吸血鬼帝国的陛下,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呀。”那个女声冷笑道:“他的王后抛弃了他,独自去寻找神来拯救人类,所以他为了有一天能和自己的王后再见,就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   “这是一双用来寻找Awan的眼睛,Awan在追寻神,因此这双眼睛,也是一双能看到神之光的眼睛,同样的,也能封印神之光。”那个女声话音一转:“不过,我们可不知道Cain陛下把它交给了谁。”   “休斯尔,我们若有那双眼睛,也不会为了自保而沉睡在这里了……”另一个声音压抑着怒气道。   “我们曾认为陛下将它交给了某些高层,但经过圣战时代,高层也死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七个——Cain陛下是个有远见的帝王,不会把他的眼睛交给一个短命鬼的,是吗?”又有一个声音诱导似地道。   “所以,Cain陛下可能把它交给了主……”   “闭嘴!!!”   ……………………………………   会在哪里呢?   自回到自己的城堡后,休斯尔·卡帕西亚就在思索这个问题,其实答案显而易见,Cain会交给一个在圣战中活下来的帝国高层,除了那四个躲在封印中的吸血鬼和死了的两个,剩下的就只有三个人——他,诺伊德和阿卡莎。   Cain不会傻到把眼睛交给阿卡莎那个疯女人的。   那么,就只有……   休斯尔不悦地抿起了唇,抬头看向窗外,黄昏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万物上,却唯独不会照耀血族,神之光……他厌恶这光明,他也再不想自己费心劳神地耗尽力量再将它封印一次。   Cain之眸,不要再追寻那个妄图毁灭帝国的女人了,帮帮我吧,让这光芒再次黯淡下去。   休斯尔慢慢地握起了手心,正打算转身时,眼前的景象却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由黄昏,一下子变成黑暗。   整个城堡的烛火尽灭,死寂的空气蔓延开来,一个持剑的人走了进来,一双泛着血色的眸子盯着他,那里面,是无尽的杀意。   玖兰家的小鬼呀……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休斯尔·卡帕西亚冷冷地开口,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包围来的力量,微微挑起了眉:“想杀我?”   “没错。”玖兰枢淡淡地开口,举起剑,一瞬间,恐怖的力量集中起来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利芒向吸血鬼包围了过去:“谁都逃不了的……”   话音未落,恐怖的崩裂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在城堡里响起,闪着寒芒的利剑发出尖锐的鸣叫,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下,胜败往往只在转眼之间,那双泛着红光的眸子压过来的一刻,黑袍的吸血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休斯尔转头看着自己,肩膀处已经鲜血淋漓。   下一刻,玖兰枢迅速持剑退开,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痕,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影向他扑了过来,然后化作四散的尘埃消失在他面前,他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撕裂般的疼痛宛如火烧一般在翻滚。   又出问题了么?   黑色的剪影包围了纯血之君的身影,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力量,玖兰家的小鬼。”休斯尔捂住伤口,扯着嘴角冷冷道,被刺了一剑没什么,但玖兰枢刚才用的剑,却让他血液里的力量开始急速地衰退下去,休斯尔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需要一口棺材,来好好休养一下,却一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他低下头看去,一把剑正从他胸口穿过,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而刺出那一剑的凶手,站在他背后,从头上拉下兜帽来,一头灿烂的金发和那温和的蓝眸让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要跟你说再见了,休斯尔。” 作者有话要说:  手一抖直接发了,这章还要算加更吗……纠结中…… ☆、毁灭者   第九十七章毁灭者   锋利的剑猛地从休斯尔·卡帕西亚的胸口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扬洒在空中,溅落在地上,黑暗中,吸血鬼最后点亮了那血红色的双眸,向后看了一眼:   “果然是你啊……诺伊德……”   猛地咳出一口血,胸口里跳动着的血液疯狂地涌出,休斯尔甚至再也没有一点站起来的力气:“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吗?”   “Cain当年最不相信的人,除了阿卡莎之外,还有你。”金发的神父伸手一握,手中的剑顿时消失无踪,休斯尔冷哼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叹道:“诺伊德……你把那双眼睛藏在什么地方了?”   在如今残存的七个血族中,四个因为力量不足以自保而躲在封印里,剩下的三个,阿卡莎爱Cain,但Cain可以给她第一亲王的殊荣,却绝不会信任她,那么,Cain最有可能,也只能把自己的眼睛托付给一个人——   诺伊德·托瑞多。   “这可是个秘密,休斯尔。”诺伊德温和地回答他,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极其迷人的微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那双眼睛现在可不在我这儿。”   休斯尔·卡帕西亚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猜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诺伊德:“难道说,你把Cain的眼睛……”他话一出口,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那双眼睛能看到神之光,但那个小鬼好像没这本事。”   “那是因为我在里面,稍微动了点手脚。”诺伊德微笑着道:“Cain是初代吸血鬼,他的力量足可与神比肩,而他的眼睛里,更是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其实我有一件事没告诉枢……当年我把他从阿卡莎手里救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没救了……”诺伊德·托瑞多弯下腰,看着休斯尔冷漠的脸庞:“所以我并没有咬他,而是直接为他换了一双眼睛,是这双眼睛的力量,让他变成了吸血鬼。”   诺伊德伸出手,手心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封印阵法来:“毕竟那双眼睛的力量太过霸道,枢当时作为一个人类根本无法承受,因此我给那双眼睛上下了封印,将那能看到并封印神之光的力量,封印起来。”诺伊德摇摇头,叹了口气:“所以严格说起来,枢并不算我的造物呢。”   “你的封印的力量,会随着上古血族的死慢慢变弱吧。”想起刚刚玖兰枢那双状况异常的眼睛,休斯尔冷笑,嘲讽地看着面前金发的吸血鬼:“诺伊德,你这是在玩火。”   “我很期待……枢能够带来什么……”诺伊德·托瑞多并不在意休斯尔的警告,感叹地道:“那孩子让我非常欣赏,而你们这些家伙呀……太固执了。”   诺伊德伸手,将胸口的十字架握在了手心,轻笑道:“休斯尔,你是否已经感到死神的召唤?”   休斯尔捂住伤口冷冷地盯着他。   “其实我在怀疑一件事情……诅咒血族的,真的是神吗?”诺伊德看着掌心的十字架,圣洁的颜色庄严而高贵:“帝国的吸血鬼们都这样说,Cain陛下也痛恨神,但血族的崛起之路上,神从未阻拦过。”   “诅咒血族的,真的是神吗?”诺伊德幽幽地叹道。   休斯尔的眼睛动了动,另一只紧握着的手死死地掐着手心:“是神……血族的敌人当然是神……”   若不是神,那血族这数万年来的黑暗与挣扎算什么?可笑……所以一定是神……对,没错。   “我在想,当上古血族死去的那一刻,能否用血液的力量,窥见这掩藏了数万年的真相……”诺伊德看着生命已然走到尽头的吸血鬼,闭上了眼睛轻轻道:“休斯尔,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血液疯狂地流失中,眼前的景象慢慢地变得漆黑,我怀念的吸血鬼帝国、血族的辉煌时代在眼前一闪而过,越过遍地的尸骸和血液,穿过那片荒芜的地方,无数恶鬼凄厉的哭喊声在我耳边响起,一双双空洞的眼睛转过来,森白的尸骨的手,拉着血族,誓要把这辉煌的、罪恶的吸血鬼帝国扯下无尽的地狱去。   “黑色的……海……”   遍布符阵的监牢里,一个长发的女吸血鬼坐在地上,一身的狼狈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高贵,听见脚步声,她机械似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最为忠心的手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维多利亚小姐……”   维多利亚·菲亚特几近无神的眼睛里,慢慢地透出一丝光亮来:“诺伊德大人得手了么?”   她的手下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而是有些心疼地看着昔日的菲亚特家主这副令人怜惜的模样,维多利亚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如释重负:“太好了,终于……我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我会活到最后的……我一定会活到最后的……”   休斯尔·卡帕西亚的“失踪”轰动了整个血族。   在短暂的茫然无措后,吸血鬼们纷纷找上了剩下的两名上古血族——诺伊德·托瑞多和阿卡莎·末卡维,向他们寻求庇护,同时也有意无意地,把案犯的身份指向了一个人——   玖兰枢。   “哥哥大人……你都做了些什么啊!”玖兰优姬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虽然吸血鬼们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休斯尔很有可能已经死在玖兰枢手里了,休斯尔城堡的吸血鬼们也作证,曾见过玖兰枢出入那里。玖兰优姬抬起头,看到诺伊德一向温和的脸上尽是严肃的神色,就连玖兰枢以前的忠心的手下们也纷纷紧锁眉头。   “对不起!”玖兰优姬将头低到了最低,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我向大家保证……哪怕要对哥哥大人动手,我也一定会把他带回来赎罪!”   “优姬小姐!”早园琉佳来不及叫住跑出去的纯血公主,只好追着她也出去了。   “诺伊德……你怎么说?”阿卡莎托着下巴看了一眼金发的吸血鬼,绯红色的眼睛里尽是傲慢。   诺伊德·托瑞多轻轻地叹了口气:“枢是个温柔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一旁的白蕗更不可置信地看着诺伊德。   “休斯尔还没确定死亡,不是吗?”诺伊德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中圣经的封面:“我相信枢,我愿意听他的解释。”   吸血鬼们纷纷都惨白了一张脸。   敲门声响起,一条拓麻刚刚打开门,一个金发的女吸血鬼就扑到了他怀里,一条拓麻刚想把对方推开,却看到了对方那惊慌失措的一张脸:“更?”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啊!”白蕗更喃喃道,苍白的一张脸分外地楚楚可怜,她纤细的十指抓住一条拓麻胸口的衣服,声音都开始颤抖:“枢他太危险了!他会把整个血族都覆灭的!包括我,下一个就是我了……”   “更,你冷静一点……”一条拓麻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让一向心机城府颇深的白蕗更也慌张成这个模样,白蕗更突然掂着脚,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他:   “你还不明白吗?拓麻……”白蕗更在他耳边呢喃:“枢呀,一直以来都是个危险分子,他是站在他所期望的和平的那一边的,在万年以前,他为了这和平屠戮纯血种,在万年以后,他依旧选择了这么做。”   “更……”一条拓麻忽然觉得脖颈间一痛,白蕗更的獠牙已经深深地刺了进去,血液被她一口口地吞咽下去,然后她捧着他的脸,将自己的血液渡了过去:   “拓麻……我是很喜欢你的……温柔的语调中带着不舍和无奈,白蕗更说完这句话,忽然用力将他推开:“祈祷着我能够活下来吧……拓麻……”   …………………………   灰青色的天空下,冷风吹拂了过来,掠过荒芜的长满杂草的学园的旧址,带走关于这里的昔日的记忆。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月色投下的光芒中宛如一面镜子,岸边曾柔软的草地也荒凉而颓败,再看不出往日的美丽。   她并不喜欢黑主学院,但却喜欢这个地方。   玖兰枢在湖边坐了下来,就像那个总爱在夜晚来到这里的银发少女,无数寂静的夜晚,她并不知道,有一只吸血鬼,总是透过夜之寮的窗户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时候,连那只吸血鬼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想看到那个少女。   他们是彼此的死敌,但却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但玖兰枢清楚,等玖兰李土死去之时,这颗耀眼的棋子,将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但他却还是不想失去这枚棋子,无论什么时候。   是欣赏她吗?那个女人虽然作为“锥生会长”,对谁都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但面对他时,绝对是冷嘲热讽+落井下石模式全开,甚至于后来,慢慢地不肯吃亏的玖兰枢也学会了毒舌反击。   “笑面魔女……”   那个银发的少女扬起一个微笑,在夜间部和日间部的学生们面前,回了他一句:“闷骚萝莉控……”   类似的对话他们之间进行了无数次,夜间部的贵族们都习以为常,甚至唯恐天下不乱的一条拓麻还专门准备了个小本来记录他们之间的唇枪舌战,那个时候,玖兰枢有无数次,都想直接把锥生会长那张讨厌的脸加讨厌的嘴撕下来好好踩几遍。   不行,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   然后夜间部贵族们习以为常的另一个现象就是,在每次玖兰宿舍长见过锥生会长之后,夜之寮的玻璃都得重新换一次。   玖兰枢轻轻地勾起了嘴角,却转瞬间,笑容就敛了下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习惯有你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吗?   玖兰枢在荒芜的草地上躺了下来,清风拂过他的脸庞,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嗅到,两百多年前,那个少女留在这里的味道。   忽然记起来,似乎曾在这里,他威逼利诱着她,喝下他的血。她脸上的装出来的慌张和愤怒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但之后不久,那个少女就毅然离去。   连走向死亡之前,也是如此无畏啊……   眼睛里忽然泛起火烧般的剧痛,牵扯着每一根神经直到全身各处,那个少女的身影面容在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银色的长发不染一丝尘埃,高傲得宛如屹立于九天之上,玖兰枢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个少女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刻着,力图不让自己被身体上的疼痛折磨得失去理智。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哥哥大人,您是很喜欢黑主学院的吧?”   玖兰枢睁开眼睛,那里面猩红的色彩闪烁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他没有回答玖兰优姬的话,已经换了一身猎人的战斗服的纯血公主握着手中的狩猎女神,几乎是哭一般地道:“您也喜欢这和平不是吗?大家一起好好地生活……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玖兰枢撇过了头,他不想解释,不管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究竟是不是犯下的,但他如今,确实已经打算走上一条绝路:“优姬啊,你还看不到吗?”   “什么?”纯血公主有些不解。   “你手握着武器,却还不明白吗?她的意志……就是杀死所有纯血种。”玖兰枢的话音刚落,狩猎女神就传来猛烈的震动。   “那位……女始祖的意志吗?”玖兰优姬终于想起来,玖兰枢曾将自己万年前的记忆展现过给她,那位玖兰枢十分尊重的女始祖,不仅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丢进了熔炉,而且还联合玖兰枢,几乎杀死了当时大地上肆虐的所有纯血种。   玖兰优姬的脸色苍白起来,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面前的玖兰枢,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兄长,而是一个背负了无数杀戮的始祖吸血鬼,他现在,已经选择了和万年前一样的路。   “哥哥大人!”即使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哥哥,玖兰优姬也还是下意识地坚持这么叫着,仿佛不这样叫,这个人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停止吧!”   玖兰枢扯起嘴角:“优姬,你仍不明白狩猎女神和血蔷薇交给你的意义吗?”要阻止他,除非杀了他。   玖兰优姬死死地握紧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挽回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无法改变你一点点决定……”   玖兰优姬无力地向他哭泣道,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才慢慢道:“好吧,既然这是哥哥大人你所期望的,那么……”   纯血公主将狩猎女神巨大的镰刀展开,属于她的力量顿时倾泻出来:“那么,就让我来阻止你……一定要,让你好好反省!”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的更呦~^o^   下章……好吧,枢要倒霉了,猜猜白蕗更会怎样为自己保命呢? ☆、借刀杀人   第九十八章借刀杀人   白蕗更撑着伞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   漫天的雨中,纯血公主伤心失落地跪在地上,四周全是血蔷薇所释放出的藤蔓,乱七八糟地躺在草地上,从空气里,白蕗更闻到了一丝玖兰枢留下的气味。   “失败了吗?优姬。”白蕗更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玖兰优姬握紧了自己的手,想起玖兰枢甚至没有动手就将她打败了的场景,心中满是自责:“对不起,更……我不是哥哥大人的对手。”   白蕗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有耐心些:“那你知道他的行踪吗?”   玖兰优姬摇摇头。   白蕗更的眉头冷冷地皱了起来,她看着跪在那里的纯血公主,耐着性子道:“优姬,你如果放弃的话,可能就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枢会继续对其他人下手,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了。”   玖兰优姬抬起头,担忧地看着金发的女吸血鬼:“更……”   “优姬,帮帮我吧,我需要你和我去找一个人。”白蕗更的恳求的语气里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强势,一步步逼近玖兰优姬。   “找一个人?谁?”玖兰优姬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白蕗更眯起眼,意味深长地道:“当然是一个,真正能保住我们命的人。”   …………………………   “管家小姐,求求您了!”观月家宅邸的大门前,金发的女吸血鬼拉着安娜薇尔衣服,楚楚可怜地恳求:“让我见见锥生小姐吧!”   女管家一直微笑着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无奈:“白蕗小姐,您应该知道我家主人的身体一直不好……”   “会长怎么了?”玖兰优姬愣愣地问道。   安娜薇尔正欲回答,楼上的窗户却打开了,我已被刚刚的声音吵醒,安娜薇尔转过身来,向我行了一礼,我点了点头,示意她把客人带进来。   客厅里,我刚刚坐下来,白蕗更就向我扑了过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向优姬,她也是一副很意外的模样,白蕗更跪在我面前的地面上,拉着我的衣服慌张地恳求我:“锥生小姐,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和优姬!”   “白蕗小姐,请你不要这样,先把事情说清楚好吗?”我多少也猜出来这个女人是来做什么的,如果说把玖兰枢最想杀的纯血种排个号,这个想当女王的女人绝对名列前茅。   只是她居然来找我,这让我有些不解了。   白蕗更仍然不肯起来,颤抖着肩膀向我道:“枢他杀了休斯尔大人,他已经在跟整个血族作对了!下一个就是我……我授意研究的新型血锭剂已经让枢不快,我还揭发了枢监视我的事,枢不会放过我的!”   我敛下眸,轻轻摇了摇头:“玖兰枢的事,你应该去找诺伊德,我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帮不了你。”   “可诺伊德大人在包庇他!”白蕗更张慌失措的语调这带上了一丝绝望:“阿卡莎大人不愿意管这些事情,没有吸血鬼能够阻止枢了!”   “您是枢所尊重的晓之零,他两百年来,一直在维护您所留下的和平,他会愿意听取您的意见的……”白蕗更扯着我的衣服:“我发誓,我向您发誓,我白蕗家会尽所有努力支持您和反动者与吸血鬼帝国的和平协议,白蕗家不会再伤害人类,我以纯血种的名誉发誓!”   “求求您了,只要让我和优姬呆在这里,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现在才醒悟,是不是有点晚了呢?我听着白蕗更的哀求,这个女人的心机筹谋在吸血鬼社会里也是少见的,却始终都不甘心屈从于玖兰枢的统治,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有用。   我似真似假叹了口气,冷漠地开口:“我这里不是吸血鬼的避难所,我也无法像你期望的那样改变玖兰枢的决定,我要休息了……”   面带微笑的安娜薇尔立刻上前一步准备送客。   玖兰优姬看了看失落的白蕗更,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道:“会长……让更留在这里吧。”   安娜薇尔微笑着摇摇头:“玖兰小姐,很抱歉,这里大概是不能留纯血种的,”安娜薇尔抬头,楼上,一个橙发的小萝莉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下面:“零姐姐……”   “把你吵醒了吗?”我站起身,走过去,夜刈缇樱一下子扑进了我怀里,不满地在我头发上蹭了起来。我转过头,果然看见新晋的守门忠犬爸爸黑主灰阎全副武装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优姬?”黑主灰阎自然也看见了优姬,有些惊讶地开口。   “理……理事长……”玖兰优姬向他行了一礼,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黑主灰阎在看到另一个纯血种时,脸色立刻严肃下来:“白蕗家?”   白蕗更悲伤地摇摇头:“不,猎人先生,很快就没有白蕗家了。”   黑主灰阎立刻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有所指,神色愈发凝重:“零,枢他难道真的……”   “只差他亲口承认了,不是吗?”我抱起像八爪章鱼一样缠在我身上的小萝莉,眼睛动了动:“白蕗小姐,虽然不能让你留下来,但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   慢慢地饮下一口红茶,我听到了安娜薇尔轻盈的脚步声,我抬起眼睛,看着一身黑的女管家走到我面前,向我弯下了腰:“主人,玖兰小姐已经呆在我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了。”   我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两件银色的武器来——狩猎女神,血蔷薇,曾经那位力量强大的女始祖用自己的心脏所铸就的两件最强的武器,能够轻易地杀死纯血种的武器——我看了面前正在猜测我意图的女吸血鬼一眼,唇角一勾,慢慢地,把这两件武器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白蕗更的眼光闪动了两下:“您这是……”   “你应该认识这两件武器吧?”   白蕗更叹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忌惮:“作为‘王族’的玖兰家的招牌武器,我又怎么会不认识呢?”她抬起眼睛看着我:“我听说您也曾是其中这把枪的使用者?”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接过安娜薇尔递来的……白开水,女管家向我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有些无奈地叹气:“拿着它们吧,会帮到你的。”   白蕗更犹疑不定地看着我,没有立刻去拿那两件危险的东西。   我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托着头向她露出一个微笑:“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与玖兰枢有很重的私怨,这次不仅是我个人的意愿在驱使,也是我作为一个人类,不希望玖兰枢让整个血族继续混乱下去以至于带来战争——因此我把这两件武器交给你,”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一些,意有所指地暗示她:“我对于你寄以厚望,白蕗小姐,阻止玖兰枢,得用点非常的手段。”   “相信吸血鬼社会也不会因为你对一个接连杀死纯血种的嫌犯动手而问罪你,是吗?”我看了她一眼,慢慢地低头饮了一口温水。   金发的女吸血鬼又看了那两件武器一眼,摇摇头,遗憾地开口:“很可惜,锥生小姐,血蔷薇和狩猎女神,是只有玖兰家血统的吸血鬼和人类才可以碰的武器,我……”   “未必,”我打断了她的话:“别忘了,我是曾经的晓之零,在我两百年前控制协会时,那些擅长封印术法的古老家族也曾为我所用——血蔷薇和狩猎女神不会拒绝你的,而且,我还适当地加强了它们的力量。”   白蕗更看我的眼神开始复杂起来,我依旧微笑着接着开口,只是声音却带着一丝冷意:“生命只有一次……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吸血鬼,想要从玖兰君的剑下,保住自己的性命的不只你一个纯血种,他们只是害怕自己不足以对抗玖兰枢而已,找到他们,联合他们,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还有……怎么好好地利用这两件武器,你的心里,应该也有盘算了吧……”   我压低了语调,轻轻道:“别让我失望,白蕗小姐。”   白蕗更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杀了玖兰枢自己活下去,另一条,就是死在玖兰枢的剑下。   我毫不意外她会选第一条,这个女人很清楚,即使杀了玖兰枢,只要动手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阿卡莎和整个吸血鬼社会的压力下,诺伊德也不能因此而惩处她。   只要杀了玖兰枢,她就可毫无顾忌地活下去。不管是想当女王,还是想看到一条拓麻,只有活下去才能够做到,只要杀了玖兰枢,她还有千万年的光阴可以享受和度过。   我站在窗前,看着黎明的日轮缓缓升起,鲜活的颜色在大地上蔓延开来,灵魂中,仿佛有什么被牵动了,在轻轻地颤抖,与这光芒共鸣。   神之光的力量啊……   我抬手,轻轻地按着胸口,我能感受到,与这光芒共同颤动的,还有从我灵魂深处,对这即将离别的在光的力量下明亮起来的,万紫千红的世界的不舍。   玖兰枢啊……只要你死了,我就可真正地无憾了吧……再无牵挂地,离开这个耀眼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o^ ☆、心间之裂痕   第九十八章心间之裂痕   几天之后,白蕗更忽然派人来给我传递消息。她已经找到了玖兰枢,我想了想,决定在安娜薇尔的陪同下,前往她说的那个地点。   优姬早在我告知她白蕗更拿走了她的血蔷薇和狩猎女神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并不知道这即将发生的事,我是最大的幕后推手。   只可惜结果让我有点失望。   安娜薇尔撑着伞,挡住漫天细碎的雨,我们站在远处隐蔽的角落里,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   纯血种的血和晶莹的砂砾混在了一起,各种力量的肆虐将大地破坏得不成模样,苟延残喘的只剩一个金发的女吸血鬼,她躺在地上,大片的血迹晕染了胸口的衣物,旁边的血蔷薇和狩猎女神已经失去了光泽,显然是耗尽了力量。   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在看到这一切时,瞳孔急剧地缩小了:“更!”   我看到一条拓麻的身后,玖兰优姬带着一帮贵族吸血鬼们赶了过来。   一条拓麻在白蕗更身旁跪了下来,将垂死的她拥在怀里,颤抖着声音道:“更,吸我的血。”   “没用的拓麻,枢的力量强得超乎你们所有人的想象。”白蕗更看着一条拓麻那副绝望得快哭出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和往日一样迷人的笑容:“为我伤心吗?拓麻……”   “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一条拓麻握紧了拳头,低着头将自己心中埋藏许久的话语道出:“你总是这副样子,更,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微不足道……”   “拓麻,我是很喜欢你的,真的……即使我曾经满口谎言,这一句也是最真的。”   一条拓麻愣愣地转过头,白蕗更拉下他的衣领,最后亲吻了他:“我是如此幸运,至少还有你……”白蕗更凑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相比于枢,我所拥有的并不比他少。”   “枢啊,你算计了这么多年,最后能得到什么呢?”白蕗更嘲讽地微笑着,安然地躺在一条拓麻的怀抱中,柔弱绝美的脸庞上带着高傲:“那光芒会把你推下地狱的呀,枢……”   “更,你在说什么……”一条拓麻有些不解。   “帮我见证一下吧,拓麻,去看看那因绝望而失措发狂,满身疲惫,不得解脱的可悲的纯血之君的模样吧……”   白蕗更的身体渐渐地变得透明,话音刚落,就化为无数晶莹的砂砾,消散在一条拓麻怀中。   “更……”他张着手,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空荡荡的手心,良久,一条拓麻捂住脸,从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不住地叫着那个他恋慕之人的名字:“更……”   玖兰优姬握紧了手,将目光在战场上扫视了一遍,遍地的狼藉,还残留着刚刚死去的数名纯血种的气息:“哥哥……哥哥大人他……”   这次连早园琉佳,架院晓,面对着眼前的一切,也没有了声音。   “我不会……绝不会原谅他的!”玖兰优姬几乎是哭着说出来。   “你留下来……找机会,把血蔷薇和狩猎女神上我布的残留符咒去掉。”收回目光,我转头吩咐安娜薇尔,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笑容:“这一次要把玖兰枢的罪名做实的话,他百口莫辩。”   “不会让您失望的,主人。”女管家微笑着向我弯下了腰。   “我先回去了。”我慢慢地吸了口气,感觉头又开始隐隐地发晕,安娜薇尔把伞递给了我,还不放心地把一只滴流着转着眼睛的小蝙蝠放到了我手上:“这小家伙会把您带到车子那里,请注意身体,主人。”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安娜薇尔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剪影消失在我面前。   我撑着伞,慢慢地往回走去,雨越来越大,打在伞面上啪嗒作响,黑色的小蝙蝠从我手心里溜了出来,倒挂在伞柄的弯勾上荡着秋千,我把它抓起来,放在肩膀上,冷风吹了过来,脑子里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我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然而下一秒我就停下了脚步,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我的身体反射性地僵了一下,我朝肩膀上的小东西瞥了一眼,小家伙闪电般立刻飞走。   然后我深深吸了口气,将伞抬高了些,看着不远处缓步踱过来的那匹黑色的狼。   它紧紧地盯着我,绷起的身躯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力量,似乎在面对着一个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般。我漠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却在不住地盘算,玖兰枢的化身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还没有走远,或者说……他受了重伤,我唇角扬起一个笑容,心中却有一个想法在止不住地发酵——   杀了他,轻而易举。   我慢慢地握紧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被那厮杀的念头带得兴奋起来,我向前走了一步,正想动手,却看到那匹狼猩红的眼睛里,映出的我的模样一闪而过——   路西法的模样。   兴奋的血液顿时全部都冷却下来,我暗暗地咬着唇,太心急了……我怎么就忘了这双能够映出我本来模样的眼睛,还有那几个上古血族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神之光的踪迹,现在动手对于我来说太过危险……我不甘地松开了手,不远处,有些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听到了玖兰优姬惊讶的声音:   “会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转头看了一眼,玖兰优姬和跟在她身后的贵族吸血鬼们都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然而他们没时间去计较这个问题,玖兰优姬警惕地看着我身后的家伙:“哥哥大人?!”   黑色的狼在旋风中顷刻化作纯血之君修长的身影,他没有回答玖兰优姬的话,一双酒红色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我,他一步步向我走近,还没等我想好说些什么在纯血君的伤口上洒把盐,我就看到他的眼睛里,骇人的红光一闪而过。   巨大的轰塌声响起,我身后不远处一堵高大的墙已经化作了四散的碎石粉末,然后我附近的地面开始在那恐怖的力量下崩裂,玖兰枢的怒气却似乎随着发泄越来越大,最后一道无形的利刃几乎是擦着我的脸颊而过,我的手一轻,才发现安娜薇尔给我的伞已经没了踪影。   这可是安娜薇尔定制的高级防水不漏布料晴雨伞……   “哥哥大人,会长是无辜的!住手啊!”玖兰优姬痛心疾首地看着玖兰枢。   “枢大人……”贵族吸血鬼们也用反对的眼光看着玖兰枢。   但面前的纯血之君似乎都没有听到一般,排山倒海的威压释放出来,玖兰优姬等吸血鬼们都靠近不得,玖兰枢冷冷地盯着我,慢慢地朝我逼近:   “我警告过你,一个虚弱得快死的人类不要插手吸血鬼的事情。”   “我也警告过你,不要因我而再让你的手沾染上鲜血。”   他不紧不慢地向我走近,完美的音色低低地从他口中道出,略显苦恼的语气中,隐藏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却让我觉得发寒:“明明都说过,让你安分一点了……”   “枢大人,请住手!”在玖兰枢释放出的威压下,只有架院晓一人还能支撑着,架院晓是个聪明人,他已经从玖兰枢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但还是决定维护我:“锥生会长即使真的有错……也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您若还对她心存愧疚,就请住手吧!”   但玖兰枢却并未理会他的话,继续向我走来:“你是否也有害怕的事情?”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挺直了背站在他的力量肆虐的风暴中,抿着唇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眸子里,暗沉的色彩宛如无尽的夜:“死亡?鲜血?苦痛?”   他唇角的微笑忽然加大,接着自言自语道:“还是说,把这不愿低头的脖颈……”   我的呼吸瞬间噎在嗓子里,玖兰优姬和贵族的吸血鬼们惊恐地看着我,因为我的身后,纯血之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他的一只手从后面环着我的腰,一只手则扼住了我的脖颈,轻柔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   “狠狠地、折断……”   “锥生会长!”一众吸血鬼们都惊慌地看着我。蓝堂英努力挣脱压制想向我冲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全都是忧虑:“zero!”他惊慌地喊我。   玖兰枢却轻笑了一声,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一用力,我向后跌在他怀里,听到他那傲慢而冷酷的语调:   “这个女人……我收下了。”   然后我脖颈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君被DYM一脚踹到了火星上~ ☆、狂暴   第九十九章狂暴   “诺伊德大人!”教堂外,一个金发的少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在摊着一本圣经给众人指引人生迷途的金发吸血鬼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蓝堂月九十度弯腰,心中却在止不住腹诽,一个帝国的王族吸血鬼,居然最爱来的地方就是教堂,蓝堂月吸了口气,神色纠结地道:“又出事了……”   出大事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连蓝堂月自己也不敢相信,自从她被维多利亚那个女人暗算受伤,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整个血族就已经天翻地覆,她最崇拜的玖兰枢成了让人人自危的危险分子,制造了许多针对纯血种吸血鬼的血案,尤其是几个小时以前,白蕗家的当家白蕗更,联合了十几名其他家族纯血种去追捕玖兰枢,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的事,再一次轰动了血族。   非但如此,作为危险分子的玖兰枢,还劫走了曾经的晓之零,反动者那边已经快要闹起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啊……蓝堂月在心里默默地流着宽海带泪。   从教堂出来后,蓝堂月赶忙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诺伊德,两人一起往玖兰家赶去——血族的吸血鬼们已经都惴惴不安地聚集在那里了,但蓝堂月却发现,诺伊德从听到她的消息前到听到她的消息后,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并没有一点点的焦急神色。   蓝堂月自己已经快急死了——没有亲眼所见,她并不相信玖兰枢是罪犯,她担忧的是,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恐怕连诺伊德也护不了玖兰枢了。   玖兰家的大厅。   前些日子还有不少纯血种在这里举行宴会,现在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幸存者满脸不安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时不时地和站在后面的levelB们看一眼高位上慵懒地坐着的上古血族——阿卡莎·末卡维。   她绯红色的眸子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艳丽的红唇慢慢地勾起来。吸血鬼们纷纷抬头看去,一身黑色修道服的金发吸血鬼在蓝堂月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诺伊德大人。”吸血鬼们纷纷向他行礼,但还有些吸血鬼已经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道:“诺伊德大人,玖兰大人他……”   金发的神父不紧不慢地优雅地在阿卡莎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开口的血族,才慢慢地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   阿卡莎含着妩媚至极的淡笑轻轻饮下一口血色的酒。   “枢啊……过分了呢。”沉吟了两秒,诺伊德·托瑞多一向温和的脸色严肃下来,有些痛心地开口:“这次的事让我再也不能相信他了,他给整个血族,带来了噩梦。”   “诺伊德大人,枢大人他说不定是被人陷害……”蓝堂月本就为玖兰枢担心不已,在听到连玖兰枢的造物主——诺伊德也对玖兰枢定罪的的话后,忍不住为他辩白。   “月子,住口!”蓝堂月的父亲急忙喝止了她,在上古血族的面前,他们这些没有制造同类能力的levelB,说实话连吸血鬼都算不上,随意处死也不会有人提出意见……何况,据说这位诺伊德大人似乎厌恶贵族。   好在诺伊德并未理会蓝堂月的话,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头,轻轻地叹气道:“那么,下通缉令吧——阿卡莎,你觉得呢?”   同为上古血族的女吸血鬼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开口:“一旦找到,就地格杀。”   蓝堂月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灯光照耀的走廊里,即将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的金发吸血鬼忽然被叫住了:“诺伊德。”   诺伊德转身,一身黑色长裙的女吸血鬼正向他走来,艳丽的红唇噙着一抹危险的笑容,金发的神父手捧圣经,温和无比地开口:“阿卡莎,有什么事吗?”   “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休斯尔是你杀的吧。”阿卡莎看着金发的神父脸仍旧挂着的完美的微笑,冷哼了一声,站定了脚步,下巴高傲地方抬起:“你想做什么我都懒得管,但你必须告诉我——Cain的眼睛在哪里?”   “原来你知道这个秘密啊……”诺伊德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阿卡莎,这双眼睛并不值得你如此执着——Cain陛下也不希望,他的眼睛落在你手里。”   “这是我的事情,诺伊德!”阿卡莎冷冷道,绯红色的眼睛透出压迫性的凌厉:“我绝不允许用那双眼睛去寻找Awan那个女人——把Cain的眼睛给我!”   “阿卡莎,他并不爱你,得到他的眼睛又有什么意义呢?”诺伊德再次叹气:“Awan轻易就可得到他的一切,但他却连一双眼睛都不愿意给你,Cain的心,你比Awan了解,不是吗?”   “没错……可惜了解,并不代表已经得到。”阿卡莎·末卡维眼中划过一丝压抑至极的愤恨:“那就让陛下永远痛苦吧——只要这双眼睛在我手里,他就永远寻不到他心心念念的王后!”   “我理解你的心情,阿卡莎,但我不能违抗Cain陛下的命令。”诺伊德·托瑞多收起笑容,脸色肃穆下来,与阿卡莎等同的力量一瞬间散发出来,看着对方忌惮和不甘的神色,他淡淡地开口:“不要想打这双眼睛的主意,阿卡莎,如果你想要对我动手我们两败俱伤的话,我乐意奉陪。”   阿卡莎死死地盯了诺伊德几秒,才冷哼一声,转身漠然离开。   …………………………………………   黑暗,无止境的黑暗。   我不知道上次面临这样的黑暗是什么时候,似乎只要我仍渴望阳光,这样连灵魂都能吞噬的黑暗就会来临,分不清是侵袭而来,还是从我的灵魂深处潜藏爆发,然后在那里彷徨了不知多久,我终于挣脱了它,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隐藏在漆黑中的天花板,被窗外闪过的雷电描绘得若隐若现,我躺在柔软的床被中,整个人除了疲惫地想继续睡下去之外,并无一点不适——我动了动被子下的手,也并没有什么禁锢我的东西,然后我抬起手慢慢地抚上脖颈——也并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我几乎是安然无恙。   我敛下眸,脸色慢慢沉寂下来,脑海中,不久前对峙的场面一闪而过,玖兰枢那看着我的,几乎要把我剥皮拆骨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有点后背发寒,那个男人几乎是不用猜,也知道背后是我在陷害他。   也是我太心急了——玖兰枢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若是我这次真的把他惹毛了想杀了我泄愤……我想要好好体验的人类生活至此完蛋,我按着胸口,感受着渐渐脆弱却执拗地跳动着的心脏。   真是的……我本来只想好好享受作为一次锥生零的肆意的人生,怎么又和玖兰枢牵扯不清到这个地步……   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轰隆作响的雷电照亮了窗户,我揉了揉脑袋,翻了个身,把肩膀上的被子拉到了耳朵上,然后抱住被子角,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   也是你太招人恨了啊……玖兰枢。   突然我发现了不对,睁开了眼睛,起身猛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下了床,我径直走到窗前,水晶桌案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犹自带着水珠的白蔷薇,但我没过多地注意这些,我一把将窗户推开,扑面而来的狂风吹起我的头发,目之所及所见的场景让我的脸色不好起来。   漆黑的阴云在翻滚,天光被遮住,无法照射下来,黑暗的力量在四处涌动,视野的尽头,是一片仿佛没有边际的荒地,衬得我所在的这座城堡,仿若一座孤立于世界之外的孤城。   好强的结界……   玖兰枢的力量,恐怕远比我想象得强得多。   我若有所思地慢慢地将窗户关上,凭我的力量,是可以强行冲破结界,但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被那几个正盯着神之光的上古血族发现。不过……我又想起玖兰枢那双能够映出我本来模样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百思不得解之时,漫天的雨中却忽然多了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似乎抬起头来朝我望来,下一刻我呼吸一滞,关到一半的窗户被一股力量强行合上,背后不远处,已经多了一个正在盯着我的吸血鬼。   终于来了。   我暗自吸了口气,转过身看去,这次是玖兰枢的真身,昏暗的房间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极重的血腥味。   果然是受了重伤么?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到那看我的眼神凌厉而寒冷,他向我迈进了一步:   “满意吗?”他完美无缺的音色中带着与往日一般的优雅从容。   “你指的是,你现在还活着站在我面前的事实吗?”我毫不客气地讽刺他:“你觉得我满意吗?”   沉默了两秒,他轻笑了一声:“你……不希望看到我吗?”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就不希望看到你。”我撇开头,慢慢地叹了口气:“玖兰枢,我们本应无交集,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   我本应是个人类,而你应是你的纯血君王,就算我觉醒后成为神之光,我们之间也不该有什么交集,我属于远离人世的地狱,而你依旧是纯血之君。   空气顿时沉寂下来,苍白的闪电映了进来,再次的黑暗降临之时,我才听到玖兰枢感叹一般的语气:   “啊……没错,但即使我是那罪恶的执棋者,有些事情的发生却远在我意料之外,比如,我本想让你照自己的心愿度过你自己的人生,但你现在却因肆意妄为而落在我手里,”玖兰枢云淡风轻的语调中却似乎带着隐藏着的危险,优雅得想让人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他接着温柔地开口道:“我有无数种理由……想杀死你。”   “冷静点,玖兰君,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对他这副恐吓的样子有些不以为然,迤迤然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纯血君那孤独的身影:“和以前一样的傲慢,但却变成了被别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再这样下去你会像我一样什么都没有的,就连优姬都不会再包容你。”   我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诅咒一般的笑容,慢慢地将他心底的伤口揭开:   “因为她爱的是一个温柔的兄长,而不是你这个——狂暴的种族覆灭主义者。”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玖兰枢却不怒反笑,他转头看着我,那双翩然而起的眸子中骇人的红光一闪而过:“啊……说得对极了,不过别人的看法,我其实并不想了解,我想知道的是……”   他向我慢慢地逼近,不妙的预感在我脑海里慢慢地升起:“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我的眼里吗?   你在害怕着被别人看到自己那需要救赎的模样,自尊心迫使着你,用拒绝别人来维护自己。   你不过是个……缺爱的黑心小鬼。   条件反射般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黑暗锁住了我的视野,我所有的感觉都被震惊所取代,那个人已经站在我面前,指尖捏着我的下巴,几乎是不顾一切般地咬住了我的唇。   “玖……”   惊怒的话语来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他完全堵在了嘴里,他倾身压下,按着我的肩膀,深深地吻了下去,我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连喘一口气都十分困难。   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诺伊德的话,那个金发的神父告诉我,对于刚刚持那个观点看他的人,他是不会放弃的。   玖兰枢是不会放弃的。   我狠狠地撇开头,试图挣脱被他抓着手腕的手,却被他又将下巴扳了回来,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啊,我听着呢。”   然后他又狠狠地吻了下去,趁着我差点没气晕过去的时候撬开了我的牙齿,我反抗不得,只能由着他吻我,我们的身体紧紧相贴,玖兰枢的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他从我口中恋恋不舍地退出,捏着我下颚的手轻抬,从我的脸颊一直吻到了脖颈上的血管上。   我终于找到机会深吸一口气,险些窒息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玖兰枢。”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闭了闭眼,淡淡道:“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压在我身上的纯血之君浑身一僵,慢慢地撑起身,黑暗中的沉寂里,他一双酒红色的眸子神色不明地看着我,慢慢地染上猩红的色彩,他看了我几秒,眼神一点点地冷下去,捏着我下颚的手指慢慢地下移,然后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渐渐地地加大——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君坐着嫦娥一号搭载着北斗踹了伽利略回来地球了……   首先,举手为玖兰君说一句:在零酱上次坑他和这次坑他后,他对零酱说的那些很生气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坑我没关系,注意身体。   其次,申明一点,玖兰枢的眼睛的确是Cain的,但他自己不知道。   再有……嗯……如果玖兰枢真的再把零咬了,零的人类身体会完蛋,但零是不会有事的……嗯,补充:他这次只是咬住了,但没咬破呦^o^   这一更看得开心否?记得按爪呦^o^ ☆、不想放手   第一百章不想放手   至今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不,我明白,只是不肯承认而已……因为一旦被她察觉到这最隐秘的心思,就会坠入那绝望的深渊,因此不能承认,也绝不能说出口。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做什么……   猩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慢慢地发出恐怖的色彩,掌下温暖的肌肤却唤起身体里潜藏于血液中最疯狂的渴求——   想用这跳动的温暖来填满我的孤寂,想让这柔软的身体的每一寸来承受我的狂暴,在这能掩盖一切的黑夜里,完成这最不堪的罪恶,然后——   别去看她的眼睛,掐断她的脖子,吸干她的血,把她一把火烧成灰,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掐在少女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倾身欺近,手指移到长裙的领口处,“嘶啦”一声,衣衫裂开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从锁骨一直到腰际,玖兰枢的手却停了下来。   因为那个躺在他身下的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张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不反抗,她居然不反抗。   “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玖兰枢。   我如此算计你,却万万没有算到,这牢牢与我命运牵缚的吸血鬼,却可以对他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动这样的心思。   我并不是你的救赎,你也并非我的救赎。   黑暗突然袭来。   一只手已经轻轻地遮住了我的眼睛,轻柔的感觉传到了我的唇上,辗转反侧,然后渐渐地从我脖颈吻了下去。   以为遮住我的眼睛我就看不到了么?   你这不愿启齿的欲望,注视着我的眼睛,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在你对玖兰优姬心灰意冷之时,还是说,更久以前?   回忆回到两百三十五年前,那个满是血色的夜晚,他的獠牙刺入我脖颈的那一刻,那双对我血液着迷的红色眼睛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绝对的傲慢和掠夺……原来,至少从那个时候起……   叹息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自黑夜中传来,仿佛带着即将坠落深渊的绝望和无奈,吸血鬼的獠牙凑近我颈侧,却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始终没有咬下去。   我绝非你可得到的,玖兰枢。   “呵……”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在我的身旁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了我两秒,幽幽道:“你看透了我……”   眼睛上的遮挡移开了,视野所及,玖兰枢已经撑起身,那张姿容端丽的脸庞半隐于黑暗中:“也只有你才能看透我。”   说着他抬手,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了下来,放在我身边,然后起身,再也没说一个字地走出了房间。   不打算杀我了吗?   我的眼睛动了动,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对我出乎意料地宽容啊。   结界里是没有白天与黑夜的。   雨已经停了,空旷的原野之上,漆黑色的阴云铺满了天空,目之所及一片昏暗,我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直到吹进来的冷风让我的头脑冷静下来,我才抬手理了理已经乱得不像样的头发,咬着唇深吸了口气,我扯起玖兰枢留下的那件衣服披在身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原因无它,我已经快饿晕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红毯铺就的走廊,一眼就看到楼下大厅的沙发里慵懒侧卧着的玖兰枢,他此时身上正穿着里面的那件黑色衬衫,照旧闷骚无比地开了几个扣子,举着杯血锭剂在那里自酌自饮,听到动静,他朝我瞥了一眼,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收回了目光。   混蛋。   “我不会把你饿死的。”他淡淡道,话音未落,我就看见星炼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端着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我将信将疑地走下楼梯,凑过去一看——还真是人能吃的东西。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没有再开口,饮完了那杯血锭剂,就闭上了眼睛,我也没有什么胃口,就随便吃了一些。   安娜薇尔我的全能管家我好想念你做的菜泡的茶买的漫画……   我起身向外面走去,玖兰枢似乎并没有阻拦我的打算,凭我现在这个脆弱的人类身份,我也走不出这里的结界。我拉开城堡的大门,雨后清冷的空气迎面向我扑来。   面前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但等我走近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我所在的地方,被无数隐藏在水雾后的废墟包围着,我走到一座空荡荡的白色宫殿前,外面的墙壁上刻着无数人的名字,不,是吸血鬼,我凑近了看,居然是从吸血鬼帝国建立之时,那些已经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的名字——   帝王——Cain;   王后——Awan;   第一亲王——阿卡莎·末卡维;   第二帝王——诺伊德·托瑞多;   我没再接着往后看,我对这些名字并不感兴趣,但我在宫殿外,却发现了一块残存的石碑,上面的古老文字写着——loki。   这里居然是Cain与Awan的宫殿。   尽管已经过了数万年时光,这座宫殿依然可见当年的精美与华丽,吸血鬼帝国的帝王Cain,曾在此守候他的王后千年,但醒来的Awan却指责他对人类所做的一切,两人因此生怨,最终Awan离开了Cain。   到死,她都没有再回来看一眼。   在神因弑弟之罪惩处Cain之时,是Awan不顾一切地站在Cain这边,但在吸血鬼帝国建立之后,她却抛弃了Cain,转而站在了人类这边,一手培养起反动者,心心念念地要毁了Cain的吸血鬼帝国。   Awan,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可以在寿命终了时死去,但永生不死的Cain,却被你遗弃在无尽的时空长河中。   既然在弑神之时你已做出选择,那为什么还要背叛他?   突然我发现了什么,蹲下身来,那块刻着loki的石碑下刻了一行字,仍旧鲜红着的字迹,与那些刻在墙壁上的名字的字迹一模一样:   吾之王后,应被所有血族敬仰;   吾最后所见,皆为黑暗。   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眼那些墙壁上刻的名字,Cain是要这些吸血鬼们都尊敬Awan,但后一句却让我有些不解,最后所见,皆为黑暗?   Cain最后看到的,是黑暗?   “锥生会长。”身后星炼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明白我该回去了,水雾渐渐升起,将无数的废墟掩藏了起来,我转头看去,唯有玖兰枢的那座城堡,屹立于这绝地之上。   ……………………………………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至少三天了。   星炼的一日三餐是按时送来的,由此我可以估计时间,只是玖兰枢在这三天里却仿佛失去了踪迹,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新的衣服已经送来了,依旧是白色的长裙,和我那天穿的几乎一模一样,我的脸色沉了沉,开口道:“玖兰枢呢?”   星炼也没料到诸事不理的我会问起她主人的踪迹,摇摇头道:“锥生会长,我并不知道枢大人的踪迹。”   我没有再追问,星炼一转眼又消失在空气中,我走到窗前,确认星炼已经离开之后伸开手,一只黑色的小蝙蝠无精打采地落在我手心。   没想到还真的进来了。   我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划开手腕,滴了一滴血在掌心,它低头舔了舔,顿时精神振奋起来。   这是安娜薇尔告诉我的方法,在以前吸血鬼帝国在大地上肆虐的时候,为了对抗他们,人类中的女巫一族就试着豢养一些动物来帮助对付吸血鬼,这些小家伙最主要的能力就是刺探消息,但力量却不是很强。   我在被玖兰枢劫走之前就向它下了命令寻找我,但……我眯起眼睛,玖兰枢的结界是这么好闯的么?   “去将安娜薇尔和寻找我的其他人带来。”我手一扬,黑色的小蝙蝠顿时展开翅膀飞远,玖兰枢,既然你将我的信使放进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结界我是不能打破,但换了别人来,就可以了。   我没有再多留,再等一会儿安娜薇尔应该就带着人来了,玖兰枢既然允许那只蝙蝠飞进来,那么就说明他已经打算放了我。但还没等我下楼梯,我就看到已经三天没有人影的玖兰枢躺在那张躺椅上,慢条斯理地饮着一杯血锭剂。   我走下楼梯,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惊讶道:“你的伤都已经恢复了么?”这才几天的时间?玖兰枢之前那么重的伤,喝几杯血锭剂就好了?   “啊,”他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声,转了转眼睛瞥了我一眼:“很失望吗?”   “当然,”我遗憾地轻轻叹气:“不过,我应该说你勇气可嘉吗?居然敢现在回来——你不怕一会儿来的人里,有能杀了你的上古血族吗?”   “我只是想跟你告个别而已。”他转眼看着我,忽然伸手扯住了我的手腕,向下一拉,我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怀里,我挣脱不开,只能看着他抬手,好整以暇地捋起我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你就如此执意,要把你好不容易再次得来的人生,葬送在对我的报复之中吗? ”   他抬起眼睛盯着我冷漠的表情,良久,缓缓地叹了口气:“我说过……过去的事情,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我以为你知道,什么东西才是真正值得你抓住的。”   我抿着唇,冷冷地盯着他,玖兰枢的嘴角忽然弯起极浅的弧度:“还是你如我所愿,真的……”他把玩着我头发的手松开,指尖点在我心口的位置:“这里……只剩下对我的恨……”   “少自以为是,吸血鬼。”我勾唇冷笑道,我已经听到了外面结界剧烈波动的声音,追杀他的人和寻找我的人已经来了:“即使这生命已走到尽头,被我记住的人,也绝不只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酒红色的眸子里,流转的色泽一点点冷下来。   “再见了。”   我淡漠地开口,甩开他的手起身欲走,却被他再次拽了回来,天旋地转中,我被压在了他躺着的那张躺椅上,双手双脚都被桎梏住:“还是这么不不听话。”他说,一只手向下按在了我的膝盖上。   “你做什么……”我皱着眉试图挣脱他,他的手心里,血红色的光芒已经亮起,却转瞬间就暗了下去,玖兰枢没有回答我,而是扯过我的手腕,看着那上面我十年如一日地戴着的银色护腕,冷笑道:“反弹所有吸血鬼特异功能的武器?”他转了转眼睛:“那么物理攻击呢?”   他用手抓住那个护腕,轻轻一捏,顿时变作碎片哗啦啦掉了下来,我气得血气上涌:“玖兰枢!”居然敢毁我的东西?!   他嘴角愉悦地勾起,然后下一刻,我就感到从膝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覆盖,黑色的封印蔓延开来,腿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知觉。   玖兰枢松开我,起身退后了两步。   我立刻就想站起来,下一秒却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他扶住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地握了起来。   “这只是必要的教训,zero。”他揽住我的腰,在我头顶用那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开口道:“记住我的警告,安分一点,不要再插手吸血鬼们的事情……否则,下次,我不介意将那天晚上我脑海中的想法付诸实践。”   城堡的大门在我身后“轰隆”一声猛然落地,有人已经进来了,玖兰枢抬头向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挑起我的下巴,慢慢低下了头:“那么,别让我失望……”   我了闭眼,猛地抬手,扯住他的衣领子把他脖子将他拉了下来,玖兰枢的眼中露出些许惊讶来,但还是由着我的动作,我唇角扯起一个冷笑,快准狠地一个巴掌糊在他脸上:   “你去死吧——”   我借力猛地将他推开,身体向后倒去,来人扶住了我,一边还不忘礼貌地道:“玖兰先生?”是安娜薇尔,她微笑道:“您要为擅自带走我的主人作什么解释吗?”   纯血之君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带你的主人回去吧。”   说罢黑色的剪影蔓延开来,在后面接着赶来的人进入城堡之前,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偶承认是想提前看评所以提前发了,八过请把这章当作周一的更呦,晚上看文的亲不要熬夜了^o^   人称的转换呀,哭死了::>_<::   〔注〕:玖兰枢是把零酱双腿行动能力封印了    ☆、表象之下   第一百零一章 表象之下   “主人,您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看着玖兰枢消失,安娜薇尔转头,讶异地打量了我一眼,感叹无比地开口。她身后,玖兰优姬已经带着不少吸血鬼们冲了进来,但还是没赶得及追上玖兰枢,纯血公主沮丧地低下了头。   而其余的吸血鬼看到我时,脸上的表情都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锥生会长,您居然还活着!!!   架院晓看着我的眼神欲言又止,这个聪明的吸血鬼,想必已经猜出来我为什么惹毛了玖兰枢,但他还是没揭发我,沉默地闭上了嘴巴。   “还是没能留下枢么?”温和好听的声音自吸血鬼们身后传来,我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身黑色修道服的诺伊德在最后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玖兰枢的结界估计就是他破的,诺伊德看到我,欣慰地松了口气:“zero,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不过……”   作为一名上古血族,诺伊德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问题,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腿,眉头一挑:“这是……”   其他吸血鬼们也纷纷发现了我的不对。   安娜薇尔扶着我坐在了旁边大厅的沙发上,蓝堂英急切地看向诺伊德:“她究竟怎么了?”   “双腿的行动能力被封印了,而且,枢的封印,连我也没办法。”诺伊德叹了口气,他的话音一落,无数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投在我身上,玖兰优姬愣愣地张了张口,她走到我面前,对着我弯下了腰:“我很抱歉……会长……我……”   “跟你没有关系,优姬。”我惹怒玖兰枢被他报复在我意料之中,凭玖兰枢的能耐,如果不是他决定放我离开,优姬他们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这里来。而且……我不经意地向她身后看去,果然有几个吸血鬼,已经在为一个纯血种向人类赔礼而露出不满的眼神了。   你还是太天真了啊,优姬。   一个人类的死活,从来不是吸血鬼该负责的事情。   “我来吧。”金发的蓝堂英忽然走到了我面前,轻轻地开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我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我眼角余光看到安娜薇尔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然后在所有吸血鬼的注视中,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在所有吸血鬼的注视中走了出去。   结界已破,天空中漆黑的阴云消散开来,澄澈的夜空点缀着无数繁星。金发的吸血鬼抱着我,一步步走出了这绝地,从loki山巅之上,一下子跃了下来。   我安然靠在他怀中,任由他为我遮去灌来的冷风,黑色的夜景在四周一闪而过,他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良久才慢慢地开口:“还记得吗?两百年前,我也是这样……”   这样抱着你,送你走上那条死亡之路。   那个雪夜里,所有阴谋被揭开后,那个别扭的金发少年将我带离了黑主学院,也是这样抱着我在黑夜中前行,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我已决定离开。   夜风扬起金发吸血鬼额前的头发,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的痛苦和害怕宛如一道永远都无法痊愈的裂痕,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月色西沉之时,我们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观月家,蓝堂英低着头,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房间的沙发上,我看着金发的吸血鬼在我面前半跪了下来,他抓着我的手,默默地开口:“我喜欢你,zero。”   我没有回答他,他的心意我早已知道,现在说出来,却是对彼此最好的告别。   在我永远离开这人世之前,所能得到的最后的温暖。   “我已将你刻在心里……永远都……”他忽然止住了声音,向前猛地抱住了我,力道之大仿佛在害怕我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他的把头埋在我肩膀上,颤抖的低泣声死死地压抑着。我沉默了几分钟,抬起手来,抚上那头灿烂的金发。   对不起……真的。   …………………………………………   “棱司,没有办法吗?”   从漫画中抬起头来,我看着面前用人类外表出现的审判者,他正用那双一如既往妩媚妖娆的蓝紫色眼睛盯着我腿上的封印皱着眉头,论封印术法,天上地下没有谁能比他更精通。   “不,”审判君恹恹地应了我一声,他倚在我旁边,用手支着脑袋,一副困顿的模样:“只是需要时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而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正翻页的手顿时一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具身体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沉默着敛下眸,黑袍的神伸出手来,指尖轻触着我的脸颊:“死亡对于人类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你会先因虚弱而重病缠身,陷入昏迷,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呼吸、心跳,知觉……”   他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迷惑的色彩:“路西法,你为何执意留在这里面呢?”他看着我近乎执拗一般的神色:“你就如此留恋这短暂得如同朝露般的人生?”   “没错。”我静静道。   他看了我两秒,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倾身过来,在我额前印下一吻:“那么,我期待着你死去的那一天——我将迎接你的归来。”   …………………………………………   暮色已经西沉。   刻有loki石碑的山上,黑色的裙摆在一面面宫殿的墙壁下翩跹而过,紫色的长发随风轻扬,纤细的手指抚过那上面镌刻的一个个名字,女吸血鬼冷漠美丽的脸庞上露出少有的怀念之色。   “已经……十万年了啊……”   纤细的手指停在一处,那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帝国第一亲王——阿卡莎·末卡维。   这是Cain亲手刻下的名字,却让女吸血鬼的绯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不甘的苦痛。   “我终究是比不上Awan那个女人……”   Cain亲手刻下她的名字又怎样,给她第一亲王的殊荣又怎样,被他用一切去爱着的,只有一个Awan,这里刻着名字的所有吸血鬼们,都被勒令要尊敬Awan。   甚至于,为了Awan……Cain居然不惜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只为能有一天,寻找到弃他而去的王后。   可怜的陛下啊……   凌厉的压迫感忽然从背后袭来,阿卡莎转过头,黑夜中手中提剑的吸血鬼如同一个索命的杀神,猩红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地盯着她。   “是你啊,小鬼……”   对于活了近十万年的阿卡莎来说,在漫长的岁月中,能被她记住的吸血鬼并不多,她对玖兰枢的印象,也只止于那双和Cain极为相似的眼睛上。   玖兰枢没有回答她,只是唇角,露出一个森寒的笑容:“我来送你步上这帝国的后尘,伟大的阿卡莎·末卡维。”   “诺伊德的造物,果然和他一样都是危险的家伙,”阿卡莎优雅地向玖兰枢走来,下巴倨傲地抬起:“本来我没心思管你做的事,小鬼,但是,为了从诺伊德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也只能对你动手了——”   “你想要的东西?”玖兰枢冷冷地道。   “Cain之眼,我要把你当作交换的筹码。”话音未落,阿卡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风中,大地上被洪水般蔓延的黑色的冰面覆盖起来,力量的急剧波动令天地间风云突变。   玖兰枢唇角扯出一个冷笑,他当然不会天真得直接用自己的力量跟一个第三代死磕,在来之前,他就已经为阿卡莎布下了一个陷阱——   衣袖轻扬,手中的剑剑刃闪着冷冽的光堕入地面,无数张牙舞爪的魅影扩散开来,天空之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循着力量的感知冲着女吸血鬼冲了过去——   “咳……”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巨大的力量肆虐过后,玖兰枢直起腰来,远处走来一个黑裙的女吸血鬼,肩膀上已经被刺了个大窟窿。   “没想到一个素食主义的第五代,也可以隐藏着这么强的力量……”   阿卡莎感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柄剑就从她的胸口穿过,鲜血染湿了她的衣裙,一滴滴地落在被风扬起的裙摆之上。   但她绯红色的眼睛里没有狂怒,也没有悲伤,而是宛如一个冰冷的木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你对用漫长的生命去爱一个求而不得的人,也已经感觉累了吧。”站在她身前手中持剑的玖兰枢淡淡道。   “是啊,但还是不甘心……”阿卡莎唇角勾起一个苍茫的绝美笑容,她看向玖兰枢,冰冷的脸庞上忽然涌起怀念的神色来,沾染着血液的手指抚摸上他的眼睛。   “小鬼,你知道吗,你的眼睛真的很像Cain……”   寒冷的夜风拂起阿卡莎紫色的长发,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一瞬间,阿卡莎·末卡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   她盯着玖兰枢的眼睛,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咬牙切齿地道:“诺伊德……”   “诺伊德,你这混蛋!”女吸血鬼凄厉地诅咒着,下一刻,她的身躯就化作一堆砂砾,迅速被风吹散。   那双绯红色的眼睛,临死之前仍然紧紧地盯着玖兰枢的眼睛,仿佛里面带着来不及抓住什么的遗憾。   “唔……”玖兰枢闷哼一声,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在阿卡莎死去的那一刻,排山倒海的痛楚就从眼睛里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猩红的色彩从他眼睛里迸发出来。   身体里的每一处感官都沸腾起来,疯狂地渴望着鲜血,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玖兰枢死死地咬住唇,他能感觉到,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正在在冲破了禁制开始涌出。   “你的眼睛我已经帮你治疗过了,不过要看东西的话还得等些日子。”   在两万前的那个城堡里,那个金发的吸血鬼从阿卡莎手里救下眼睛受伤的他后,这么对他说。   “我要向你道歉,枢,我一不小心,把你给咬了。”   “你不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了——我的造物,一个第五代。”   “我真的非常抱歉,擅自夺走了你作为人类的生命,但我非常欣赏你,不忍心让你死去,所以让你喝下了我的血。”   诺伊德·托瑞多,他的造物主啊……   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玖兰枢轻轻地笑了出来:“谎话。”   ……………………………………   “Cain最后所见,皆为黑暗,是因为……”花园中,我对面的拉长了语调的金发吸血鬼露出一个微笑,止住了话音。   我托着下巴饮下一口红茶,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是吸血鬼帝国的机密什么的,就不要说了。”我本来就是纯粹因为好奇心,才向诺伊德问起那天在loki山上Cain刻下的那行字的意思。   诺伊德缓缓地摇了摇头:“吸血鬼帝国已经不复存在,这些也就算不上什么机密了,”他转头看向我:“这是一个连当年的吸血鬼帝国高层,也不一定全知道的事情。”   “我们的帝王Cain建立吸血鬼帝国是为了与神对抗,但他的王后Awan,却跟他反目成仇。”诺伊德摩裟着手中的圣经,叹气道:“极少有人知道,我们这位王后,有着一个秘密……她永生都无法变为吸血鬼,因为,她有着被神之光牵引而来的殊荣。”   我敛下眸,遮去眼中的神色,淡淡道:“后来呢?”   “后来啊……”诺伊德湛蓝色的眸子温润的色泽轻轻流转着:“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看Awan一眼,在沉睡之前,Cain陛下将他的眼睛留了下来。”   “所以他才会那样说……”我若有所思过地道:“最后见到的,都是黑暗吗?”   诺伊德点点头。   “真是……”我莫名地感叹,该如何说Cain与Awan呢,一个用永生的生命在寻找对方,一个却至死都不愿再看对方一眼。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接着问道:“那Cain的眼睛呢?”   “Cain将它交给了我,”诺伊德微笑着道:“但现在并不在我这里。”   金发的神父淡淡地接着道:“这双眼睛所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Cain必须要找到一个不会滥用这双眼睛的人来帮他保管,因为几乎知道这个秘密的吸血鬼都在打这双眼睛的主意——”诺伊德张开手心,湛蓝色的眸子看着黄昏的余晖洒在上面:   “Cain之眼,是一双可以看到,并封印神之光的眼睛。”   我的呼吸一瞬间停了下来。   “再次归来之后,上古血族都在寻找这双眼睛,休斯尔发现了踪迹却死于非命,阿卡莎……却被表象所惑,一直以为,那双眼睛,只是像Cain而已。”   诺伊德宛如惋惜一般地叹气:“那双眼睛啊,被我放在了一个大多数人都想不到的所在……”   我转了转眼睛,幽幽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吗?”   诺伊德笑了出来,温和的笑意带着三分神的信徒的悲悯:“是啊,连枢自己都不知道,当年我从阿卡莎手里将他救出来时,他的眼睛已经不能用了,于是,我直接将Cain的眼睛加了几道封印换给了他。”   “我封住了Cain之眼的大部分力量,但我的封印,却会随着上古血族的死去而慢慢解开,”诺伊德闭了闭眼:“还有,我也并没有咬枢,是Cain之眼直接把他变成了吸血鬼,说到底,枢其实并不是我的造物,也不算是个第五代,或许,称呼初代会更合适些。”   诺伊德看着我,温和的语气中,深藏着的一丝警告:“所以,枢很危险……对于你来说。”   我周身的血液一瞬间已经凝固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又提前更了……加快节奏^o^ ☆、末日帝国   第一百零二章末日帝国   “你还要在这世间停留多久呢?”金发的神父叹了口气,看着沉默不言的我。黄昏已经渐渐褪去,黑夜即将来临,落日的余晖将温度一点点地带走,我慢慢地抬起杯子饮了一口红茶,才发现杯中的水已经变得冰冷。   “我想再看看这世界,诺伊德,这也是神所眷爱的地方。”   压下心中所有的震惊和惊慌,没有去问他为何能察觉我的身份,我接着缓缓开口:“即使太阳再次有倒影,神之光再次黯淡,我也想看着这耀眼的世界。”   “这个世界早已被鲜血染尽,不是容不得一丝不洁的天使该停留的地方。”诺伊德的脸色凝重下来。   “这具身体同样沾满血腥,却可容纳我的灵魂。”我反驳他,固执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诺伊德的神色慢慢地柔和下来,他站起来,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闭上眼睛缓缓道:“可惜它注定化为尘埃,zero,你终究要离开。”   他睁开眼睛,湛蓝色的色泽一如既往地明亮而澄澈:“再见了,神之光。”   …………………………………………   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废墟,纯血之君一步步走上那条属于亡灵的轮回之路,伊甸园的景色千万年如一日没有变化,但却多了些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居然躲在这里……”   厌恶的语气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酒红色的眼睛里闪过骇人的红光,无形的力量搅动之下,将躲藏着的上古血族们逼了出来——   大地上黑色的九芒星封印符阵出现,疯狂地转动着,四名身穿黑袍的吸血鬼,头对头安静地躺在阵法里,自阵法的中心,一个带着怒意的庄严的声音传来:   “哪里来的小鬼,打扰吾等沉眠?!”   玖兰枢冷冷地勾起了嘴角,手心中黑色的剑聚集出形态,扬起锋利的寒光:“我来送你们,永久地沉眠……”   “放肆!你是谁的造物,敢这么张狂?”那个声音接着怒不可遏地道。   “我们与你无怨无仇,小鬼,快离开!”另一个声音接着道。   “我们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总之,滚!”一个女声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   “你是来送我们去见主的吗?”最后一个声音欣慰地传来。   “闭嘴!!!”其他三个声音同时骂道。   “看来你们在这里似乎很安逸,”玖兰枢微微挑眉,酒红色的眸中冷意烁烁:“可笑……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躲在这里沉眠?”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里是主赐予世人的传说中的伊甸园……”自封印中心传来一个声音。   “闭嘴!!!”   玖兰枢嘴角勾起一个轻柔的笑:“恭喜你们,猜对了。”   大地上的封印一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鬼,神的伊甸园怎么会是这副模样?”良久,封印中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神那个傲慢的家伙,可是喜欢在人间到处建立教堂——你难道是指那些破得不能再破的废墟吗?”   “这里要是伊甸园,那神在哪里,废墟地下埋着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神与我们同在……”   “闭嘴!!!”   封印阵之外,玖兰枢冷冷地听着几个上古血族的话语,眼中划过一抹苍凉的悲哀:“至今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封印中的吸血鬼们傲慢地问道。   “我是指,数万年来,诅咒吸血鬼的并不是神。”玖兰枢的声音被风席卷着吹远,却让封印中的上古血族再次沉默了下来。   “你们所憎恨的神啊,早已在十万年前的诸神黄昏之时,就已经沉寂。”玖兰枢抬眼,看向远处无数黑色的废墟:“他从未诅咒你们。”   “你在胡说什么?!”上古血族冷厉的声音传来。   玖兰枢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反射着森寒的光芒,优雅地迈着步子向那个巨大的封印走去:   “若不是诸神黄昏,神怎会允许伊甸园变成废墟?”   “若不是诸神黄昏,神怎会允许你们那满是罪恶的吸血鬼帝国的崛起?”   “若不是诸神黄昏,怎会诞生出一个诅咒了血族数万年的怪物?”   力量的肆虐让地面飞沙走石,纯血之君一步步逼近,黑色的九芒星符阵自中心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四个黑袍的吸血鬼已经睁开了眼睛,屹立于封印之上,黑色的袍袖被风吹得凌乱地鼓动着,冷厉的眼神盯着玖兰枢的眼睛,脸上纷纷露出一丝惧怕来:“小鬼,你想做什么?”   “将这罪恶终结,使亡灵安息。”玖兰枢缓缓地举起了剑。   “亡灵?什么亡灵?!”吸血鬼们戒备地盯着玖兰枢,心中却掀起排山倒海的惊疑来。   但他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远处纯白的光球之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海疯狂地咆哮起来,无数眼眶空洞的黑色的骷髅转过来,对着上古血族凄厉地哭叫。   “诅咒你们的,就是它们。”玖兰枢漠然地开口:“血族只能在黑暗里挣扎杀戮,永生不死的诅咒啊,就是这些被你们踩着尸骨的死去的人类的亡灵们的报复……”   “数万年来,吸血鬼帝国将神视为死仇,进行千年圣战封印神之光,数万年的时光啊……不过,是一个笑话。”   封印之上的吸血鬼们转过头来,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看着那远处黑色的亡灵之海翻涌起的恐怖的巨浪,慢慢地透出一丝茫然失措来。   不过是一个笑话。   “不可能!!!”   数万年的杀戮,数万年的挣扎,辉煌的帝国就是被这些东西诅咒至毁灭?   仿佛听到了亡灵之海凄厉的哭嚎声,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共鸣,眼前的景象中,吸血鬼帝国、血族的辉煌时代在眼前一闪而过,越过遍地的尸骸和血液,穿过荒芜一片的大地,无数恶鬼凄厉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一双双空洞的眼睛转过来,森白的尸骨的手,拉着血族,誓要把这辉煌的、罪恶的吸血鬼帝国扯下无尽的地狱去。   纯血之君停下了脚步,漠然地抿着唇,黑色的剑一挥而下,瞬间化作巨大的力量冲向了封印。   …………………………………………   “他居然去那里了么?”   黑色的小蝙蝠倒吊在我指尖,晃晃悠悠地扇了扇翅膀,我闭了闭眼:“等玖兰枢从伊甸园那里出来后,把他的踪迹告知血族。”   我面前的安娜薇尔有些讶异地看着我,不赞同地道:“主人,要用您的名义直接告诉他们吗?”   “没错。”我漠然地看着指尖,冷冷道。   “可是主人,血族已经有人怀疑玖兰先生当初是被陷害的了……”安娜薇尔提醒我。   “就算猜到是我陷害的又怎样?”我冷笑了一声:“玖兰枢要杀他们,他们想活下来,只有杀了玖兰枢,就这么简单。”   “是,我明白了。”安娜薇尔看了我一眼,躬身向我行了一礼,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间里。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躺了下来,我能感觉到这具脆弱的人类身体,已经在向我无声地作着告别。   这个世界早已被鲜血染尽,不是容不得一丝不洁的天使该停留的地方。   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   熟悉的力量波动忽然传来,我睁开眼睛,讶异地愣了愣,一身黑的魔王站在我面前,与我相似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   他身上仍旧穿着黑色的神袍,苍白俊美的脸庞掩在黑色的发丝下,我慢慢地皱起眉:“撒旦陛下?”   “你果然在这里,我亲爱的另一半。”魔王走过来,有些忧伤地说道,他半跪在我面前,执起我的手轻轻印下一吻。   “你怎么会到人间来?”我淡淡道。   “有一件事……路西法,你得帮帮我。”撒旦叹了口气,语气诚挚地恳求我:“我需要你帮我,拯救一个令我着迷了数万年的,与你一样的极品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加快节奏……这章联系到前边的一些内容,有不明白的亲尽情问哦^o^ ☆、魂之歌   第一百零三章魂之歌   洁白的教堂中,跳动的烛火轻轻跃动着,墙壁上所绘着的神像上,神正带着慈爱的微笑,悲悯地看着这个世界。一身黑色修道服的金发神父执起烛台,慢慢地点燃一排排烛火,明亮的光芒在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划过,转瞬即逝。   他的身后,黑色的阴影迅速扩散开来,一身黑袍的魔王已经站在他身后,而在魔王之后,白色的裙摆和银色的及膝长发飘摇而过,我自撒旦身后走出来,我们一左一右站在黑暗处,看着那个仍旧站在神像之下的神父。   “好久不见,诺伊德。”   撒旦语带叹息地开口,看着面前的金发神父,目光中带着怀念。金发的神父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笑着回道:“好久不见了,魔王陛下。”   诺伊德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带着刻意的疏离,他的目光扫过撒旦身旁的我时,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没有想到,光明之天使,真的会与地狱之主同行。”   在神棍看来,天使与恶魔是两个极端,即使路西法堕落九天,但他们仍然很难接受,一个代表着光明的天使跟地狱混在一起,更何况我这个天使还保留着神之光的荣耀。   主可是告诫过,地狱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瞥了一眼撒旦脸上露出的受伤的神色,忍着嘴角的抽搐淡淡道:“有光必有暗,光明必然衍生出黑暗,黑暗也未尝不能代表光明。”   天使和恶魔也未必不能混在一起,人类不知道的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童鞋三天两头地就往地狱跑。   同样的,吸血鬼里,也可以有对神忠诚地信仰的人。   诺伊德的神色柔和下来,胸口的十字架在烛火下闪闪发光,撒旦往前走了一步,诚恳地道:“诺伊德,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毁在吸血鬼的诅咒里。”   神父安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撒旦。   “我为暗,路西法为光,光的力量与暗的力量合起来,或可将你的灵魂保全。”撒旦握着神父的手臂,红色的眼眸里露出纠结的迷恋:“如此高尚而纯洁的灵魂,怎可消散于罪恶的诅咒中?!”   “撒旦陛下,这个问题,我已在数万年前就已回答过你。”金发的神父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和的语气中却带着出乎意料的执拗:“我从未被吸血鬼的身份所束缚,也从不想背弃对神的信仰。”   “我只是想保全你的灵魂,诺伊德,我不会干扰你的信仰……”撒旦紧紧地盯着神父,听着他的话,我忍不住在心里惊讶,魔王陛下居然会容忍信仰神的人?   看着撒旦脸上失落的神色,诺伊德转过身,抬手在胸口划着十字:“将灵魂交与恶魔手中即是对主的背叛……这灵魂就在这里,直到这身躯消亡——吾等生来死去,皆是神之指引。”   “诺伊德!”撒旦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   神父闭着眼睛,英俊的脸庞安详而沉静,撒旦脸上的神色由不甘到不舍,仿佛那个站在神像下的吸血鬼是他毕生所追求的极致——极品的灵魂,恶魔的最爱,我闭上眼睛,将光之力量慢慢转化为恶魔的暗之力量,窥见了神父的灵魂。   已经被吸血鬼的诅咒毁得千疮百孔,但……耀眼地无与伦比。   “若是可以,就将我那剩下的沙土,洒在神阶之下吧。”   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身穿黑色修道服的神父最终还是执着于他的信念,拒绝了那看得见的救赎。   黑夜中,黑袍的魔王倚在教堂的尖顶之上,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冷酷的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猩红的眸中却带着无尽的怅然。   我站在他身旁,我们黑与白的袍服交缠在一起,作为他的半身,他最亲密的存在,我却无法理解他。   他忽然将头靠在我手臂上,低声道出他数万年来始终无法释怀的事情——   大约八万年前——吸血鬼帝国正辉煌的时候,圣战还没有开始,作为魔王的撒旦在大地上寻找食粮时,遇到了一个拥有极品的灵魂的人类。   他为之不可自拔,三天两头的就往大地上跑,用尽手段,试图引诱那个人类向他献出灵魂。   可惜的是,那个人类是个神棍,非常出色的神棍。   神的信徒是死都不会听信恶魔的花言巧语。   更不妙的是,这个神棍由于过于优秀,居然得到了吸血鬼帝国的帝王Cain的欣赏。   谁也不知道Cain是哪根筋抽错了——Cain想让那个叫做诺伊德的神父成为吸血鬼,撒旦却想要诺伊德的灵魂,于是,Cain就和撒旦打了一架。   结果是,撒旦输了。   他失落地回了地狱,然后更悲剧的是他发现,此后的数万年,他再也没找到一个能够比得上诺伊德的灵魂。   即使那灵魂已经支离破碎,他仍旧不认为有其他的灵魂可以和神父的灵魂一样耀眼和美丽。   “极品的灵魂宛如极品的□□,当你为之深陷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作为一个恶魔的饥饿的感觉,在渴望中发疯、沉沦、不可自拔……”撒旦轻笑了一声,猩红的眸中带着魅惑的色彩:“这是我对审判者说过的话……他今日也如我一样,迷恋着你的灵魂,路西法。”   我敛下眸,沉默着没有说话。   “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恶魔是否有自己的心,但对于灵魂的执着,却仿佛比得上任何一种情感……路西法,你想从审判者那里要什么呢?”   “更何况,他并不能理清自己的心。”   夜风拂起我的头发,散乱地打落在脸上,不知何时,黑色的魔王已经离去,我抬起眼睛,看着漆黑的天幕,只觉得有股冷意,一直冰冷到了骨子里。   ……………………………………   在太阳升起之前,我回到了观月宅。   那个脸色苍白的人类少女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那宁静的表情,令她看起来仿佛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我俯身下来,进入那里面,最后一次去感受作为一个人类活着的感觉。   温暖,非常温暖。   我睁开了眼睛,按着胸口,感觉到那里传来的虚脱的心跳,似乎牵动着灵魂都在轻轻地颤抖。   晕眩的感觉传来,我皱着眉,问道:“安娜薇尔,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三天时间,主人。”女管家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她惋惜地接着道:“可惜您现在就要离开了,因为这具身体接下来马上就会因虚弱而陷入昏迷,直到死亡。”   “现在……吗?”我喃喃道。   我转头看着窗外即将升起的朝阳,坐起来准备下床,但还没站起来,就猛地向前跌去。   我忘了……有人给我的腿上下了封印。   “主人!”   安娜薇尔惊慌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一双手接住了我,将我抱在怀中,黑色的神袍上刺着银色的精美繁复的花纹,是审判者——他抱着我,似乎是知道我想去哪里,将我带到了阳台上。   朝阳的第一缕光辉照耀在大地上。   大地的生机在勃勃生长,这具人类的身躯却在渐渐走向死亡。   “路西法……”视野忽然被挡住,审判者那双妩媚妖娆的凤眼带着一丝不解看着我:“你竟在渴望那阳光吗?”   我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你自己就是神之光,你居然在渴望那光明?”他疑惑地微微挑眉。   “走开……”我漠然地缓缓开口。   他皱着眉盯着我,我咬着唇,压抑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不舍和痛苦冲他喊道:“走开……别挡我的阳光!”   我干脆一把推开了他,整个人却失去支撑向地上倒去,朝阳的光芒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随即陷入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教堂的门缓缓开启,一缕朝晖随着来人的优雅的脚步映了进来,金发的神父转身,对着那个提剑走进来的吸血鬼,露出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的微笑:“你来了啊,枢。”   浓重的血腥味随后传来,红色的液体顺着剑刃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玖兰枢抬起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面前的神父。   “对这个结果满意吗?诺伊德。”他漠然地开口。   诺伊德·托瑞多英俊的脸上依旧是那慈爱而温和的笑,一如既往地,令人无法对他生出一丝厌恶,玖兰枢的眼中涌起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的复杂。   他看不懂面前这个人。   如果说自两万年前起诺伊德救下玖兰枢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要利用他——那么这个局未免荒谬得可笑,最重要的棋子Cain之眼被他随手就赠予他人,但从结果看,这却是个完美的阴谋。   诺伊德的目的达到了。   “枢,你没有令我失望呢。”神父欣慰地叹了口气:“那么,现在轮到我了吗?”   玖兰枢的眼中划过一道晦暗的色彩,他从没有体会过,被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   这条绝路上,当他毫不犹豫地踏着鲜血行进时,猛然回头看到在背后推他的人,前进继续杀戮,抑或是转过身来,将诺伊德杀死,却都在棋盘上的布局之中——   在诺伊德的意料之中。   玖兰枢缓缓地举起剑,酒红色的眸中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沾染着鲜血的剑自他松开的手中落下,直直插入地面:“我不会杀你……诺伊德。”   他并不想杀他。   诺伊德是个危险的吸血鬼——这个结论只针对于吸血鬼帝国来说。   而玖兰枢,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在刚刚所经历的围攻中,吸血鬼社会残存的纯血种几乎都死在了他的手里,玖兰枢的脑海中划过玖兰优姬那可以算得上绝望的表情,还有贵族吸血鬼们脸上的惊恐——他轻笑,再一次亲眼看到他大开杀戒,哪怕最后,他们知道了真相,也绝对无法原谅他。   他也从不奢求被原谅。   “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地温柔,你一点都没变。”诺伊德走近他,温和的蓝眸流转着温润的色泽:“但你却将自己束缚在那罪孽与黑暗里,明明,你已经找到那救赎了不是吗?”   我是已找到那救赎,可惜……   “那从来不会属于我,诺伊德。”玖兰枢淡淡道。   “救赎的光芒不会拒绝任何人,枢,不要束缚自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诺伊德轻柔地开口,蓝眸中莫名的色彩转瞬即逝:“用你自己的眼睛去追寻吧,枢。”   “你在说什么……”玖兰枢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吸血鬼。   诺伊德竖起一根指头挡在前面,微笑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枢。”   金发的神父转过身,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神像:“我也该结束这满是黑暗的旅程了……”   玖兰枢讶异地看着他。   诺伊德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道:“有生来必有死去,有存在必有消亡,哪怕我仍仰望着主的光芒,我也无法否认,在作为吸血鬼的不见阳光的岁月里,我早已闻到,从这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发霉的味道……”   仿若叹息一般的话语落下,那个站在神像之下的金发神父的身影就仿佛被风吹散一般,消失在原地。然后下一秒,纯血之君的眼睛里,猩红的色彩迸发了出来,黑色的符阵浮现在眼瞳深处,顷刻间破碎毁灭。   “封印……完全解开了么……”   ……………………………………………………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可惜,她却没能看到这日出的盛景。   我看着躺在我面前的银发少女,苍白单薄得宛如一张白纸,虚弱的呼吸微微起伏,这具身体已经陷入昏迷,再过三天,将会耗尽那残存的生命力在沉睡中走向死亡。   “安娜薇尔。”我唤道。   一身黑的女管家站在我面前,向我弯下了腰。   “三天的时间……为我办一场葬礼吧。”   女管家微笑着俯身,看了一眼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路西法大人。”   那么,再见了……   我站起身,离开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女,光之力量蔓延开来,巨大的白色羽翼展开将我包裹在里面,整个人一瞬间消失在空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后面的内容有一些补到这章了,亲们请注意^o^    ☆、无望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请注意!有一些内容补在前面一章了哦^o^   下章零枢见面,零的身份揭开^o^   这令人抓狂的网速……   第一百零四章无望的爱   观月宅。   如往日一般,一身黑的女管家优雅地走过走廊,照旧礼貌地敲了三下门,然后径直推开,对着安然睡在床上的少女微笑着弯下了腰:“主人,我已为为您订好了棺木,另外还有您指定的花朵,您现在,是否要试一下葬礼上所要穿着的衣物?”   安娜薇尔·米斯诺的效率永远快得令人发指。   然而她的主人并未回答她,虚弱地躺在那里的,不过是副空荡荡的躯壳。   不过这并不妨碍管家大人一向引以为傲的工作态度,还有……代替她主人来应对那个迟早都会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安娜薇尔微笑着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主人床边的一身黑的吸血鬼:“玖兰先生?”   纯血之君沉默地站在那里,栗色的碎发下,一双酒红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床上的少女,仿佛已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良久,他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触碰她。   “主人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女管家看着玖兰枢:“如果您是为了不久前主人将您的踪迹捅给吸血鬼社会的事的话……主人现在已经无法接受您的怒火……”   玖兰枢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俯身,将那个少女抱了起来,向窗外走去。   女管家没有阻止,她明白自己远非这个男人的对手,而且……她看着玖兰枢的背影,嘴角意味深长地勾起一抹微笑:   “玖兰先生,主人希望她能够有一场完美的葬礼……您会实现她的愿望的,对吗?”   纯血之君的步子停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容姿绝代的脸庞隐藏在碎发下,眸中暗沉的光芒被遮掩着,他抱着那个银发的少女,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外。   ………………………………………………   他不知她是否还是和两百年前一样恨他,但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个少女,从未得到过自己想要的肆意的人生。   对于吸血鬼来说,十八年的时光不过弹指一瞬间,然而对于她来说,却是所有。   你活了十八年,我算计了你十年。   余下的这好不容易重新得来的时间,短暂得如一朝花盛,但你却从未放下过你心中的恨意。   你是更恨我,还是更恨这命运呢?   玖兰枢俯下身,细细地打量着那个银发少女的脸庞,微弱的呼吸中,苍白的脸颊安详而沉静,她依旧如再次见到时穿着一身白裙,不染尘埃,这种仿佛圣女一般的打扮应该是不受吸血鬼欢迎的……但自己却渐渐地发现,已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   像你如此的洁净之人,心中怎会有那样的恨呢?   像你如此的洁净之人,是不该向吸血鬼投去多余目光的……   但为什么……蓝堂英可以?连优姬也得到了你的原谅……你看我的目光,从未变过。   就算是那天晚上如此地对待你,你看我的目光,也从未变过。   锥生零啊……   猩红的眸中光芒闪烁,修长的指尖自少女的额头轻轻滑下,从睫毛到脸颊,然后托起她的下颚,吻了下来。   你的恨我照单全收,但你可知我想要的,从来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黑暗中,吸血鬼于沉迷之中微微地睁开眼睛,慢慢地从少女的唇离开,极具占有欲的吻沿着下颚,脖颈,锁骨一路向下,指尖向上穿过银色的发丝,分开滑出,然后沿着领口伸了进去。   触及温暖而细腻的肌肤,仿佛令他全身都开始战栗,纤细而坚韧的骨骼,令玖兰枢想起那个少女无数次站着的画面……无论何时,锥生零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就宛如这躯体里的那个不屈的灵魂,怎么都折不断她的骄傲……   你可知,越是骄傲,就越想让人征服?   你从来都没这个自觉,zero,你只是害怕被我看到你那脆弱的一面,哪怕你再狼狈不堪,你的吸引力,对于我而言,都是致命的——   所以,我想将这永生的生命赠与你,我绝不可放手,任你走向死路……   吸血鬼的獠牙慢慢地张开,凑至那白皙的脖颈,攥着她衣裙的手死死地握着,几乎都已经掐出了血,却还是——   无法咬下去。   良久,玖兰枢缓缓睁开眼睛,伸开双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可惜的是,我太了解你了,zero。   你无数次令我着迷之时,我永不会忘记,你的眼睛,在看着阳光。   你厌恶吸血鬼,哪怕我想让你饮下我的血,或者让你变为下一代吸血鬼,你都是不愿意的,你对吸血鬼的血避之唯恐不及。   无论是两百年前还是两百年后,你都选择了,作为一个人类而死去。   低低的笑声传了出来,仿佛还带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绝望和痛苦,玖兰枢抱着身下的少女,肩膀笑得几乎都开始颤抖。   ……………………………………   “枢大人,优姬大人他们在到处找……”   星炼跪在阴影里,抬眼看了一眼她的主人,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因为阳光下,玖兰优姬他们要找的人正躺在阳光下的一张躺椅上,而玖兰枢,正站在她的旁边,立于阳光之下。   “枢大人,您……”星炼担忧地开口。   而玖兰枢却毫不在意地抬手,拈却那个少女的一缕长发,唇角微微挑起:“她喜欢阳光。”   星炼噎了一下,什么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低头,即使在阴影里也能感觉到阳光对于吸血鬼的拒绝,星炼暗自吸了口气,将要禀告的内容道来:“观月家的那位管家已经向锥生会长的旧友们发出讣告,葬礼……”星炼停顿了一下:“在明天举行,优姬小姐和一条大人等都会出席,还有反动者那边的人,另外,还有前几天归来的菖藤依砂也大人和‘晓’的不死鸟……”   星炼汇报完毕,她的主人没有回答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躺椅上的那个少女,星炼默然无语,悄悄退开。   已经连自己的葬礼都交代好了呢。   玖兰枢俯下身,将少女抱了起来,走进室内,将她放在床上,他倾身,将头置于她的胸口,听着那虚弱至极的心跳。   只要让她喝下他的血,她就可醒来。   只要咬下去,她就可永生不死。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感觉着自胸口传来的挖空心脏的痛意慢慢地扩散忠至全身,血液开始冰冷,知觉开始麻木……原来绝望尽头就是这种感觉……无法抓住想要的救赎,这无望的奢求,从指尖漏下的光明……   他抱紧了那个少女,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慢慢地,直到身下那具人类的躯壳里,再也听不出一丝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瞬间,身体里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空,巨大的空洞感淹没了他,抱着那个少女的手一动不动,玖兰枢转过头,将脸庞埋在她的脖颈里,一滴冰冷风液体,掉落在那已经失去温度的肌肤上。   ……………………………………   阴冷的天空下,雨丝又开始飘了起来。   观月家的宅邸,空荡荡的棺木前,一身黑色长裙地玖兰优姬咬着唇,她转身,看着前来参加葬礼的吸血鬼和人类,眼中的那一丝悲痛压抑不住地露了出来:   “锥生会长……曾经的晓之零,是为了人类与吸血鬼的和平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她的品格值得我们所有人缅怀和尊敬……”   “我玖兰优姬,作为现如今吸血鬼社会的领导者,在这里承诺,将永远遵守她所促成的和平协定……吸血鬼,不得再与人类开战。”   听着纯血公主庄重的宣告,吸血鬼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向她弯下了腰:“我们服从您的命令,玖兰优姬大人。”   在纯血种基本上已经死绝的现在,贵族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服从玖兰家公主的管理。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啊拉,那个强盗怎么还不把小零酱还回来呢?”人类一方,一头紫色卷发的女吸血鬼懒懒地开口,正是多日不见的森乃由美也,她搂着一个橙发的小萝莉,点了点她正伤心的脸颊:“我和缇樱都想再看看小零酱呢,那个谁,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人劫走,真想把他人道毁灭……”   “冷静点,由美也……”菖藤依砂也流着冷汗在一旁劝着,万一被玖兰枢听到,他一个发火他们动手怎么办……虽然玖兰枢的确在作死……菖藤依砂也转头看着晓之黑鸦,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他叹了口气,看向前方,玖兰优姬已经愧疚地低下了头。   “蓝堂……”一条拓麻担忧地看着旁边同样一身黑衣的金发吸血鬼,看着他那失神的模样,什么劝慰的话突然都无法说出口,一条拓麻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却见蓝堂英慢慢地抬起头来。   “来了。”依旧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安娜薇尔微笑道。   所有人抬头看去,不远处,一身黑色风衣的纯血之君缓优雅地步走了过来,风吹起黑色的衣袂,他的怀中却抱着一个一身白色长裙的银发少女,他的目光没有看他们任何人,而是在看着那正中央的棺木时,露出难掩的惊诧之色。   黑色的棺木旁,大团的花朵簇拥着一直延伸到地面,然而这装点棺木的花朵,却是血一般的鲜红,妖艳而热烈,盛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凄美而壮丽——玖兰枢忽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的确,很适合你呢,zero。   “哥哥大人……”玖兰优姬已经知道了玖兰枢之前所犯下的血案的理由,看着玖兰枢的目光中有依恋和愧疚,一条拓麻等人也不再敌对地看着他,但其他的贵族吸血鬼们,却还是对玖兰枢抱着恐惧感。   森乃由美也眯起了眼睛,扯了扯头发就想往上冲,却被菖藤依砂也死死抱住。   玖兰枢却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到棺木前瞥,将怀中的人安放在了里面,然后在火红的石蒜花的围绕之下,俯下身,轻轻地吻在那个安然地与世长眠的银发少女的唇上。   整个葬礼顿时沉寂下来,唯有细雨落在地面的轻微声响,宛如一曲轻柔的镇魂歌。   玖兰枢不管其他人看着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多么惊讶和复杂,他抬手,自自己衣服的胸口拈起那支刚刚摘来的白蔷薇来别在她的胸口。   “即使这世界已被鲜血染尽,你的灵魂永远耀眼,zero。”   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地说出,纯血之君的嘴角牵起温和的笑,他起身,站了起来,一步步优雅地离开。   他要到一个地方,去寻找那个耀眼的灵魂。 ☆、阳光倒影(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请把这当作半章吧……下章在晚上,偶加紧写qaq   第一百零五章阳光倒影(上)   我已经有将近十万年的时间未曾踏足这里。   天际洁白的石阶一直蔓延到宫殿之下,即使已经荒废了数万年,它看起来还是那么圣洁庄严——屹立于九天之上的天堂,是无数人仰望的神所在的地方。   自神最宠爱的大天使长堕落天际的那一刻,保留了那位炽天使的骄傲的地狱之魔王,就发誓终生都不再踏足这里。   我站在远处,看着一身黑色神袍的撒旦手中捧着一把晶莹的沙土,慢慢地走上那神阶——他发誓永不再来的地方。   只是为了,能让他迷恋了数万年的灵魂得尝所愿——那个信仰神的金发神父,至死都没得到属于神的救赎。   魔王没有去看一眼上方神的宫殿,他张开手,任由那沙土洒落在神阶之上。   “路西法,”他忽然开口:“何为信仰呢?”   撒旦不懂那个神父的执着,即使他迷恋着诺伊德的灵魂。   “信仰啊……”我抬头,看着那遥远的天堂:“就是超越了生命的东西吧。”   “呵……”撒旦说不清意味地轻笑了一声,冰冷的猩红色眸子划过嘲讽和遗憾,他自神阶之上走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开口:“我要回地狱了,路西法,如果碰到米迦勒……叫他给我变回男人。”   我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弯起唇角:“那你呢?”我快速上上下下地把魔王陛下打量了一遍。   撒旦微笑着瞥了我一眼:“路西法,如果我变成女人的话,你不会吃醋吗?”   “什么?”我有些讶异地挑眉。   撒旦陛下悠闲地弹了弹手指:“审判者那家伙恋慕路西法,你不知道?”他看着我依旧不解的表情,补充道:“是原来的路西法。”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   “自堕天之始,那家伙就有些不对劲……后来我才发现,审判者的感情是不由自主的,不只恋慕着神之光,也恋慕着神之暗。”   “不过他现在迷恋你的灵魂,估计对你的倾慕会比对我的多一些——路西法,喂!”   撒旦悠闲自在的声音终止在我一脚将他踹下天际的动作上。我看着黑色的魔王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直下九天,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什么恋慕……老娘不稀罕。   我没有再去看一眼那洁白的宫殿,转身,随着撒旦的身影,一起向地狱坠去。   ……………………………………   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废墟,无数莹白的光球在空气跳跃浮动,一身黑色风衣的纯血君王一步步走了过来,步入这亡者的世界。这次他却没有直接向中央的黑色的亡灵之海走去,而是在纯白的灵魂间驻足,细细地观望着它们。   无数纯白的灵魂向他飘了过来,好奇而大胆地向他张开的手心冲去,与他接触,将它们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分享给他——玖兰枢看着争先恐后的亡灵们,抬手,轻轻止住了它们的动作。   “帮我找一个人。”他说。最后的这一刻,玖兰枢并不想再理会吸血鬼和人类的一切,也不想去用Cain的眼睛去封印什么神之光,他的心里,此刻只剩下那个少女的灵魂。   他想见到她。   那个人的灵魂如你们一般洁白而耀眼,却满载着遗憾和悲伤,我只想见见死去的她,是否如你们一般,已经得到安息。   纯白的灵魂们相互碰了碰,然后哗啦啦地散开飞远,玖兰枢抬头,看着这片伊甸园中亡灵的安乐所,无数的灵魂在漂浮跳跃,身处此间,他仿佛得到了数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宁静。   忽然他皱起眉,冷冷地向后看去,这片世外最后的乐土,竟多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四只一身黑色斗篷的吸血鬼飘在他背后,冷冷地盯着他。   “小鬼,再次见到我们很意外?”其中的一个吸血鬼冷笑着抱起胳膊。   “怎么,来这里找自己的心上人?”另外一个吸血鬼挑着眉毛用意外风语气道。   “居然爱上一个人类……真是丢吸血鬼帝国的脸。”一个女吸血鬼鄙视地道。   “你是主派来来给我指引迷途的吗?”最后一个吸血鬼感激地看着玖兰枢。   “……闭嘴!!!”另外三个吸血鬼齐声怒喝。   玖兰枢眯起眼睛,盯着这四个本以死在他手里的吸血鬼:“不是灵魂……你们,是意识?”   在纯血种吸血鬼里,有一些在死后是可以通过自己的血留下一些意识的,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玖兰枢皱起眉,看着面前精神还不错的四个吸血鬼,眼神一沉,就欲发动力量。   “喂!小鬼!冷静一点!”一个吸血鬼慌了。   另外一个吸血鬼懒懒地瞥了慌张的吸血鬼一眼:“就让他动手好了,怕什么,我们现在可是连灵魂都算不上的存在。”   纯血之君眸中厉光一闪,面前的四个吸血鬼漂浮的身影顿时被削了个粉碎,但不到片刻,就重新聚集了起来。   一个吸血鬼看了玖兰枢一眼,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我觉得,我们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跟这鬼地方有关系?”   “这难道是主在保佑我们吗?”最后一个吸血鬼欣慰地道。   “……闭嘴!!!”   玖兰枢脸色沉了下来,他转身,大步向亡灵世界的中央走去。   他看着那片数万年来汇聚在这里的黑色的亡灵之海,冷冷道:“你居然允许吸血鬼在这里吵闹吗?”   黑色的亡灵之海翻涌起来,无数眼神空洞的骷髅转过头来看着玖兰枢,那个“神”的声音自海面上悠长地传了过来:   “呵……没有人能把他们彻底消亡,包括我。”   玖兰枢皱起眉。   “不是告诉过你吗——这里是伊甸园,是神所眷爱的共享之地,在这里,一切存在都可以保留,无论是灵魂或者意识。”   黑色的海波涛翻滚,庄严而阴冷的声音将那四个尾随着玖兰枢的上古血族也吸引了过来,他们皱着眉纠结地盯了亡灵之海半天,不约而同地抱起了胳膊:“喂,小鬼,”他们问玖兰枢:“你说的……诅咒我们的,就是这个家伙吗?”   玖兰枢没有回答他们,他不想搭理这几个明显是闲得无聊的上古血族,他在亡灵之海的岸边坐了起来,不远处,纯白色的光球们飘了过来,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找不到吗……”玖兰枢低下了眸子,眼神一瞬间变得漆黑仿若无底的深渊。   纯白的光球们一个接一个地聚集了过来,它们簇拥在纯血之君的手旁,仿佛在安慰他不要伤心,它们纷纷将自己一生最美好的记忆展现给他,试图让他脸上的悲伤消失。   但那个人却合上眼睛,遗落于世界之外的孤独的身影苍凉得令人心悸,仿佛谁都无法接近他一步。   已经失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若是从未拥有过呢?   “再帮我找一找吧……”他恳求道。   纯白的光球们碰撞着散开,向着四面八方飞去,昏黄的天空下,亡灵的世界中,却找不到一丝那个少女的消息,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栗发的纯血之君静静地站在黑色的海边,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若有所觉地动了动眼睛,转头看向那个向他走来的人。   白色的长裙擦着脚踝,从上到下不染一丝尘埃,银色的及膝长发铺泻下来,绝美清冷的脸上,一道银色的流纹嵌在眉心,一双紫色的眸子瑰丽地宛如水晶——她看着他,淡然的目光恍如水一般澄澈,仿佛已不见了在人世时的挣扎和对他的憎恨。   如最明亮的光芒一样耀眼,不容得一丝黑暗。   眼中猩红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玖兰枢淡淡地牵起唇角,听到自心底发出的,浓重的叹息。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神之光啊…… ☆、阳光倒影(下.正文完)   第一百零六章阳光倒影(下)   冰冷的风自昏黄的天空下吹了过来,掠过面前黑色的亡灵之海,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声音。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看着我,有压迫,有痛苦,更多的,是我看不透的暗沉如夜般的凝视。我敛下眸,走过去,在黑色的海边坐了下来。   “你的眼睛已告诉你答案了吧,关于……你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看着亡灵之海翻涌的波涛,淡淡地开口。   玖兰枢眼中划过一抹幽光,勾起嘴角:“没错。”   “神之光……没错,就是这个女人!”四个上古血族飘了过来,围在我们身后冷冷地开口:“小鬼,Cain之眼在你那里吧……诺伊德那个家伙,居然——”   “别废话那么多,立刻把她封印起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被打断,另一个吸血鬼不耐烦地道:“就算如今的上古血族已经死光了,有神之光给我们陪葬也是不错的……”   “封印起来做什么?小鬼,把她杀掉!还有天堂地狱的那些缩了数万年不敢冒头的诸神,全部杀掉!”一个女声又插了进来。   “都一起去见主吗?”最后一个吸血鬼好奇地问道。   “……闭嘴!!!”   玖兰枢朝我走近了一步,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勾起我的下颚,俯下身来,我没有躲避或反抗,任由他吻了下来。   围观的上古血族:“……”   “你说,我该怎么做呢?”许久,他自我口中退出,舌尖擦着我的嘴唇轻轻道,栗色的碎发下一双酒红色的的眸子已经变作了猩红的颜色,清晰地映出了我的模样。   “当然是把她杀掉!!!”旁边吸血鬼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别妄想能得到她,小鬼!神之光和帝国早已是不死不休!”另一个吸血鬼警告道:“你不杀她,她就会想尽办法来杀你!”   “看看那讨厌的太阳——你想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吗?”   “我觉得她一定是主派来拯救你的天使……”   “闭嘴!!!”   我面前的纯血之君没有理那几个聒噪的血族,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拇指缓缓地摩裟着我的下巴轻声地呢喃:“我想杀你的理由有无数个……zero,但不想杀你的理由,只有一个。”   “你能否告诉我……”他伸开手将我抱入怀中,将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你是否还有恨?是否还有悲伤、遗憾、痛苦……这无尽的生命,能否将它们磨平?”   “如果我下一刻就将死去,我或许会告诉你答案。”我静静地开口,眼中划过看不到未来的苍茫,变作永恒的空洞:“可惜,即使诸神沉寂,我也仍有数万年的时间来缅怀过去,我无法让那段人生给予我的所有化作尘埃……”   他松开了我,看着我的脸,眸中那不见底的深渊仿佛要将我吸进去。   “我这遗憾,与生命的长短并无联系,无论是作为人类,或者是神之光……”我看着他,感觉到灵魂深处的悲戚蔓延开来,冰冷得令我指尖都在发抖:“你能感觉得到吗?”   他酒红色的眼睛弥漫出刻骨苍凉的悲伤来。   “能……感觉得到吗?”我慢慢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语气带着我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凄哀,我慢慢地靠近他,然后,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枢……”我看着沉默的他,在他唇边低声细语。   他闭上了眼睛,反手捧着我的后脑,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吻了下来,我任由他撬开我的牙关,气息席卷了我所有的感官——我闭了闭眼睛,唇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一滴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下颚滴了下来,玖兰枢停下了吻我的动作,酒红色的眸子睁开,静静地看着我被血染红的唇。   我漠然地坐在那里,看着他捧着我的脸,慢慢地离开了我,然后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被我刚刚渡过去的光之力量重伤。   “咳……”玖兰枢捂住胸口,支撑不住地在我面前半跪了下来,他的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但却撇过头,不让那血沾到我的衣裙上。   边上看着的上古血族这下彻底炸了:   “蠢货!早说了这个女人会想尽办法来杀你的!”   “居然不反抗……你是脑子有病吗,小鬼?!”   “你简直丢尽了帝国的脸了,小鬼!”   “你是为了赎罪吗?主想必已经原谅你了……”   “闭嘴!!!”   我伸过手,就像刚才那样温柔地抚摸着玖兰枢的脸,但我的眼神却依旧漠然得没有一丝波动,我开口道:“枢……”   他低着头,嘴角慢慢哀伤地勾了起来,忽然身子前倾,就那么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我。   “这数万年的孤寂,我实在是不想一个人承受呢。”我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把你杀死来填补我的遗憾,但在这里,就算杀了你,你的存在也无法彻底抹去。”   “所以,你想怎么样?”他抱着我轻轻道。   “我想……”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柔和的语气变得冰冷至极,我抚摸着他脸的手从他衣领渐渐地划下,忽然扯住他的衣服,倾身用力,猛地从黑色的海边将他推了下去:   “让你在这怨恨的亡灵之海中,迷惘至世界尽头,不得解脱——”   吹来的冷风一下子吹起我的头发,我站起身,被扰乱的视野中,玖兰枢的眼神在我面前一闪而过,空洞而漆黑,然后他的身影迅速地下坠,消失在那片翻涌的黑色的海中。   再见了,玖兰枢。   飘着围观的上古血族愣了几分钟,然后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盯着玖兰枢坠落的那片海看了三秒钟,一个吸血鬼结结巴巴地看着我:“你把他推下去了?”   我站在那里,对他们的声音充耳不闻。   “你太阴险了!神之光……你简直……”另一个女吸血鬼指着我,满脸的气愤。   “女人就是祸水,就好比当年的Awan王后——不听我们的劝,活该!”   “你是送他去见主了吗?”   “……闭嘴!!!”   我看着面前黑色的亡灵之海,一道道翻滚着的波浪宛如恶鬼的低吟,我淡淡地开口:“你能窥伺人的内心——那么,能否窥伺我的呢?”   黑色的海面上,渐渐地显现出人的身影来。   一缕、锥生父母、缇樱、老师……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站在海面上,沉默不言地看着我,最后的最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吸血鬼半跪在海面上,幽深而空洞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的眼神一冷,爆发的光之力量凌厉地席卷过去,将那个身影撕了个粉碎,我慢慢地收回目光,转身就打算离开,但下一秒,我却见到了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不,或者说,是一个灵魂。   一身黑色的衣裙,模样永远是十七八岁的少女,看起来无害而令人怜惜,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那里面带着指责和不解,我的眼神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Awan?”   那几个吸血鬼愣愣地转过头来,然后脸上纷纷露出晴天霹雳一般的神色,呐呐地道:“王后殿下?”   但Awan没有看他们,而是紧紧地盯着我,她向我走近了一步:“你居然下得了手吗?”   我看着这个已经数万年没有踪迹的弑神者,Cain不惜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寻找她,只是可惜的是,刚刚有着Cain之眼的人,已被我推落那不见底的亡灵之海:“Awan,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Awan冷笑了一声:“你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那是无数怨灵聚集的怪物的所在,里面是无穷无尽的足够将人逼疯的幻象!这比杀了他还要狠!神之光,你就是这么践踏那感情的吗?!”   “明明,在你的心里,他也是至少占据了一席之地的不是吗?”Awan紧紧地皱着眉,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地指责我:“居然用那种玩弄感情的手段——你们这些虚伪的神!”   “我说过,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我不会后悔我刚刚的做法,”我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嘲讽:“说我虚伪?Awan,你又何尝曾认真真诚地对待过别人呢?”   面前的少女一下子噎住了嗓音。   “最初我将你牵引来这个世界,神赐予你力量,是期望你能够成为救世主,可你做了什么?弑神者。”我轻轻地叹了口气:“Cain为了你背弃伊甸园,建立吸血鬼帝国,可你又做了什么?王后殿下……”   我听着背后黑色的亡灵之海传来的凄厉的哭叫声,淡淡道:“你也是人类……但你曾几何时,又真正地理解过,那生命的意义……你在血族和人类之间摇摆不定的立场,说到底,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罪。”   “我的……罪吗?”黑衣的少女喃喃自语,眼神开始颤抖起来,她深吸了口气:“不,明明是你们,是你们这些神抛弃了这个世界!”   我轻轻地摇摇头,这个来自于那个异世界的女人,至今都天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记得吗?Awan,那句你来临之初的审判——你若拯救世界,世界将拯救你,但你若毁灭世界,世界必将毁灭你。”我幽幽地接着道:“其实在那之前,还有一句审判……”   “世界终会迎来毁灭,诸神亦将走向黄昏。”我看着她震惊的眼神,轻轻地笑了:“恭喜你了,毁了这个世界的是你,自你弑神那一天,诸神就在慢慢地沉寂下去——或者长眠不醒,或者干脆化入大地,我们早已无力阻止血族的崛起,总有一天,诸神会消亡,而这片诅咒了血族数万年的亡灵之海会成为新的主宰……”   “不可能……神怎么会沉寂?”Awan咬着唇气息不稳地自言自语,她忽然看着我,歇斯底里地冲我喊:“你在骗我!神怎么会沉寂?!”   “看看这个地方吧……”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她,越过她一步步地走远:“这里就是曾经的那个伊甸园……”   Awan愣愣地看着四周,昏黄的天空破旧的黑色的废墟,诸神的辉煌早已在数万年前抹去,她的眼神迷茫起来,慢慢地无力跌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偶说这是偶本来打算写的结局你们会不会揍偶……   好吧,一切为了he而努力qaq……接下来会有几章算是过渡的番外,是玖兰在亡灵之海里的事情,剧情抽风难解释,然后出来了就是he~^o^ ☆、番外 玖兰枢的梦(一)   番外玖兰枢的梦(1)   再次睁开眼睛时,是一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景象。   被推进亡灵之海后的漫长时光,那个所谓的“神”给他看了数不尽的幻象,尽管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镜花水月,可却不代表他不会没有感觉。在每次痛到极致得闭上双眼时,玖兰枢仿佛都能听见“神”得意的笑声。   笑得真难听——玖兰枢有时会这么想,这个所谓的自封的神,是更年期到了吧……   闭了闭眼,玖兰枢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有些累——他想睡觉了,呆在亡灵之海的这些日子里,那些亡魂吵得他很少能睡那么一会。   何况……玖兰枢抬手轻轻遮住了眼睛,酒红色的眸子闪过温润的流光,阳光、绿树、清脆的鸟鸣,那个“神”这次倒是难得的好心呢。   青澄澄的草地上,栗色发丝的美貌男子勾起了唇角,呼吸一点点地均匀起来。但只是一小会儿,他就无法好眠了。玖兰枢嘴角的弧度敛了下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从草地旁的树林里传了出来。   “先生?”一个礼貌的女声在轻轻地叫他。   玖兰枢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仍旧装作没听见地闭着眼,并不打算卖难得“好心”的“神”一个面子。   接下来过了几秒,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安娜薇尔,出什么事了吗?”   玖兰枢的睫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得爱之迫切恨之不能。   幻境啊……又是这一招吗。   来人似乎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用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说道:“不用打扰这位先生了,想必他正在接受主的教诲呢。”   说不出名的淡淡香气轻轻拂过,那人牵着马转身就走:“我们回去吧。”   “是,夫人。”   夫人?玖兰枢心中对这个称呼微微疑惑。   他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去看一眼那人。幻境里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等那两人走远后,他换了个地方,一觉睡到不知是第几天的傍晚。   暮霭沉沉,临近晚间霜气渐重,田野小路,月色初升在青蓝色的天空。玖兰枢双手插在兜里迤迤然漫步,深栗色的发丝扫在前额,一双酒红色的眸子愉悦地眯了起来。   吸血鬼的魅力不是盖的,他这副模样已经在这个安静的小镇引起了一场小风波。   干完农活匆匆回家的少女们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险些被路上的杂草绊倒。   “上帝呀,他莫非是您所派遣的天使么?”   一名裹着头巾的少女放下篮子,不住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路上的人们看到他,对他虔诚地膜拜。   玖兰枢停了下来,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的穿着,眉头浅浅地皱起,这是那个神的恶趣味吗?   不远处几名穿着黑色修道服的人走了过来,胸前银色的十字架映着太阳的余晖闪闪发亮,看到他,那眼神就像看到了同行。   玖兰枢的脸一下子黑了。   年长的神父手捧圣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慈爱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活了一万多年的纯血始祖聪明地没有选择把这群神棍杀光或是干脆溜掉,此刻他心里把那个“神”诅咒了不下一千遍,才微微低着头,压抑着嘴角的抽搐:   “我主安康。”   这要是让蓝堂那些人知道了,恐怕会直接去跳河吧!   “这里不常来外人的,年轻人,你为何来到此处?”神父苍老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白发在微风里轻轻浮动。旁边的路人停下了脚步,向这几个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玖兰枢微微思索了一下,说实话,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太清楚——亡灵之海的幻境显然反映的是现实世界的虚幻倒影,但归根结底这并不是真实。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神父和他身后的人,他们犹如活生生的人一般,并没有下一刻就像破碎的幻境一般消逝。   那个“神”究竟想做什么?   玖兰枢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迷路了。”   老神父愣了一下,但也没怀疑他的话。玖兰枢礼貌地接着道:“您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这一带都属于巴托里伯爵夫人的领地,那边有一座这里唯一的大教堂。”   巴托里伯爵夫人?玖兰枢稍一思索,就从脑海里为数不多的人类世界的资料中扒拉出了这个人。这个女人哪怕是在吸血鬼世界中,也鲜少有人不知道她。   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是欧洲,玖兰枢眯起眼睛,怪不得还能看到教会的踪迹,而且和那些到处追杀吸血鬼的教会不同,这些人脸上神色平和而安详。   这是他沉睡时的世界么?   不,不是。玖兰枢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一切不过是接近于真实的幻影。   玖兰枢婉拒了神父和村民的邀请,快步离开了。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显眼,他已经受够了和神棍相处了。   漆黑的夜晚,到处寂静无声,闪着红光的怪物露出锋利的獠牙,悄悄地向匆匆前行的路人靠近。背后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靠近,只是一秒后,嗜血的吸血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作了一堆砂砾。   修长的人影轻松地跃上树梢,靠在黑色的枝条上,玉色的手掌轻轻盖住了脸颊。酒红色的眼眸迷离地看着月色,睫毛翩然扇动。   树下单膝跪下的两名衣着华丽的吸血鬼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浓浓的忌惮。低下头,谦卑的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尊敬的纯血种大人,我们奉路易斯大人的命令,请您到他的城堡。”   “大人……您……”等了几分钟犹不见有人回答,两名吸血鬼贵族有些不忿,抬起头朝树上望去,只一眼惊呆在原地。   皎洁的月光下,纤长挺拔的美貌男子懒懒倚在树梢,完美的侧颜宛如最精美的艺术佳作,柔软的发丝在风中轻动,周身的气息说不清是圣洁或是魅惑。在那两个吸血鬼看呆之际,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微微掀起,薄唇轻启:   “滚。”   只一字,那王者般的气势就让他们周身忍不住地战栗。   一名吸血鬼顶着头上的冷汗还想说些什么,另一名吸血鬼拦住了他。两人没再说什么,慢慢地退去。   树上的纯血种吸血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月亮,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路易斯.莱恩么?那位欧洲的纯血之王?玖兰枢嘲讽地扯起唇角,他对狂妄自大的吸血鬼没兴趣,更何况那个家伙可是教会复兴的第一个祭品呢。   夜色将黑暗慢慢地席卷而来,不想再引来什么不速之客的纯血之君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气息,整个人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嗷呜——”   此起彼伏的狼嗥从不远处传来,散发着森冷寒光的野兽的眼眸慢慢地靠近,还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那味道让玖兰枢睁开了眼睛,他最渴求的味道……玖兰枢动了动眼睛,向下看去。   一个红色长裙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向他的方向慢慢地退后,她的面前,一群黑色的狼正按着前爪向她靠近,被她腿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所吸引,蠢蠢欲动——   玖兰枢转过头,与应付面前的幻境比起来,他更想睡个好觉,因此他不想管——但树下的女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   “请救救……”   求救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为首的狼已经向她扑了过来,但爪子还未触及她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玖兰枢还是出手了。   他淡淡向下投去目光,被救的人正抬起头来看着他,跟那个人一样的声音,跟那个人一样的脸庞,一样的紫色眼睛,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头暗红色的头发,颜色宛如被鲜血浸染过。   “呜——”   纯血之君的气息释放出来,狼群顿时如蒙大敌,再也顾不得眼前的猎物,慢慢地缩着身子后退。   得救的女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张绝美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树梢上的吸血鬼,背光下那人的脸掩藏在黑暗中,尽管受了伤,但她还是得体向他行了一礼:“非常谢谢您,先生。”   玖兰枢没有答话,他并不想再一次陷入这虚惘的幻境中去。   但那鲜血的味道愈发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感官,有多久没有饮血了?玖兰枢抬手捂住了脸,树下的女子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小腿上的伤口,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了:“先生……您能否帮忙将我送回去?”   玖兰枢听她接着道:“我是伊丽莎白·巴托里,我的城堡就在不远的地方……如果您肯帮我,我会尽可能地报答您……”   然而伊丽莎白·巴托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那人的回话。   她叹了口气,用手扶着树干让自己靠在上面,现在的状况无法走路,她只能等城堡的人来找她——思及此,她还是却朝上方看去,这个救了自己的人……难不成是个聋子么?   否则的话,又有谁不会救已经声名在外的巴托里伯爵夫人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别人的恭维之话并不是能全信的,在那些普通人虚假地夸耀贵族之时,贵族也可以讨好需要讨好的人——比如她。伊丽莎白·巴托里朝城堡的方向望了一眼,黑漆漆得看不见任何东西,腿上的伤口已经快没有了知觉,她不能在这里干等,她抬头,眯起眼看着那个树上的人:“先生?”   她扶着树,慢慢地向那个人走近,决定一会儿得想个什么办法唤起这位耳聋的先生的注意力,但下一秒她脚下一歪,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地上跌去——   黑暗在眼前迅速划过,伊丽莎白惊慌之下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她只能尽力地不让自己腿上的伤加重,手心却在地上尖锐的石块划过,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   陌生的气息在背后靠近,她愣了两秒钟,猛地转头向后看去,黑夜中,一双散发着危险的猩红色光芒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躲去,但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你……”   那个白天刚刚见过的神父?   正当她惊魂未定之时,面前的人眼睛已经变成了酒红色,快得仿佛令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伊丽莎白·巴托里看着那个一身黑色修道服的人向自己伸出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剧情抽风难解释~玖兰在幻境中的经历只是一个小篇,出来就是he^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